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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欢听她言语,心里也是心酸不已,这一位当年叱咤风云的女中豪杰,经历了无数磨难,看淡了人情冷暖,如今已是心灰意冷,没有了年轻盛年时那般如云斗志,七十老者,也该颐养天年了,按历史进程,后年她百年之后,石柱就会被清军豪格部占据,然后在乾隆年间改土归流,彪炳于世的石柱宣慰使司,终将化为历史的尘埃。
不过如今自己来到了这里,必将改变一切,必须要抢在秦良玉逝世之前,掌握一支强军,占据川中,以天府奇险抗拒满清,否则一切都是空谈。
于是王欢慨然道:“义母岂不闻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不历经艰辛,何来功成身就?王欢不才,宁愿以一己之力、满腔热血,染红山河,纵使前途困难艰险,也夷然不惧。”
秦良玉稳坐椅中,不动如山,内心却是情绪翻滚,感概无限,她看着王欢的眼中,隐然光芒闪闪,充满着慈祥爱护之意,得儿如此,又有何憾?
她柔声道:“既然孩儿你有此壮志,义母当然鼎力支持,我这就安排下去,令当地头人听从你的调遣,责命难民配合,开山挖矿,你就任我宣慰使司参赞,全权处理此事吧。”
王欢大喜,跪拜叩头呼道:“义母所令,孩儿敢不从命!”
当天下午,秦良玉雷厉风行的找来了数个头人,交与王欢认识,当面下了命令,又找来几个宣慰使司的吏目,供给王欢支配,最后唤来自己的亲兵将领,随行保护王欢安全。
马万年这些日子与王欢同行,听了不少新鲜事情,一听王欢要开矿,更是缠着要同去,秦良玉没奈何,也一并同意了。
王欢也不含糊,第二天就带着人马到了土堡寨,先是命令吏目按照保甲制度,清点聚居于此的难民人数,一一记录姓名,按照原来居住的地域编入甲中,每一甲任命甲长,改变难民混乱无序的状态,得到了八千四百户、二万三千余人的具体数目。
王欢又会同当地头人,改变救济粮的发放方式,由无偿发放一日两餐,改为每日早上放一餐,由大锅在空地煮好稀粥,难民排队领取,然后当天再不发放,要想再吃,就必须做工。
做工的方式,当然就是到土堡寨的山中挖矿,这命令刚一公布,就激起难民中一阵喧哗,他们白吃宣慰使司的救济粮已经月余,已经视为理所当然,现在突然要减去口粮,还要做工,自然不愿意了,聚集在设为王欢临时办公场地的当地头人住宅之外,鼓噪喧嚣,要求恢复每日饭食供应。
“升米恩斗米仇,古人诚不欺我啊。”王欢冷笑着站在墙头,看着外面人头涌动,对头人说道:“马崇明头人初初救济这些难民时,可想到有今日?”
站在他身边的头人,叫做马崇明,是一个身材较矮的胖子,小眼睛大眼袋,圆脸阔鼻,留着一撮山羊胡须,一说话就满脸肥肉颤动,他管辖着土堡寨周边,属下本地土民只有两千多户,基本上都是老弱妇孺,一下子涌来这么多难民,本来就很吃力,王欢来这么一出,激起难民闹事,头上汗水都出来了,拿着手帕不住擦汗,口中颤声道:“这救济粮食,是宣慰使司拨下的,我只是按时供应,王参赞,这么多人闹事,可如何是好?不如还是恢复每日两餐供应吧?”
王欢在一个多月的奔逃中,早已心硬如铁,见惯了生死,此刻冷然道:“恢复?只怕今天恢复,明天又会有更多的难民涌来,石柱本就不是产粮区,哪里来的那么多粮食让他们白吃?况且救济本是朝廷的事,朝廷没有拨下一颗米,宣慰使司难道要打肿脸充胖子?到时候库房中存米告竭,这些人就会拆你的房子抢你的粮,马头人又怎么办?”
(本章完)
第83章 立威()
马崇明汗流浃背,一迭声的道:“三月份这些流民刚来的时候,人数只有几千人,我就犹豫过,本想把他们赶出境去了事,让他们去别处州县求食,但秦宣慰可怜流民困苦,不忍见他们颠沛流离,让我划出这土堡寨收留他们,每日供给饭食。谁想到这才过了三个月,流民越聚越多,如今已经尾大不掉,这可如何是好啊?”
王欢皱眉道:“俗话说强龙难压地头蛇,马头人是这里的地主,难道还不能应付几万流民?”
马崇明擦着胖脸上的汗水,哑着嗓子道:“王参赞有所不知,要是前几年,几万流民在我石柱宣慰使司眼中连屁都不算,那时候仅凭我部就能凑出上千甲士,枪阵一摆,秦宣慰使大旗所指,所向披靡,架势一亮出去,那些流民连屁都不敢放,可惜朝廷年年征兵,耗尽我石柱青壮,如今我的部落中,连一百甲兵都凑不齐,哪里能奈何几万流民呐,我如今别说是地头蛇,连蚯蚓都不如!”
王欢这才了然,明白这头人为何如此心慌,但转念一想,王欢又问道:“虽然流民数万,可都是逃难的百姓,没有承头组织者,仅仅是一群乌合之众,头人大可向宣慰使司请兵,只要有一两百官兵,就能维持秩序,解此困局。”
马崇明脸上变色道:“参赞,流民可不比平日里的良民,全都是饿疯了的狗,只要没有了吃的,他们就敢扯旗造反,如果将他们逼急了逼反了,朝廷怪罪还是轻的,我们可如何收场啊。”
王欢看了他一眼,轻叹一口气,缓声道:“那我请问头人,粮仓中还有多少粮食?”
马崇明一张脸立刻变得更白了,啰嗦着嘴皮子道:“还余一万六千斗,这还是从土司城运来的,吃光了就没有了。”
王欢指着人声鼎沸的墙外高声道:“头人,你看看这外面,有两万人出头,就算他们每人每天吃半升粮食,每日就需粮食一千二百斗,头人仓中一万六千斗的存粮,能吃几天?吃光了,你的族人又吃什么?”
马崇明苦着脸道:“吃光了,就只能又向宣慰使司告急,请宣慰使发粮。”
王欢摇摇头,说道:“土司城也没有余粮了,坐吃山空,非长久之计。如果不从外面买粮,外面的流民早晚会闹事,不如趁仓中有粮,还能制约的时候,赶紧开矿取银,从外地购粮,才是根本。我听说马头人就是粮商,购粮的渠道想必有很多吧?”
他打听得很清楚,马崇明身为头人,也是一个富裕的粮商,秦良玉当初把难民划到他的地盘上,就是考虑到这个胖子粮食充足的原因,谁料到难民越来越多,马崇明也吃不消了,此刻说了这么多,就是想在王欢这个秦良玉派来的参赞面前脱了干系,把责任全都推给秦良玉。
一说到粮食买卖,马崇明的眼睛就亮了起来,胸脯一挺道:“那是,王参赞,真人面前不说假话,要说在这石柱境内,没有比我马某人更会买粮了,江南湖广,到处都是我的关系,只要我出马,没有买不回来的粮食。”
话头一顿,他又晒笑道:“可是这买粮的银子,王参赞,你真能找出银矿挖出银子?我听说宣慰使司可没有多少库银,我前两个月垫给流民的救济粮,这银子都还没有结清呢。如果挖不出银子,就算我有通天本事,也买不回粮食来呀。”
王欢瞄他一眼,心想这石柱民风如此淳朴,怎么出了这么个奸商头人,看样子这家伙是打定主意不愿意再拿粮救济了,不过义不行贾,马崇明这反应也正常。
王欢沉声道:“这个你放心,只要矿能开起来,我一定能挖出银子!”
马崇明撇撇嘴,不做声了,脸上清楚的写着几个字:你就吹吧!
石柱在有明一朝,来来去去的矿监多了去了,没见过哪个挖出过银矿,你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少年,就能挖出矿来?谁信呐!
王欢见他不动,眉头一皱,干脆转身对跟随身边的亲兵头领道:“马头领,请你将你的人,都集中起来,我有话说!”
这个亲兵头领,是秦良玉标营的一个千总,虽然官职是千总,手下却只有两百人,全都带来护卫王欢的安全。石柱马姓是大姓,大部分人都姓马,千总名叫马新田,年约二十四五,龙精虎猛的年纪,长得高大健壮,蜂腰猿臂,国字脸粗眉毛,很有土家族男子的彪悍气,身着皮甲按刀立于王欢身侧,此刻听王欢吩咐,大声回答一声,转身找人去了。
王欢又对马崇明道:“马头人,也请你将你的手下民壮都集中过来,我有话说。”
马崇明担心起来:“王参赞,你可是要用强?会不会出问题?”
王欢沉声道:“无妨,如果出了是非,有我一力承当,你只管唤人过来。”
马崇明面上阴晴不定,显然不是很相信王欢的话,筹措良久,才从后门出去唤人了。
等二人走后,陈二狗和许狗蛋才凑了上来,不解的问道:“王欢,哦不,欢哥,为什么一定要用流民挖矿呢?那些流民不愿意就算了,可以用石柱本地人啊。”
王欢跳下墙头,看着两人摇头道:“你们也听到了,石柱青壮年男子几乎没有剩下多少了,他们都是白杆兵的苗子,是今后建军的火种,用他们来挖矿,太浪费了,那些流民每天空费粮食,不出点力气怎么行,正好用来充作矿工。”
许狗蛋想了想说道:“可是我们手头就那么两三百人,外面可有两万人,能压得服他们么?”
王欢笑了,他在后世,见识过无数国家的街头骚乱、人群暴动,哪怕上十万的人闹事,只要不是有庞然大物般的势力在后头悄悄煽动支援,仅仅需要数百的警力镇压就能平息,关键是看主政的官员敢不敢冒着丢了乌纱帽的风险下决心而已,而外面的流民,什么依靠也没有,只是仗着人多想多要点饭吃而已,等下打一棒子再丢颗糖,立刻就能平息下来,最后还得乖乖的按自己的意思出劳力。
他拍拍二人的肩膀,用力的说道:“从扬州出来那么多人,最后只有我们三人存活,世间炎凉,生离死别,我们都见识过了,还有什么怕的?等会你们跟在我左右,一起出去,你俩敢不敢?”
陈二狗和许狗蛋两人白着一张脸,外面震耳欲聋的叫骂声几乎就在身边,上万人的躁动,说不怕那是假的,但二人却几乎没有丝毫犹豫,同时点头,许狗蛋紧抿着嘴唇,陈二狗梗着脖子叫道:“有什么不敢,跟着你,我心里什么都不怕!”
(本章完)
第84章 秀才遇到兵()
王欢赞叹一声道:“好兄弟,你我三人兄弟同心,其利断金!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这次我们第一次独立做事,一定要做好,才能有下一步施展身手的可能。”
陈二狗和许狗蛋用力的点点头,许狗蛋下意识的抽了鼻子,陈二狗不自觉的捏紧了拳头。
一会儿工夫,马新田将一众手下带了进来,站在院子里,这些兵都是白杆兵的余丁,这些年跟随秦良玉血海中存留的百战之兵,虽然外面声若雷鸣,却仿佛没有听到一般,静静的站在院中,眼望着王欢,目沉似水,不动如山,虽然没有声音发出,但王欢清晰的感觉到,沉寂的静默中,那一具具强健的躯体里,蕴藏着碾压一切力量。
这才是百战强军,跟李廷玉带的兵差不了多少。
稍息,马崇明也带着一帮子人从后门进来了,王欢一看,暗暗摇头,这帮人小的小老的老,小的十几岁,比自己三人还小,老的头发都白了,怕是上了五十岁的年纪。
王欢皱着眉头问马崇明:“这就是你部落中的壮丁?”
马崇明忙道:“这还是好的了,其他有些头人部落,就这模样的都拉不出这么多呢。”
王欢无奈,只得将就了。他将马崇明和马新田招到身边,对二人说道:“等会大门一开,我和马头领的人先出去,清出一块场子,马头人的壮丁就留在我们后面壮壮声势。”
马新田看了一眼墙头,沉声道:“参赞,外头人多,清场要武力进行,难免会伤人。”
王欢寒着脸冷声道:“乱世用重典,要想压下乱民,跟他们讲道理是不行的!”
马新田目光一冷,抱拳领命。
王欢看了看马崇明,这个头人明显就是一个商人做派,讲价钱论条件口若悬河,真要面对面见真章的时候,一下子就怂了,这时候听到外面滔天般的叫骂声,连一声都不敢吭,躲在人群最后头都不敢露。
心里鄙视了一下,王欢也不理他,定了定心神,迈步走到被流民在外面擂得震天响的大门边,沉声对陈二狗和许狗蛋道:“把门打开!”
二人急忙上前,使劲抬起拦门粗棒,再抽开门栓,那两扇厚达十公分的木质大门,“哐”的一声被从外面猛地推开!
几个身材壮实的流民正擂门擂得欢,突然手上劲道一松,本来紧闭的大门突然打开了,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