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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震得跳起的清兵落在地上,口鼻出血,瘫软在地,周围的人还没有来得及冲上去救治,接二连三的铁弹纷纷打中了城墙。
犹如一场剧烈的地震,在城墙上震荡开来。
(本章完)
第404章 发兵()
祝世昌被震得一个狗吃屎,额头撞到条石砌就的垛口,碰出了一道大口子,血如迸飞的铁弹,立刻冒了出来。
身边的亲兵魂飞魄散,立刻抢上来给他按着伤口,被他一脚踢开,不管不顾的挣扎着站起来,任由额头上的鲜血顺着脸颊流了一身,嘶哑着嗓子狂吼着:“还击!开炮!给我打!”
夔州军的铁弹击在城墙上造成的余波还未停歇,城墙上的清兵们依然觉得脚下似乎仍然在悠悠的晃荡,不知道这厚实的城墙,在这猛烈的炮击下会不会坍塌毁坏,如果塌了,这上面的人一个也活不成。
“装弹!开炮!”祝世昌仿佛看穿了这群动作慢吞吞满眼惊慌的兵卒心里在想什么,咆哮道:“别怕,城墙这么厚,几颗铁弹打不垮的,给我振作起来,还击、还击!”
这时候脚下的晃荡的确停止了,那些射进墙身的铁弹似乎真的没有造成过大的破坏,墙砖里厚实严密的夯土,像有容乃大的山川,把势如霹雳的铁弹牢牢的锁进了自己的胸怀里。
清兵们胆子大起来,在军将们的喝骂下开始手忙脚乱的忙碌起来,铁弹是现成的,黑火药也是现成的,烧红的炭盆和铁钎也齐备,于是两门架在这边两门硕大的红衣大炮,稍息之后就喷出了火舌。
声如惊雷,响砌天际。跟夔州军的神威炮声响一样响亮。
不过不同之处,在于神威炮发射时腾起的是黄色硝烟,浓烈而轻盈,风吹即散。
而清军的红衣大炮,发射时好像炸响了一个煤矿,腾起的黑烟将整段城墙都笼罩在里面,烟又厚又密,纵然有风也经久不散,远远看去,城头上就像被一层黑云裹了一般。
黑火药和黄色火药的区别,从发射时大的烟雾就可见一斑。
两颗铁弹从黑烟中破雾而出,笔直的顺着炮筒预设的轨迹射向前方,飞出去三里地的样子,就一头栽在地上,坚硬的铁弹在地面上倔强的蹦跶了几次,一次比一次跳的距离短,最后力竭,在夔州军炮兵阵地前挖掘的壕沟前方一左一右的滚了几圈,慢慢停住。
炮战啊,几乎所有的义军都是第一次见识。
当夔州军的大炮炸响的那一刻开始,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呼吸,瞪大了双眼盯着看,城下除了炮响和炮手的呼喝,无人发声。
夔州军的铁弹打在太原城墙上击出的一个个大如磨盘的弹洞,纵然站在几里地开外,依然清晰可见。
待看着清军的炮弹像汤圆一般停在了地面上,离夔州军的大炮还有数百步远的时候,满地的义军士兵沉默了片刻,继而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欢呼。
“好啊!鞑子的炮打不着我们!”
“侯爷的炮却能打着他们,侯爷威武!”
“哈哈哈!鞑子败啦、鞑子败啦!”
一道道热切的目光从四面八方投在夔州军身上,虽然他们跟自己一样穿着乱七八糟的衣甲,但夔州军士身上那种无形的气势和青松般的军姿依然能将他们从义军中剥离开来,所有的义军自觉的与夔州军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大人,神威炮比红衣大炮果然强上很多,射的远,射的准,威力也大,根本不是一层次的炮。”李定国兴奋的说道,身板挺得笔直,虽然被别人用敬畏崇拜的目光注视自他加入夔州军以来早已习惯,但他同样也从王欢身上学到了随时保持军容笔挺的习惯。
“还差一点啊。”王欢的回答却让李定国差点跌下马去,吃惊的回头,发现王欢居然还在摇头:“如果换成圆柱形的炮弹,加上膛线,还能加重一些威力。”
他没怎么听懂,炮弹还能做成柱子的形状?那怎么打?
不过他没有过多的纠结这个问题,也没有发问,这种听上去就很深奥的东西让侯爷去烦恼吧,李定国是个武将,负责打仗就行了。
“准备好了吗?”王欢悠然道,语气说不出的轻松:“再来一炮,让城里的鞑子开开眼。”
李定国笑容灿烂,这等痛快的事,坐起来很乐意。他转身过去,冲看着他的严明德又是一个手势。
隔着如雾霾般的浓厚黑烟,城头上的祝世昌喘着气狠狠的咳嗽了几声,然后就挥起鞭子朝炮手们抽打去。
“饭桶!饭桶!”祝世昌叫道:“怎么打的炮?差得那么远,什么都没打着,干什么吃的?亏得把你们从辽东调来,来吃干饭的吗?”
一个带队的炮队千总被一鞭子抽在背上,皮甲都被打得裂开了一道口子,他不敢犟嘴,只得惶恐的跪在地上高声辩解:“大人息怒,这第一炮是试炮,加的火药量小,故而射程没有打出最大距离,后面的射击才会足量加够火药,请大人再看!”
祝世昌恼怒着把鞭子一甩,瞪着血糊糊的眼珠子怒道:“那还不快打?等着老子给你搬炮弹吗?”
千总讪讪的答应着,扭头过去就是一顿拳脚打在一众炮手身上,从上官那里受的气,总得发泄吧。
“洗膛、装弹、填药。”他边打边叫道:“快些着……”
话未说完,剩下的句子就被呼啸的炮声堵在了喉咙里。
远远的,夔州军阵地上又是一阵烟雾翻腾,震雷般的炮鸣再次响砌在天边。
千总急转身,眼眸的深处,映出了由远而近的十余颗铁弹那可怖的圆形身影。
轰轰轰!
炮弹几乎是打在同一段城墙同一段位置,虽然做不到打在同一个弹坑中,却也相差不远,以至于刚才那些被冲击波震伤瘫倒在地的清兵身体,又一次的被震得跳起。
祝世昌也不例外,一颗铁弹准确的打在他脚下不远处的城墙上,强烈的震荡将他甩到了城墙另外一边,头再次撞在垛口条石上,本就流血的伤口,又添了新伤。
他昏头昏脑的喘息一阵,因为墙上的人都被震得发晕,第一时间居然无人管他,待得喘息匀净了,才有一个脚步蹒跚的兵过来扶他。
祝世昌伸手在脸上抹了一把,将遮挡在眼睛上的血抹去,睁眼一看,就看到一尊沉重的红衣大炮,被掀翻在地,粗大的炮身底下,压着几个口鼻流血的兵,眼看是不活了。
“大人,你没事吧?你受伤了!”又有几个亲兵围上来,急切的喊道:“快送大人下去医治!”
祝世昌有气无力的趴在一个亲兵大的背上,抬着脑袋,看着烟雾弥漫的城头上乱糟糟一幕,目光涣散的用尽最后的力气,朝身边的人道:“快、快、快,却找阿赖大人,请他立刻派他的骑兵,再送告急信去大同!一定要快,送信的人要多,快去!”
然后他眼一翻,晕了过去。
(本章完)
第405章 阵战()
狼烟蜂起,狼藉遍地。
太原城那巍峨雄壮的城墙,就像一块千疮百孔的奶酪,原本齐整的墙面上布满了大小不一的坑洞,包裹夯土的青砖龟裂残败,条石砌就的垛口缺角少棱,跟三天前巨岜雄城的外观比起来,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五月十六日的午时时分,潮水般的义军队伍又一次从城下退了回来,一些残缺不全的尸体留在城墙底下,连带的,还有许多粗制滥造的云梯、盾车之类的器械,堆在城墙根下,像环绕城墙一圈的巨大垃圾场一般。
血腥气从横七竖八的尸体上散发出来,在充沛的日照阳光下发酵升腾,远播数里,很快的就变成了尸臭味儿,引来了大量的蚊虫苍蝇,兴奋的扇动着翅膀参与这顿大餐聚会。
城头上的守军疲惫的送了一口气,今天的艰难看来又过去了。
三天来,就像太阳升起一样规律,围困太原城的义军队伍每天准时击鼓布阵,先是在南门外发炮射击,十余门堪比红衣大炮的巨炮射击三轮,将整段城墙打得鸡飞狗跳,城上的兵都无处安身,然后无数的步卒抬着云梯推着盾车鱼贯而上,呐喊着攻城。
城头上的清兵也掌握了规律,在明军炮击之前躲在城下或是别处,待炮击一停,立刻奔上城头防守,所以三天来虽然明军攻击凶猛,却没有拿下哪怕一段城墙来,太原城依然牢牢的掌握在清军手里。
远处如蚂蚁般溃退的义军兵卒狼狈的退下,散乱的从数段宽阔的壕沟之间留下的平地上穿过,跑回了各自的大营。
李定国和韩昭宣、虞胤等头领一道,在一群精锐军士的保护下,站在壕沟后面的一个山包上,凝目眺望。
“已经攻了三天,估计也差不过了,换做我是祝世昌,也够呛。”李定国眯起眼睛,沉声道:“今天北面跑出去多少人?”
“有二十五匹马出城,北门的人按照侯爷的指示,没有刻意阻拦,留个空子,放他们逃了。”虞胤立刻答道。
“三天来基本上每天都有几十个人逃出城去,都是蒙古健马,骑马的人也骑术精湛,应该都是蒙古兵。”韩昭宣也应道:“看来祝世昌用最快的骑兵去求的援。”
“那就是一百多个告急信使。”李定国微微笑道:“够了,从下午开始,就将长壕合拢,停止攻打,改攻城为困城,在长壕外竖木立栅,不能让城里逃掉一个人!”
“好咧!”虞胤粗声笑起来:“这三天挖得壕沟已经七七八八,只需一天功夫,就能连接成型,城里的鞑子想出来,可得费些功夫,再过得几天,第二道长壕也能掘成,到时候更是固若金汤,城里连耗子都跑不出去一只。”
“两位请仔细,城里怎么说还有两万多人,小心他们狗急跳墙,孤注一掷的冲出来。”李定国提醒道:“我会率领风字营下午离开,我们一走,剩下的就靠诸位自己了。”
“请将军放心,我们一定瞪大了眼睛,不负侯爷所托。”韩昭宣急忙表态道:“困死了城里的鞑子,侯爷在北边也能放心设伏,后顾无忧,这点责任,我们还是担得起的。”
站在后面的其他义军头领,也纷纷附和,大声表示交给他们了。
李定国笑意更浓了,他抱拳拱手,团团一揖,向众人道:“如此,就有劳诸位了,定国一定将诸位拳拳之心,如实禀报侯爷!”
“李将军客气了,这是我们应该做的,请将军回禀侯爷,我等在此,太原必如囚笼,万无一失!”众人急忙拱手还礼,叫嚷道。
李定国的嘴角都咧到了耳根,笑颜让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心中暗自感叹,王大人果然厉害,三言两语用些不需自己出钱的空头承诺,就将这群土豪掌握于掌心。
当然了,李定国也明白,没有夔州军锐兵利炮显示出的霹雳手段,这些羁傲不逊的人也不会乖乖就范,毕竟看到太原城墙上那些深深的弹洞,任何一个拥兵自重的军阀都会默默的摸一摸自己的脊梁骨硬不硬。
他转身面向太原城的方向,收起笑容,正午的阳光下缕缕烽烟将视线范围内的天地变得有些凄然,血迹斑斑尸体横陈的战场更添几分壮烈。
“不知道北京城,是不是比太原更大更高,更为壮观呢?”李定国想道,目光有些迷离起来:“哪一天,才能站到紫禁城外,看看当初张献忠朝思暮想而不得入的午门呢?”
……
大同。
比太原城外更为惨烈的战场呈现在同一片阳光下,城外五里地之内,早已化作一片焦土,箭杆滚木夹杂着人的残肢遗体,暴露在空气中,散发着刺鼻的恶臭味,比太原城墙还要高五尺的大同城墙,外层的包砖已经弹痕累累,每一座城门上那高耸的城楼均已残败不堪,缕缕青烟从烧焦了的巢车残木上冒起,填满护城河的沙包上,被鲜血染红的水将沙包浇成了泥塘。
如果说太原是残忍的战场,那么大同就是地狱。
午间,同样退下来的清兵们绕过围城的三重深壕,回到军营中,吃饭歇息,为下午的继续猛攻积蓄力量。
阿济格的大帐,在距离大同城十五里之外的军营中,挨着十里河,修筑于一片山体环抱里,风吹不进,又近水源,乃扎营优良地域。
此刻帐中悍将云集,权贵环伺,诸多满清诸旗亲王、郡王、贝勒、贝子级别的贵人围坐在一圈毡毯上,这些人面目阴沉,神态疲惫,穿着靴子盘腿围坐,喝着茶水,无人吭声。
居中高居一条矮几后面的,正是当朝和硕英亲王、平西将军阿济格,此人面目凶狠,身材壮实,一身的肌肉顶的套满全身的棉甲高高鼓起,因为坐在帐中,头上的樱盔并未穿戴,露出光溜溜的脑袋和脑后一小撮辫子。
他皱着眉头,垂首看着摊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