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握在手中的玉梳,我的手开始一点一点的颤抖,直到抖得无法再举起,一只手从我手边夺过玉梳,代替了我这个动作。
“让我来。”华蝶心也不知何时站在了我的身后,声音冷冷。
“应该你来,你才是她的女儿。”我挪步退至到她的身后,痛心的看着她轻轻的为二娘整理着妆容,面上的泪水依旧不止。
过了半响,二娘如从前一般仙姿玉貌的静静的躺着。
华蝶心放下手中的玉梳转眸看向我,眸光冷绝,一字一句开了口:“现在娘亲不在了,父亲没有了控制我的筹码,我这颗棋子也算是自由了,而你就更加要当心了。”
华蝶心字字句句如刀子一般插入我的胸口,而后又血淋淋的抽出来,是那样的让我痛。
而我却依旧顺着她的话中意思开了口,“多谢你的提醒,我说过,你伤不了我,况且今日我也不想在娘亲的面前与你说起这些,来日方长,你想如何对付我,我接招便是。”
我扬袖离去,心里的痛己让我无法再面对那双冷绝的双眸,还有二娘那张温柔静谧的容颜。
从来都没有想到,我竟会落到此等地步,华蝶心早就对我动了杀念,如今己恨我入骨。
我聚然间感觉时刻有一把紧紧的刀悬在我的脖子之上,只只要动手轻轻滑过便可要了我的性命
可我一想到这,忍不住笑了,原来我的命竟然有这么多人想要,想要却取不走,想必他们的心里比我更加害怕,更加痛苦。
“华蝶月,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娘死了,你竟一滴眼泪也没有。”
她在身后怒吼着,我却不回头,连步子也没顿下,依旧向外迈着步子。
眼泪,我还有什么眼泪可留,早就在五岁那年就流干,流尽……
并不是只有泪水才能代表心里的伤痛。
大雪纷飞,夜苍茫,唯有我于此,彷徨茫然,悲痛凄楚,不知何是方向?心冷若冰,早己冷过这风雪之夜。
“风雨之夜,在外,你也不知披件披风。”身子上一紧,被一股厚实的暖意包裹了整个身子。
我回眸,战天麟目光沉重的看着我,他的出现我并不诧意,诧意的是他竟还能为我披上他的披风。
“原来太子殿下也在?”
今日又是雪期,儿时他曾说过每逢雪期,他都会陪我看雪。
那日他冒险深入齐王府之中就是不想错过雪期,而今日又算什么?
今日己经完全不一样,因为这样的雪期我不会再想念。
“我刚到,见你一人站在这,便走了过来,你别多心,我只是不想你受冻。”那目光深沉冷寂,游走在我的眸中。
我微微抬起了脸,看着天边渐渐亮了起来,半天才轻轻吐出一口气,“你应该入内去关心她,死了娘亲的是她,不是我。”
他抿唇,眼眸低垂时,清冷深邃的黑瞳间有暗泽隐动,“何必逞强?你面上虽无事,可心里的痛不会比她少。”
我胸口因他一句话似火灼烧一般,伸手取下肩上的披风,不带一丝情意的塞入他的手里,冷冷一言,“太子是不是觉得你很了解我,了解到可以随时洞察到我的心思,甚至还可以利用我的心思达到你心中的目的,那太子是否也洞察过,我此时是心痛,痛得难以呼吸,可我却不希望站在我身边的人是你。”
他似感觉到我目光中的灼灼恨意,眸光含痛的绞着我,终是叹息了一声,将手中的披风再次披在我的身上,紧了紧后抽回了手。
低沉的声音伴着他的脚步声一同响起,“我明白,我这就走。”
随着他的身影的离去,我一眼都未看,在我的心里,他的离开己是注定再也无法留下了。
天色渐渐亮了,风雪也好像停了些,清清冷冷散着淡淡的光芒。
眼前视线虽微弱,倒也不至于见不到走廊另一侧年迈的身影。
我虽然不知父亲是何时来的,可我知道父亲是为了给我送披风而来。
我披着战天麟留下的披风向前微微一唤,“父亲。”
他手里的披风微微颤了颤,带着疼惜的开了口,“累了一宿,你身子不好,别久站在这了,下去歇会儿
。”
“我没有睡意,父亲不必担忧我的身子,我只想趁着这几天好好陪陪娘亲。”我摇了摇头。
眨眼间天边又亮了一丝,父亲的容颜也开始看得真切了。
他转了眸,声音有些低沉,“她没有白疼你,你也算是尽了一个做女儿的孝道。”
是啊,我所做的一切只不过是在弥补而己,那父亲呢?
在他的心里是否有想过要去弥补这个苦命的女人?
我也转了眸,寻着父亲眸光的方向望去,他的眸光落在了那些白织之上。
我吸了口气,终是还是说出了那些话,“因为我,父亲亲手弑女,如今二娘走了,父亲连追悔的机会也没有了。”
“她不会怪我。”父亲淡淡一语。
却让我感觉丝丝沉痛,“那是因为二娘爱你。”
他停顿了半响,似乎也在心底想了半响,终是开了口,“欠她的,也只有下辈子再还她了。”
虽然在他眸中看不到一丝痛心,可我知道父亲心里依旧是有感觉的。
二娘将一生都奉献给了他与我娘亲,想要得到的只不过是他的一丝感觉而己,父亲又何尝不知呢?
我转眸看向他,他的眉眼纹路骤然加深,鬓角白发更是增多了,他的一句话竟让我想到了那竹屋中的娘亲。
我微微垂了眸,心里的那些思绪铺天盖地而来,“云先生说二娘是被人所害,可二娘温柔善良,从不与人结怨,又有谁会对她下毒手?”
他转眸望着我,一语不发。
隐隐绰绰的日光透过层层雾气映在他的脸上,照亮了他清寂的面容,还有那冷冷带着寒意的双目。
“你在怀疑为父?”
我心中一阵寒意,微微垂了眸,“女儿不敢。”
我也不知我为何会联想到眼前这个父亲,只是一种念头,似乎那种念头很快就闪过了我的眼睛,想再找寻时,我却没了理由。
毕竟眼前这个父亲,我是真的不了解,在他的身上,心里有太多的事情是我不知道的。
那日在竹屋之时父亲的眸光,云雀口中云先生的酒话,如今被困在竹屋之中的娘亲,还有战天齐三日前在静思阁的字字句句。
这些对我来说都是一个迷,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推开这片迷雾,让我看到最真实的父亲。
“她确实能威胁到为父,可为父不一定要杀了她,而且还是在荒郊野外。”父亲的话带着冷意的响在我的耳边。
我抬了眸,看向清冷的父亲,我的心里一时之间却乍现一丝明朗。
不知为何,我会相信他,就像那日大婚之时,他来到我的屋中,只与我说两句话,我便选择了相信他
也许正因为我身上流着他的血,我是他的女儿,他是我的父亲,唯一一个一直守护在我身边的亲人,所以我会相信他的话。
“女儿相信父亲,父亲如若要除去二娘如同捏死一只蚂蚁这般简单,又何必如此费心思?方才是女儿不对,还请父亲不要放在心上。”
他没有再说话,只是从我身上取下战天麟的披风,重新给我披上他为我送来的披风,转身便离去了。
这五日内,整个华府炽白一片,今日是二娘的发丧之日,闻讯赶来吊唁的人来来往往。
而我却因为身子的原因,在屋间小休了一会儿。
听到几声急切的脚步声自屋外而来,推门而入的是云雀。
“秀,二秀,三秀,姑爷们都回了,不到半柱香的时辰,他们就会到达府坻。”
我轻揉着额头微微一叹,“他们都回了,这样二娘至少也能感到一丝欣慰了。”
云雀见状,连忙凑了过来,替我轻揉着太阳穴,还带着些许顾虑的说道:“前二日己让人传信给爷了,也不知爷会不会赶在今日夫人发丧之前回来。”
他会回么?其实我也多想他在身边,可能是因为失去了身边亲人的恐慌让我越来越离不开他。
我微微闭了闭眼,无力的回应道:“爷如今皇命在身,这等事情,你们不应当告诉他的。”
“是,是云雀疏忽了。”
虽然头疼有些缓解,可这心上仍是疼,伸手抓住云雀的手让她停了下来。
“走,我们去接接二姐三姐。”
一路至府门口,门口的积雪早己让人扫开来,一条清淅的道路之上隐隐约约看见了几辆马车的正在向这边驶来。
马车驶得有些急,很快就映入了眼前,马蹄声刚落,就从马车之上踏下风尘仆仆的二姐与三姐,连南北两位将军也回了。
二姐三姐依旧还是那如花之貌,可那眸中早己腥红。
见到我站在门口,他们纷纷向我行了礼,“见过齐王妃。”
我伸手扬袖,带着丝疲惫的说道:“姐姐姐夫不必多礼,都是一家人,这等礼节往后就免了。”
他们起了身,两位姐姐抬眸看我之时,眸中泪光盈盈。
其中二姐拉住了我的手,哽咽道:“娘亲她……”
她终是没有问出口,连着身边的三姐一同泪如雨下,泣声而来。
“两位姐姐节哀,娘亲定不想看到我们这样。”我伸手将两位姐姐握在手心,她们哭得颤抖。
过了半响,三姐抹了脸上一丝泪,含泪紧了紧我的手,“妹妹告诉我,娘亲好好儿的,怎就这般走了,我不信,我不信……”
我欲要说什么的时候,身后一丝带着些许怒意的声音传来,“娘亲是心悸所至,你们姐妹长年在外,不能伴随娘亲左右,娘亲思女疾苦,早己心歇郁结,如今可好,今年娘亲的四十寿辰你们都未赶上,现在竟然赶上了她的丧日
。”
满脸憔悴的华蝶心在身边青儿的搀扶之下一步一步向我靠近。
两位姐姐连忙从我手中收回手,连同身后的两名夫君一同低了头,“姐姐教训得是,是妹妹们不孝。”
华蝶心泪中一丝泪浸而过,扬了扬袖带着一丝哽咽的叹息道:“算了,今儿个你们都回了,快去见见她,就当作是你们做女儿的尽最后一份孝道了。”
“是。”
二姐三姐抹泪快步入了府,华蝶心看了我的一眼,什么也没说,转身欲要离去。
我抢先她一步先迈出了步子,带着一丝试探之意的问道:“娘亲虽是心悸所至,但也是被人所害,你为何只说其一,不说其二。”
她脚下一顿,抬眸看向我,唇边冷冷的苦笑,“说了又如何?以二妹三妹的性子只会哭,难道还会想着为娘亲找出谋害她的凶手么?况且这些事情有父亲在调查,我们做女儿的,也就只有让她入土为安了。”
她迈步入了府,而我却立在了原地,看着她那憔悴的身影一点一点的消失在我的眸中。
不知为何?某些念头竟会随着她的话,她的眸光,她的身影一闪我的眼前,令我心绪更加的混乱。
夜空静静,二娘己入土为安,二姐三姐己反回南北二地,华蝶心也没有在华府多留片刻,回了太子府。
唯有我留在这华府之中,雪大部份都己化开了,唯有些许还遗落在某些角落里,借着月光还是隐隐约约可以看到。
我立在闺阁的梅林之中,看着梅花点缀着这般死静的夜晚,偶尔寒风过处,梅花摇曳,久久不止,甚至还有些花落于我的脚边。
“秀,外间冷,回屋!”
我轻轻回头,见云雀红肿了双目,握了握她纤削的手,“你怎来了这,静嬷嬷身子好些了么?”
她向我点了点头,“她刚睡着,我担忧秀,便出来瞧瞧,没想到秀真在这。”
我紧了紧她的手,轻轻的替她抹去眼角的一丝余泪道:“你不用担忧我,我无事,倒是静嬷嬷因二娘伤心过度,你在府中之时静嬷嬷对你甚好,你得多陪陪她才是。”
她闪着泪光再次点了点头。
我勉强自己浅浅的抿了唇,“去。”
我目送着云雀离开,欲要转眸之时,看见长廊的尽头,熟悉的身影一身铠甲向我大步踏来。
是他回来了,他真的回来了。
伟岸身影在我眸中越来越近,一时之间,竟觉得喉间紧得难受,眼前越来越模糊,脚下一阵虚软传来,我似乎就要倒下了。
突然腰间一紧,落在战天齐的怀里,耳边铠甲摩擦的声音响过,附手至他的胸膛之上,冰凉的铠甲令我手上一抖。
他用力将我揽紧,眸中都是深深疼惜
“爷回了?”我无力的伸出手想要抚摸着他那疼惜的面容。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