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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从萧瀚阑住的地方就能看出他这人的性格——与世无争啊!他这人除了对为他父母报仇和找到自己妹妹这两件事非常执着外,基本上这世界就与他无关了。倒不是说他对自己的亲人不好,用师父的话说萧瀚阑应该是害怕再次失去的痛苦,所以才故意疏远那些爱他的人吧?爷爷大概就是不知道怎么才能跟他更亲近些,所以才想在物质上给他最好的吧?
胡思乱想间已经跟随师哥、师姐进走进了一间屋子,刚进屋就有几个侍女走来将二人手中的包裹接走,师哥、师姐焦急地进了里屋,我随后而至发现里屋人更多,但我没心思关心这个,因为我看到了躺在床上的自己,走到床头看到“自己”呼吸虽微弱却平稳心里的大石头才终于落了地。
师哥、师姐给萧瀚阑施了礼,萧瀚阑只是挥了挥手,脸色十分不好。仔细回想起来最近一段日子萧瀚阑总是在生气,虽说这让他那******冰封的脸多少有了些生气,可光是生气的表情也让人有些吃不消啊。看萧瀚阑脸色难看,师姐拉了拉师哥的袖子,示意他不要去碰钉子,可师哥却偏不听,上前抱拳道:“萧公子,我师妹她到底如何了?”
师哥的话像浇在烈火上的油般,烧起了熊熊大火。萧瀚阑的目光突然转向周围站着的几位太医,太医吓得连忙跪伏于地,其中官职最大的开口辩解道:“殿下,老臣们没有说谎,尚小姐的身体除了脉象有些虚弱外真的没有任何问题,老臣敢以性命担保!”
萧瀚阑眼神如刀,恨不得要从众太医身上剜下肉来,他喝道:“没问题为何迟迟不醒?”
“这这”太医们互相看了看,谁也没从别人眼中找到答案,他们将头伏贴于贴平放在地面的手上,用惊恐又颤抖的声音说道:“臣不知。”
“不知!不知!你们就只会说这一句话吗?”萧瀚阑瞪着他们,半晌后紧闭双目深呼吸几口,再开口已经没了刚才的愤怒只余无奈道:“罢了,罢了。都下去吧。”众人如获大赦,小心翼翼地起身退出了房间,然后用最快的速度逃离了这个美丽的地方。
萧瀚阑看了一眼子言,子言不等对方开口便直接答道:“柳大夫和杨公子已经在路上了,大概傍晚时分就能到。只是千秋大人的行踪”
萧瀚阑打断道:“不必找了,千秋若想躲没人能寻得到。再说他人虽不在却不代表对所有的事都一无所知,你只管把容儿生命垂危的消息放出去便是。但是爷爷那面暂时就不必差人告诉了,他最近也不知在为什么事烦忧,整个人精神都不太好,等柳大夫回来看看容儿情况再说吧。”
子言答:“是”
萧瀚阑继续吩咐道:“去收拾几间上房,烈焰、小雪从今日起搬来一色园常住,柳大夫、杨公子的客房照以往的来就好。去吧。”子言领命而去。萧瀚阑回头对师哥、师姐道:“你们两个寻了容儿一天也累了,下去休息吧。”
师哥一个“可”字还没说完,便被师姐强行拖了出去。
“师姐啊师姐,你干嘛这么‘善解人意’啊?我不要跟萧瀚阑单独呆在一起”我真恨不得抱住他俩的大腿将二人留住,只可惜我现在没这能力。
望着注视床上自己的萧瀚阑,我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羞涩与尴尬让我犹豫着要不要跟师哥、师姐一起离开这里,最后看着手中的幽冥花枝我还是留了下来。心想着萧瀚阑这家伙怎么还不快走?我总不能当着他的面把花枝往身上放吧,花枝只要一离开我就会显形,到时候我身上突然冒出这么个东西,萧瀚阑再以为是什么不好的东西给扔掉怎么办?
我现在又不能跟他沟通解释,没办法我只好在旁边等机会了,最好能趁他不注意时偷偷将花枝藏进被窝里。我在旁边度秒如年的苦等,萧瀚阑却丝毫没有要动地方的意思。他轻轻握住“我”的手,眼里载满了怜爱、悲伤与懊恼,看得我心都跟着疼起来。
“当妹妹也好。我有什么资格奢求更多?”我心里划过一丝伤感,下定决心等醒过来一定要跟他和好。
傍晚时分杨大哥和柳姐姐赶到,两人各披了件薄斗蓬,看起来风尘仆仆的,让我感到十分过意不去。柳姐姐进门也顾不上跟从床边站起的萧瀚阑打招呼,直接来到床沿坐下,缓了好一会儿气息才开始给“我”把脉。
师哥、师姐的消息也十分灵通,柳姐姐前脚刚进门他俩随后就跟来,在一旁小心地候着,尤其师姐更是一副随时等待挨说的表情。一盏茶的功夫,柳姐姐反覆切脉后才拧着眉将手收回,萧瀚阑看柳姐姐的样子焦急的询问情况,柳姐姐却脸色不善道:“正常!”
师哥本来看柳姐姐的样子吓了一跳,听到一切正常后不满道:“柳姐姐你也太能吓人了,既然一切正常你弄一副苦瓜脸干什么?把我吓个半死。”
柳姐姐语带愠怒道:“你懂什么?就是太正常了才不正常!”
萧瀚阑和杨大哥异口同声道:“什么意思?”
柳姐姐边揉眉边解释:“容儿脉象虽弱但寸关尺三脉不浮不沉、从容有力、沉取不绝,简直正常得不像话!你们都清楚,容儿身上应该有往生水的毒才对,即便这毒后来又转化回魔力但它依然影响着容儿的身体,甚至比从前发作的更频繁伤害更大。可奇怪的是我此刻在容儿身上没发现一丝往生水的毒或者魔力的痕迹。”
第一百二十八章 月下独舞()
小雪有些兴奋地插嘴道:“那不是很好!这是不是说明容儿身上的毒没了,以后容儿再也不用被这该死的毒折磨了?她以后可以跟我和烈焰一起玩了,对吧?”小雪越说越开心却被柳姐姐一记眼神制止。
柳姐姐没理会小雪的话,而是继续说道:“以前为容儿诊脉时她的脉博里隐隐蕴藏一股很厚实且柔和的力量,后来根据容儿的描术我认为那就是她身体里的内力,但如今那股力量也消失不见了。我怀疑”
柳姐姐欲言又止,陷入了沉思中。
话说到一半更调人胃口,萧瀚阑和杨大哥几番催促下柳姐姐才继续道:“我怀疑容儿的灵魂已经不在这个身体里了。”
柳姐姐话一出口连我在内的所有人都惊呆了,当然对于他们而言是惊吓,对我而言则是惊讶。柳姐姐真是太聪明了!
柳姐姐又道:“不管怎样,先保住容儿的性命是首要。她现在虽然一切正常,但她的脉象却微不可见的一直在减弱,我需得先用金针护住她的心脉让她维持住现状,不能让容儿的灵魂回来时没有身体容纳她。”说完柳姐姐取出几枚金针,隔着衣服分别在我的头部、胸部施了数针。
萧瀚阑在听到柳姐姐的猜测后一直呆坐在旁边不讲话,对杨大哥的安慰也是充耳不闻,只有师哥、师姐在一边小声嘀咕着什么。一番交头接耳后,在师姐的执意要求下师哥开口道:“那个柳姐姐,其实”柳姐姐现在心情非常不好,对于师哥说话吱吱唔唔的方式很是不满,厉声催促其有话直说。师哥像下了多大决心似的才道:“其实我和小雪刚才回来时总感觉有人跟着我们,姐姐你说会不会是容儿跟着我俩啊?”
萧瀚阑这时突然有了反应,他从椅子上起身来到烈焰、小雪跟前,问道:“你们看见她了?”
师哥道:“那倒没有,可是回来这一路上我们能明显感觉到身后有人跟着,而且是很近很近。我们回去收拾容儿的东西时,去之前一直什么感觉都没有,可刚进容儿的房间我俩就都觉得不对劲儿,好像有人一直在看着我俩,然后回来的路上这种感觉一直在加重,把我俩吓坏了,我俩是跑着回来的。”
说到这师哥有些不好意思,但他马上恢复,继续道:“可是自从回来后那感觉就没了,你说会不会是容儿进不来这地方?”
谁说进不来?我不就在这屋里吗?之所以感觉不到我,那是因为这里活人太多了,阳气重!我的阴气自然就被满屋子的阳气覆盖住,没有特殊体质的人能感觉得到我那才奇怪哩。
萧瀚阑喃喃道:“她为什么离开这身体?为什么还不回来?”他握紧拳头,目光深邃且隐隐带着怒意。哎我又惹他生气了。他忽然冲师哥问道:“你为什么觉得她进不来这里?”
这回没等师哥开口,师姐抢着答道:“鬼故事不都是这么说的吗?鬼白天不出来是因为阳气太重,他们受不了。故事里还说活人才有阳气,这一色园里进进出出的这么多大活人,容儿肯定是受不了这里的阳气太重才不敢进来的。一定是这样!”
这话倒是说对了一半,鬼不是怕阳气,毕竟阴阳虽相克却也相辅相成,没有怕的道理,只是阳气重了阴气自然受压制,所以那些道行低的小鬼们阳气一重时便会身体虚弱,渐渐也就形成了白天不出行的习惯。再加上之前提的阳气多了便感觉不到阴气,所以人们就感觉不到鬼的存在,并不是因为他们不在,而是感觉不到而已,就好像现在的我一样。
萧瀚阑思索了片刻,随后立即吩咐子言将一色园中除了屋中这几人外的所有人都清了出去,吩咐他们全部回去待命,无令不得外出。之后又把整个园子给封了不许任何人进入。功夫倒是做得很足,只可惜你就是把整个皇宫都清了,我现在还是现不了身,更回不去容儿的身体。眼看着屋里的人一个个焦急不安的样子,我真的很难受,最后实在看不下去,就只好跑到外面呆着了。
夜晚的一色园更美,镜子般的湖面将浩瀚星空倒映在水中,让人仿佛置身于星海之中。灵魂的好处便是轻,轻到可以立于水面而不沉,轻到可以在水面上来回跑动,融入这画一般的美景中,成为它的一部分。
我在水面盈盈而走,手中的幽冥花枝摇晃着洒下点点幽蓝,在我周围如萤火虫般飘飘荡荡。然而它们飘一会儿便又会落回花枝,只余一片黑暗让人心生失落。我不喜欢这样的感觉,于是边跑边摇着花枝,让灵魂碎片不停的散了聚,聚了散,使身边总是范着微光。
跑够了我便以枝为剑舞了起来,这大半年的时间我虽然魔力没什么长进,可内功在爷爷和师父的指导下却是精进了不少,花枝跟着我的舞动划出幽蓝的轨迹,灵魂碎片的点点萤光随着我的内力时聚时散,如影随形,美轮美奂。
无际的星海中只有我一抹鲜红独舞,孤寂又倔强,在无尽的黑夜里如火焰般顽强的燃烧着,似乎就算燃尽生命也想在永恒的黑暗中照出一线光明。当炫丽的剑舞结束、当幽蓝的光芒散尽,当我孤独地站在浩瀚如海的星空时,我迷茫了。
那一丝光明终是败给了无尽与永恒的黑暗,留下了无止境的落寞与孤独。我心中渴望温暖与光明,身体便不自觉地追寻着它,当我回望聚集着我深爱着的人们的屋子时,萧瀚阑正站在屋前的廊桥上望着这片星海。
他就像照进黑暗的一线光明,为我迷失的心瞬间指引了前行方向。我想飞奔到他身边,却害怕看见他对我视而不见的样子。踌躇之间,萧瀚阑从廊桥上一跃而下,我的心差点停跳,然而他并没有掉进冰冷的湖水中,在他掉落的瞬间,他脚下的湖面上结起了厚厚的冰,他轻身落在了冰面上,他在湖面上前行,一条冰路在他脚下不停延伸,在这星海之中拓出一条银白色的路。他缓步而行,神色坚定,目标明确。
第一百二十九章 渡门()
当他最终停在我面前时,我才忽然意识到不对劲儿,脱口而出:“你看得见我?”虽然是疑问,我却已肯定了答案。
萧瀚阑没有回答我,只是默默注视着我。半晌后,他忽然一边伸手来拉我的胳膊,一边道:“跟我回去!”然而他的手却穿过我的身体,只握住了一片虚无。他先是一惊,随后看着自己的手掌,眼神里充满了无奈与悲伤。
我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因为我比他还难过。我从没像现在这般清楚的认识到自己和他是两个世界的人,但即使是这样,我依旧渴求着他身上的温暖与光明,我想留在他身边!哪怕只能当个妹妹。我抬起握着幽冥花枝的手伸向他,从未这般温柔的笑着说道:“我们回去吧。”
他回视我,眼神不再像从前那般冰冷,温柔得让我想哭。他轻轻点头,握起幽冥花枝的另一端,牵着我踏冰而行。看着花枝两头各自的手,我觉得自己又和他联系在了一起,没由来的心里就安定了许多。
望着他的背影,我整个人如置身于梦境,他的长发弥漫了我的双眼,纯白的衣袂在我眼前飘飞,心里想着要是这条路没有尽头,我能永远和他这样走下去,只是这么简单该有多么幸福
这一切都被站在窗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