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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下有隐隐的不安,可又说不清是为何。
就好像忘了什么很重要的事,可一时半会地又想不起来。
她心思浮躁,自然看不进去医书,瞟向刘秀的频率越来越快。
刘秀感应到目光注视,终于忍不住抬头问道:“怎么了?”
他以为她是想睡了,“车里条件简陋,我给你铺了被将就着睡下吧。”
她摇头,欲言又止。
他起了好奇心,笑看向她:“我们夫妻一体,有什么不能和我说的吗?”
夫妻一体?
不不不,你和那个亏欠她许多的女子才是一体。
她发觉自做过那个废后的梦后,刘秀对她越好她便忍不住嫉妒愤恨。
倘若不能和她白首不相离,现在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好?
就为了让她将来更加痛苦吗?
她自然是不平的。
可感情这回事,又哪说得清楚呢?
他现在爱你不代表永远爱你,强求又有何用?反倒让他更看轻她。
还是那句话,人活于世首先得是自己。
做全心依附于人的菟丝花,迟早叫人生厌。
她努力遏制下这股情绪,淡笑着看向刘秀:“其实也没什么,我就是想问问那个朱浮信不信得过。”
她知道这个问题很傻,天下十三州,刘秀肯把一州交托给朱浮想必对其不是一般的信任。
可早间刚一听说这个名字,她心间就咯噔一下。
前世时,这个朱浮肯定做过什么。
刘秀有些意外,显然是没料到她会有此一问,但当下也耐心介绍起来。
“朱浮,字叔元,沛国萧县人。
我过河北后,他自荐上门。
我见他文武双全,便任他为大司马主簿,后又改命其为偏将军,征伐邯郸他亦有功。
之所以任他为幽州牧,是因为他和邓禹、贾复一样虽是武将,但智谋过人。”
他温煦低沉的声音漫洒在空气中,轻轻拨弄着她心间的琴弦。
她望着他,耳边突地响起许多道声音来。
“君候初至河北时,处境艰难得蒙上谷渔阳二郡相助,因此格外礼遇于他。
今次相见,君候待他不过平平。
他心中难免会有落差,也是人之长情。”
“不至于,不至于。”
“王莽还为篡汉之时,少傅甄丰和刘歆、王舜同为王莽心腹。
可等着王莽称帝后,刘歆被任命为羲和京兆尹,封红休侯。
王舜官至太师,封安新公。
自觉可得重用的甄丰只获封更始将军,甚至还不如其弟弟甄邯。
这就罢了,毕竟甄邯有个好岳父。
可和踩着符命封将军卖饼儿王盛平齐平坐,委实叫人笑话不是。
甄丰由此心生怨念,其子甄寻见状便打起了歪主意。
彼时王莽有意把寡居的嫡长女嫁出,甄寻以为凭着王莽对女儿的补偿心理定会对其女婿大为重用,便打定了主意要做王莽的女婿。
可王莽长女王嬿连有名的美男子孙豫都看不上,他能有什么希望?
不若从王莽最深信不疑的符命上做文章。
甄寻当即便造符命,称应该效仿周、召二公的旧例,在陕地设立二伯。
王莽立允,封甄丰为右伯,太傅平晏为左伯。
甄寻见荣华富贵来的如此轻松,当即又造一道符命上书“黄皇室主必为甄寻之妻”。
却不想今次不慎败露,叫王莽看了出来,立时大怒,命人前去甄寻。
甄丰被逼服毒自杀,王莽却还不罢休,听说国师刘歆的儿子侍中刘棻、刘棻的弟弟长水校尉刘泳以及刘歆的门人骑都尉丁隆、大司空王邑的弟弟左关将军王奇都是甄寻的好友,一并定成死罪。”
这是在借古讽今,说那对刘秀态度不满的人今后也会这般心生愤懑。
可刘秀若不是幸得上谷渔阳二郡相助,只怕早就死在王昌的刀下了,他不是那刻薄寡恩之人,当不至于对这二郡郡守有何偏颇之举啊。
而且,这个长篇大论的人显然有挑拨之嫌,定是和这郡守早有不和。
那纷杂的声音还在继续。
“……真是岂有此理!
竟敢干涉朝廷官员的任免,他还真是居功自傲啊!
…………
邓隆这个蠢货!
他和朱浮相隔百里之遥,谈什么互相支援?
还派人来给朕报信,是想叫朕表扬他吗?
这回只怕他都被朱浮攻破中营了,还真当朱浮是个好相与的?
…………
混账!真是混账!!!
武帝时,卫青霍去病击匈奴的威风不记得,学景帝时诸王和匈奴眉来眼去的无耻倒是学的快……”
这后面的声音都是刘秀一个人的。
郭圣通虽不知详细情形,但大概也能猜出个八九不离十了。
因着朱浮谗言,刘秀必定对这个郡守有所偏见,时日一长君臣二人之间必生嫌隙。
也不知因为什么事,这郡守还激怒了刘秀。
再之后,他恐怕就反了,
他不但反了,还和匈奴联手,成为刘秀的心腹大患。
其实,这完全是可以避免的不是吗?
刘秀究竟也只是人,还并不是后市史书上辈粉饰得英明神武的开国之帝。
他的失误就是她的机会,渔阳上谷两地郡守皆是不俗之辈,她若能把握住机会施恩。
既能避免刘秀不必要的损失,也能强大她自己。
说到底他们如今是一损俱损一荣俱荣的关系,他好便是她好。
可那郡守是谁呢?
她也不必着急,想来今次到邯郸后定会见着这个朱浮,到那时看他对谁进谗言就是了。
她心下渐安,那些纷杂的声音徐徐退去。
“桐儿,怎么了?有何不妥吗?”
她望着面露不解的刘秀轻轻摇头,“没有,我刚刚突然想起陈氏来走神了。”
刘秀微微莞尔,看她久久沉默不语脸色沉重,他还当她想到了什么,却原来是她心不在焉时辰走神的毛病又犯了。
她把陈氏的事一一告诉了他,“前些天我听人说她托人带了书信衣食给贾将军,你说她是不是想通了?”
刘秀但笑不语,他如何好对麾下诸将的家事做什么评点?
郭圣通管倒是正理,若是诸将后宅不稳,必酿大祸。
郭圣通见他不感兴趣,便另起了话头,问起邯郸城来。
刘秀见她有兴致,便陪她说起来。
等着第二日暮时,他们终于到了邯郸城。
一一见过诸将后,郭圣通早就疲惫不已。
刘秀见状,便叫人服侍她先去歇息睡下。
她不知道,她前脚刚进温明殿,后脚彭宠便来拜见。
因着记挂初到异地的郭圣通,又想着彭宠做事稳当,刘秀并未和彭宠多说,简单地谈了谈渔阳郡的情况便叫彭宠退下了。
第二日便有人告诉刘秀,彭宠回去后大发牢骚。
正巧刚接着任命赶来的朱浮就在刘秀跟前,刘秀便就此问之。
朱浮当即道:“君候刚到河北之地时,伪称汉室皇子的王昌在邯郸称帝,您处境艰难,幸得蒙上谷渔阳二郡相助,因此格外礼遇于他。
今次相见,彭宠必定以为您会态度亲热,继续予以重用。
而君候您没有如他想象那般,他心下失落有所不满也是正常。”
刘秀不语,朱浮又举甄丰的例子:“从前甄丰深受王莽信任,早晚都受召,时人戏言夜半客,甄长伯。可王莽篡汉后,甄丰却不得重用,为此怨念颇为重。其子为解父忧,却获罪于王莽,以致阖家被杀。“
刘秀听了这话,不以为然地大笑道:“不至于,不至于,彭宠我还不了解他吗?”
第两百零七章 香椿()
晨光熹微中,沉睡了一夜的万物渐次苏醒过来。
几只布谷鸟冒着破晓的寒气穿梭在亭台楼阁间,最终落在温明殿外的椿树上,长一声短一声地叫起来。
鸟雀的欢噪穿透窗棂,落在郭圣通耳边。
她缓缓睁开眼来,望着精致繁复的帐幔有片刻的茫然失神。
略微清醒过来后,她反应过来这是在温明殿中,而不是在做梦。
自离开漆里舍后,每日醒来她都有好一会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
这些天的梦境纷杂,弄得她常常一整夜都处于半梦半醒的浅眠状态,却半点有用的信息都没有给她透露。
像来邯郸的路上猛然忆起朱浮进谗言而致郡守反出,实在已是厚待了。
身侧早已空荡荡,她撩开帐幔趿拉着丝履下了地。
她执起炉上温着的铜壶,往白玉杯中倒了杯温热水慢慢抿着。
殿外宫人们听着动静,忙轻声问询道:“夫人,可要婢子们进来伺候?”
她轻轻唔了一声,宫人们便捧了水盆、手巾、牙粉等等盥洗用物鱼贯而入。
梳妆时,常夏告诉她刘秀出城去了,最快也得暮时才能回来,叫郭圣通不用等他用膳。
她嗯了一声,想了想又吩咐道:“看看参事在做什么,若是无事,让他午后来见我。”
刘秀麾下参事很多,但能被郭圣通提起的只有她的胞弟郭况。
常夏颔首,手中的牛角梳没有停。
打扮停当后,宫人们请她移步去外间用膳。
她胃口不佳,勉强用了一个烤饼喝了半碗山药乌鸡汤便叫撤了。
邯郸城中并无诸将家眷,郭圣通连一个说话的人都寻不到,漫长的白天只能用看书来打发。
她歪在南窗下的软塌上,头枕着软枕单手翻着手中的帛书。
窗纱柔顺地垂下,遮挡住刺眼明亮的阳光。
暑热渐盛的时候,宫人们抬了冰山放在角落里,冷气弥散中凉风满屋。
她昨夜睡的不踏实,这会倦意反上来,没一会便丢了手中的书卷沉沉睡去。
她这一觉足足睡了一上午,等着再醒来时已过了午时。
用过午膳后,她又犯起困来。
但她不想再睡了,再睡晚上就该失眠了。
她踱步到廊下,想让自己清醒点。
热风漫来,叫人胸口闷地发堵。
朱甍碧瓦在明亮的太阳光下亮的刺眼,聒噪的蝉有气无力地叫着。
蓦地一瞬,风停了,那炙热便仿佛凝固在空气中,叫人烦躁难安。
郭圣通才站了不到半刻钟就实在受不了了,她刚要转身进殿,眼角余光忽地扫到一只羽毛绚丽的鸟儿立在树梢上。
她忍不住问身后的羽年道:“那是什么鸟?”
羽年顺着她的目光望去,还不待看清,那鸟就似受惊了一般猛地飞走了,只留下浓密翠绿的树叶在舒展开的枝叶上迎风颤动。
郭圣通笑笑,提起裙摆往殿中走。
羽年在她身后却忍不住感慨道:“来了得有两三天了,婢子才注意到这有椿树呢。”
椿树?
郭圣通顿住脚回望,但见灿烂的阳光从重叠绿叶的斡隙中洒下,一地光斑晃动。
“庄子曾言上古有大椿者,以八千岁为春,八千岁为秋。
说的便是这种树吗?”
羽年颔首,“夫人只怕不知道,这椿树还能吃呢。”
“哦?”郭圣通来了兴趣,“它结果吗?”
羽年笑着摇头,“不是,吃的是叶子。”
“叶子?”一时风起,吹的郭圣通雪青色的云纹襦裙微微鼓动着,她不解地问道:“叶子怎么吃?”
羽年上前为她打起竹帘,“跟竹笋一样,吃的是春天发的嫩芽。”
一股凉气迎面浇来,郭圣通舒服地只叹气。
她重又歪到南窗下的软榻上,透过薄薄的窗纱隐隐可以看到那高大的椿树。
她问羽年道:“怎么吃?好吃吗?”
羽年坐在榻前的几上,接过宫人手中的团扇一面为她摇扇,一面娓娓道来:“下过几场春雨后,椿树就会发芽了。
它的嫩芽火红如血,比那灼然的桃花还美。
把那嫩芽采摘下来洗净后,打几个蛋搅匀后和着香椿芽摊入锅里,香气扑鼻,真真是把春天吃进了肚子里。
也可以简单点,放点芝麻油、蒜末、米醋、酱油一拌,味道同样妙不可言。
再或者把香椿焯水放凉切段后,和滑嫩的豆腐拌一拌。
倘若有新捕上来的鲜虾,和这香椿芽一起炖汤的话,真是能把人的舌头都鲜化了。”
这样富有野趣的吃法,说的郭圣通都谗了。
可这会春天早就过去了,要吃也得是明年了。
谁知道明年还住不住在这?
郭圣通当下又是遗憾又是怅然地叹了口气,正要说话,常夏进来回道:“夫人,郭参事来了。”
况儿!
她欣喜地下了榻往门口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