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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一贯孤僻清冷,性子与父亲也极其的相像,先生话不多,可是在害怕言多必失?”
我话落,他抬了眸,眸中什么情绪也不存在,方才他分明是故意在压制心中的情绪,也是在害怕我能从他眸中读出什么?
“秀不要再问了,老奴什么也不知道,在老奴的心里,只要是郡主想要守护的人,老奴都会以死相护。”他清冷的开了口,字字句句带着沉重。
他不是忠于父亲,他是忠于娘亲。
我想起了那日太子战天麟谋反之时他所说的话。
我甚至还想起了那日的帐房内云雀无意间所透露出来的一个女人的名字。
“柔儿是何人?”我带着疑虑的问道。
他方才那平静,毫无情绪的眸中猛然一颤。
是这个柔儿的名字让他如此失常,让他暴露了心中的压抑的情绪。
他不答不语,眸中开始出现了慌乱,甚至还有深深的痛意在浮现。
我的心中好似己经有了答案,将事情从头到尾细细的想了一番,心中的答案更加明朗了。
我唇边淡淡一笑,“先生醉酒之时,声声唤作的柔儿就是娘亲。”
随着马车的动弹,云先生的身子一怔,眸中的情绪在翻腾着,直到他自己内心无法控制之时,他低眸作辑从而逃避。
“老奴今日不能再送秀回府了,秀一路保重。”
“先生在回避什么?纵然先生不肯相告,总有一天,我也会知道这一切
。”我重重的扬了声音。
他此刻慌乱的眸光直入我的眸中,一丝清冷光芒一闪而过,“秀不要多想,老奴与郡主之间,郡主是主,老奴只是奴,就这般简单。”
他欲要起身离去,我却不知再说什么,只听见空中传来一声吃痛的叫声,“啊……”
这声音生生的打破了我与云先生之间的这分僵硬。
声音好熟悉,我心下一紧,“不好……是王忠的声音……”
“快回头……”云先生掀起马车帘,吩咐马夫。
在一丝急促的马鸣声中,马车在雨水之中调了头。
只因天降大雨的原因,马车在路上行驶得非常的慢。
所以我们的马车与战天麟的马车并没有相隔多远。
正在我思绪纷乱,心神不宁,双手拧得紧紧之时,马鸣声又再一次急切的响在了我的耳边。
“王妃,是王统领……王统领受了伤……”
随着马夫一声禀告,云先生掀开了马车帘,只见雨水之中身受重伤的王忠在血水之中挣扎着。
我欲要起身,云先生伸手拦住了我,“秀当心,老奴前去一看便可。”
“先生小心。”我心慌的提醒道。
云先生向我轻点了头,踏下了马车。
不一会儿,云先生便将身受重伤的王忠扶上马车。
王忠的背上直直的立着两只弓箭,气息微弱。
云先生替他封住了伤口间的穴道,拨出身后的两只弓箭,止住了血。
“出了何事?”我急急的问道。
王忠满脸因身上伤痕而有的痛苦难忍,他的嘴角翕动几下,咬着唇道:“王妃,有埋伏……”
有埋伏,连王忠也受了这么重的伤,战天麟因龟息丹的药效根本就无法使上力,那他们岂不是……
我越想越乱,直到听到王忠再次咬牙而出的一句话,“王妃恕罪,属下办事不力……”
我的心再也压抑不住那丝慌乱与随即而来的痛意。
我顾不了那么多,只有一个念头,我要去救他们。
“秀……”云先生紧紧的拉住了我的手。
“我要去救他们……”我的声音己见颤抖。
气息微弱的王忠咬唇向我摇了摇头,“王妃前去……己经……己经来不及了,他们……他们己……”
“住口……我不相信……”
我冷冷的甩开了云先生的手,踏下马车在雨中跑了起来,不知心里是什么样的感受
是痛么?好似又不是,又好似是比痛还要无法控制。
雨水无情的打在我的脸上,我仿佛在黑暗与寒冷当中沉浮。
曾经的种种,记忆中的美好,瞬间掠过,好似在一瞬间无声凋零。
心里从一开始的不安并不是我的多想,那些明明灭灭的悲喜渐渐化作了一丝寒意直窜入我的心头。
当我看到那若隐若现的马车之时,我脚下的步子己在雨水之中停了下来。
我努力的呼吸着,鼻间阵阵血腥而来。
雨雾中还弥漫着前一刻的无情杀戮,血腥的味道己将雨水的清新早己覆盖。
马车上倾在一块巨石之上,还在不停的摇椅晃。
我迈出了步子,一步一步的踏入那淌血水之中。
我鞋子踩着的,我衣裙之上粘染着的,都是他们的血。
马夫两眼狰狞的倒在草丛间,喉咙己让人划开,血流汩汩,惊吓之中一剑致命,好再没有受痛。
我心一凛,伸手掀开面前椅的马车的车帘。
一瞬,大脑空白,眼前一片腥红。
战天麟以身想要护住身下的母子,背受数剑,双眸紧闭,再无气息。
紧紧闭着双眸的华蝶心还是如前一刻一般安然的躺在了马车之上。
云先生跳上马车,将战天麟的尸首掀至一旁,欲要抚上华蝶心的脉搏之时,他的手顿在了半空中。
华蝶心面容虽安详,战天麟虽然以身相护,可这些人根本就没有给华蝶心醒来的机会,也没有给战天麟这个守护妻儿的机会。
华蝶心就这样一直沉睡了下去,只是在胸口与腹间多了两道长剑刺入的腥红的口子,血己染红了她最喜欢的白色。
我脚下不稳,快要倒下去时,云先生跳下马车接住了我,“秀,你己经尽力了,节哀顺变,死者己矣。”
我紧紧的咬了牙,不再看向那淌血腥。
正如云先生所言,我己尽力了。
我这一生从未想过要害人性命,纵然华蝶心连番几次想要置我于死地,可我依旧在最后一刻,紧记着二娘的话,无论如何都要饶她一命。
所以我选择了给她一个生的机会,可同时也让一个无辜的孩子丧生在了这片荒芜之中。
纵然战天麟,华蝶心要以性命赎罪,可他们的孩子不该死,是我的自作聪明害死了这个孩子。
身后马蹄声而来,我与云先生闻声望去,战天齐的身影落入我的眸中。
他向我一步一步走来,将我拥入他的怀里,令我的脸紧紧的靠入他的胸膛,手揉抚着我颤微不止的身子,一句话也没有说
我将脸埋在他的怀中,狠狠的咬着牙,不敢动也不能出声,只是觉得颤抖,连心也止不住的在颤抖。
他感觉到了我在他怀里的不适,将我身子拉开来,眸中猛然一颤。
“蝶衣,快松开……别再咬下去,听话……快松开……”
血腥味直入我的口中,鲜血涓涓的流过我的唇边,我依旧毫无反应,直到胸口传来一丝力道。
战天齐封住了我的穴道,我没有再咬下去。
他心疼的伸手替我拭去唇边的血丝,而后弯腰将我抱了起来踏上了马车。
马蹄声再次响起,渐渐远离了那阵血腥。
我紧紧的被他拥在怀里,心好像麻木了,又好像陷入了沼泽,又似一只手紧紧的揣着我的心,令我窒息挣扎着。
谁是凶手?
是父亲和小姨?
他们又从何得知这一切?
此时我不愿想,更不敢想。
也许糊涂,也许不自作聪明,也许麻痹自己,有些悲剧就不会上演。
我静静的闭着眸,突然感觉唇上一热,有湿润的柔软在那里轻轻地磨蹭。
我睁开了眸,眸光那双再熟悉不过的眸子紧紧绞着。
“你错信了青儿。”他的眼里似乎满是心疼,眸光无止境的晦涩深沉。
我的心头一怔,回神细想,所有的一切都仿佛浮现在了面前。
我撑起身子,从他的怀里抽开来身来,“青儿是父亲的人?”
他伸手至我面颊上,温暖的指尖触在我的脸上不断摩娑,揉着我的脸,却不语。
我低眸带着痛意的一叹,“原来狼就在我的身边,是我害死了他们……是我……”
“你己经尽力了,狼群出没,对羊是志在必得,他们根本就逃不了。”他伸手再次将我拥入怀中,紧着我的臂膀。
我抬眸看着他暗沉的眼,心里一阵苦笑,“父亲到底是什么人?”
“你觉得你的父亲是什么人?”他低眸看向我,与我双眸对视,而他的眸色己从暗沉一瞬转化为了清朗如月。
我想起了云先生那日在牢中的举动,更想起了华蝶心在牢中的那些话。
我不敢再猜想下去,我颤抖着摇头,甚至心里更加的害怕。
“我不知道,我怕……”
“别怕,一切都有我在。”我的话还未完,他俯首再一次吻上了我的唇。
第143章()
次日,如醉的**渐渐转为了一丝媚阳的灼热感。
昨夜城外所发生的一切仿佛让雨水冲刷得干干净净。
战天齐己让人将战天麟一家三口葬在了城外,墓碑之上什么也没有留下。
也许这样才能让他们一家三口真真正正的得到安宁。
桃夭在媚阳之下更是显它的妖媚,徐徐微风下,诺大的华府中荡拂着一片鸟语花香。
我与云雀这才刚刚迈入华府之中,就闻几名奴婢在一旁窃窃私语。
“听说静嬷嬷昨晚又吐血了?”花坛左侧的一名奴婢一边修剪着花枝,一边说道。
右侧的奴婢往花卉上浇着水,接了话,“可不是,我与秋香两人轮着照顾了她**,也不见好转,我想去唤大夫,可静嬷嬷就是不让,她还说着一些莫名的话语,说什么要早些下到黄泉去向二夫人与大****请罪,还说什么大****是让人害死的……”
“也难怪静嬷嬷会这般想,在这个府里二夫人待静嬷嬷就像是自己的亲人一般,如今不只二夫人不在了,就连大****也去了,静嬷嬷胡言乱语的病怕也是治不好了。”最中间的一名奴婢叹了叹
“我倒觉得静嬷嬷的话不像胡言乱语,大****生前腹中可是怀着太子的孩子,当今皇上又赦免了大****的极刑,是想要为太子保留一条血脉,皇家的夺嫡本就凶残,难免是有些人想要斩草除根。”左侧的奴婢停下手中动作,稍稍压低了声音,可依旧还是能听得清楚。
“你说的可是四****与齐王?”
随着这一问,身边一阵风而过,云雀带着怒气的低斥道:“都在胡说什么?静嬷嬷病了,不去请大夫,倒在这里闲言碎语,你们是都忘记了这府里的规矩了么?是不是都不想活了?”
三名奴婢闻身转过身,见到我的那一瞬间,身子猛然一颤,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四****恕罪,奴婢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面对地上这瑟瑟发抖的三人,我并没有动怒,只是留下一句话转了身,“都起来继续干活。”
一路心绪沉重,昨晚发生的事情历历在目。
清晨抵不过内心的那些不安,只想来华府一趟。
这个时辰,父亲还未朝归,我也不心急,迈步入了静嬷嬷的屋里。
静嬷嬷面色苍白,见到我的那一瞬间,我还未靠近,她便从**榻之上翻身下**跪在了地上。
我手上一颤,都来不及扶住她,只听见扑通一声唤道:“四****……”
“嬷嬷这是做什么?”我一个箭步上前想要扶起她。
她却不让,眸中含着泪哽咽的开了口,“四****就让老奴跪着,老奴没有颜面起身与四****说话了。”
“嬷嬷有病在身,怎能跪在地上,不管什么,先起来说话。”我与云雀一同将静嬷嬷扶上了**。
“谢谢四****。”静嬷嬷满是皱纹的双眸己落下了泪水,有些触痛了我的心。
“嬷嬷这是何苦,有病为何不治?”我伸手持着锦帕轻轻的替她拭去面上的清泪。
她垂下泪眸,向我摇头,“老奴有罪……”
因她的话,我手上一顿,一丝热泪滴在我的手上,那样的灼痛。
我看着眼前这个苍老的面容之上止不住的淌着泪水,心里想起了许多往事。
静嬷嬷终身为奴,在华府也是做几十年的奴婢了。
当年二娘入府为婢之时,静嬷嬷对二娘就极为的照顾。
二娘为妾后,便将静嬷嬷带在了身边,一晃竟己二十年了。
同是奴婢出身,二娘心性温和,从未将伺候在她身边的静嬷嬷视作下人,反倒一直将她当作自己的亲人。
如今二娘走了,华蝶心也死了,静嬷嬷也就只剩下华蝶衣这个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