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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有,那就是已经死了的平帝。
室主的反应也足够说明,她是真的爱慕平帝。
这口气,室主不会轻易咽下去的。
*****
王嬿睁开眼时竟觉得自己好像睡了一觉,神志前所未有的清明,身上也仿佛有了些劲。
她暗自想道,莫不成是因为发火发出了精神来?
想到发火,她自然立时就想起那个出言不逊的少女来。
她的心头又烦怒起来。
她坐起来,唤宫人道:“水……”
进来的是陆女官。
陆女官点亮了灯,捧了一杯温水递给王嬿,满面欣喜地看着她喝下去。
王嬿对她的笑容莫名其妙之余又有些窝火,“笑什么?”
陆女官不以为杵,喜滋滋地道:“室主,您睡了两个半时辰。”
先前她听从那小贵女的话,一再提起她来激怒室主时,心中还有疑惑。
不过是想着皇后是室主的生母,血脉相连,怎么也不会害了室主的才按捺着不安行事。
没想到室主竟真睡了一觉,难道是那小贵女的药方子起效了?
可为什么要激怒室主呢?
王嬿比陆女官还要迷惘。
她几乎是不可置信地看着陆女官,怎么可能?
她失眠还不太严重的时候,都只能勉强睡上两个时辰。
再后来,就是一刻钟一刻钟断断续续地睡了。
每每醒来,比走了千山万水还累。
累?
王嬿也意识到了什么不对,陆女官见状便索性吧榻前屏风旁的刻漏挪到她眼前来,“您瞧,现在都寅时了。”
王嬿定神望去,反复看了几遍,果见被掐了声音的刻漏不知何时指向了寅时。
她记得很清楚,她躺下时是亥时四刻。
如此算来,难道她真睡了两个半时辰?
她明明只是像往常一样阖上双眼闭目养神,怎么就睡着了呢?
王嬿虽生了死志,却也不愿受失眠的折磨。
现在能囫囵睡上一觉,她心中自然也是喜悦的。
只是,如此轻易就睡了一觉让她有些不真实的感觉。
陆女官却不管这许多,她欣喜若狂,若不是因为时辰尚早,早就飞奔去椒房殿报喜了。
她把殿中的灯重新吹灭,“您再躺着睡会,兴许还能睡着。”
王嬿知道不可能了,她每每醒来后再想入睡难于登天。
但看着陆女官眸中的期待和希望跃然跳动,王嬿还是躺下了。
这次她果然没有睡着,她一直躺到了天明。
绕是这样,承明宫中依旧比过年那会还要喜气洋洋。
椒房殿那边得了消息,立时就传话过来王皇后用过早膳便来看室主。
王嬿想,母亲肯定会又哭又笑,还要赏赐太医令。
母亲来后,果如她料想的那般流露出了由衷的喜悦。
喜悦是会传染的,这份喜悦似一股清泉缓缓流进了王嬿心中。
她的唇边也不觉有了一丝笑意。
“只是——”母亲想了想,还是遣退了左右,皱着眉问她:“那孩子究竟说了什么?你昨夜那般急冲冲地打发人来要我下旨申斥她。”
她说了什么?
她说先帝是傀儡,她说先帝不中用!
愤怒重新卷土而来,立时就把王嬿淹没。
她的笑落了下去。
第115章 往事()
天暖和起来了,屋檐上的积雪已经渐渐化开,滴滴哒哒地从卷云纹瓦当上往下落去。
风抚过来,带着和煦的味道。
卧室里暖炉静静燃着,热气一层层地熏染开去。
甄邯因公外出了好些日子,今晨方才还家。
孔曼一面服侍着甄邯更衣,一面说起昨天进宫后发生的事。
“璇儿被我们宠惯了,一点委屈都受不得不说,看事也偏颇得很。
是那真定刘氏不愿和我们结亲,她怎么能怪上郭圣通呢?
她自持有些小聪明,就由着自己的好恶去做事,
她这性子进了宫,我怎么能放心?”
她说到情绪激动处,几乎要落下泪来。
甄邯满脸倦容,温声安慰着孔曼:“这怎么就是要为难她了?若是那孩子真有办法呢?璇儿也是一番好意不是,你也是做母亲的人,难道看着皇后那模样就不揪心?”
孔曼摇摇头,她不欲就此和甄邯争论。
“我怕的是,璇儿将来即便嫁给了太子,心中也还挂念着这刘得。”
甄邯听了这话心中也是一沉,嘴上却还道:“璇儿最是懂事,她不会把自己和家族陷入如此境地的。”
孔曼长出了一口气,满脸担心。
甄璇懂事吗?
若是懂事,她昨日就不会推出郭圣通来。
甄邯见状便又道:“夫人啊,璇儿对那刘得念念不忘与其说是情根深种,还不说是求而不得。
时日一长,她也就慢慢丢开了。
何况,太子文武双全,气宇轩昂。
你又怎么知道璇儿不会一见倾心呢?”
这番话倒有些说服力,孔曼从前云英未嫁时心中也有那么一个暗自爱慕的人。
只是,她那时候性格腼腆。
既没有勇气表露心迹,更是羞与父母提起。
后来,她由父母做主嫁给了甄邯。
时光的流转中,她竟也慢慢淡忘了那人的模样。
孔曼幽幽叹了口气,勉强笑着道了句“但愿如此”。
她伴着甄邯用过早膳,又看着他歇下,才往甄璇房中去。
…………
郭圣通用过早膳后,本要去书房念书。
但见时间还早,便先去见了王自和。
王自和通宵读书,凌晨方才睡下,忽闻郭女公子求见,还以为已经睡到了下午,忙叫来家人子服侍更衣。
待意识稍稍清醒些,便发现不过辰时三刻。
家人子见他疑惑,忙道:“先生还不知道吧?昨日邑城郡主亲自来府中请了女公子进宫,去为室主治病。女公子只怕是来向您请教的。”
王自和的睡意顿时去了大半,忙出去见了郭圣通。
刚一落座,他便开门见山地问起郭圣通昨日的境况来。
待听郭圣通说起她开的那药方,王自和立时脸色大变。
郭圣通忙问:“先生,有何不妥吗?”
“看来我们的师生缘分也真是早已注定。
你这方子,竟和我几年前开给室主的差不了多少。”
郭圣通愕然过后,终于明白昨日王皇后为何会提及王自和了。
她以为是王自和在后面为她出谋划策,也真是好大一个乌龙。
王自和又是惊奇又是欣喜,他当时根据室主的病情斟酌再三才开的这方子,谁知道几年后他的关门弟子能开出差不多的方子?
这孩子,实在是天赋异禀。
就是可惜了。
可惜是个大家贵女,不然又是一个义妁啊!
王自和叹息过后,又关切起室主的病情来。
郭圣通便把之后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全告诉他了,待听说郭圣通效文挚以怒激之,王自和立时便明白了其中玄妙。
他恍然大悟,击节而叹道:“是了,是了。
我怎么就没想到还有情志病呢?”
郭圣通笑道:“室主不肯见外男,您只能从宫中侍女或乳医的嘴里听说室主的情况,难免会有所遗漏从而使您对病情的判断出错。”
王自和摇头,弥勒佛一般的脸上多了骄傲。
“你倒是真会安慰我,这也没什么。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是好事啊!”
*****
人死如灯灭,就像那去年的春光般,只在各人脑海中留下或深或浅的记忆。
日子一长,那记忆也就慢慢淡去了。
甚至连那廊下的牡丹花究竟是去岁何时开的,已然说不出准确的时间了,只能含含糊糊地说个大概。
但这并不意味着人心凉薄,只是那伤口慢慢愈合罢了。
没人知道,那伤口会不会在下雨的夜里像风湿病一样折磨起人来。
爱别离苦,怨憎会苦,几人能在这其中求得解脱呢?
王嬿在这其苦海中沉沦的尤其之深,过往发生的种种在她脑海中始终模样鲜明,从未淡去。
父亲刚透露出要把她嫁进天家时,王嬿并没有反对。
嫁给天子,似乎是不错的选择。
但,一场屠杀毁了王嬿对未来的期望。
王嬿的长兄王宇一向不满父亲的专权,这种不满在父亲不让先帝生母卫姬进京与先帝母子相见时达到了顶峰。
长兄为此三番五次地为卫姬出谋划策,希冀能使卫姬如愿。
却不料事情败露,父亲怒发冲冠,以为长兄要助卫氏以外戚的身份插手朝政。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流血漂橹。
彼时父亲还不是天子,却也叫卫氏一族几百人付出了性命,仅有卫姬因是先帝生母才得以幸免。
消息传来,王嬿如五雷轰顶,久久醒不过神来。
父亲杀了先帝的兄弟姐妹,她还怎么去做先帝的皇后?
可刚刚才举起屠刀连长兄一家都屠了个干净的父亲,绝不会允许皇后人选出自他家。
王嬿百般不情愿地被送进了宫。
先帝对她冷淡之极,一句话都不和她说,就连看她一眼目光中都含满了愤怒憎恶。
王嬿心中有愧,对先帝百般温柔体贴希冀能以此稍稍赎罪。
可,先帝的心就像一块捂不热的石头般又冷又硬。
王嬿自幼受尽宠爱,哪受过这样的白眼?
她终于在又一次碰壁后哭将起来,她冲先帝喊难道就那场大屠杀中死的就只有卫家人吗?
她字字泣血地道,还有她的大哥一家啊!
先帝被触动,对她的态度终于有所转变。
他们慢慢接近,渐渐相知,最终相爱。
那是王嬿生命中最美好的一段时光。
第116章 活着()
死亡不是失去生命,而是走出了时间。
王嬿记得很清楚,先帝是在元始五年正月初四亥时一刻阖上了双眸,永远地离开了她的时间。
她心痛如绞地抱着先帝,从温热抱到僵冷方才起身。
她推开殿门,平静如水地宣布:“天子驾崩——”
等这个结果等了几天的百官们目露悲痛蜂拥而上,哀嚎痛哭声紧随而至。
王嬿独自站在殿外,却是一滴泪都没落下。
她的泪早在正旦朝贺那天就哭尽了。
她的父亲不愿再做一个有实无名的掌权者,于是他在献给先帝的柏椒酒中投毒。
那是慢性毒药,直到夜里方才发作。
先帝痛得汗如雨下,四肢蜷缩在一起,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王嬿吓坏了,她立时披衣起身叫宫人传唤太医令。
没有人应。
她又唤了一声,还是没有人应,整座宫殿仿佛空了般。
王嬿心急火燎下就要翻身下榻,先帝用尽了最后的力气扯住她的衣角,“……没……没用……”
是时,窗外风雪大作,先帝痛苦挣扎的脸映在明亮的烛光下分外刺眼。
王嬿猛地意识到了什么,浑身的血液都仿佛冻住了,几乎是从牙关间挤出来一个“不”字。
不会的!
不会的!!!
她知道她的父亲醉心权势,可他已经掌握了这天下至高的权柄,先帝并不挡他的路,他没有一定要置先帝于死地的理由。
何况——
何况,先帝还是他的女婿——
她的心像被一根丝线紧紧勒住,几乎快要喘不过来气了。
她不顾先帝的劝阻,赤脚就下了地。
万籁俱寂的夜里,她的心跳的又急又快。
她双手紧紧攥成拳头,方才稍稍止住那可怕的发颤。
她疾步跑出殿去,空无一人。
她的脸霎时间变得惨白,却还是不肯相信那已经呼之欲出的事实,而是执拗地赤脚继续奔走在殿内。
她终于找到了满殿宫人,她们被锁在偏殿中。
殿门口看守的黄门们都是从未见过的生面孔。
事情到了这地步,她就是再想装傻也没法继续下去了。
摄皇帝究竟不是皇帝,没法堂而皇之地享受全天下的尊崇。
是她天真了,她的父亲要是真看重血脉亲情怎么会杀了大哥和二哥?
王嬿心如死灰,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寝殿的。
第二日,丞相和太史令到了宫门外。
王嬿知道他们是来等先帝死讯的。
她的心已经被凉透了,却还是不肯就此认输。
没有人来救先帝,她就自己翻阅医书。
只是,这一切努力终究都是徒劳的。
先帝苦捱到初四夜里,到底还是去了。
她抱着先帝,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