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母亲笑道:“炖汤的藕是面藕,还得过些日子才能吃到。”
郭况哦了一声,去了窗前作画。
这是他一天当中最为享受也最为放松的时候,母亲和郭圣通都没有去打扰他,转身去了里屋说话。
盛夏的黄昏,似乎格外漫长,但却并不萧瑟阴沉,晚来的霞光给天地间披上一层瑰丽的薄纱。
偶有几声清脆悦耳的鸟鸣划破长空,在云层里荡开一圈圈的涟漪。
白日的闷热枯燥被晚风一吹便荡然无存了,郭圣通和母亲就在轩窗下说话也没觉得热。
母亲道:“还得热上些日子,得立秋了才能凉快下来。”
郭圣通笑道:“除了热点,其实夏天也没什么不好啊。好些水果蔬菜都得夏天才能吃着——”
说着话,她伸手从白玉果盘中拈起了颗荔枝剥开吃了。
母亲也笑了,“是你年年苦夏,现在说的好像是我苦夏一样。不过,最近你的胃口倒也还不错。”
母女俩说着话吃着荔枝,很快一盘子荔枝就吃完了,母亲叫侍女打了水了洗手。
郭圣通跟母亲商量:“等过两天凉快些了,我想请又薇姊姊过来玩。”
母亲一向盼着她能有几个玩得来的小姐妹,听了很是高兴:“行,你早些定下日子来。阿母好给你们准备吃食,有些地方的点心不提前订吃不着。”
郭圣通道好,又由平又薇想到她那个叫婉华的姊姊,刚要问母亲知不知道她,忽地醒悟了过来。
平婉华——
不就是就新公的幼女吗?
她怎么这么健忘,母亲还说过平婉华曾和二舅谈婚论嫁差点就成了她二舅母,她竟然到现在才想起来。
平又薇说是她大伯受天子的重视,那也就是说就新公咯?
郭圣通问母亲道:“又薇姊姊的大伯就新公很受天子的重视吗?”
母亲笑着点点头,“就新公和王舜、刘歆、哀章被称为莽新四辅,又是太傅,还为天子掌管机密。你说他受不受重视?”
莽新四辅?还掌管机密?
郭圣通哦了一声,心道如此说来也就说得通为什么连母亲都不知道的消息平家会知道了。
平家如此显赫,为什么平婉华到现在还未出嫁?
是因为二舅吗?
就新公知道吗?
二舅又知道吗?
想起那个潇洒风流的二舅,郭圣通情不自禁地叹了口气。
她和母亲又说了会话,见着夜色已然深沉便起身回去了。
郭况画也正好收了尾,母亲也赶他回去睡觉,还叮嘱侍女不许他回去看书。
郭况苦着脸说:“哪有这样不喜欢儿子上进的母亲?”
母亲瞪他,“你又不指望着念书过活。”
郭况嘟囔道:“那我从前不喜欢念书,你那么着急干嘛?”
母亲急了,“那还不是怕你游手好闲变成了个纨绔子弟,一天到晚就知道胡作非为,不念书明礼怎么行?”
郭况瘪嘴,冲母亲做了个鬼脸:“说不过您——我走了——”
母亲被他逗得又笑了,“快回去睡觉吧,明天早点起来。”
郭况选了两瓶插得最好的荷花给郭圣通,由常夏抱着后姐弟俩才一起出门去。
路上郭况问郭圣通道:“你有没有觉得母亲近来心情特别好?一直笑,都没见过她不高兴。”
这话说得郭圣通心下不自觉楞一下,母亲虽然素来温柔,但这几天脾气着实软和的叫郭圣通都有些不适应,而这都是从母亲去参加了那个婚宴开始的。
郭圣通觉得母亲不是因为婚宴高兴,而是好像在掩饰什么,参加完婚宴回来的那天母亲似乎还有些伤心。
母亲到底怎么了?
郭圣通心下解不开的结一个都没解开,现在又多了一个。
但郭圣通也没有非要弄清楚的心思,谁都有自己的秘密,母亲在他们面前掩饰想必是有她的道理。
她笑笑,对郭况道:“高兴还不好啊?母亲天天生气骂你好吗?”
郭况坚定地摇头,“不好!”
第76章 生病()
立秋后又下了几场雨,天似乎一下就凉快了。
夜间也盖得住薄被了,早起还要加件褙子。
但连晴了几天,气温又重新高得叫人受不住,人们这才想起还在三伏天里。
好在中元节后就要出伏了,便是热也没几天好热的了。
郭圣通趁着天凉时请了平又薇来家玩,隔了两天她又回请她。
她们俩个虽然一个爱静一个爱动,却很合得来,两人很快就成为了无话不说的闺中密友。
郭圣通甚至还私下里问了平又薇知不知道平婉华为什么始终未嫁的原因。
出乎意料却又在情理之中的是,平又薇什么都不知道。
她和郭圣通一样好奇自家这个才貌双全的堂姐为什么一直待字闺中,谁来求娶也不肯应。
家中人说起这个话题,也是讳莫如深,不肯多说。
但越是这样,越叫人忍不住好奇。
平又薇告诉郭圣通,她试探性地问过堂姐几次。
但堂姐都是顾左右而言他,明显不愿就此多说,她也不好咄咄逼人地继续追问下去。
郭圣通耸肩,平又薇知道的还不如自己多呢。
最起码她还知道平婉华曾和她二舅谈婚论嫁过,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后来黄了。
她从前还想,是不是平婉华哪不如二舅的意?
可是在平又薇家,郭圣通亲眼见到了平婉华。
平婉华生得端丽冠绝,气质出众。
便是郭圣通一见之下,都很是喜欢,觉得由她来做自己的二舅母再好不过了。
那是二舅不如平婉华的意了?
可是先不说二舅风流倜傥幽默风趣,一向招贵女们的喜欢,就说平婉华若是对二舅无情为何又一直不嫁呢?
这个问题简直把她和平又薇给绕进了牛角尖,想出都出不来。
当然,也不是没有解决办法——直截了当地问当事人就什么都清楚了。
可惜,两个人都没有胆子,只能硬生生地好奇着。
平又薇还和郭圣通感慨,要是她的堂姐嫁给了郭圣通的二舅,她现在就比郭圣通大一辈了。
郭圣通笑她想的真美。
平又薇不依,就问她愿不愿意让她堂姐当她二舅母?
郭圣通当然愿意。
平又薇就扑上来,让她叫自己姨姨。
两个人笑闹成一团。
笑过后,郭圣通想着二舅说过的那句有些人注定与孤独作伴,心底又涌起些含着心酸的无奈来。
她们觉得他们是一对神仙眷侣又有什么用呢?
许多事,不是觉得就可以的。
郭圣通早间出来时就和母亲说了晚上不用去接郭况,她回去时顺道就去去太学接郭况。
见着快到申时了,她便起身和平又薇告别。
快到中元节了,街上四处都是卖河灯的。
青天白日的,徒添了几分阴冷之意。
到太学时,正是下学时分。
郭圣通叫车夫等在门口,便径直往郭况的学舍去。
黄灿灿的阳光撒遍了庭院楼阁间,四下里一片明亮。
微风拂来,蝉鸣阵阵。
学舍空了大半,郭况正在书桌前一面写字一面等着家中人来接。
听得有人叫他,便应了一声搁了笔。
抬头看去,见是郭圣通,语气中便多了几分意外之喜:“阿姊,你今日怎么来接我?”
郭圣通快步走进来,一面帮着郭况收拾东西,一面解释道:“我今天去平姊姊家玩,和母亲说好了回来时就顺道来接你。”
郭况听说她又去平家了就问她:“见着初歆哥哥了吗?他上次说要带我骑马的。”
平又薇比郭圣通大上两岁,平初歆又比平又薇还大上四五岁。
他已然跟着他父亲开始在朝廷中做事了,哪是能天天得闲的?
郭圣通摇头,“没见着,他一向忙得很。”
郭况有些失望,郭圣通就哄他说:“等他休沐的时候,就有空和你玩了。”
郭况点点头,很快就把这点不快忘在了脑后,开始和郭圣通说起学里的趣事。
郭圣通含笑听着,姐弟俩说笑着并肩出了学舍。
风透着暑气,人走在风中非但没有凉快些,倒好像走在火堆中。
郭况告诉郭圣通,单只今天一天太学里就有两个人中暑。
郭圣通不管别人,她只关心郭况:“那你呢?有没有热得透不上来气时?若是觉得难受,就赶紧和博士说你要回家去。”
郭况摇头。
郭圣通就放下心来。
姐弟俩快走出太学时,遇着刘文叔和韩彦联袂而来。
郭圣通楞了楞。
他也看见了她。
她也不知为何,看到他就会想起梦中那个神秘男子。
她生怕这心思被人看破了所以她赶在他那双似笑非笑的眸子望过来前低下了头。
这一愣一瞥就发生在一瞬间,根本没人注意到他们。
郭况已经笑着和他们打起了招呼,又对他们介绍起郭圣通:“这是我阿姊。”
刘文叔笑笑没有说话。
倒是韩彦一拍脑袋,“上次我们就见过令姊了,就是那次下大雨的时候。”
郭圣通微微抬起脸,冲他们点头笑笑,算是见过了礼。
也就是这一抬脸,叫郭圣通眉头轻蹙了起来。
方才匆匆扫一眼还没看出来,现在隔近了一细看才发现刘文叔眼底发黑,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显是有病在身。
不过,这都和她无关。
刘文叔又不是三岁孩子了,身上难受自然知道去寻医问药。
倒是郭况很是古道心肠,见刘文叔似是抱恙在身,关切地问了好一会刘文叔的病情,听说已经吃过药了才和他们作别。
谁知道没走上几步,就听见身后刘文叔哇啦一声吐了。
韩彦抚着他的背,连声问:“文叔你怎么了?怎么又吐了?是吃坏了东西?还是中了暑气?都叫你不要硬撑着来太学了,偏要来。”
刘文叔还在吐,也没有空应他。
郭圣通没有管闲事的心,尤其是刘文叔的闲事。
她心里不知为何,心底有些没来由地焦躁。
这焦躁里,似乎还含着些害怕。
她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只是本能地想要逃开去。
然而,郭况已经转身跑了过去,还叫郭圣通:“阿姊,你快来看看他吧。他好像很有些不对劲。”
他和刘文叔及韩彦解释道:“我阿姊医术很厉害的,治好了不少人。”
世家贵女学医?
听起来很有些叫人意外。
但韩彦还是立时投过来祈求的目光,“不知女公子方不方便给文叔看看?”
郭圣通扶额。
刘文叔已经吐的上气不接下气了,一副难受的不行的样子。
她弟弟又跳出去要她帮忙。
她能说不方便吗?
郭圣通只得轻轻一笑,上前道:“方便。”
第77章 肺痈()
太阳虽然已经偏西,但日光却还是明亮刺眼。
青石板的地面被炙烤得滚烫,呕吐物一坠到地上就发出滋啦滋啦的声音,紧随其后的是一阵腥臭味。
郭圣通微微蹙起眉来,她不是嫌污秽恶心,而是在想怎么会是腥臭的?
莫非是悬饮病?
可悬饮痰涎清稀,眼前的呕吐物却是渐渐发酵成气饱,几如米粥模样。
不对——
这吐的分明是脓水!
肺痈!
郭圣通心下一凛,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肺痈,是危重之症。
先吐浊沫,后吐脓血。
浊沫者,肺津为热熏灼所成也。
脓血者,津尽甚至肺体腐化也。
肺痈始萌可救,脓成则死。
而刘文叔已然吐脓如米粥,离死只有一步之遥了。
郭圣通学医到现在连顽疾都没治过一例,更别说这样的死症。
她连如何用药的思路都没有,换言之就是她没有半分把握。
但是医者的本分叫她到底不好说一句这是死症就撂开不管了,她叹了口气对眼巴巴望着她的郭况和韩彦道:“看他还吐不吐,要是不吐了就扶到阴凉处去,给他喝些水让他漱漱嘴。”
郭况的书童和韩彦一左一右地搀扶着刘文叔到了梧桐树下,又给他喝了些温水漱嘴,郭圣通才上前把脉。
她的手刚一搭上刘文叔的腕间,就觉得烫得有些烙手。
与此同时,刘文叔又咳嗽起来。
如此种种,全都是肺痈的症状。
郭圣通深吸了口气,凝神把起脉来。
她的眉越皱越紧,弄得站在一旁的韩彦和郭况都不由紧张起来。
倒是刘文叔倚在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