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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总管,你似乎很擅长‘反认他乡是故乡’啊!”
“哈、哈、哈哈哈,的确的确!”
关起远肆无忌惮的笑着,他的表情和态度都毫不掩饰,他对宫崎纯一郎无比的厌恶和鄙视,
“不过,宫崎先生,您似乎和我有一样的爱好啊!只是,我比您要幸运得多啦!”
我感觉关起远是有意要触怒宫崎纯一郎,仿佛要和他决斗一般,我的手心里开始冒汗了。
我的目光直直的看着宫崎纯一郎的脸,他的神情愣住几秒钟,似乎没有太听懂关起远的意思,随后,他竟然笑了,来自地狱的最深层,冰冷冰冷的笑。宫崎纯一郎稍稍挪动了一下身子,快速的从腰间拔出,“呯呯”两,一左一右打在关起远的脚下,紧贴着关起远黑色布鞋头儿的地上,出现了两个弹孔。
我惊跳了起来,屋里的小丫鬟尖声叫着跑了出去,我才发现,越女不在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出去的。
屋里的三个男人,谁都没动。松田青木似乎没有听到声,依旧面无表情,目光散淡,一副事不关己己不劳心的样子。
宫崎纯一郎将扣在旁边的茶几上,发出“啪”的声响,和它的主人一样,洋洋得意,嚣张跋扈。
关起远的手指狠狠的抠着椅子的扶手,发出“吱吱”的声响,他的额头青筋暴起,眼睛里血丝密布,呼吸粗重,仿佛是下一秒钟便会扑向猎物的猛虎,异常凶狠。
我的惊慌失措全部变成了对他的担心担忧,我紧张得鼻子尖直冒汗,恨不能冲过去,将关起远直接推出去。此时,关起远却忽然全身放松,抖了抖长袍的下摆,翘起了二郎腿儿,
“银样蜡头,摆样子,吓唬人呐!”
这回轮到我愣住了,我从来没有听过关起远骂人,骂得好像还很贴切,我忍不住笑了起来,
“呵、呵、呵呵呵呵……”
第510章 :身()
。我的笑声深深的刺激了宫崎纯一郎,他站起身拿着,毫不犹豫的用指着关起远的脑袋,我把身体插进了和关起远中间,斜视着宫崎纯一郎,皱紧眉头。※%桑※%舞※%小※%说,。宫崎纯一郎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嘴边挂着冷冷的笑,
“总是躲在女人身后的阁下,似乎也不比我强嘛!”
关起远优雅的站起身子,从背后揽住我的腰,一回身,把我从他和宫崎纯一郎中间挪开,伸开手臂,反将我护在他的身后。
他和他终于面对面了,一个手无寸铁,一个手持凶器,同样的桀骜不驯,同样的怒目而视,同样的凶猛无惧。我嗅到空气中浓重的火药味,我听到导火线被点燃后,“嘶嘶”的燃烧声,危险一触即发。
“好了,都坐着吧!”
门口传来一声清浅柔和的声音,所有的人看着跨过门槛走过来的无痕姑母,都呆住了。无痕姑母走到关起远和宫崎纯一郎中间,停住了,她先对关起远说,
“起远,不要逞一时之快,保命要紧。”
然后,她又转头对宫崎纯一郎说,
“要么,你打死他,要么,你把它收起来。总举着,怪累的。”
无痕姑母的态度平静安详,语气随和浅淡,如同闲话家常一般。她继续向前走着,我狠狠的瞪了一眼从我身边走过的云莲,恨不能咬死她,一定是她捣鬼,不然,无痕姑母怎么会到这儿来!我小声的责问越女,
“怎么回事?”
“一句两句的说不清楚。”
“你为什么不阻止?”
“小姐,老姑***脾气您知道,我哪阻止得了啊!”
我还想责问她,却听到无痕姑母说,
“玲珑,别嘀咕了,是我自己要来的。”
无痕姑母气定神闲的坐在首座上,各人各归各座,我注意到松田青木的目光放出野狼一般的绿光,让人毛骨悚然。
松田青木的目光不是因为无痕姑母,也不是因为面露得意之色的云莲,更不是因为门外进退维谷的田仓百合子。他的目光是因为无痕姑母手中拿着的紫檀木盒子,一个即精致又年代久远的紫檀木盒子。
我的心猛烈的抽搐着,我糊涂了,一时之间无法确定无痕姑母手中的盒子,是真是假?
“两位先生,不远万里而来,并且,多年以来一直十分关心玉家,想必就是为了老妇人手中的盒子吧!”
“老姑奶奶,您明鉴。”
松田青木急不可待的开口回应着,垂涎三尺的目光,牢牢的粘在紫檀木盒子上,贪婪之像令人作呕。
“敢问松田先生,您要它何用?”
松田青木没有想到,玉无痕会问他这样的问题,何用?当然是收为己用。但是,面对苍老而干枯的玉无痕,他还是感觉到了压迫感,这样的压迫感使得他,无法无所顾忌的直抒胸臆,所以,松田青木的语气,不由自主的加着客气和小心,
“您不要误会,在下,只为一观而已。”
“只为一观?”
“只为一观。”
“好,松田先生爽快,玲珑”
我应声走到无痕姑母的身边,无痕姑母将手中的紫檀木盒子交给我,吩咐着,
“将此物给松田先生一观。”
“是,姑母。”
我稳稳的拿着盒子,现在,我清楚了,因为,我对这一切太熟悉,无论是玉如意,还是包裹她的盒子。我略显紧张的来到松田青木面前,轻轻的打开紫檀木盒子。
松田青木觉得一团绿色的清凉迎面而来,感觉仿佛穿梭在夏日青翠的竹林里。他低下头痴痴呆呆的看着眼前的玉如意,选材如此精美,做工如此精致,整件玉器如此妙不可言,他被完全的征服了。
站在一旁的我,也和松田青木一样的惊奇,如此精美绝伦的仿品,依时间上推断,应该出自博君三叔之手。
“嗯哼,”
身后,无痕姑母的一声轻咳,提醒我收起玉如意。我将玉如意收好,重新交到无痕姑母的手里,听到无痕姑母轻柔和缓的声音,
“玲珑,替我送客。”
玉无痕一边说着,一边站起身子向门口走去。松田青木犹如大梦初醒,急忙起身阻拦,
“慢着,您要去哪儿?”
“回房休息。”
“您还不能走。”
“为何?”
玉无痕并没有看站在她身侧的松田青木,神情不卑不亢,语气冷淡平静。松田青木反而感觉到了久违的紧张感,他缓慢的放下拦着玉无痕的手臂,声音低沉缓和,
“准确的说,您要走是可以的,只要您留下您手中的玉如意。”
“松田先生,您不是看过了吗?”
玉无痕扭头直视着松田青木的眼睛,目光清透寒冷,唇边挂着若隐若现的笑意,仿佛早已经看透了他的内心。松田青木不愿意让自己在一个老妇人面前发窘,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
“我不妨与您明说,玉如意,在下势在必得。”
“松田先生,实话虽然难说,但是,老妇人还是喜欢听实话。”
玉无痕微微低着头,稍稍的点了点头,又无奈的摇了摇头,动作轻微雅致。她转身,往回走。松田青木望着玉无痕的背影,有点晕头转向了,他实在想不明白玉无痕的葫芦里的什么药?她是妥协了?还是另有打算?松田青木无法猜透。
“松田先生,您对此玉势在必得,想必,也了解此玉的来龙去脉吧!”
重新坐到首座上的玉无痕依旧神情平和,态度冷静,语气冷淡。松田青木似乎也不那么着急了,他对玉无痕轻轻的点头,语气诚恳,
“愿闻其详。”
玉无痕便将那个古老的传说,那个遥远的年代娓娓道来,她不止说着玉如意,她更说着曾经拥有玉如意的掌家女儿们,凄美而坎坷的一生。
连松田青木自己都觉得奇怪,他竟然有如此耐心,听一个老妇人的絮絮之语。玉无痕的声音凄清而苍凉,淡淡的冷冷的,
“玉石有灵,玉石有魂,玉家世代的掌家女儿们,便是玉如意的魂魄。”
玉无痕将玉如意拿在手里,温柔的抚摸着,如同母亲抚摸着自己粉妆玉砌的孩儿一般,轻柔慈祥。突然,她将玉如意高高举过头顶,奋力砸向地面,玉如意瞬间破碎,如同秋天的花朵一般,凋谢得无声无息无影无踪。
同时,一声响划过我的耳畔,松田青木的手里握着冰冷的,无痕姑母的胸前涌出滚烫的鲜血,
“魂已死,玉必亡。”
无痕姑母的声音依然清浅冷漠,她的身体已经缓缓的滑向地面,我无法顾及其他,冲过去,将无痕姑母紧紧的抱在怀中,
“玲珑,你知道我最喜欢什么颜色吗?”
我茫然无措的摇着头,傻愣愣的看着怀中的她,无痕姑母的脸上干净透明,她在对着我笑,
“我最喜欢茜素红,耀眼美丽。”
无痕姑母慢慢的闭上了美丽的眼睛,雅致的嘴角缓缓上扬,血色迅速的离开了她精致的脸庞,她停止了呼吸。我后知后觉的狂叫起来,
“起远,起远,快找于大夫。”
关起远将我密密实实的揽入怀中,紧紧的抱着我和无痕姑母,沉默不语。此时,屋里的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越女正缓慢而不着痕迹的接近松田青木,刹那将他腰间的佩刀抽出,对着他奋力刺去,松田青木躲闪不及,腹部被拉出一条口子,鲜血直流。
越女调转刀锋,利用腰背的力量,再次横着扫向松田青木的脖子,松田青木踉跄后退,却被椅子绊住了步伐,眼看着越女手中的刀离他的脖子越来越近,又是一声响,越女手中的佩刀应声落地。宫崎纯一郎有些惊慌的看着,慢慢倒在他脚下的越女,他还没有如此近距离的杀过人,他感觉背后冷汗直冒。
我轻柔的放下无痕姑母,跪着爬向越女,我听到关起远困兽一般的嘶吼声,我下意识的紧紧拽住他的衣角,
“起远,不要!起远,求你!”
我抓住他的衣角不肯放手,我感到他的身体因为愤怒在微微的颤抖,我一手牢牢的抓着关起远的衣角,一边爬向越女,
“越女,别离开我!求你!”
越女对着我笑了,鲜红的血不断的从她的嘴里涌出来,她被呛得咳嗽着,
“小姐”
她费力的取下手腕上的翡翠手珠,这串手珠是醉梦斋地下室的钥匙,我一直让越女保管着,
“来世,越女愿意做一颗翡翠珠子,让小姐您戴在身上,时刻不离。”
她将翡翠手珠放进我的掌心,恋恋不舍的闭上了黑白分明的大眼睛。
原本应该嚎啕恸哭的我,却没有一滴眼泪,心,痛到了极致便有了一种异样的平静。我踉跄的爬起来,费力的站直了身子,走到正在为松田青木止血的宫崎纯一郎面前,呓语般的对他说,
“你,爱我吗?”
“爱!”
宫崎纯一郎也晕头转向了,他停下为松田青木止血的手,直起身子,愣愣的看向玉玲珑,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我听着他的回答,我觉得愤怒而凄凉,
“家破人亡,你的爱,让我家破人亡。你满意吗?”
“如果,你们合作一些,一切便不会发生啦!”
宫崎纯一郎面对玉玲珑的指责,强词夺理,连自己都感觉底气不足,他躲避开她的目光,低下头,继续为松田青木止血。我困惑的望着他,心底的悲凉慢慢涌起,压在心里很久的疑问,再也无法控制的说了出来,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来?这儿不是你的国,更不是你的家,你、你们为什么要来?”
我感觉胸中有烈火在熊熊燃烧,所有的愤怒、困惑、恐慌、仇恨、痛苦,疾风骤雨般的喷涌而来。然而,我却不能嘶吼不能喊叫,我无法毫不顾忌,咬碎银牙,我也只能愤恨不平,
“家破人亡的悲剧,你过多少?你有什么权利随意践踏别人的尊严?你凭什么随意剥夺别人的生命?看着这样的悲剧,你会快乐吗?践踏别人,你很高兴吗?剥夺生命,你感觉兴奋吗?为什么?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
听着玉玲珑声声血泪的控诉,听着她一句一句“为什么”的质问,宫崎纯一郎选择了沉默。
如果,没有经历过如此多的变故,他会理直气壮的告诉她,为了(大)东亚共荣。如果,没有过内心的挣扎与动摇,他会心安理得的告诉她,为了天皇陛下。但是,时至今日,宫崎纯一郎选择了沉默。
受伤的松田青木虚弱而暴躁,他自视甚高,无法容忍一个小女子伤了他,虽然,伤他的女子已经为此而丧命,松田青木的一腔怒火,全部发泄在玉家活着的人身上,
“一郎,把他们统统杀光,一个不留。”
“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