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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宸玖摘下面具，那本该清秀俊朗的脸上满脸疤痕纵横交错，显得狰狞恐怖。黎宸玖摸着伤疤，一瞬间就红了眼眶。他不会忘记自己的母亲是怎么死在自己面前，更不会忘记那些伤害他的人，有朝一日定要他们十倍千倍的奉还。
黎宸玖的身体在秦子舒的治疗下恢复得很快，已经可以自己活动了。这些日子里天天都是别人来照顾他。其实秦子阳给他擦身，还蛮尴尬的，黎宸玖早就习惯了什么事都自己做。今天天气很好，起床了的黎宸玖准备出去逛逛。
黎宸玖打开门就看见秦子阳跟沐遥歌在切磋武艺。秦子阳一袭黑色金边长衫，手执长枪，威风凛凛。沐遥歌一身红色衣裙，手持长剑，倨傲似火。锵锵锵锵锵……只是转瞬之间，两人已过十几招。
虽说沐遥歌是女儿家可这身手却是毫不逊色于秦子阳。黎宸玖看着沐遥歌，这个人好像特别喜欢红色。
“嘿，公子，你醒啦？”碧水看到黎宸玖正站在旁边观看两人切磋，便出声询问。
“嗯。”黎宸玖淡淡的回答。碧水也不以为然，这个公子一直都不爱说话，碧水都怀疑这剑庐是不是大冰块的集聚地，怎么一个比一个冷，希望她家小姐不要被感染。
“小姐，先吃饭吧，早饭都没吃也不怕累坏了。”碧水看两人打的难解难分赶快叫停，累坏了她家小姐可怎么办。
“师妹，进步很大呀，师哥都要被你比下去了。”秦子阳收了枪随手擦了擦汗，丝毫不掩饰对沐遥歌的赞美。
“师兄承让。”
两人简单收拾了一下准备去吃早饭，看到了黎宸玖二话不说直接拉走吃饭。黎宸玖也习惯了这样的相处方式，毕竟大家都不是话多的人。
夜幕渐渐降临，沐遥歌却丝毫没有睡意，便穿上衣服在院子里溜达。隐约听见一缕悠扬的笛声从竹林传出，时断时续，似诉说，似呐喊，明明是很动听的乐曲，却叫人听了只觉得悲伤孤独。
沐遥歌很好奇是谁在吹箫，便循着萧声朝竹林深处走去。沐遥歌没有想到少年会把最真实的一面展现给她看，更没有想到她的话给了少年怎样的震撼。几年以后沐遥歌再见他时，他已经是令人不敢小觑的战神王爷。当然此时沐遥歌并不知道他的身份。
月光下，黎宸玖依旧一身月牙衣衫，脸上带着银色的面具，只露出少许面庞和一张薄唇，不过不会让人觉得丑陋，反而平添了几分神秘感。就如同沐遥歌钟爱红色一样，黎宸玖也是独独钟爱月牙白。
“黎宸玖？”沐遥歌一看到那身白衣就认出了他。
黎宸玖回头，看见沐遥歌正站在不远处，黎宸玖一时不知该做何反应，只能静静的站着。自母亲死后他便再也没有吹箫给别人听过。
“吹的很好听。”沐遥歌见他不说话，便主动开了口。
“谢谢。”黎宸玖抿了抿薄唇：“你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
“我睡不着啊，出来溜达。”沐遥歌邪气一笑：“还好我没睡着，不然怎么能听到宸玖吹的箫呢。”
黎宸玖被她逗得忍俊不禁。长夜漫漫，两人坐在石头上聊起了天。
“你好像很喜欢红色？”这个问题黎宸玖早就想问了，今天正好有机会。
黎宸玖明显看到沐遥歌的脸僵了一下，眼里多了些说不清的感情。
“哪里是喜欢红色，只是红色看起来显眼一些，热烈一些罢了。”遥歌的语气里满是自嘲，红色很显眼吧，一定不会再被任何人忽略了吧？
黎宸玖看她好像想起了什么不开心的事，开口说了声抱歉。沐遥歌淡淡一笑，毫不在意。那双眼又恢复了平时的清亮。
“诶，我还不知道你的身份呢？”沐遥歌若有所思。
“知不知道又能怎么样，我的人生早就毁了。”黎宸玖看似漫不经心的语气却是充满了不甘。
“怎么会毁了呢，总会有一个人不嫌弃你的容貌的，人生还很长。”沐遥歌信誓旦旦的说。
“那么长的人生谁会陪我呢？”像在问沐遥歌又像在问自己。
“我呀，我陪你！”许是因为少年此刻的声音太过悲伤，许是因为觉得他们两人很相似，同样的对命运觉得不甘。
黎宸玖猛然抬起头，沐遥歌分分明明看见他眸中闪过一丝光芒。黎宸玖像做了什么决定一般，慢慢抬起手拿下了面具。
沐遥歌倒抽了一口气，那样的疤痕该有多痛。见沐遥歌没有说话，黎宸玖把面具戴上，目光也慢慢黯淡了下来。
“你怕吗？”颤抖的声音掩盖不住失望。
“说不怕是骗人的。”沐遥歌很诚实的回答，“可是那伤疤是活下来的证明呀！”
“宸玖，我一直相信人定胜天，不要那么容易就认命，谁说我们的人生就一定是悲剧。只有自己强大才不会被人践踏。”沐遥歌看着他无比认真。是的，她不会认命，他亦不会。
“谢谢你。”沐遥歌大概不知道，她的话给了黎宸玖怎样的勇气。
时间转眼已过两月，黎宸玖收拾好了行李准备离开剑庐，他还有必须要做的事。黎宸玖只留下一纸书信就离开了，他不太会跟别人告别。但是他们对他的好，他会记得。
早上碧水过来打扫房间看到了那封信，急急忙忙拿给沐遥歌。
“小姐，小姐，黎公子留书走了。”
此时沐遥歌正和秦子阳在聊天，听到碧水的声音，急忙拿过信纸。
“承蒙各位照顾，救命之恩没齿难忘，他日有机会定会报答。黎宸玖留。”
“这黎宸玖真是的，也不跟我们道个别。”秦子阳略微有些不满的说道。
“师兄何必生气，每个人都有自己要做的事啊。”遥歌表面不以为然，心里却也有些难过。岁月不断流失，很多记忆都已经模糊不清，可是那少年的身影却越发清晰。
沐遥歌以为再不会跟那个少年见面，谁知道几年后他们又再次相遇，她不曾想到那个少年后来会对她那么重要。
第三章、再回沐家（）
三年时光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沐遥歌在剑庐度过了她第十六个生日，今天她笈笄了。沐遥歌依旧一袭红衣，那眉目越发明艳动人。
沐遥歌等了好几天，却依旧没有看到沐府差人来接她回去。这让遥歌不自觉的会想，他们是不是早就把自己忘了？她是不是真的是一无所有？
“小姐，老爷他们一定是有事情耽搁了。”碧水怎会不知沐遥歌的性子，虽然她嘴上不说，心里还是期待着，有人来接她回家。
“耽搁？只是我不重要罢了。”已经无所谓了，她还有什么好期待？不是已经决定不在乎了吗？
“小姐……”碧水张了张嘴终是没能说出一句话。
终于在过了半个月之后，沐家的下人来了。说是为了给沐予归庆祝生辰才耽搁了，沐遥歌沉默不语，只是叫碧水收拾行李准备下山。她不是不喜欢剑庐，只是这里与世隔绝，她还有很多想要做的事，还有很多没经历的事。
“遥歌，下山一切多保重，如果有什么事可以写信给师傅，师傅会叫子阳去帮你。记住万事小心，切不可随意听信别人。”
秦子舒今天难得说了这么多话。虽然平时对沐遥歌很严厉，可是这孩子毕竟是他看着长大，心里也早已把她当成了女儿。
“师傅，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徒儿有空一定回来看你。”沐遥歌跪下，对秦子舒磕了三个响头，师恩难忘。
沐遥歌想着在这山上发生的一幕一幕，眼眶隐隐有些发酸。也许以后再也没有这样清闲平淡的日子了。
“师妹，保重。师兄把雪泣送给你了，希望它能保护你。”秦子阳手里拿着一把通体雪白的剑，剑身隐隐散发着凌厉的气势，冰冷森寒。
“这……谢谢师兄了。”沐遥歌自是知道雪泣的，这把剑她很早就想要了，只是师兄那时候还不肯给她，如今能拿到这绝世神兵自是高兴的不得了。
看她高兴秦子阳也高兴，他自小便把沐遥歌当亲妹妹，山上清修孤寂，师傅又不爱说话，沐遥歌上山倒是让他有了个伴。以前不给她雪泣是怕她控制不了剑气，如今她已经是可以独当一面的大人了，他自是放心的。
告别了两人，沐遥歌和碧水踏上了回去的路。沐遥歌的人生也在此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时过境迁，再次回到沐府，竟已过了四年。沐遥歌突然想起江芊芊痛苦决绝的话语，她说，你们为什么不去死？那句话仿佛就萦绕在耳边，沐遥歌愣了半晌，竟迈不开脚步。
“你是谁呀？”门口小小的男孩眨着好看的眼睛，那模样倒是像极了沐海峰。
“是予归吗？已经这么大了啊。”沐遥歌蹲下来摸摸他的头，当初走的时候他也不过才两岁，如今都这么大了。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沐予归歪了歪头，可爱的模样逗得碧水哈哈大笑。
“小少爷，她是你的姐姐，也就是这沐府的大小姐。”碧水回答了小予归的疑问。
“快进去吧，老爷他们应该在等你了。”还未等沐予归回答，接遥歌回来的下人就不耐烦的催促道。
沐遥歌皱了皱眉，她在沐府还真是没地位，看着吧，现在她谁都不需要讨好，所以谁都别想踩在她头上，来日方长，这账得慢慢算。突然觉得手上一暖，沐遥歌低头看见沐予归拉着她的手。
“姐姐，走，回家。”稚嫩的声音让遥歌心里一热，反牵着他的手，笑了笑迈进了家门。
刚一进大厅就看见了江芊芊，岁月好像对江芊芊格外恩宠，她还跟四年前一样。只是江芊芊好像没有看到沐遥歌。
“予儿，你跑哪里去了，看你玩的脏兮兮的。”江芊芊边说边用手帕给沐予归擦汗，那种温柔是沐遥歌不曾见过的。
“娘亲，你看，姐姐。”沐予归笑嘻嘻地说。
江芊芊抬起头正好对上沐遥歌的目光。两人都有些尴尬。
“遥歌，回来啦？”江芊芊看着遥歌神色复杂，她长大了，竟出落得这么美。自己身上的骨肉，江芊芊又怎会真的恨她入骨，可是江芊芊就是没办法喜欢遥歌。
“怎么，遥歌回来，娘亲不高兴吗？”沐遥歌心中冷笑，自己是她的耻辱，是她不堪回首的记忆，自己回来，她怎么会高兴。
可谁又能说沐遥歌有错？她只不过是意外的出生了而已，她没有强迫江芊芊生下她，没有强迫江芊芊为她做过什么，她只不过是很努力的想要得到母亲的爱罢了，为什么明明很平常的事，到了她身上就成了奢望呢？
“回来了娘亲当然高兴，先去歇息吧，你爹爹等会就回来了。”江芊芊没料到沐遥歌会跟她这么说话，记忆里沐遥歌总是很努力的想要讨好她。可是如今又能抱怨什么呢？是她自己一步一步把那个乖巧的孩子伤的体无完肤。
“其实我，不是爹爹的孩子吧。”似是恶作剧一般在江芊芊耳边轻轻低语，沐遥歌很满意此刻江芊芊的表情，也许真的是被伤得太深，才会病态到去侮辱自己的母亲。
江芊芊双手颤抖，不知所措。美目噙泪，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沐遥歌。怎么会？她怎么会知道……
“娘亲放心，遥歌自然会保守秘密的”沐遥歌嘴角含笑，转身离开。那抹红衣在阳光的照耀下更加的刺眼。江芊芊只觉得浑身无力，瘫坐在椅子上，久久回不过神来。
“小姐，咳咳，你看你的房间都没人打扫。”一进房间就听到碧水的抱怨，桌子上的灰尘已积的厚厚一层，看来她真是被人忘的干净又彻底。碧水抱着被子正准备出去拍灰，沐遥歌转身隐隐听见有下人正在嚼舌根。
“诶，大小姐怎么回来了？我们要不要帮忙收拾？”小婢女看着沐遥歌奚落出声。
“回来了又怎么样，沐府谁不知道啊，夫人不喜欢她。帮她收拾？美的她！”
“要我说她还没我们小菊姐讨夫人欢心呢”几个小婢女几句话哄的叫小菊的婢女眉开眼笑。
“你们说什么呢？”听到那边的小婢女们乱嚼舌根，碧水不开心了，走过去就要替她家小姐打抱不平。
那几个小婢女并没有把碧水放在眼里，眼神满是不屑。
“你算什么东西呀，也敢对小菊姐这么说话？”旁边的小婢女气势汹汹，伸手就要打碧水。手突然被人抓住。
“哎呀！”那小婢女疼的尖叫起来，手被沐遥歌死死的捏住。沐遥歌挑了挑眉，这帮下人还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
“你又算是什么东西，敢这么跟我的人说话？”沐遥歌笑的邪魅，小菊？呵，不就是讨江芊芊欢心的那个婢女嘛。如今在这沐府混的不错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