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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如何回答她的话,化作无声也许是给她最佳的答案。
她忽而转身看我,苍白的面上泪痕犹在,唇角的一丝强扯出的微笑仍在看着我时,倔强的不肯淡去,“为何一直要瞒我?”
我怔怔的看着她,心里无声叹息,都是我的错,是我给她带来了这些悲痛,如若没有我的存在,也许她不会经历这种飞上云端而后又落入谷底的痛楚。
半响,我终是低了眸,说出了心中的那三个字,“对不起。”
她身子一颤,往后踉跄的退了一步,我想要稳住她,却未来得及,她扑通一声跪在了我的面前,随即自嘲的笑起,“你无须与我说对不起,这句话应当我来说才对,你是王妃,我却厚着脸皮将你驱赶王爷的身边,还一直以为你想鸠占鹊巢,没想到,竟是自己做的一衬唐至极的梦。”
我的自嘲令我心底发凉,伸手想要扶起她,“灵馨,你先起来。”
“王妃就让灵馨跪着,灵馨只有跪着才能把话说完。”她目光紧紧盯着我,神色凄婉却又温柔无限,而后又接着说道:“这些日子对我来说真的就是如梦一场,我感受到了这辈子从未感受到的温暖与幸福,我以为我一直会这般温暖幸福下去,我以为我从此可以摆脱命运的折磨,重新为人,重新做回自己,可是……”
她哑声得说不下去,我也再听不下去,耳中嗡嗡作响,心中的痛随着她的话在不断的蔓延。
我伸手将她从我的脚边扶起,她一点一点的在我眸中抬头,如花的脸上凝着楚楚泪珠,凄凉中却又带着坚毅。
我紧握着她的手,另一只手轻轻抹去她面上滚烫的泪水,沉音安慰着,“忘了,只有忘了才不会痛苦。”
多么天真的一句话,竟然也让我说出口来相劝她。
而我自己呢?有些事,有些人,一旦坐心里,真的能忘么?
儿时的那些回忆我花了十几年的时间,却到此时还仍留在心里,只是某些事情的出现不值得我再去忆起罢了。
因为我告诉自己,只要不爱上就不会痛苦,只要淡漠感情就不会被感情所牵制,所以我用淡然,用忽视,用笑容活了下来。
可如今,在战天齐的面前,我连这分淡然,忽视,笑容,我都无法再拾起,爱上一个人是短暂的,可忘掉一个人却是如此漫长。
她陡然抬眼,直勾勾望向我,颤音摇头,“不,我不能忘,我这一生都不能忘,他是唯一一个我爱的男人,我自知身份配不上他,可我却不能忘了他,至少在那些日子里,我感受到了他的真心,看到了他为我所做的一切。”
“可他之所以会那么做,那是因为……”我扬起的声音终是让我自己打断了,在我唇间越来越渺淡。
他之所以那么做,那是因为他有利可图罢了,这才是真相
而这真相,灵馨心里何常不清楚,可她还是选择要记在记里,要用这些虚伪来欺骗自己。
这一刻我仿佛从她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我垂了眸,低沉的声音再一次出口,“你又何必自欺欺人?”
“自欺欺人?”她突然从我的手中抽回了手,自嘲笑着重复了我的话。
我抬眸看向她那张梨花带雨的美丽容颜,轻轻的将她掉落在我手背上的泪珠藏在衣袖之中。
她依旧唇边自嘲的笑意,泪盈于睫,“我这一生都是在自欺欺人,我一直欺骗自己,我不是风尘女子,我是大户人家的千金秀,我的父亲只是被臭道士蒙骗了双眼,我的娘亲她一定记得这世间还有我这么个女儿,所以我一直等,一直等,等着他们来找回我,等着我重回千金秀的那一天,所以我努力的活着,只为了重新站在他们的面前,告诉他们,我不是冤鬼缠身,我是他们的女儿。”
听她再次悲痛的说起自己的身世,我心中的痛更甚,沉重的追问道:“你可否还记得你的家在何处?”
我这一问,突然让她泪眸之中极快的闪过一丝矛盾而又复杂的神色。
这丝神色竟让我眸中不由得一颤,可想看清楚之时,她强自闭了闭眼,待她再睁开,便转眸重新归于那苍茫的营外。
我顺着她的眸光而去,余光落在她微微勾起的唇角之上,只听见她极缓极缓的开了口,声音听来竟是酸楚苦涩,“记得,当然记得,自己的家在何处又怎么会不记得呢?”
我微微心下一叹,叹息她还记得家在何处?在一个人身心深受创伤之时,家才是她最好的养伤之处,至少这样,我还能为她做些什么?
我微微向她迈近了一步,声音又压低了些,“既然记得,何不趁现在回到他们的身边,也许你的父亲也己经后悔了当初所做之事,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
“是么?”她忽而转眸看向我,怔怔落下的两行清泪悲痛的撞入我的眸中,可她唇边却偏偏还带着一丝笑,凄楚,无助,似乎还有若隐若现的恨。
我没有说话,抿了唇,我只知道,只要她的家人还在,我会尽一切力量帮助她,弥补她心中的那么多年的创伤。
她突然唇边的笑意拉长了一些,泪水缓缓流至唇边,抿唇之时,她像是深吸了口气,“那王爷呢?他是否有朝一日也会后悔对我所做的一切。”
我心中一怔,她的一声声,一句句响在我的耳边,让我满心悲哀,半响无语。
“王妃不答,我也心里清楚。”她又颤抖着双唇笑了笑,那笑容却让人觉得说不出的酸楚。
我正欲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她又突然向后退了一小步,侧身向我一福,“灵馨恳求王妃带我一同回京。”
她的话竟让我一时之间心里泛起了一丝思绪,连我自己也不知这丝思绪是从何而来,正在我犹豫不决的时候,她突然欲要跪于地上。
我心上聚然一紧,连忙伸手阻拦了她。
她颤抖着双手抚在我的臂间,泪眸直直的看向我,“王妃方才也说了,也许我的父亲己经后悔当年对我所做的事情,也许他们正在到处找我,又或是再等着我回去,我的家,我的双亲就在京城,我要回去找他们,求王妃成全我,带我一同回京
。”
“你的家在京城?”我不解的一问。
“嗯,就在京城。”她含泪点头答道。
我从来没有问过灵馨的出生在何处?我突然想起了那日在北漠人口贩卖市场,我向她说出我叫华蝶衣,京城人士之时,她眸中闪过的一丝光亮。
原来她也是京城人,只是苦于自小被家中父亲所抛弃,所以在她的心里只怕只要听到京城二字就会不期意的想起当年的悲惨遭遇。
既然她家在京城,岂不是更好,至少这样我还能用自己的身份助她一臂之力。
我微微压抑着内心各种情绪的变化,然后力持平静的一笑,“你真的决定好了?”
她看着我,眸光带着一丝闪烁的点了点头,随即唇边勾起一丝笑意,“我己经决定好了,也许只有这样,我才能真正的做到不再自欺欺人。”
看着她唇边的笑,我暗暗自心里一叹,也许在这个时候,她可以找回亲人的温暖,那样心里的痛便会少一些,从而也可以减少我心里的沉重感。
天很快的静了下来,灵馨终于肯开口说话,开口吃饭了,春兰也跟着高兴了起来。
而战天齐的身影却迟迟不见,就连他身边的四名大将我也未曾看过他们露面。
我是从一名副将口中得知,三日己过了一日,还有两日时间,他便要挥军北上,所以这两天时间战天齐与旗下四名大将在主帅营中谈讨组织安排计划,连用膳的时间也不耽误,除了送饭的士兵可以靠近主帅营,其他人一律不许靠近,违令者斩。
看来战天齐的决心是谁也改变不了,如今傲恒己失去两名大将,则是战天齐一举拿下北漠的大好时机,他又怎么会错过?
此时,我坐于铜镜前,帐内柔华烛光之下,我这绝艳的容颜越发诱人,冰雪寒玉,晶莹如雪,甚至还透出一种虚幻的光晕。
我一时对着镜中的自己感叹,人的一生,只有长度,没有宽度,谁都不能预见生死,可能短暂瞬间而逝,也有可能大难不死,又或是死后重生。
就像如今的我,下一刻会是什么样的人生,我是无法预见,我只知道下一刻我要迎来的是一场我自己也无法预见生死的风波。
我此时甚至还在幻想,明日旭阳升起时,我是否还可以像今夜这般安然无恙的坐在帐篷之中看着自己这张世人称赞的倾城之貌。
二日过后,事情却跟我想的完全不一样,我保住了这条命,却令战天睿深陷危险之中。
粮仓己毁,军心大乱,战天齐与旗下四名奇将各带一路人马,封锁整个边疆,将边疆通达北漠的每一条道,无论是水路,还是山路,全都布下了天罗地网。
二日了,仍是没有任何的消息,战天齐雷霆大怒,军心大乱,士气大跌,整个军营之中笼罩的都是杀气腾腾。
天色渐晚,暮暮沉沉,军营之中早己点起火把,星火点点,但是整个军营的气氛却是越来越沉重
二日前军营之中突发大火,有人特意纵火焚仓,粮仓被一团烈火烧得所剩无几,所有人都看傻眼了,不到一柱香的时间,所有的粮草都化为了灰烬。
我双手拧得紧紧坐落在帐篷之中,想着所有可能发生的后果,心中的阴霾越来越盛。
我让春兰去打听战天睿的情况,可如今己过了二柱香的时辰,还不见她的身影。
想到这里时,我手上一用力,戴在手腕上的珠琏全断落在地上,不祥之感顿时如潮水涌上,再无法抑制心中恐惧。
我陡然拂袖,欲要将面前散珠拾起时,春兰喘着大气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我己顾不了手中的散珠,一并全扔在了地上,起身紧张的问道:“事情如何了?”
春兰微微看了一眼我脚边纷散的散珠,抿唇道:“九爷被收押了。”
战天睿竟然被收押了,如何是好?
“那你可知九爷说了什么?”我的声音明显己见颤抖,可还要让自己力持平静。
她再次抿唇摇了摇头,“九爷就是因为什么也不说,所以八爷一气之下才将九爷收押的,其实在八爷的心里,一直都不相信是九爷勾结北漠太子烧毁粮仓,可有令牌这个证据在,八爷军纪严谨,面对三军绝不能徇私枉法,听说今日还对九爷动了军法。”
是我的大意害了他,本以为此事全能推至北漠人的身上,可如今却适得其反,反倒令战天睿背上了通敌毁仓的罪名,纵然他是堂堂的九王爷,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战天齐心有偏袒也只是有心而力不足。
可战天睿为何一字也不肯说,这事情他分明不知情,可为何不反驳,以他的性子又怎会让人如此冤枉他?
我咬了唇,忍住心中的惊痛接着问道:“动了军法,他伤得重么?”
春兰皱起的秀眉更深了,“一百军棍,九爷身子金贵,养尊处优,想必现在也是皮开肉绽了。”
我脚下一个不稳,直直往后退去,好再春兰的拉住了我,“秀……”
“我没事。”我忍住心中情绪向她摇了摇头,挣开她的手,坐回了方才那个令我坐立不安的位子之上。
“八爷现在在何处?”我接着问道。
只闻她一叹,“八爷对九爷动了军法后,就一直将自己关在帅营之中,谁也不让进。”
我便坦白她扬了扬手,“我知道了,你也累了,下去歇着。”
借着案上椅的烛光,我目送春兰掀帘离去的背影,我终于将心一横,心中己有了决定。
我微微起了身蹲下,把地上的一颗一颗散珠一一拾了起来,每拾一颗,我就在心里告诉自己,事因我而起,就让我来结束。
雨水从帐篷如注流下,帘外雨幕如织,天际黑云沉沉,又过了一日。
我立在帐篷帘前,披了风氅,仍觉得阵阵阴冷,而那个黑衣萧索的身影也隐约浮现在了眼前
思绪聚然间回到了三日前的夜晚,那个无可回避的宿命和真相!
昨夜皎月悬挂空中,我一身夜行衣随着勾月在云影中缓缓穿行的方向偷入了我窥探己久的军中粮仓之中。
我还未将手中的燃油洒满整个粮仓,突然一丝气息从我耳边拂过,待我警觉回头之时。
傲恒一身夜行衣出现在我的面前,而且此时他还扬着不屑的笑意,“你终于来了。”
我一脸的惊诧,警惕之心让我不自觉得环顾四周,静下心来想要倾听这里还有多少人的气息。
他竟然一个随从也未带,他竟然敢只身一人独闯战**营,这是不要命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