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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几人的船来说,很容易引起地方上的怀疑。
于是无奈之下,王欢还是建议继续走水路,李廷玉权衡了一番,也同意了,因为实在没有别的办法了。
河水蜿蜒,弯来弯去,绕得众人心中悬吊吊的忐忑不安,李廷玉每天的固定工作就是站在船头,看着前面的水道皱眉计算速度,在地图上用手指瞄来比去,估算着今天又能走多少距离,然后沉默一会就开始骂天。
王欢在最初也跟着烦躁了一两天,后来却冷静下来,反正就这么着了,尽人事听天命,天不刮风或者反着吹谁也没奈何,你把满天神佛都骂遍了也没有什么卵用,还不如安静下来好好看看书,听李严和祖边讲讲这时代的风土人情和山川地理,了解了解书本上学不到的冷兵器时代战争细节,为将来更好的融入明末世界打下基础。
他手上的那本书,却是李廷玉随身不离手的一本兵书,乃是明代战神戚继光的著作《练兵实纪》,此书在明末将领中影响很广,李廷玉在刘良佐军中得之,将它奉为珍宝,一有空就拿出来仔细研读,深为书中的练兵之法所折服。王欢的专业是历史和矿业,对军事本一窍不通,穿越前所有的军事知识仅仅来自于大学军训的三个月,关于冷兵器作战更是闻所未闻,为了自己将来的目标,不得不临时抱佛脚,必须恶补军事知识,李廷玉就把这本书给了他,顺便有空就给他讲讲自己的作战心得,有心栽培这个少年郎。
书是繁体,看得习惯于简体字的王欢头大,不过大了几天后,也慢慢习惯了,那一个个繁琐的字体,潜移默化的与头脑中的简体字一一对应,当整本书看完,王欢觉得自己已经完全能够驾驭没有标点的古文了,对于古时的练兵手法也有个初步的感觉。
(本章完)
第54章 大悟三关()
看看书,聊聊天,王欢抓紧一切时间如饥似渴的吸收这个时代的一切,从行军打仗到民间生活,从商品价格到粮食播种,甚至旧历纪元,王欢都要一一发问,弄得李廷玉等人莫名其妙,明明是个聪明机智的少年郎,怎么提出的问题听上去是像方外之人一样,好像从来没有在世上生活过一般,让人奇哉怪也。
众人奇怪的目光对于王欢来说自动过滤掉了,他毫不在意,像个好学的儿童孜孜不倦的问这问那,还动手动脚,摸摸这个人的衣服,研究研究衣服的料子,抓抓那个人的兵器,仔细看看铁器的质量。众人纷纷侧目,却又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交头接耳的私底下议论之后,得出一个结论:天才必然都是有怪癖的,或者说爱好,比如苏东坡喜欢收集珍奇异石、王安石喜欢漂亮的折扇,而这王欢,就喜欢研究民间的琐事。
在平静的航行中度过了九天的水上生活之后,船队进入了淮河上游,特别是过了正阳,进入HN光州地界之后,两岸风景为之一变,地形趋于平坦,东部冲击平原的地貌一览无余,土地肥沃,但人烟稀少,抬眼望去,河道两侧破败的村落比比皆是,人迹断绝,杂草丛生,草影树丛间,隐隐有白骨四散,兵锋战火的痕迹非常明显,不少看上去规模不小的岸边城镇市集,像鬼城一般空无一人。
“河道越来越窄,看来离我们上岸的地方不远了。”李廷玉拿着地图站在船边,仔细观察一番后,对身边的王欢说道。
论起依据地貌对比地图而行军的本事而言,李廷玉算是个专家,王欢看着那简陋的地图,两眼一抹黑,压根不知道那弯曲的一根墨线所表示的淮河跟现实中自己所处的位置有哪里能够联系起来,于是附和道:“大人所言极是,不知此去距离光州渡口,还有多远?”
李廷玉再瞄瞄地图,心中默算了一下,说道:“不远,再有半日,就该到了。”
他看看王欢,又道:“上岸之后,你跟着我一队。”
王欢默默点头,收起手中的书,思考起来。
这几日王欢通过喋喋不休的询问,了解到光州是一个辖三县的州城,位于HN省东南部,北临淮HN依大别山,地处豫、鄂、南直隶三省连接地带,有渡口位于淮河之上,是上游的一处较为大型的城市。从光州到信阳州,有两百里的距离。
按照计划,他们将要在光州上岸,赶赴信阳,然后在信阳从陆路到襄阳,沿途都是清兵占据的地盘,也是整个行程中,比较凶险的一段路途。
伪装成商人,四百来人的队伍,在官道上行进怎么看都不正常,即使晋商带着货物入草原和蒙古人做生意,也不过这么多人的规模,一群川中布商,何来的这等财力人力做到?
所以王欢的计划有了修改,由四百人集体行动改为分散走,化整为零,由各个千户军官带领,每五十人为一队,分为八队,前后错开而行,这样一来,即使有一队被清兵发觉识破,也仅仅损失一队人,至于路引,祖边那一叠厚厚的空白路引分给每队一张毫无问题。
这样的安排王欢又一次在脑海中过了一遍,觉得没有更好的办法了,把所有的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很愚蠢,也很容易被人盯上,分开虽然分散了力量,却是出了岔子之后,损失最小的办法。
于是在第九天的傍晚,船队靠上了光州码头,这是一处萧条的码头,落日余晖中,本是繁华喧嚣的渡口连一个人都没有,空荡荡的渡口也不见船影。鬼影栋栋的矮小茅草棚子像一堆无人料理的垃圾一样建在码头一侧,有几根酒幡茶旗歪歪扭扭的插在门头,看样子是生意人做小买卖的棚子。船队中有人想去讨碗水喝,顺便问问本地人这附近有无清军出没,推门才发现,这片棚子里没有一个人,连茶碗都被主人收走了。
“土匪害人那,看看把这地儿都祸害成什么样了。”李廷玉小声咕哝道。
王欢深以为然,乱世兵灾,造成了各地土匪流贼多如牛毛,其成员骨干或为逃兵,或为惯匪,协裹百姓流民三五成群,打家劫舍杀人夺财,甚至一些地方举村为匪,白日种地耕田,晚上就拦路为盗,弄得一到夜晚,城墙以外就断绝人迹,唯有野兽出没。
这样的环境下,王欢原来设想的就地买一些车马的念头彻底打消,没奈何,众人趁着夜色未浓,每人背起几匹棉布,勉强将船上的货物搬了大半,余下的布匹,只得忍着肉痛丢弃,把个李廷玉心痛不已,又骂了土匪半天。
“此去距离光州州城只有十五里地,要不要去那里弄点吃食,我们身上的干粮只有三天的份,恐怕不够我们到襄阳的,况且说不定能弄到点大车骡马。”祖边建议道,他身材粗壮,背的布匹最多,一个硕大的包袱压在他背上。
“不必,这时候城门早就关了,光州小城,城外只有一些大车店,没有商铺,去也无用,不如我们连夜赶路,免去许多麻烦。”李廷玉断然否定。
“那咱们趁天还没黑尽,赶快走吧,天黑尽了就得打火把,走远点州城上的人才看不到。”李严道。
众人都点头,于是挑了几个眼力好、没有夜盲症的人头前带路,其余的人鱼贯排队尾随,大家借着天上的初升明月,离开了渡口,朝着黄土官道行去。
大队人马一离开,那一片低矮的棚子间,最靠里的一间茅屋柴门被人慢慢推开了一条缝,有几道黑影从其中闪出,顺着棚子阴影来到大道边上,凝目朝人群离去的方向看去。
“你瞧清了吗?真的是李廷玉?”一个嘶哑的声音轻轻响起,从其中一个黑影嘴里吐出。
“看清了,肯定是李廷玉,小的在他军中呆过,他的模样化成灰我也认得。”另一个声音忙不迭的回应道。
“大人,人数我也数过了,只有四百来人,好像少了一些人。”有人低声说道。
“哼哼,仓皇鼠窜之辈,有人中途当逃兵也不罕见,跟着叛军,只要稍有头脑的人都会逃走,我还觉得李廷玉竟然还有四百多人跟着他才奇怪呢。”嘶哑嗓子阴沉沉的开口道:“只是这帮南蛮子真是狡猾阴险,玩弄声东击西的计谋,竟然真的奔着南方来了,不过他们再聪明,也比不上苏勒大人,他差我等候在这渡口,就是猜到南蛮叛军必从此地过路。”
“大人,他们背上都背着包袱,一定是抢夺自朝廷的货物。”
“哈,那我们赶快回去禀报苏勒大人,南蛮无马,走不了多远,只要截了他们夺回货物就是大功一件,你我兄弟运气不菲啊,哈哈哈。”
“哈哈哈!”一阵刻意压低的笑声随之响起,黑影中隐约可见有青光闪动,那是额头上被剃去头发后头皮反射的月光,这一群黑影,竟是一群旗人。
“大老爷,您看今天这事儿我也出了力气,那,那我可不可以能入汉旗?”夹杂在青光中的一个黑影颤抖着问道,头上没有反光,语气充满了渴求希冀,犹如摇着尾巴献媚的狗儿。
“你?等回去禀报苏勒大人再说吧。”嘶哑嗓子不耐烦的说道,对于此人在这个欢喜时刻提出要求明显不悦。
他手一招,几个黑影顿时又隐入阴影之中,消失不见。
(本章完)
第55章 平靖关()
天亮时分,在距离信阳州城十里开外的官道边数十丈远的地方,有一片洼地,地势崎岖,坑洼不平,杂草丛生,灌木荆棘掺杂其中,加上树木深深,官道上偶尔过路的行人即使留心去看,也无法看清里面的情景,况且谁又会去刻意细看呢。
李廷玉领着四百手下,正在里面横七竖八的倒头大睡,鼾声震天,如果不是离官道尚远,捂着耳朵也无法入眠的王欢真的担心会被人所察觉。
昨晚一夜疾奔,走惯了山路身体素质耐力惊人的川中兵士,竟然在六个时辰内跑了近两百里,在鸡鸣之时,从光州赶到了信阳州,这个行军速度,跟后世那支铁军相比也不遑多让,而且还是在身负数十斤布匹兵器的情况下取得的,更是难得可贵,让王欢对白杆兵的认知,又加深了一层。
即便是与魏武悍卒比起来,这样的体能水平也不差啊。
王欢忍受着身边如雷鸣般的此起披伏的鼾声,闷头想到,昨天晚上,他拼着老命,也仅仅是在第一个时辰中能勉强跟上白杆兵的行军速度,从第二个时辰起,他就像条死狗一样,瘫软在一个强壮士兵的背上,吐着舌头被一路背了下来,他也看到,自己那一群死党小和尚,如陈二狗、许狗蛋之流,也只比自己多坚持了小半个时辰,然后同样被当做货物般背在别人背上跑到了天亮。
“这些家伙还是人吗?我骑个电动车走夜路恐怕也比这群人形摩托快不了多少。”王欢睡不着,干脆坐起来,捶腿掐腰,恢复酸软的身体,一边捶一边想。
“咦?参议这么快就醒了?”有人在一边树影中轻声呼道,随着声音飘来的,还有一阵米香,大米在铁锅中加水煮熟后的香气,在饥肠辘辘的人闻来,是挡不住的诱惑。
王欢闻声寻味望去,却见是李严正蹲在不远处一道土坎下,架着一只铁锅煮饭呢。
“粥熟了,参议来喝一碗吧。”李严笑道。
王欢跳了起来,几步奔过去,双手胡乱抓起一把土来,就朝锅子底下撒去,嘴中惊叫道:“天杀的!你烧火冒烟,被鞑子看到可如何是好!”
李严起初一愣,等王欢撒了几把土,弄明白他要干什么之后连忙拉住王欢的手,急叫道:“参议!别,别撒了,再撒这粥就没法喝了!”
他把王欢双手抓住,王欢却还挣扎不休,一双脚还伸长着去够锅子,想把锅踢翻,李严吓得急忙把他拖开几步,知道王欢是真急了,连忙又叫道:“参议休急!我这煮法,是不冒烟的!鞑子看不到。”
此话一出,慌得脑袋也在冒烟的王欢才冷静下来,不再剧烈扭动,李严见他静了,才心有余悸的放开他,先把锅里的土用木勺舀出来,然后再仔细给王欢解释。
“参议你看,我煮饭之前,先在这土坎下挖了一个洞,然后在土坎上面洞的上方再挖了一个洞,两洞相通,在上面的洞再挖出去三条浅坑,坑是用来散烟的,坑上覆盖打湿的树叶枝干,从土坎下面的洞中生火架柴,烟气顺着三条浅坑散去,被湿气干扰吸收,只有很少很小的烟气冒出,被风一吹,就算鞑子就在树林外面瞧,也看不见有烟冒出。”李严道。
王欢一边听,一边仔细看了看锅子下面的土灶,发现的确正如李严所说,洞里的火烧得烈焰熊熊,上面连一点烟也没有,只有淡淡的白雾从树叶之间飘起,但这点白烟,根本无法聚拢成形,一飘出来就散了。
“传说这是诸葛武侯的法子,一代一代在川中居民中流传,当年朝廷在石柱设矿采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