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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起身,自己接过那杯茶,却发现全身酸软,别说内力,便是力气也提不起半分。
风笾笛见她只是楞楞地盯着那杯水,不说话也不开口,像是知道她所想一般,低笑了一声。胸膛的震动透过衣料传到青蔓铃身上,让从未与他人如此亲近的她有一种讲不出来的怪异感觉。她颇为不适地动了动身子,听到风笾笛那风一般的声音近在耳畔:“你怕我下毒?”
是。青蔓铃在心中淡淡地应道,斜眼看他毫不犹豫地抬手就着杯子喝了一口。他们靠得是如此近,近到青蔓铃可以清楚地数出他下巴上的胡荏。胡荏?青蔓铃心中一惊,仔细看去,发现风笾笛满脸憔悴,眼中也有不少的血丝密布。然而,他此刻的神情却是那么地欢快,眉梢嘴角俱是盈盈笑意,眼中温柔荡漾连连。望着他的眼,青蔓铃不自觉地有些恍惚,这双眼,这双眼中的温柔,和潜渊看向弋蘼时的好像……
“看什么呢?铃儿,来,喝口水吧。”风笾笛嘴唇轻张,柔风般哄道,也拉回了青蔓铃远游的神思。
青蔓铃低头抿了口茶水,心中忐忑自问:我是怎么了?怎么就突然被他迷惑了?他可是风笾笛啊,以捉弄我为乐的风笾笛啊!一定是我头昏眼花了,才会觉得他此刻的温柔是真的。
借着喝茶的时间,青蔓铃狠狠地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又恢复了波澜不惊的平静。她双眼平视前方,清了清嗓子,淡淡地开口:“这是哪?”
“是我暂时借住的地方。”
“竞扬?”
“不是。”
两问两答,几乎没有任何有用的信息,风笾笛明摆着是不想让她知道。如此,青蔓铃也不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今天几号了?”
这回,风笾笛没有再拐弯,直接给了她答案:“六月二十八。你昏迷了七天。”
这么久?青蔓铃暗暗蹙眉。七天,足够发生许多大事了,不知道樊焦意一个人等不到我回去会如何?也不知道潜渊弋蘼他们是否安全到达星都,见到了星皇?哎,罢了,这些想去又有何用。如今我武功暂失,力气全无,已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之境,还是想想如何脱身为上。
正想着,听见门外响起了一阵敲门声,接着便听见一小童禀道:“公子,小姐的药已经煎好了。”
“端进来。”风笾笛话音落下,门被打开,一碗黑漆漆的汤药出现在青蔓铃的眼前。青蔓铃也不多话,风笾笛喂一口,她就喝一口,不一时就见了底。
风笾笛似乎很高兴她的配合,嘴角笑意难抑,轻唤了声:“铃儿……”
“公子,马车已经备好了,随时可以起程去星都。”门外又一个小童的禀报声打断了风笾笛的话。
青蔓铃听了,不解地微微蹙眉,疑惑地重复道:“星都?”她淡淡挑眉,斜眼睇着风笾笛,静候着他的解释。
风笾笛却只是微微一笑,并未回答。反而转头对门外的小童道:“知道了。下去吧,等等,去把李菲儿叫来。”
听到“李菲儿”这个名字,青蔓铃的身子不由自主地一僵,眼神热切而渴望地盯着那扇门。不多时,就听到一阵小跑的急促脚步声,先是一抹白色的衣角,然后向上,再向上,那个睁着一双迷朦大眼,一脸疑惑加不可置信的人,不是她从小一起长大,如同妹妹一般的李菲儿又是谁?!
“少爷?”李菲儿呐呐地唤道。
青蔓铃那不可抑制的笑脸却是一顿。她慢慢地收敛情绪,那因笑而流的眼泪瞬间盈满了忧伤。她无限悲哀地望着李菲儿,一字一句地说道:“司马凌风,他……已经死了。”
李菲儿蓦地睁大了双眼,然后拼命地摇头,喃喃自语道:“不,不会的,少爷他人那么好,他不会死的,不会的,不会的……”
青蔓铃却只是泣不成声地一直点头。
风笾笛看她俩这个样子,皱了皱眉,嘴角却勾了勾,神色莫测地说了句:“李菲儿,她是青蔓铃,你的新主子,不是你口中的什么司马凌风少爷,你记清楚了!我买你来不是为了让你惹小姐哭的,你这样哭哭啼啼地,早知道我就不该买下你!”
听了这话,李菲儿立刻“卟嗵”一声跪了下来,不住地磕着头,不一会儿就磕出血来。青蔓铃看着更是心痛不已:李菲儿到底失踪了之后受了什么罪?怎么好好一个活泼可爱的人变得这么谦恭胆怯?而且,看起来,她的一身武功也被人废了。
青蔓铃心中哀戚,泪水如断线珍珠一般流个不停,很快就将风笾笛的前襟湿透了。
“好了好了,不要磕了。你以后好好侍候小姐就好。帮小姐收拾收拾,我们一会儿就出发。”
李菲儿赶忙应是。
风笾笛让青蔓铃倚床靠着,大步走了出去。李菲儿却依然趴跪在地上,一动不动。
“李菲儿,你起来吧。”青蔓铃此时已止了泪,她淡淡地说道。
李菲儿先是非常恭敬地磕了一个头,应了声是,这才直起身。她走到房间的另一边,取了块整洁的帕子,浸湿了后,小心翼翼地为青蔓铃擦拭着脸。
透过宽大的袖口,那玉臂上的点点淤青、道道伤痕,如同钉子一般刺中了青蔓铃。她的双眼猛地一缩,心中的疼痛再次泛滥。她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用尽量平常的声音淡淡地问道:“你手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李菲儿一听,身子明显一颤,左手赶紧抓住袖口,低着头往后退了一步,沉默不语。
见她如此,青蔓铃也不好再问,心中沉沉地叹了口气,淡淡地吩咐道:“扶我起来吧。”
“是。”李菲儿将帕子放下,又走到旁边的衣柜,直觉地伸手就要去拿那套浅碧的衣裙,却在即将碰到之际生生地止了住。看着衣柜中五彩斑斓的各式衣裙,她却迟迟伸不出手。
青蔓铃见状,一抹忧伤之色快速滑过眼底,转过头平视床幔,淡淡地道:“拿那套石青色的来吧。”
李菲儿依言将那套石青色的衣裙为她穿上。虽然也是石青色的,却与她平日里所穿大不相同。就面料面言,并非棉质,而是绸缎。就纹样而言,通身衣裙除了衣领处绣了几片竹叶,无一丝一毫的刺绣,更别提繁芜交联的青蔓了。再者,就款式而言,它一改青蔓铃以往所穿的宽袖宽摆,衣袖处缩窄,裙摆也不足原先的一半。
衣裙穿好后,李菲儿将她扶至镜前,准备为她梳妆。青蔓铃全身无力,便也由得她去。可是,无意间一抬眼,却令她大吃一惊。虽然黄铜镜并不能非常清楚地映照出全貌,但是,青蔓铃还是可以非常肯定地看出自己的变化,那一点一滴,虽然无法明说,但是组合在一起,却比她以往要美艳了许多。在这种容貌的改变下,青蔓铃甚至都没有在意自己的双眼再度毫无遮拦地暴露在清风白日之下。
青蔓铃望着镜中之人,眼睛一眨不眨,脑子却已快速地运转了起来。百转千回间,她灵光一闪:是刚刚风笾笛喂她吃的药!那里面有空青!而她在被人打晕之前服下的三颗“离邪散”中有足够的贝子。贝子加上空青,正是“幻形露”的解药!青蔓铃低低地叹了口气,没想到十几年来,自己一直小心翼翼遮掩的容貌竟在这种时候以这样一种方式逐渐显露出来。这究竟是天意,还是风笾笛故意为之?
“好了,小姐。你看这样可以吗?”李菲儿低低地声音响起。青蔓铃往镜中一看,满头乌发反绾成惊鸟双翼欲展的警鹄髻,仅在脑后留有一发尾,用以显示自己尚未出阁的身份。
自己在李菲儿面前一直是男装打扮,却不知道她除了易容外,竟梳得一手好发。看着她忐忑不安的脸,青蔓铃笑了笑:“很好。我很喜欢。”感到李菲儿轻轻地舒了口气,她的心中却不免浮上了一层浓浓的悲哀。
“好了吗,铃儿?”伴随着如风的声音,风笾笛推门而入,看到镜前的青蔓铃,双眼顿时亮了一下,嘴边扬起盈盈笑意,由衷赞道:“铃儿,你真漂亮。”
青蔓铃心中着实厌恶这种近似于调笑的话语,却只是对着镜子,面无表情地淡淡说道:“李菲儿,去上点药,把你的伤处理一下。”她这话虽是对着李菲儿说的,然而,一个侍女又会有什么药。
风笾笛看着她笑了笑,从袖口中拿出一个白色的小瓷瓶递给李菲儿,转回头看到青蔓铃有些楞神的表情,道:“不用看了。你的东西现在都在我那,等你身子好一点了,我再还给你。”
李菲儿双手捧着那个白色的小瓷瓶,口中不自觉地出声:“少爷……”她抬头,看到风笾笛似笑非笑地望着她,心中一惊,赶紧跪下身子,谦恭地道谢:“多谢小姐!多谢公子!”
“以后在我面前不要动不动就跪。”青蔓铃淡淡出声。李菲儿却似未闻。
“小姐让你不要跪就不要跪,听不见吗?”风笾笛的声音依旧似风,却带足了强硬。
李菲儿赶紧又磕了个头,这才缓缓起身。双手紧紧摞着那个瓷瓶,一言不发地低着头。风笾笛侧回头看向青蔓铃:“那我们就出发吧。”说着,一手置于她颈后,一手置于她腿弯,一个天旋地转,青蔓铃已横倚在他的胸口。
第130章 :又爱又恨()
风笾笛侧回头看向青蔓铃:“那我们就出发吧。”说着,一手置于她颈后,一手置于她腿弯,一个天旋地转,青蔓铃已横倚在他的胸口。
风笾笛该是趁此机会也打理了一番,不见了疲惫的俊脸更是神采飞扬,他身上那如雨后凉风中的清新竹香入鼻,他胸口处那如鼓音一般一下一下强有力的心跳入耳,让青蔓铃不自觉地有了片刻的怔忡与迷惑。但很快,她就回过了神,不悦地淡淡出声:“放开我!”
风笾笛低低笑了下,胸膛的震动以及衣料的摩挲音不断地钻入青蔓铃的耳朵,让她的一张俏脸不自觉地泛起了片片红晕,却不知是羞是恼。
“我再说一遍,放开我!不然,我要你好看!”青蔓铃整了整脸色,再次出声。风笾笛脚步不停,闲暇间低头看了她一眼,嘴角勾起一抹玩味之色:“是吗?那你好好想吧,我一定会好好看的。”说完又是一阵大笑。青蔓铃皱着眉,却也对此无可奈何。
好在没多久,他们就到了马车前。青蔓铃还没看清马车的样子,就被抱入了马车内。紧接着,风笾笛也坐了上来。他也不好好地坐着,偏偏斜躺着身子,占了车厢的大半,然后一脸为难地望着青蔓铃:“怎么办,好像马车不够大?”
青蔓铃斜着眼睛冷冷地瞥向他:“我这样坐着就很好,不劳风公子费心。”
“真的好吗?”风笾笛皱着眉,语气迟疑地道,“你可是病患啊。要不然,我勉为其难让你靠一下?”
你会有这么好心?青蔓铃冷冷哼了一声,心中却渐渐安定下来:风笾笛又开始戏弄自己了。虽然十分可恶,可是总比之前那种莫名其妙的反常要好。
正想着,不料马车突然起动。全身无力的青蔓铃自然而然地倒在了风笾笛的怀中。要死了!肯定又要被风笾笛说成是*了。这个想法在青蔓铃的心中刚刚浮现,耳边果然就听到了他的调笑声:“哎,你嘴上说得那么好听,原来却是这么迫不及待啊。”
青蔓铃刚想开口反驳,就感到风笾笛轻柔地用双臂圈住了自己的身子,低低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睡一会儿吧。”
听到这话,青蔓铃不由地又皱起了眉头:这个风笾笛搞什么?一下戏谑,一下温柔的,到底哪个才是真的他?他究竟想做什么?
不知道是刚才喝的药中加了宁神的药剂,还是因为这有节奏的轻晃,青蔓铃渐渐地进入了梦乡。梦中,似乎自己变成了一个小小的婴儿,被母亲温柔地抱在怀中,轻轻地哄着。
风笾笛低下头,看着在自己怀中熟睡的人儿,眼中快速地闪过许多情绪,变幻莫测,意味不明,最后又尽数隐藏在了满满温情中。
一路上,风笾笛除了常常在口头上占她的便宜,动作却总是温柔体贴的。青蔓铃最初还不时地提着心吊着胆,几日下来见他也没其它动作,倒也不再费神多想了。
他们一路不停,直奔星都,青蔓铃被圈在风笾笛胸前,每日每日不分昼夜地睡睡醒醒,竟连车帘外的风景都不曾见过一眼,更别提与外界的通信交流。这种与外界隔绝了的感觉让她十分地不安,隐隐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暗潮,在这平静的表面下不断滋生,而她却对此无能为力。
青蔓铃不是没有问过风笾笛,只是无论她如何迂回,风笾笛总能识别她的意图,到了关键时刻就只笑不答。
这样的日子一过七日,若说还有什么让青蔓铃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