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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二虎注意力全都放在他那把偃月刀上面,耳边突然听到枪响,绰不及防,本能地抬手一档,一枪击中左臂……
宋二虎伸出右手捂住枪伤,半跪在河内,转头狠狠地望了刘铭祺一眼,方见到黑洞洞的枪口冒着缕缕的硝烟,指向自己的面门。
“别动!动一下,老子就让你的脑袋开花!”刘铭祺底气十足地厉声威胁道。功夫再好,面对洋枪,也不敢轻举妄动。
受了枪伤的宋二虎一边忍着疼痛一边不服气的夹了刘铭祺一眼,道:“背后偷袭算什么英雄好汉!”
刘铭祺摇了摇头,一个劲地叭嗒嘴,不屑地道:“啧啧啧、你还好意思说,老子这都是跟你学的,这就叫以其人知道还以其人之身。小子,你他娘的真不识抬举,好心都被你当成驴肝肺?恩将仇报不说,还差点要了老子的命,本总兵大人再问你一次,你降还是不降?”
宋二虎头一扬,心一横,啐道:“呸,我生是一条好汉,死也是一条好汉,不用多费口舌,要杀要剐你动手吧!老子要是哼上一声,就不是娘养的。”
刘铭祺阴着脸道:“有种?我若是要你死,只需扳机一扣,便送你上西天,可是你想过没想过那些跟你出生入死的兄弟们是何等的下场?实话告诉你,如是他们乖乖归降,本总兵先前的话仍可兑现,满城的金银作为他们的遣散费,打发他们回家种田,老老实实做大清的顺民。若是他们公然反抗到底,本总兵大人定将他们统统诛杀,一个不留!”
……
宋二虎可真是个倔骨头,一言不发,宁死不从,任凭刘铭祺的吐沫星子喷干,仍是不肯说出半个降字。
正这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急如骤雨,从西面的小树林中杀出一员大将,伴随着一声闷雷般的粗嗓门吼道:“哇呀呀!总兵大人莫慌,鲍铁前来救驾,我来也!”鲍铁打远处就清晰可见清亮亮的小河仿佛红绸一般,红通通的一大片,以为是刘铭祺出了事,心中焦急万分,纵马冲杀过来,不分青红皂白,举刀便朝宋二虎的脑袋砍去。
“住手!”刘铭祺一声大喝。
“啊!”鲍铁不解其意,无奈收回刀式。若是没有刘铭祺的这一声疾呼,宋二虎的人头恐怕早已人头落河。死对他来说并不为惧,但令宋二虎诧异的倒是刘铭祺的所作所为使其泛起了思量,难道自己真的碰上了宅心仁厚,以德服人的好官?
鲍铁跳下马,遁到刘铭祺的面前,疑问道:“总兵大人,匪头作恶造反,为何不杀?”
“鲍将军莫急,本官自有道理。”刘铭祺并未多做解释,只是简单地应付了一句。鲍铁虽然猜不透刘铭祺的心思,但也不敢多问,言听计从地护在刘铭祺的身旁,确保刘铭祺的安全。
说白了,于情于理于国于民都不能将其嗜杀。于情:刘铭祺是惜才爱才之人,就这样一刀结果了宋二虎实在有些可惜!
于理:宋二虎祖上乃是梁上好汉中的大英雄宋江,也是刘铭祺心目中的非常崇拜的偶像,更不可断了宋家的根脉,让流传千古的梁山英雄断了香火。
于国于民:若是杀了宋二虎,匪寇群龙无首,定会分成各帮各派,各立山头,日后仍会举兵造反,那今后老百姓怎能安居乐业,朝廷仍要派兵围剿,劳民伤财,国无宁日。
虽然宋二虎对官府充满敌意,自己何不在借此感化他一次,让他『迷』途知返,收回他的叛逆之心呢?
想到此,刘铭祺缓步走到枣红马前,矮身从河里捞起仍蒙在马头上的官袍,揽在手里用力的拧了拧,『潮』乎乎地披穿在身上,转身对宋二虎吩咐道:“宋头领,你走吧!”
宋二虎一愣,做梦也没想到,刘铭祺不但不杀自己,反而要放自己走,是何居心?抬头望了望刘铭祺一脸严肃、面『露』正气的神情,不像是在骗他,这就更让他纳闷了,于是,踉踉跄跄地站起身来,半信半疑地问道:“放我走?你若今日不杀我,日后可不要后悔呀?”
刘铭祺正『色』道:“本官做事从不后悔,既然你不相信朝廷,更不相信本官的招安之心,本官也不会强求与你。本官佩服宋头领的英雄气概,顿生英雄相惜之念。我们只有战场上论输赢,随时等你率领你的兄弟们攻城,若是你能将瑷珲城攻破任何一座城门,本官立即打马回康襄城,将瑷珲城让给宋头领。”
“你这不是戏言吧?”宋二虎越听越纳闷,越听越糊涂,大为惊奇地问道。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刘铭祺接过话头,铿锵有力地回道。
“有魄力,有诚信,刘总兵果真是大帅贤德之人,宋某人敬佩敬佩。如若我宋二虎今夜攻不下瑷珲城,明个辰时,我便会带着我的兄弟们跪城投降,任由处置。”宋二虎信誓旦旦地扬言道。
“好,一言为定。宋头领,告辞。”刘铭祺朗声道。说完,转身上了岸边。心里情不自禁地大喜,暗道:老子,就等你这句话呢?收拾不了你宋二虎,穿越清朝也枉然。
鲍铁边走边跟在刘铭祺的身后小声嘀咕道:“总兵大人,放了宋二虎,如同放虎归山,是否有些不妥啊?”
刘铭祺面带笑意,低声笑道:“舍得放血,才好长肉,鲍将军,莫要多虑,好戏在后头呢!走,随本官回城备战,今晚我们要让宋二虎败得心服口服,明个辰时,乖乖地归顺朝廷。”
鲍铁拍了拍脑门,显然由于智慧太少,始终悟不出刘铭祺的这招放长线钓大鱼的奥妙。军事战略上的高瞻远瞩不是每个人都具备的,人与人之间的差距乍就那么大呢。
刘铭祺和鲍铁同骑一匹战马,临走仍不忘吩咐鲍铁回城后,要立即派人把那匹惨死的枣红马的尸体抬回去,好好安葬,以求心安。
说完,扬长而去,返回瑷珲城中。
夕阳西下,余辉斜照,瑷珲城楼上的将士们在七彩落日的衬托下,绽开着绚丽的笑脸,拥挤在门楼上,踮着脚张望着平安而归的刘大总兵进城。
回到寝帐的刘铭祺重新换上了一身官袍,简单地梳理了一下,饭都没顾上吃一口,便急急忙忙赶到军机大帐。此时的刘铭祺显得异常的兴奋,毫无疲惫累乏之感。今夜一战,非同小可!胜则,国泰民安。败则,殃国殃民。
刘铭祺极其沉稳地端坐在大帐中央的木椅上,众将全部分两派面面而坐,面『色』忧郁,似有一层阴影笼罩,各个心里是忐忑不安,七上八下,看样子心情也极其沉重。其实他们私底下早就听说刘总兵要与匪寇一战定输赢的消息,难免有些担忧,尽管跟随刘大总兵这些时日里,步步为营,速战速胜,无坚不摧。可是,眼下的情势是大清军驻扎在城内,粮草充足,可持久应敌。匪寇驻扎在城外,弹尽粮绝,熬不过三日。大清军只需再耗上数日,待匪寇兵不强马不壮之时,在趁机将其剿灭,虽不能将其一网打尽,但定能大获全胜,杀得匪寇一败涂地,匪寇们没个一年半载的肯定缓不过气来。却不知刘总兵为何会定在今夜与敌人火拼,这不是硬碰硬吗?不但占不到便宜,说不定还会吃大亏,一向爱兵如子的刘总兵怎么会突然做出如此愚昧的军事决策,实在是让人费解。
刘铭祺望着众将那一脸不情愿而又无奈的表情,当然知道他们心里在想什么?在抱怨什么?此时此刻他也不必解释太多,作为征战沙场的将军们是不一定明白主帅的意图的,要是什么都说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日后他们就更不会用脑袋思考,用心去打仗了!
刘铭祺嘿嘿一笑,道:“众将想必已经听说,本官与那匪寇头领宋二虎所达成的君子之约,便是定在今夜决战在瑷珲城内外,剿匪灭寇,要速战速效,不可拖泥带水,今夜一战,众将都有何高见呢?”刘铭祺即便是身为总兵大人,但带兵打仗从来不独断专行,自作主张,只要是军事战略上的谋略都将会和部属们商议一番,除了征得大多数人的意见外,同时也能够让部属善于思考,善于分析敌情,培养部属的指挥能力。
但令刘铭祺失望的是,众将各个都不太争气,相互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集体犯了老『毛』病,只要没有人领头先开口说话,其他人全是闭口不谈,若是一人开口说话,肯定会你一言我一语的抢着说。
刘铭祺这次换了个法子,点名问道:“四位将军所负责的东西南北门守防工事的重任,布置的怎么样?刘将军,你先说?”
乾字营参将刘习一听总兵大人点名道姓让自己发言,想都不想,脱口而出:“启禀总兵大人,乾字营将士斗志昂扬,定会不辱使命,誓将匪寇杀他个落花流水,片甲不留,决不辜负总兵大人的信任,决不给朝廷抹黑,决不让一个匪寇登上我乾字营防守的城楼,请总兵大人放心。”听其所道出的三个决不原则,大有气吞山河之势,让人听后大快耳朵。
不出所料,他们是不说则以,一说便是满嘴跑火车。接下来,兑字营参将鲍铁,离字营参将孙竹,震字营参将赵正纯,四位将军全都夸夸其谈,报喜不报忧,也都不甘示弱地把自己的守备情况大吹特吹了一通,口若悬河地把自己的守防工事说的跟万里长城永不倒似的,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
刘铭祺心里那是一个气呀!带兵打仗岂非儿戏,一军之将,本应兢兢业业,如履薄冰,谨慎小心,不骄不躁,决不能不能轻敌草率,大意失晋州。一招错,步步错,错上加错,无可救『药』。今日若不杀杀他们这股胡吹之风,日后必是大患。刘铭祺听后,脸一沉,愤然道出一句狠话:“众将听清,本官可要把丑话说到前头,今夜一战,只许胜,不许败,若是哪座城门被匪寇破开,轻则满门抄斩,重则诛灭九族,决不轻饶。”
话音落地,跟百十公斤重的特大号炸弹当场引爆一般,其震撼力极大,惊得众将魂飞胆颤,张口结舌,脸上顿时变了颜『色』。
刘铭祺脸『色』铁青,勃然大怒道:“大敌当前,尔等不勤思退敌之策,反倒贪功心切,假话连篇,愚弄本官,实在让本官气恼,来人……”刘铭祺正欲命人将四将推出去责罚。
话还没说完,众将一下子慌了神儿,吓得腿都软了。这刘总兵治军有方,军法甚严,赏罚分明,岂容四将军好大喜功,贻误战机。见刘铭祺震怒,纷纷起身,颔首认罪道:“总兵大人息怒,莫将该死,莫将下次再也不敢了。”
刘铭祺左右扫了众将一眼,哼道:“大敌当前,这笔帐本官先记下,日后若是再犯,双倍责罚!”这是刘铭祺故意下的一道猛『药』,从严军纪,从严军法,并以此通令全军,提高警惕保家卫国,人在城在,人亡城亡,誓死保卫瑷珲城。
“啊……双倍?”众将一脸苦相。暗哀道。刘铭祺闹腾的这一出,众将算是又一次领教了刘铭祺的厉害,这位总兵大人表面上看一副天威难测,铁面无私的模样,其实骨子里极其狡诈善变,故意抓住众将好大喜功的弱点,欲擒故纵,给每位参将牢牢地戴上了一副无形的枷锁,隐隐暗示此时守城战役的重要『性』和关键『性』,人人都不敢在这场战役面前掉以轻心,必须得严阵以待,上下同心,不得有丝毫的麻痹大意,使匪寇有机可乘。
大帐内沉寂下来,无人吭声。
正这时,门外的传令官来报:“启禀总兵大人,枪炮骑兵营的张小宝和城知县赵有理大人在帐外求见。”
“让他们进来!”
小宝笑呵呵地来到帐内,拱手道:“禀告总兵大人,我军三日内的粮草已经储备充足,百姓们都争先恐后为我军献粮,其场面异常火暴,如火如荼。”
刘铭祺心中怒气稍平,开口赞扬道:“干的不错,口头表扬一次。”话题一转,借题发挥,冲着众将道:“你们要记住,打仗要得到百姓的支持和拥护,才能所向披靡,若是不得人心,孤军奋战,早晚都是自取灭亡。顺民意者昌,逆民意者亡。百姓不但是我们的衣食父母,还是国之脊梁,明白吗?”
“莫将铭记在心!”众将齐声道。
刘铭祺点了点头,示意众人落座。
众人落座后,刘铭祺理了理官袍,反倒站了起来,在大帐中左右徘徊了数步,突然一阵干笑,转身故意问道:“众将想不想打一场古今中外见过未见,闻所未闻的军匪大战呢?”
“想……”众将被刘铭祺的举动搞得一头雾水,不明其意,但闻其详。
“那本官就让你们见识见识什么叫做『奸』诈中的『奸』诈,谋略中的谋略,这一退敌之法,不但能把匪寇杀得知难而退,说不定还能把宋二虎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