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蒸熟后一打开芷寮蟹的蟹壳,一层明黄色的蟹膏覆盖在雪白的蟹肉上。
趁热蘸一下蟹醋入嘴,美味可口的叫人连感叹都不想感叹,只想全心享受眼前的美味。
秋后之蟹,正是肥美的时候。
皇后爱吃蟹,但因为蟹大寒,每年也只是浅尝即止。
吃蟹的大户在陛下和三位皇子,可今年他们还有心情吃吗?
赵大江对此表示怀疑,他偷偷拽了齐越宝的袖子,低声劝诫道:“要不要去打探打探赵昌海的口风——”
齐越宝笑:“你只管去蒸就是了。”
行行行。
你是师傅。
这厨房里最大。
赵大江不好多说,再多疑惑都只能埋在心中。
但螃蟹送走后,他着实战战兢兢里好一段时间。
直到传来消息说,帝后及三个皇子还有卫国公主都吃的很高兴。
齐越宝因此又得了赏。
赵大江这下不服是不行了,他心道可真是地位叫人进步。
原来那样老实的人都被历练出来了,现在看来只有他才真是个二傻子。
齐越宝瞧出了他的想法,“傻小子,越是大风大浪跟前,陛下越得稳的住。
要是他都愁的茶饭不思了,那我们这些人该怎么样?”
赵大江经他一点拨,幡然醒悟过来,连声道:“是了,是了。”
…………
长秋宫中。
菊花酒的香气氤氲在殿中,卫国可怜巴巴地捧着一碗红糖姜茶慢慢地喝着。
郭圣通知道不好喝,但她只当看不着。
谁叫这孩子贪嘴?
给她半只螃蟹不知足,硬是吃了一只。
她是女孩子,年纪又小,存不得寒气。
卫国见母后始终不看自己,又知道父皇和三个皇兄也不会为她说话了。
她索性一仰脖子,咕咚咕咚全灌进去了。
啊——
辣——
她蹙着眉头如释重负地把空碗搁在宫人举过来的托盘上。
“卫*****后笑着向她伸手。
她跑过去扑进母后怀里,趁机抱怨道:“母后,不好喝,真的不好喝。”
母后温柔地笑了笑,“母后知道。”
她撅起嘴来:“为什么父皇还有哥哥们都不喝?我就吃了一只就得喝这么难喝的东西?”
母后失笑,“我从前也这么问你外祖母。”
她摊了摊手,“没办法,女孩子真的就是要活的精细些。
这些你再大些就懂了,要是能让你吃个开心,母后怎么会不满足你呢?”
“好吧。”卫国揪着衣襟。
刘秀笑看着小女儿委屈地下去后,忍不住问郭圣通:“一点都不担心吗?”
两个年纪、家境、成长环境相差太大的人刚开始生活在一起时,要磨合的太多。
但整整十六年过去后,一方只要一抬眉头,另一方便会知道他的需求是什么。
郭圣通闻言立时反应过来:“有什么好担心的?”
刘秀笑了。
她也笑了,踱步到他身边坐下。
“七国之乱不比现在闹的还严重?
景帝为此还杀了恩师,可很遗憾,对方一开始的诉求便不是他们所谓的清君侧。
软弱和退让没有半点用,只有拳头才是真理。”
她顿了顿,话音一转,“不过,那些力主退让的说的也不完全是错的。
我们不必在度田上后退,但我们可以化解并不牢靠的叛军内部。”
她的唇边漫开笑意来。
………………
秋十月,刘秀令吴汉率大军平叛的同时,又遣使至各郡国,鼓励反叛者自相纠摘。
五人共斩一人者,除其罪。
郡国官吏中有在度田和叛乱中行为不当,甚至回护放任的,只要悔改都不再追究。
可将功赎罪,听以禽讨为效。
其牧守令长坐界内盗贼而不收捕者,又以畏懦捐城委守者,皆不以为负,但取获贼多少为殿最,唯蔽匿者乃罪之。
如此一来,虽度田决心不改,但各郡国官吏眼见身家性命可得周全,如何还会为了别人的家业闹得个诛九族?
于是更相追捕,贼并解散。
叛乱平定的比郭圣通想象的还要快。
到腊月时,局势便已基本稳定下来。
而度田也因此再无阻力地推行下去。
只是,这次地方豪强的激烈反弹给了她一个新思路。
前世她的废后会不会也是地方和中央博弈的结果?
说起来,还真该好好研究研究天下的经济情势。
她如饥似渴地读前人著作,读历年奏报,问各地情况。
很快,她便对天下经济有了个大概的了解。
太史公在《史记·货殖列传》中将天下划分为四个经济区,郭圣通以为到现在仍然适用。
第一个经济区是河南崤山以西和以东地区。
这里在战国时属秦,称关西。
秦国疆域还包括巴蜀和西北的陇西、北地、上郡,因此太史公谈及关中经济时,常把这些地区联系在一起讨论。
秦是强国,其后更是统一了六国。
加之,大名鼎鼎的郑国渠便是修建在此,水利灌溉条件优越。
因此关中和巴蜀地区农业比较发达。
孝武帝时,赵过选择在关中首先推广代田法。
关中向来富裕,但因为地势平坦,常有交战,因此新莽的覆灭带给了关中沉重的打击。
而巴蜀因为环山,受战乱的影响不大,经济得到了持续稳定的发展。
新莽覆灭后,公孙述割据益州,得着了强有力的支撑。
至于西北的天水、陇西、北地、上郡,在农业上并见长,而是畜牧为天下之饶。
为了充实人口,前汉数次迁徙内地百姓来。
第二个经济地区是河南,也就是崤山以东。
这个区域很广泛,包括来山东地区北至燕山山脉,南到淮河,西是黄土高原,东临大海。
即世人们口中的中原地区。
此处的自是最为富饶。
武帝时,由关东运往京城的漕粮足有六百万石。
第三个地区是江淮以南,相对来说很是落后。
但因地势饶食,无冻饿之人,也无千金之家。
就连现在,铁制农具都还没有普及开来。
当地的奏报上说,“先是百姓不知牛耕,致地有余而食常不足。”
最后一个地区是龙门以北,称塞北。
这里土地贫瘠,百姓多以畜牧为主。
武帝时为繁荣经济,曾大规模移徙内地百姓至此,也曾实行屯田。
在凉州西北的河西走廊先后设置里酒泉、张掖、敦煌、武威四郡,又引河及川谷灌溉,至新汉时虽还算不得富裕,但总算也实现了自足。
很显然,这四个地区能威胁到汉室,威胁到郭圣通的只有河南。
她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一种强烈的预感:度田的影响远远还没有结束。
然而,现在她什么都做不了。
总不能把愿意配合度田的豪强也抓起来杀了吧。
她能做的,只有尽力繁荣另外三个地区,增添自己的筹码。
还有帝乡——南阳,她也很感兴趣。
她为此数次提议去南阳走走。
*****
阴瑜靠在窗前,垂眸想着心事。
按照原定的轨迹,郭圣通会在明年也就是建武十七年被废弃。
可,今生阴丽华嫁了马成,远离了一切的风风雨雨。
她实在是不确定郭后还会不会被废。
宫中一个嫔妃都没有,废了郭后立谁去?
就算陛下选中个世家名门之女为后,但新后如何面对三个已经长成的皇子?
除非陛下把三个儿子还有最为宠爱的幼女都杀了。
这绝不可能。
前世废后时,朝野间尚且为郭后无罪被废闹的不可闹交,何况今生呢?
但,难道就要眼睁睁看着郭后成为赢家,成为传奇吗?
阴瑜自认做不到。
前世时,她是贵人,还育有皇子,离皇后只有一步路。
今生,她想再试一试。
既然已经失去了爱人,那么她要至高的权力和荣耀。
第三百二十五章 异象()
晨光渐盛,漫在银装素裹的汉宫上,照出道道冰冷的银光。
连着下了将近半个月的雪,天色阴郁低沉的紧。
而看样子,今天终于要晴了。
小黄门们抓紧了手中的铁铲,低着头卖力铲着雪。
庭中苍松劲柏的枝桠上挤满了厚实的雪团,风一来盐粉似地往下扬。
好容易清出来的道又算是白扫了——雪踩化成黑泥水肮脏不堪不说,再一受冻凝成镜面似的冰面那可就糟了。
这叛乱平定了,收尾的事还多的很。
论功行赏的、因罪获刑的、求情认错的……
虽至年边,陛下却还没落下消停来。
天天都有数不清的朝臣打这条道走过,哪能不弄干净?
小黄门深吸了口气,遏制住和树打一架的冲动,继续卖力干着活。
郭圣通站在廊下,望着琼楼玉宇的宫阙深吸了口凛冽的寒气后,忍不住道:“给这些扫雪的黄门们多做两套冬衣,大冷天的再冻病了那可真是太遭罪了。”
青素应了声是。
大臣们该到了。
郭圣通转身往偏殿走去。
卫国也被送去进学了,她重又回到了和刘秀形影不离的状态。
阿贝卧在壁炉前,听着脚步声睁开眼来。
它站起来,步伐间依稀可见壮年时的轻盈。
郭圣通蹲下身摸了摸它的头,“阿贝——”
阿贝从喉咙里发出一声愉悦的低吼声作为回应。
她笑了笑,坐到南窗前的书案前。
阿贝踱步到她旁边卧下,把头搁在她腿上。
她摸着它长长的大耳朵,柔声细语:“等开了春,不那么冷了。
我和陛下就带你出去狩猎,好不好?”
阿贝听不懂主人的话,但是从语气判断出这里它要回答。
于是,它又闷哼了一声。
郭圣通和阿贝足足说了一刻钟的话,才展开书案上的帛书来。
阿宝死了。
就在半个月前。
就在所有人为叛乱被迅速平定后欢欣雀跃时,阿宝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它十六岁了,脸颊的毛都白完了。
对狗来说,它已经是耄耋之年来。
它再也啃不动骨头棒了,只能喝炖的烂糊糊的肉粥。
精力也不再充沛,睡着的时候永远比醒着的时候多。
玩乐的欲望也趋近于无,它尽一切可能黏着主人,享受着主人的抚摸。
这所有的一切都说明阿宝在为最后的告别做准备。
哪怕和阿宝没有什么回忆的卫国也为此红了眼眶,搂住它问刘秀:“父皇,我要阿宝活下去好不好?”
然而统治天下的帝王在生死面前也只能无能为力,他抱起卫国,告诉她一个残忍的事实:“这世上,没有永生的生命。”
阿宝去世那晚,已经成长为朝臣眼中合格皇太子的刘疆抱着阿贝哭的不能自已。
阿贝只比阿宝小两岁。
他们刚送走阿宝就得做好送阿贝的心理准备了。
为了不落下遗憾,阿宝走后阿贝一直被郭圣通带在身边。
孩子们得了空就往长秋宫来,陪阿贝说话,喂阿贝吃饭。
很多人一开始选择宠物的原因或许是因为它可爱也或许是因为孤独,但随着时光的流逝,宠物还是那个没法和你说话交流的宠物,但你无法否认它真的成了你的亲人。
你爱它,非常爱它。
以致于接受它的离去变成来一件异常令人心痛的事情。
郭圣通展开帛书后许久没法进入状态,她合上了帛书,俯身抱向阿贝。
阿贝不理解主人突然的热情,但它高兴地昂起头来。
黄昏时分下起了雪,大片大片地漫天飞舞着,天地间混沌一片。
三五步开外,什么都看不清。
阿贝竖着耳朵等待着熟悉的脚步声响起。
“母后……”
等到期待的声音终于出现,阿贝一跃而起,轻快地走向门外。
刘疆、刘辅、刘康还有卫国一起出现在它的视野中。
他们疾步走上前来,柔声唤它:“阿贝……”
…………
夜里躺下后,郭圣通说起阿贝的众星捧月仍忍不住笑:“阿贝头都快被他们摸秃了。”
刘秀搂过她逗她:“吃醋了?”
郭圣通很配合:“孩子们一晚上看都没看你,你就没有小失落?”
他认真地想了想,竟然嗯了一声。
郭圣通这下是真被逗笑了,伸手轻轻点了下他的鼻子:“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