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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公子笑了一下,说:“我觉得那个人不错,李叔觉得呢?”
李勋性子刚直,直言不讳道:“盛名之下未必都是名副其实的实学英才,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人,每一代都有不少。”
年轻公子说:“但商觉得,我的眼光不会错,他会是我的同道,志同道合者,同道也。这要比什么金银珠宝管用多了。”
李勋道:“当今世上,阴阳术学可当得上第一,公子入阴阳院自然极是明智。”
年轻公子抬起头来,心想许是因为下棋太用心了,原来天色竟然已经傍晚了吗?
黑云压城。
似乎在昭示着,今夜将有暴雨。年轻公子笑了一下,说:“李叔,你说百家和阴阳院,谁更厉害些?”
李勋道:“想必是阴阳院吧。”
第三章开宴()
第三章开宴
行馆中,龙首亭。
老管事放下酒壶,心底极是惊讶于为什么这个看上去十分年轻的富家公子,在提及那名动天下的阴阳院时,却显得十分平静淡然。就好像在说着哪家有名的学堂似得。
年轻的公子道了一声谢。老管事收走了那个已经喝空了的旧酒壶。
年轻的公子喝了一口酒,看着老管事慢慢离去,他继续说着:“百家阴阳百道,因此有百家,但可惜,帝国奉行正玄,他们自然没落,记得那段被隐藏的史书上写过的那一段往事”
百家与阴阳院的往事。最大的变故,就是那场战争,或者说屠杀。
记得那是天启历第二十一年。现在是天阳历第十年。
上一代帝君的时代,往前二十九莫约三十年的时光。百家记忆犹新的是,帝国的珞甲重骑秘密的在北部集结,东极院和西漠院的那一代高手在黑夜悄然前行。
当百家们,纷纷在各自的宗门里,庆祝着帝君终于答应,废除‘罢黜百家,独尊正玄’的政令,因为那将代表着,他们的学术可以继续的在世上公开的流传,可以像阴阳院那样广收弟子。当然,帝国对他们的要求是,所有阴阳术师都要在北疆从军十年
看似苛刻的条件,但没有一家阴阳道拒绝。
就是在同一日,帝国,东极,西漠,同时在黑夜中进行了一场所谓的‘清洗’。百家中幸存的人,则是将那一夜称为‘寒月的夜’。
帝国的军队,阴阳院的术师,以寒月三司为主,发动的一场血腥的袭击,目的是摧毁百家道统,简单的说,就是夜袭,屠杀,焚烧
意图明显的就像是一杯白开水。
你们欲想重新回到阴阳的世界。在那之前,我们先将你们毁灭!
原来,百家和阴阳院之间还有这么一段往事吗?
李勋心想,神色依旧不变,问:“公子是怎么知道这些往事的?”
年轻的公子笑了下,说:“离帝都远些,有一座孤山,山峰很矮,上面有一座道殿,殿里藏书成千上万,小时候爱看书,经常去看。”
李勋知道公子必定是信任自己,才会和自己说这些话的。
但李勋不由觉得古怪。公子不会对自己说谎,这是必定的。
可是这种隐秘之事,为什么会记载在一座道殿里,竟然还是在帝都城外的一座孤山上,帝都城外有孤山吗?
年轻公子仿佛能知道李勋的疑惑似得,笑着说:“李叔不必多想了,那位老道长说他只邀请有缘的人去那座道殿,无缘的人,即便经过也看不见,所以那座道殿在世上无名,那座山也同样如此,相比较起来,倒是世山,南煌院有名多了。”
李勋道:“大隐者,必定无名。”
年轻公子大笑,放下手中棋子,道:“有理,有理。”
阴天。
有些人就是特别喜欢这种天气。
昏暗但不黑暗,凉爽却不寒冷。苏一询走在队伍之中,身边是几位南煌院里的同窗,进场的顺序是按照先后排的,来的最早的是曾经和苏一询有过一面之缘的学无忧,他如从前那般背着一只黑色的剑匣。
区别在于,此刻他的剑匣中有了一柄剑。只是剑身藏在匣中,看之不见。
走廊通往庭院,庭院中则已经摆好了宴席,听说请的是城中最好的大厨烹制的,众人都有些期待。
苏一询停了脚步,因为他的目光看见了一个身影。
黑色的身影。
“她”
走在苏一询前方的舒起注意到苏一询的止步,回过头,顺着苏一询的目光看了一眼,他笑:“你说雨幽霏啊,听人说首座大人给她传信,说是有什么要紧事,总之今日的晚宴她是不会参加了。”
苏一询点点头,若有所思。
舒起见其他人离的远了些,压低声音,问道:“信看了吗?”
苏一询摇头说:“嗯,看了。”
“准备怎么做。”
“这晚宴不知要持续到什么时候,我怕会来不及,但是,人,不在这里。”
舒起讶异,下意识的看了看远处的一座大屋,帝国的七皇子正在那里休息,他凝重问:“那怎么办。”
苏一询看着舒起,说:“得离开,这场晚宴我不能参加,否则那个人那边就”
舒起说:“只能想想办法了。”
苏一询点了点头,舒起从苏一询微微皱起的眉头明白,苏一询此刻极是烦躁,却又不能表现出来。
苏一询烦躁来源于,他并不知道为什么院主要他必须在今日内杀死‘那个人’。
但在信封里,还有一封南依的来信。南依说她现在过的很好,组织免除了她的职务,在晓云城外建了一座小院,那里四周土地肥沃,曾经他帮过的那些村民们,都在那里,过着平平淡淡的农耕生活。
小安也没有想过再学剑。
因为南依再信里写,他觉得现在的生活很好,姐姐不会被人再欺负了,他现在想学怎么做过大商人。
还有很多的事情,南依写在了信里。苏一询明白了院主的意思,因为是那样的简单和直白。
你没有资格拒绝。
就是这么简单的意思。
“你还好吧,放心,想想办法,让你先退去应该还是”
苏一询摇摇头,对舒起说:“你明白,为什么我不喜欢和他们接触太多了吧。”
舒起怔了一下,却不曾说话。
苏一询低声嘲笑说:“因为如果那个人要我动手,不曾认识,不曾熟识,我才能做得到。”
舒起看着苏一询,回想起他在南煌院里,有礼,谦逊,却从不曾和任何人走的太近的样子。
重情,所以才必须要无情吗?
有必要吗?
舒起轻轻的叹息,抬眼看见落寞的朋友已经走远,他踏步追了过去。
庭院中,傍晚时候,灯火无数,将整座庭院照的似是白昼。
七皇子还没有来到,秦长坐在首座之畔的座位上,再延伸过去,便是两排总数十数张小桌和座位,其上侍者们已经摆放了些瓜果,小点心。十几个南煌弟子已经入座,还有的就是两位南煌院的老先生,却不知为什么坐与末座。
但是却是不曾见到苏一询。
庭院的地上,更有一些破碎的碗瓷。
不知发生了什么。
秦长闭着双眸安坐着。直到有一位侍者经过他的身边。
秦长张口,轻轻的说:“有人离席,派人去看看,他回的冬樱行馆。”
侍者正在秦长身前的小桌上,摆放着些瓜果点心:“不是先生同意的吗。”
“嗯,但我想知道,那是意外,还是刻意。”
“好的,先生。”
随之,侍者离开了。
傍晚的灵城还是十分的光亮。因为街道上几乎都点着灯笼。天空上还是阴云四合的模样,却就是不知为何,未曾下起雨来,仿佛在等待着谁似得。
苏一询快步走在街道上,眼眸看似随意的,四处的观望着,但他其实是在运用自己超乎寻常人的五觉,去感受着是否有人将刻意的目光注视着自己,因为那代表监视。
好在,并没有。
低头看了看胸襟上,那黑色的污渍,虽然厌恶,但却无可奈何。
侍者再上甜汤,舒起经过‘不小心’绊倒了侍者,苏一询当时‘正好’入座,汤水都溅到了他的身上。因此苏一询和秦长说,想要回去换身衣服,因为是七皇子的设宴,衣着污浊的话,始终还是有些不敬的。
秦长没有拒绝,点了点头便当做同意。
苏一询没有想到一切都是如此简单,但顺理成章,他离开了那座老宅。
晚风吹来,带几分阴寒气息。
吹乱了发梢,也似乎让心湖泛起无数涟漪。
苏一询觉得好似顺理成章,但始终,隐隐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那么,是哪里呢?
直到身体感受到了目光,出自于直觉,或者是可怕的感官能力。
“有人在监视我,才离开不久,应该是”
苏一询低声的喃喃,暗自的猜测。
黑暗仿佛恶魔。
今晚他张开了獠牙。
今晚他布下了陷阱。
等待羔羊,等待迷途的旅人,等待所有比他弱小的生命。
“但是,魔啊,你看清楚了,究竟谁更强。”
“但是,魔啊,你看清楚了,谁的剑,刺死了谁。”
“但是,魔啊,我生,与你战,死,也要与你纠缠,直到你我的灵魂灰飞烟灭。”
一个老翁走在黑夜的灵城道路上,口中唱着的是很古老的军歌。
歌是帝国的北疆军士们创的。
歌词很霸道,仿佛连魔也不曾放在眼中。但是最后的那一句,却代表着,其实他们知道彼此实力的差距,但却有拼死一战的信念,因此,他们才有了信心,才有了前两句歌。
老翁唱着,却很高兴。他和一个穿着华衣,但华衣却被泼脏了的年轻人擦肩而过。
第四章路上()
第四章路上
街上,夜市很热闹。苏一询慢慢的行着,实则,他此刻很小心。
人群之中,有谁正在跟随。
街角有一家老店,专门卖些成衣,苏一询之前去过,只是此刻他不敢进去,因此他走的有些慢。
那里,有个拐角。
眼角看见了街道上不远的地方有个拐角,想必是胡同,小路之类的。
值得一试,不是吗?
苏一询心底这般想着的时候,走快了几步,那种被人监视的感觉依旧存在,但很微弱。至今苏一询还是找不到那个人,他不相信自己这些年来锻炼出来的感官有所偏差。
所以那个人一定存在。只是自己还没有能力清楚的感知。
夜市很热闹,来来往往的行人之中,自然是各类人都有。
有外出玩乐的商人。
有走街串巷的走商。
有云游四方的诗人。
有看上垂暮之年的老翁。
一个小仆打扮的男子,也走在路上,看他的样子应该是哪家富户的下人,手里攥着些小额银票,似乎是出来夜市,替主人家购买些什么东西。
男子目光一直隐约的穿过人群,看着那个年轻的背影。
人群熙攘,但他的步伐有秩,一直合那个年轻人保持着相同的速度,不时会看看街道两边的店铺,小摊。
直到一个老翁经过他的身边。
老翁很普通,穿着布衣,棉鞋,背后背着一个布袋,就像是一个初来灵城的老农。那个路上的仆人自然没能注意到这般平常的老人,只是看了一眼后,便继续的往前行走着。
轻轻的靠在墙壁上,微微探首。
眉头却皱了起来。
苏一询自语道:“走了?还是,我真的错了?”
总之,苏一询再也感觉不到那种被人监视的目光。
哇哇
乌鸦难听的叫声,让行馆外走过的人觉得十分不快,毕竟这种象征死亡,厄运的鸟类没有什么人喜欢。在行馆的内屋里,雨幽霏逗弄着一只小寒鸦,看着不亦乐乎。
“小寒,你说比起你的主人,你更喜欢谁呀?”
小寒鸦从雨幽霏的怀里跳到桌上,有模有样的到处擦来擦去,好像总是嫌弃哪里不够干净似得。
雨幽霏直笑道:“呵呵你学的是他扫房间的时候吧,也不明白,他怎么那么爱干净,大男人的,到哪里都带着一张小巾,还用阴阳来洗衣服?”
“不过”
话锋一转,雨幽霏假怒着拍了拍小寒鸦的脑袋。
小寒伸出双翅扑腾了几下,表示愤怒。
雨幽霏说:“谁让你说他好的,你看我每次都给你带那么多好吃的,还教你学礼,还有怎么说当初也是我救的你,你那个主人什么都没做过,虽然说他生的倒也倒也真是很好看,不过生的好看又怎么样,你怎么就那么喜欢他?”
哇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