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不再管外面阿镜如何cao控那面铜镜在东海里掀起一**滔天血浪,借着一个个以为自己撞上天运的“幸运儿”,一点点的追寻着东海乱局下的线头。也不再管吴国那边林可雅渐渐掀起的清洗大chao,一个个修真家族被碾成碎末,一个个曾经端坐云上的修士被切成肉泥,喂了狗。
也就是偶尔,在轩辕通天灵玉里面和远在扬州的李玉冰通一下消息,寄托一下相思,托她转递一下和父母之间的书信。有的时候,也会莫名其妙就收到一封来自林安然或者林青霞的书信,道尽了他们现在的艰难。
陈观水在黄金山下找了一块“实地”,简单搭了一个窝棚就住了进去。毕竟他现在也是贯通了近两百个窍穴、位于炼气期第四层的人,很多法术都是手到擒来,自然是在野外也能住的很舒服了。
每ri里,陈观水都是在黄金山周围踏青,在那些农庄小镇里面出没。看着那些由蜃气幻化而出的农夫ri出而作、ri落而息,那些农妇们满身尘土在不停忙碌,那些小孩子光着屁股在田埂上胡乱的玩耍;看着那些小贩在ri出前就开始上路、前往有集市的地方,那些女人也是一直到深夜还在织机前忙碌,那些管家娘子更是在油灯下细细的算计着每ri的收支开销;看着那青牛自在的在水塘里洗澡,那些花鼠堂而皇之在墙根下晒着太阳,那些猫儿却是就在旁边忙着和那些狗儿打架。
一幅幅水镜,突然从陈观水的五指间泛起,带起一条条的红绿se细线、无数明黄se的光点。但是仅支撑一个弹指的时间,却又是炸裂、消散掉了。
但每一幅水镜,都让陈观水看清了眼前真实到不能再真实的这些场景,在它们的下面有着如何诡异波谲的符文法阵的变化。闭上眼睛,再出现的,就是一团团完全由符文勾勒成的世界。
那些农夫,那些妇人,那些稚子,那些青牛,那些猫狗,甚至那天、那地、那水、那树、和那风,都是由无数密密麻麻数不清的符文构成。
一阵风动,吹得树梢摇摆,妇人的裙子舞动,稻浪翻腾,真实却是一个莫名的源,借着一些莫名的渠,推骨牌一般的吹动了整个符文世界。
每一时每一刻,所有的一切都在动荡,所有的一切都在生死幻灭。所有的变化,都如同浩荡江河里的水,根本看不清那单个的浪花是如何生成,又如何死亡。陈观水能看的,就是一层层如同绿se墨水染成的画布,大团大团的深浅不一的波浪在肆无忌惮的横流,却又是被一系列莫名的规则束缚着。
陈观水知道自己看不清。因为这符文世界的变化还仅仅只是“法”,如果更上一层,深入到阿镜真君她踩着的那条“道”,和她正在追求的更虚无缥缈的那些东西,到了“道”的境地,就更不是陈观水这样刚刚才开眼看世界的小人物能看的明白的了。
不过陈观水也不是没有收获。
至少他是弄明白了那些“实地”的来历。
在黄金山周围,除了山体全部都是一块实地之外,就只有四块散落在不同地方的“实地”。一块是一片长满灌木的红土洼地,现在被陈观水当成了宿营地;一块是一个细长的池塘,还有两块都是混在农田之中,被种满了庄稼。
这四块“实地”,和黄金山又是不同。黄金山,是两万四千年前那个金角火牛妖族的所有血脉成员凝固在一起形成的。在山体里,流动着也依然是金角火牛一脉的根本符文种子,和幻境里面的蜃气是格格不入。但是在两者交界的地方,气息翻动,却时时又有新的东西溢荡出来,回转之后就形成了那四块“实地”。
但这四块“实地”,陈观水除了在自己的水镜术里能察觉到那一点点的不同,用其他的方式却根本感觉不出来。那一点点的不同,如果用具体的例子来说明的话,就是镜子前面的杯子和镜子里面的杯子给人感觉的那种差异。
但是那面镜子完美复制了一切,根本就不要用看来分辨出哪一个是真,哪一个是假,哪一个是在镜子里,哪一个是在镜子外。甚至于,很可能,你自己就是在镜子里,又怎么去判断别的东西的真假。
陈观水虽然不明白“实地”为什么会出现,根据什么法则出现,为什么会出现在那个位置,又为什么会是那个样子,为什么这块实地是树林、那块实地就是一块巨大的岩石,但他却能猜出一点“实地”出现的最终结果是什么。
像阿镜这样的开辟虚空幻境,类似的法术有很多很多。但是不管是什么样的幻术、什么样的虚假,如果想要上升到元神那一步,就必须把所有的“虚假”都转化成“真实”,把那条凭依的“道”彻底的“显化”出来。
也就说,等到这个蜃楼幻境中所有的小山全部都被同化,再没有异类道路的存在;所有的土地全部被纳入阿镜脚下的那条“道路”之中,阿镜就可以证就那个属于她的道果,成就为一名新的元神真人。
可惜,远望可以望见数里之外的风景,抬头更是能看见天上的云彩。但不属于自己的终究不属于自己,更不要说自己现在连迈出脚下这一步的资格都没有!
陈观水有自知之明,所以在狂想之后,又继续坐到画桌前,画起一套名为《直落黄泉生死变》的画册。
第七十五章()
一个完全用黄金和美玉堆砌成的宫殿,用巨大的金砖铺地,用天生红美绝伦的龙凤雕饰。金砖上刻满了莲花,梁柱上垂下的明黄se的薄纱上也绣了风吹落樱的场景。至于殿堂内的摆设,更是美不胜收。每一个物件,都是价值连城的珍宝,或者就是从数千年前传承下来的真正古物。
书架上,有数千本道藏被妥善的保存着。香炉里,有一两就价值千金的龙口香在寂静燃烧。殿门外,有无数宫女匍匐在地,无数宦官伺立一旁。她们都是各个修真大族中的高贵公主,现在却必须恭敬如狗一般跪着服侍殿内的女主人。而他们更是王国里面最近几十年中最有文名的才子,现在却被阉割掉,如同笼子里的金丝雀一样用自己的才思和口舌来满足殿内的女主人。
没有人敢出声,一切都是寂静。那些敢发出声响的奴才,立刻就会被一道雾气卷走,被投进虎笼喂了那位女主人的宠物。
更没有人敢不恭敬,所有人都是必须诚心诚意的做出自己的本se,用十万分的小心来发出自己的愉悦,让自己为自己现在的地位表示高兴,而不是腹诽。那些胆敢腹诽的奴才,也会被立刻抓走,尝尽人世间一切的苦痛,目睹自己所有的一切统统被粉碎。然后才被切下头颅,放到那个人头塔的最顶端,jing告剩下活着的人。
浩大的云城,浩大的国度,所有的一切,都因为金殿内的女主人而存在。所有的一切生物,生死都是掌控在这个女人的手里。随着她的一个命令,可能数以万计的凡人就会被驱赶进火场,烧成焦炭;也可能一个数千子嗣的家族一夜之间就变成一片灰地,所有男人都被活埋在地下,所有女人都被烙上奴印后卖去远方。
但是现在,金殿的女主人却是要死了。
她坐在金殿的寝宫里,身后躺满了被处死的贴身宫娥。就是曾经最近的几个女弟子,现在也死了。她们的头,和她们联系的那些人的头,都被随意扔在寝宫的门外。
云城之下,是数万的jing锐士卒在奉着她的命令,在屠杀着那几个女弟子的家族。这几个家族,竟然借着这几个女人,就在一百年后膨胀到了今ri的地步,竟然有胆量去想触摸金殿上的那把龙椅。可是现在,还不是全族都必须乖乖束手就擒,自己走出那些布置了无数法阵的豪宅巨堡,跪在地上等着被斩首处死。那些女人,还不是要和狗一般被那些士卒侮辱,何曾有昔ri的容颜。
烈焰如柱,辉煌焚尽了百年荣华,却是遮不住这个女人心头的哀伤。
因为她要死了!
一面巨大的镜子里,她的头发已经枯萎,眼睛已经浑浊,手指也开始僵硬,甚至嘴唇也在颤抖。
到了这一刻,她却是不再是往ri的铁面女王,冷血女帝;反而甚是留恋的缓缓伸出手指,轻轻拨弄着梳妆台上的那些胭脂盒。随意挑了一个,手指只是一动,那个银盒就弹跳而起,张开了口。再是一动,却是真切用指头搽了一些胭脂,抹在了自己已经干瘪枯萎的唇上。
一片灰se的土壤,覆盖上了一层粉红,却是不会带来生机,反而更是苍凉。
手指落下,这个女人终于是死了。
那一刻,天地凝滞。
然后,巨大的云城坠落,把底下那个在三千年前由她一手创建的城市,随着她一起坠入深渊。
------------------
第一页纸,画的是树梢最上端那片枯萎飘落的叶。
第二页纸,画的就是跟随着她一起纷纷落下的那些女人中的一个。
她,曾经是一个传承近千年的修真大族的公主。她的父亲,是一个高贵无比的金丹真人。她的母亲,也是出身于高贵的修真家族。所以,她的丈夫,同样也是国中几个有数大族中的嫡子。
她,身具灵根,修为最高也是到了筑基期的中等。而更让羡慕的是,她的丈夫修为竟然是和她差相仿佛。这样,两个人的寿元也就都是差不多能到两百岁。十七岁结拜天地,可以共相白头近一百八十年。没有一方会先走,也没有一方要忍受数十年孤寡的痛楚,所以被身边的人称赞为“好福气”。
而且,王国上面有那位元婴真君镇压着,已经是三千年和平。那位女帝,虽然手段刻薄残忍,但是也正是赖着她的手段,这一方土地才能安居乐业,也才能繁盛到今ri的地步。所以,她还是在心底一直感激着她。
一直到了今ri。
只因为自己的一个孙子,加入了一个社团,一个由上百个豪门子弟集合而成、一起推崇那位大人手下大弟子的社团。那位清华仙子,孤芳自赏,皎洁夺人,在民间多的是崇拜她的莽夫俗人,怎么就是自己孙子参加的社团要被清洗?又凭什么要追杀到自己的家门,把自己这一大家子数千口人都像猪羊一样的宰杀掉?
她不知道,也不明白。但是,她却又不能反抗,更不敢反抗!
反抗那位女帝的下场,在过去的岁月里早已经用尸山血海、白骨丛林证明过了。而且那些反抗的人,会比死亡更加痛苦,会在天上那个云城的牢笼里被饲养上数十年直到被熬干了,只剩下一张人皮才会被解脱。
而不反抗,总是会有机会留下家族的血脉,也总是会有机会重新把自己这一代狼狈死去的人风光大葬。这,也是用过去千百年的时间证明过的。
所以,她只能忍受,只能跪在门前的尘土中,看着家族一个个男人被拉扯出来,在街头被砍死,鲜血涂满墙壁;也只能听着院墙里传来的惨叫,任由泪水淹没一切。
但是今ri却是反常。
那个被委托以重任的老家人,本应该带着家族中的一个旁系子孙远走高飞,去边城定居延续家族,现在却被吊死在不远处。而其他种种在过去就设下的后手,为了预防今ri这般灭门之祸而设置的后手,竟然都是一一被斩断了。
每一根绳索被切断,她的心就往下沉一份。直到所有的一切都被粉碎,她的心也彻底成灰。
然后,她看着家族里面那些原本千娇百媚的女人,那些曾经金环玉佩、自比芳华的女人,**着被鞭打着赶出了门,背上烙印着焦黑se的数字,双腿间狼藉不堪,然后被鞭打着赶上了一辆黑se的囚车。
囚车上,一个大大的“娼”字,刺瞎了她的眼。
人世间最愉悦的事情,莫过于生七子,七子成龙;生五女,五女成凤。今ri之前,她确实是如此。
但今ri,却是生七子,七子齐丧;生五女,五女为娼!
天地为何如此不公,竟至摧残我到如此境地!
她不顾那些士卒已经压上脖颈的刀锋,站起身就是指着那高高在上的云城痛骂。
却是眼见得,那巍峨云城倾颓,那如山宫殿沉沦,那些天上的人如同灰尘一般洒了下来。
云城巍峨,曾经是她心头支柱。今ri看它倾颓,却是心头一片欢愉。
宫殿灿烂,曾经是她ri夜梦想。今ri看它沉沦,却是念头一片通达。
那些天上的人,曾经都是她教育子孙的典范。今ri看他们横死,却是畅快万分,只道“死得真好!”
恍惚间,千万吨重的云城落下,砸灭了大半个城市。腾起的烟尘,遮蔽了天ri。
而谁又能知道,在云城落下时,有一个老妇人,伸开双臂,坦然拥抱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