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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悬着的心,到了此时,才终于安定
我看着他眼底淡淡的阴沉,微微低了眸,轻声开口:“我很快就回来,谢谢。”
他仍是带着暗沉的眸光深深看了我一眼,转了身,不再语。
我想要再说什么的时候,听见了窗外报更的钟声,我没有时间了。
战天麟与华蝶心体内的龟息丹只能保他们的性命到丑时三刻,务必在丑时三刻之前让他们服下解药,不然,他们将永远都醒不过来。
夜深,竟又下起了雨,而且越下越大。
我与青儿一同来到了城外的一个狭需暗的房间。
身边的青儿己得知了一切,在来的路上,我己将所有的一切都告知了她。
她是华蝶心的贴身奴婢,这些年来一直跟着她,见她为主子伤心难过,还乞求我,要为主子收尸。
这样的忠心我应当不会看错,所以我选择了让她与他们一同离开此处。
战天麟是千金之躯,从未吃过苦头,然而华蝶心又身怀有孕,此次救了他们,也不知他们能否适应民间的生活,让青儿留在他们身边照顾,我也放心了。
将近等待了一柱香的时辰,屋外有了动静。
身边的青儿跑了出去,云先生与王忠一身泥泞的将两具尸体挪入了屋中。
我愣愣的站在一旁,站了半响,身边的云先生轻声提醒道:“秀,龟息丹只能保一日的性命,事不宜迟,赶快让他们服下解药,不然错过了时辰,他们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先生说得对。”我眸光一闪,这才回过神来,从袖中取出两颗解药,将解药送入他们的口中。
不一会儿,**榻之上的战天麟昔日明朗俊逸的面容上面恢复了一丝气色。
我这才微微松了口气,不是不相信云先生的龟息丹,是此药我从未见过,也从未用过,只是耳闻过。
后来为了从牢中救出他们,我不得不选择对他们用下云先生的龟息丹。
待到战天麟脸上的气色渐渐恢复了一些后,他的眸帘也有了动静。
几下挣扎,战天麟缓缓的争开了眸,眸中涣散的光影也在慢慢聚拢了起来。
一瞬间我在他眼里看见了自己的影子。
他定定看着我,眨了一下眼,又眨了一下,表情有些怔然。
下一刻,他又难以置信的看着身边的一切,仿佛那般的不真实。
我深吸了一口气,唇边轻轻一笑,“从此以后,这个世间,将再也没有战天麟的存在,你给自己重新撒名字。”
他双眸怔怔的看着我,太多的情绪一闪而过,有难以置信,甚至还在试图从我眸中读出什么?
半响后,他那怔然的面容之上有了几丝颤抖,扯了扯唇,问道:“是你救了我?”
窗外的雨声随着战天麟的这声重生后的第一句话仿佛下得更加急促了
我从他的视线下转了眸,看向窗外,一片漆黑,一片寂寥,静听着雨声,轻轻的答了他的话。
“并非是我救了你,而是你自己救了自己。”
战天麟的身躯微微一动,轻笑了一声,温和的笑意仍留在唇边。
“你就不怕我卷土重来,争回这一切。”
“我相信你不会,纵然你会,我也不怕。”我转眸重看向他,唇边那丝温和的笑意缓缓的流入了我的心里,我也笑了。
“你此刻觉得怎么样?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我柔声继续问道。
他微微舒展了一下身体,觉得有些无力的叹了叹,“没有哪里不适,只是身子觉得无力。”
我轻轻一笑,“云先生的龟息丹可以让你假死一日,也许是药效还未散去,稍作休整,就会无事。”
他向我轻笑着点了点头。
突然身边一声惊慌的叫声而来,“四秀,大秀她……”
我闻声扶起面前的战天麟,在触及他的手之时,我发现他手上一颤,我抬眸看他,他却匆匆垂了眸。
我能感受到他此刻的心情,只因彼此之间经历了太多,也彼此伤得太多,所以才会令我与他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
当我与战天麟走向依旧还在昏迷不醒的华蝶心之时,云先生低眸解释道:“各位请放心,大秀因身怀有孕,只因怕伤及她腹中的孩子,在她服下龟息丹之时,老奴给她用了****,大秀己并无大碍,她只是睡着了,天亮之时,必会醒来。”
我看向身边的战天麟,他方才微微紧崩的面容稍稍舒展开来。
看来经历了这么多,他也看到了华蝶心的真心,随着他的眸光往下移,落在了华蝶心的泄之上,他的唇边又温和的笑了起来。
在那里,有他的孩子,也许这个孩子就是他往后人生的希望。
“太好了,秀与太子殿下都还活着的,太好了……”青儿高兴的扬着声音。
我转身看向她,抿了抿唇道:“青儿,你记住了,往后再没有太子殿下,只有姑爷。”
青儿面上一怔,恍然点头,“是,是青儿糊涂了。”
我从青儿的手中接过一套干净的衣服递向身边的战天麟,“时候不早了,赶快换上这身衣服,连夜离京,再也不要回来,你说过,你的孩子不能身在皇家,我答应你的事情,我如今己做到了,我也希望你能一直听从自己内心的声音,让你的孩子身在平凡的家中,永远不要踏入皇城。”
他从我的手中接过衣服,淡然一笑,“你的话,我明白,朝中虽享荣华富贵,锦衣玉食,地位权势曾经可以满足我的一切,却如履薄冰,活得小心翼翼,对于曾经的我来说,无拘无束本就是奢望,如今还能留着这条命得到一片自由的天空亦是幸事,你放心,我世世代代都不会再踏入皇城
。”
他的话深深的撞进了我的心里,很欣慰他能看透这世间的一切。
“满目山河空望眼,华蝶心对你痴心一片,望你能善待她。”
“都是死过一回的人了,也只有她能与我生死相依,我会的。”他苍白的面庞上飘过一丝怜惜和愧疚。
我欣慰的笑着,华蝶心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
也许战天麟对她没有爱,只有愧疚,但这丝愧疚却能让他的心永远的与她的心紧紧的相连在一起,这样的心连心,才能真正的伴他们持子之手,与子偕老。
我从他的眸光之中转移了眸光,微微上前一步,欲要伸手替他脱下那一身泥泞粘满污垢的外衫。
手上一空,他退后了一步,这是第一次他对我也有了闪躲之心。
“不要弄脏了你的手,我己不是太子,这等事,自当亲力亲为。”他眸光深深的绞着我。
我心里明白了他的意思,给他留下最后一份尊严!
我收回了手,也不再说什么,转身离了屋,云先生与王忠都紧跟其后。
当我踏上马车之时,我脚下一顿,眸光停在了院子里的另一辆马车之上,还有正在准备的车夫。
我心下一想,回头低声问道:“王统领,驾车的车夫信得过么?”
王忠垂首作答:“王妃放心,他是属下的远房亲戚,并不是京城人士。”
我心下一叹,微微点了点头,“那就有劳王统领送他们离京。”
“属下定不负王妃所托。”
心里虽然多少还有些顾虑,但也说不上来是些什么顾虑,只是觉得事情并没有我想的那般令人心安。
几番都会因为这久久不停的雨声而觉得心神不宁。
回头想想,也许是我自己多想了,甩掉心中的那些多余的杂念,掀帘入了马车内。
接着随后屋里的三人也准备好了一切。
院中两辆马车一个向北,一个东,两个不同的方向。
战天麟临走的那一刻,他唇边落着轻笑,似感激,又似苍凉。
随着马车的行走,马蹄声越来越远,反倒雨滴声响得更加急促了。
“秀这般做就当真不怕八爷怪责?”云先生带着顾虑的声音响在我的耳边,生生的打破了这一切。
我侧眸朝云先生笑笑,半响,方轻声道:“人都己经走了,如今再想这些岂不都迟了,而且我信他不会。”
云先生低眸一叹,“但愿一切能如秀所愿。”
随着云先生的这丝叹息声,我看向空中地淅淅沥沥下得不停的雨滴,一字一句的说道:“先生放心,若八爷真容不下他们,又何必单单挑尚青云去宗人府看守他们,八爷从一开始就知道我会这般做,为了给我行方便,他才令尚青云去宗人府看守,一来是为了助我掩人耳目将牢中的他们救出来,二来,他是不想我冒险,若是让父亲的人去看守,我便会没有了这个机会,他了解我的性子,只要是我的心里认定的事情,我就会不昔一切的做到,那他还不如省了我的闹腾,助我一臂之力,早早了结我的心中之事
。”
云先生一贯清冷的面容之上微微袭上了一丝欣慰,“看来八爷是真的待秀好,为了秀,八爷己做出了最大的牺牲,战天麟的心思秀是真的看清楚了么?他日,他若真的卷土重来,八爷与秀今日之举岂不是自掘坟墓?”
我仍是扬眉轻笑着,“先生,我对八爷有信心,也对战天麟同样有信心。”
“是老奴多嘴了。”云先生明白了我的意思。
我摇摇头,并我责怪之意,只是不再言。
云先生也未再开口说话,只是陪着我静静的看着从天而下的雨滴随风飘入马车之中。
我微微放下了马车帘,外面的雨声与马蹄声突然间小了不少。
车厢内就我与云先生两人,我的心中竟在这一刻多了一丝心念。
我看了看面前的云先生,外露一笑道:“自从得知先生会****术之后,我就一直麻烦先生,先生对我毫无怨言,而且每次都是竭尽全力,我的心中着实感激,先生对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娘亲么?”
他不自在地扬了扬唇,久为深府之中深藏不露的云先生,一贯不动声色的面庞上露出一丝我看不懂的神情,眸光与我对接之时,眸中闪过一道清冷且又细微的光芒。
我紧紧的绞着他的眸光,他似乎有所察觉,低了低头,作揖:“老奴受郡主所托,一定要好好照顾秀,只要是秀的事,老奴都会赴汤蹈火。”
我闻言脑中念头忽闪,忙问,“先生是说娘亲的疯癫埠经好了?”
云先生没有抬眸看我,只是低低的说了一声,“郡主的病时好时坏,清醒之时,她的心里一直惦记着秀。”
“先生可否带我去看看娘亲?”我伸手紧紧的拉住了云先生的手,引得他一颤。
他抬眸看向我,眸光一丝隐晦而过,“秀恕罪,老奴不能,郡主也不让。”
“为何?”我明显有些急切,握着他的手又加大了一把力度。
他看了我的一眼,清冷的双眸低沉了下来,“老奴猜想,是因为郡主不想秀以她为牵伴从而误了自己的人生,所以她在清醒之时,一直交代老奴,无论她生死,她都不能与秀相见。”
我听着这些话,冷冷一笑,“这不是娘亲的意思,这是父亲的命令。”
云先生一怔,低了眸,一时之间什么也没有说。
我握着他的手更紧了,紧到颤抖,“先生是魏家人,为何如此惧怕父亲?先生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秀多虑了。”他淡淡一言,不再多说。
“究竟还有多少是我不知的事情,这期间包括父亲,小姨,娘亲,魏家,还有先生您?”我咬牙继续问道
他不以为然,依旧紧闭着双唇,什么也不说。
那神情一时之间让我想起了那华府中话不多且又清冷的父亲。
这样细细一看,眼前的云先生与父亲竟有几分相似之处?
父亲曾说过他是外祖父从街头捡回来的穷小子。
外祖父对父亲不仅有救命之恩,还有栽培知遇之恩。
华家所有的一切都是外祖父所赐,就连娘亲,京城第一美人也让这穷小子娶回了家。
在我很小的时候,对云先生的记忆非常的少。
只知他是云雀的叔叔,孤僻清冷,常年游历在外,一年之间都难得见他一面。
偶尔听云雀说起这位孤僻的叔叔,其他的我就完全不知了。
后来再次回到华府,三年时间,他也不再游历,而是一直默默的守在华府的那套竹屋之中。
府里的人只知他医术高明,却不知他的主要任务是守护那竹屋里的娘亲。
我心念一转,将他紧握着的手松开来,眸光却依旧深深的绞着他。
“先生一贯孤僻清冷,性子与父亲也极其的相像,先生话不多,可是在害怕言多必失?”
我话落,他抬了眸,眸中什么情绪也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