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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色的月光对着黑白分明,彼此的瞳仁里,映现出彼此的模样。关玲玲忽然浅浅的笑了,
“你知道我是谁,对吗?”
“玲玲,为我、为姑母、也为你自己,守住那个家,好吗?”
“保重!”
“再见!”
望着远去的玉芳菲的背影,关玲玲的口中泛起浓浓的苦涩味道。她那么清晰的看到未来路上的荆棘和坎坷,可是,她不能躲避无法逃开。
大轰炸之后,玉芳菲和战俘于修和的失踪,很快被发现了。查找过一切的可能,而没有结果的时候,关玲玲成了主要的审查对象,她被停止了所有的手术,她的入党预备期也被无限的延长了。
关玲玲平和平静的接受着各种审查、质疑,甚至某个别人的刁难和排挤。她所有的态度只是沉默而已,她心甘情愿的做着打杂的活儿,沉默不语。
因为事情久查无果,上级派来了调查组,罗才英是调查组的组长。调查组来到野战医院多日,查看了医院内部调查的档案,包括关玲玲的检讨书。与相关的人员都谈了话,只是还没有与关玲玲正面接触。
罗才英望着一脸祥和宁静,正在打扫走廊的关玲玲,心疼不已。每次看见这个女子,他就觉得昏头转向,完全失去方向感。从个人角度,他愿意相信她。但,从组织角度,他不能盲目的相信她。他的任务是要把事情调查得清清楚楚,保持队伍的纯洁,保护党的利益。
这是一间干净整洁,阳光充足的房间。房间的中央摆放着一张木质写字台,写字台的内侧摆放着两把椅子,写字台的外则不远处,放着一张木头凳子。
此时,罗才英和他的副组长,坐在内侧的椅子里,关玲玲脊背挺直,面色柔和的坐在外侧的凳子上。
“群众反映,玉芳菲和战俘于修和来往密切,非常可疑。你是她的亲戚,是战俘于修和的主治医生,不会不知道吧?”
说话的是李副组长,此人脑袋奇大,脖子奇短,面容慈祥,犹如一尊弥勒佛。关玲玲抬起头,坦然的看着他的脸,沉默着。李副组长继续说着,
“你已经提交了入党申请书,党组织正在考验你。一直以来,你的工作出色,野战医院里上上下下对你的反映都很好。你不应该对组织有所隐瞒,对吗?”
阳光映射在关玲玲的眼睛里,那里是一片宁静美丽淡蓝色的湖水。罗才英仿佛觉得连经过她眼前的阳光,都变成了淡蓝色。而关玲玲依然沉默。
“有什么委屈,你可以说出来,相信组织会对你负责的。我们的原则是,不放走一个坏人,更不会冤枉一个好人。”
关玲玲侧过头,把脸庞对着阳光,明媚的光线使她的眼睛微微的眯成一条缝。转过头,她轻轻的笑了,如同**中初出绽放的花朵一般,清新明朗。
“我爱这个国家,爱身边的战友,因为他们如此可爱。我相信组织,忠诚于党,因为我相信只有**才能救中国。这就是我要说的全部。”
“好吧,你先回去想一想,我们还会找你谈的。”
“可不可以请组织考虑恢复我的工作?”
“我会向上级汇报,很快可以答复你。”
关玲玲站起身子,沐浴在阳光里的她,如同白杨树一般,挺拔修长。她敬了一个军礼,转身迈着军人的脚步离开。
此次谈话中,罗才英一言未发,只是他的目光没有片刻离开过关玲玲。一个想法从朦胧到肯定,在他的心中逐渐的形成。
罗才英将调查报告形成文字,提交上级党组织。很快有了回音,由于没有查到关玲玲在此次事件中有重大过失,她本人表现良好,工作积极,所以,恢复关玲玲的工作。但是,入党问题,延后再议。
关玲玲对如此结果感到非常满意,她相信“日久见人心”。她相信,终会有那么一天,她将成为这个朝阳一般,蓬勃而起的政党中,最忠诚的一员。
而与罗才英的一番谈话,又搅乱了她的思绪,打乱了她平静的内心世界。
那一天,正午的阳光正浓,每一缕阳光都毫不吝惜的抚摸着大地,田地农舍,远山近水,都被照耀得清晰明亮。关玲玲办公室门外的走廊上,罗才英直截了当的直抒胸臆,
“关医生,如果你同意,我将向组织递交我和你的结婚申请。”
关玲玲瞠目结舌的愣住了,她一时想不明白,眼前这位她十分尊敬的战斗英雄,怎么会突然向她提出如此请求。而罗才英似乎已经习惯了关玲玲的沉默,自顾自的说下去,
“你救过我的命,我会一辈子对你好的。”
“等一下,罗组长,我没太明白您的意思。”
“关医生,我是个战场上拼杀的军人,习惯于直截了当。所以,请你不要认为我唐突,我是很认真的。”
“我知道您的认真,但是,我还是觉得太突然。”
“你能不能直接答复我,你同意和我结婚吗?”
“我、我……”
有生以来,关玲玲第一次张口结舌面红耳赤,她实在不知道如何回答,而她又知道,她必须回答。她沉默着,走廊外正午的阳光,晃得她眼花头昏。
关玲玲偷偷的深呼吸,再深呼吸,她渐渐的冷静下来,她清楚的知道自己是谁,她更加清楚的知道,她不会嫁给他。虽然,罗才英是个英雄,是个优秀、坦率而可爱的男人。虽然,关玲玲承认他的身上有很多优点,这些优点也使她心动,但是,她还是不能嫁给他。
“罗才英同志,我不能和您结婚。原因不在您那里,而是我……我无法给您幸福。我知道,我这么说,您很难理解。但是,我诚心诚意的请您相信,我绝对没有要伤害您的意思。而且,我心里清楚,您是在帮我摆脱目前困难的处境。正因为如此,您是个好人,是个好男人,您更加应该得到幸福。而我,我是无法给您幸福的。请您原谅我!”
关玲玲的目光中映射出碧蓝的天空,宛如世间最纯净的湖水一般,透彻无波。罗才英直到此刻才真正明白自己的心意,他喜欢她,非常非常的喜欢她。
如果说,之前,他的确是想通过结婚为她摆脱掉困境的话,那么,到了此时此刻,如斯想法已经完全烟消云散了。幸福,他——罗才英的幸福就在她——关玲玲的手里。
“我尊重你的决定,但是,我绝不放弃!”
关玲玲望着面前山一般坚定,石头一般顽固,胡杨树一般伟岸的男人,她知道,他会使她幸福,他会给她一直想要的安全感,他会给她一个温暖实在的家。可是,她害怕了,害怕会伤害他,害怕宿命会再一次被应验,更害怕终有一天会失去他。关玲玲仰天长叹,
“玲珑姑母,您的心情,我体会到了,可我却不想明白不愿意面对。”
日子在腥风血雨中,在阳光明媚中,在风餐露宿中,在平和安详中,急速的滑行。没有开始没有结局,忙碌的人们感受不到它的前行,暮然回首,日子的背影已经消失在了时间的无涯中。
战斗越来越激烈,斗争越乱越残酷。鉴于斗争的需要,上级党组织决定将刚刚入党一个月的关玲玲派往北平工作,充实北平地下党的力量。与她谈话的是时任华北军区组织部副部长的罗才英,
“回到北平,你的主要任务是通过你和玉家的关系,尽量多的为组织排除障碍,做好迎接北平解放的准备工作。你是独立工作,不与北平地下党其他成员发生横向。稍后,会有人告诉你,你的情报传递的方式,与紧急情况下,该和谁以及的方式。”
“是,请首长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关玲玲经过几年的历练,已经成长为一名标准而出类拔萃的军人。罗才英与关玲玲的关系始终不远不近,毫无进展。原本,罗才英想请求组织帮助,但是,思前想后,觉得关玲玲的性格和成长环境与其他人不同,似乎还是循序渐进比较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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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5章 :注意安全()
罗才英慢慢的踱步到关玲玲面前,面色平和温柔的看着她,关玲玲全身放松,抬起脸,对着他浅浅的笑。??文???罗才英汹涌澎湃的心里,瞬间风平浪静,
“虽然是回家,也一定要注意安全,知道吗?”
“嗯,我会的,你放心。”
“我会等你回来。”
“我希望你幸福,你幸福,我便安心。”
罗才英暗暗的叹了一口气,直觉上她总是想逃开他,却似乎对他有某种依赖。罗才英心里明白,不能逼得太紧,否则,她就真的跑了。他轻松的吐出一口气,笑意挂在眼角眉梢,
“任务要完成,你也要平安,能答应吗?”
“是,一定,我保证。”
出发的前几天,一件突如其来的事情闯进了关玲玲的生命。那时,她正在接受秘密的封闭式的地下工作训练。罗布衣通过层层的组织关系,终于找到了她。
“布衣,你怎么来啦?”
“姐,你看一看这个玉环。”
罗布衣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布包,小心翼翼的打开,一片纯白的玉色荡漾开来。关玲玲大吃一惊,玉环是玉芳菲的,她猛地抬头盯着罗布衣的脸,
“你哪里得来的?”
“三个月前,俺的部队经过一个村庄,部队在村子里的教堂修整。就是在教堂中,俺发现了一个男婴,玉环是戴在他身上的。俺向神父打听过了,男婴是在教堂里出生的,父亲是一名国民党军官,母亲在生产的时候难产死了。男婴的父亲要行军打仗,就将他寄养在教堂里,玉环是男婴的母亲临死前,亲手为他挂上的。”
关玲玲紧紧握着玉环,眼泪无法抑制的奔流而出。她的头脑里一片空白,一阵阴暗而冰冷的龙卷风将身体里所有的感觉一并带走,只留给她一具空空荡荡的躯壳。心被一次又一次反复的撕裂着,三魂七魄已经游离,飘荡空中,不知所踪。
关玲玲没有哭出声音,她用双手将玉环紧握,贴在胸口,牙齿紧咬着下嘴唇,因为咬得太过用力,以至于咬出血来而不自知。她的脸上血泪纵横,苍白如死。
“姐,你别这样,你别吓唬俺呐!”
罗布衣被她的样子吓到了,说话的声调都叉音了。关玲玲缓缓的摇了摇头,背过身子,用手帕擦去脸上的泪和血。转过来,抬起头,被泪水洗刷过的眼眸更加的清亮清冷,“孩子呢?”
“俺交给医院的人了。”
“布衣,谢谢你!”
“姐,你咋跟俺说这呢!”
“布衣,他是你的外甥,等他长大了要叫你一声‘舅舅’的。”
“姐,俺咋越来越糊涂了。”
关玲玲小心的收起玉环,走到罗布衣的面前,目光轻柔的一寸一寸的抚过他黝黑的脸,双手轻轻的抚摸着罗布衣的肩膀,
“黑了,瘦了,结实了,长大了!”
“嘿嘿,姐,姐,嘿嘿!”
罗布衣不好意思的挠着后脑勺,脸色微微的泛起了红晕,
“你给俺的玉环,俺一直贴身带着呢。俺记得你的话,它就是团圆就是家。”
“布衣,为了我,你要活着,知道吗?”
“是,保证完成任务。”
两个人在葱郁的大树下,在清新的旷野中,在啾啾鸣叫的鸟鸣里,相视而笑。
关玲玲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仔细的向党组织汇报,经过一再努力,和党组织的认真研究,同意关玲玲将男婴带在身边,一同回到北平玉家。关玲玲为男婴取名,玉青囊。
民国三十七年,公元948年,旧历戊子年的春夏之交。关玲玲带着一岁半的玉青囊,回到北平。玉玲珑为玉青囊按照玉氏宗族的排行重新取名“玉朴玉”,母子住进醉梦斋中。
正是,铁马冰河寻常事,血雨腥风独往来。
朱颜玉容迎风展,寒梅怒放苦雨中。
关玲玲带回了玉朴玉,也带回了玉芳菲的死讯。关起远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一天**,不吃不喝没有一点动静。关玲玲急得在我面前来回的走动着,走过去的时候看看我,走回来的时候再看看我。目光中是焦急、是祈求、是询问、是无声的求助。
“让朴玉去叫一声吧!”
“叫什么呢?外祖父?”
“叫姥爷好了。”
关玲玲飞似地跑了出去,一会儿功夫便抱着玉朴玉回来了。小朴玉有点惊着了,两只小手紧紧的抓着她的衣领,大眼睛迷迷糊糊的望着我,眼睛里有强忍的泪水盈盈。
“玲玲,你吓着孩子啦!”
关玲玲一边努力喘顺了气,一边看了一眼玉朴玉的脸色。她紧忙坐下来,将玉朴玉放在膝盖上,用手轻轻的拍抚着他的背,柔声细语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