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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这样的,我已经跟锦城市局约了时间。两边的案件碰头会定在今晚八点,就在蜀都大学的保卫处,我们跟锦城市局的专案组见面,接手他们的调查资料。呃,在接触锦城市局之前,大家有些什么意见,都可以畅所欲言吧。
不必要有什么顾虑,我们是自己人,这是内部交流——老史,你是技术侦查的专家,有些什么意见,不妨给我们说说?”
看到许岩的目光望过来,史勋少校点头,平静地说:“既然许处长点名了,那我就谈下技侦方面的个人意见,不是很成熟,还请同志们多多批评和指正。”
然后,史勋打开了自己的笔记本,他看了几眼,沉稳地说:“许处长,看了锦城市公安局通报的案情纪要,我注意到了一个细节,在凶案的现场,锦城公安部门检查到了一种不明成分的液体,按他们的说法是‘很像某种生物的体液分泌’,但他们却无法分析得出这种分泌液的成分和源头出处。现在,他们已把这种液体给封存然后将它给送给公安大学的刑侦实验室给送检了。
这个细节,让我想起了一件事:当初王中茂被击杀后,我也是负责案件的现场勘查的。在王中茂藏身的那处房内,除了遇害者的尸骸之外,我们也发现了一种特别的黏稠液体。。。。。。当时,我们对那些液体进行了提留和检验,对其成分进行了分析和化验。”
许岩饶有兴趣地问道:“哦?得出什么结论了吗?”
“许处长,来之前,我考虑到了,蜀都大学的案子,可能会与王中茂的案子有些重合,所以,来之前,我带来了王中茂案件的一些检测报告,请您过目。”
史勋说着,兴致勃勃地向许岩递上了一叠报告。
许岩接过了这叠报告,打开来匆匆一阅,顿时头晕脑胀:这叠报告上到处都是各种弯弯曲曲的曲线和数据,还有各种英文字母的代号和一些莫名其妙的代名词,什么“pcr”、“rtp”、“核酸检测量”、“部分变性”、“细胞仪”、“酸变性”、“细胞增殖周期”。。。。。。那些曲线复杂得像是印象派画家喝醉之后的杰作,各种英文字母和数字掺杂,复杂得像一团扭曲的乱麻。
看着手上的厚厚的检测报告,许岩眼皮发跳,尴尬得脸上微红,他很想说这些玩意,它认识老子,老子可不认识它,但这话却是委实说不出口来——自己可是专案调查组的组长,现在,当着那么多部下的面,自己承认自己看不懂一份检测报告,那自己这个堂堂领导的面子往哪里搁?
尤其是,在场的还有张文斌这个对头在,对于自己当他的领导,张文斌这家伙可是一肚子的不服气的。
许岩偷眼瞄了一眼张文斌,然后,他不动声色地点着头,一页页地翻阅着报告,口中“嗯嗯”有声,仿佛对手上的这叠报告看得很入神很认真的样子,赞叹道:“不错不错,史科长的准备工作做得很踏实,这检测报告也是做得很认真很全面,可见你是用心了。。。嗯嗯,不错不错。。。来来,黄夕,你也看一下吧”
许岩把报告递给了自己左手边上的黄夕,那迫不及待的神态,像是他递出去的不是一叠纸,而递出一块烧红的煤炭。
黄夕接过了报告,翻了几页,她诧异地微微抬起眉,望向了许岩,目光中微含惊讶——许岩脸上一红,他避开了黄夕的目光,望向其他的地方。
黄夕看得很快,几页报告“哗哗哗”很快就看完了,然后,她什么也没说,顺手又把报告递给了她身边的张文斌,张文斌打开报告,只看了一眼,他马上就皱起了眉头。但是,他也是什么都没说,也是像许岩这样邹有介事地看了几分钟,转身把报告给递给了身边的王志文。。。然后王志文看过之后又递给了高峰。。。高峰看过之后又递给了牛元山。。。
许岩在看着部下们一本正经地做着几乎一模一样的动作,倘若不是要顾忌自己的形象,许岩简直想要笑出声来了:这件事,委实也太滑稽了
许岩不是妄自狂妄,但他觉得,以自己重点大学大学生的水准都看不明白这份检测报告,那,眼前这帮只懂得翻墙走壁端墙杀人的特种兵大爷们能看得懂,那才叫见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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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三节 专案()
许岩想,能看得懂那天一般的符号和曲线,那起码得行业里研究生的水准吧?
对这份报告,大家都看不懂,但大家都装出看懂的样子,一本正经地点头,邹有介事地严肃思考,仿佛对这份报告有着很深的思考和独到的见解——眼前这一幕,让许岩想起了小时候自己读过的童话故事皇帝的新衣。 ≤頂≤点≤小≤说,。
许岩刚想到皇帝的新衣呢,恰在这时,报告传到了唐敏的手上,她捻着那报告瞄了一眼,却不像其他人那样装作做样,而是直截蹙起了眉头,慵懒地说:“这玩意,我看不懂。”
然后,她把报告又递给了许岩,好奇地问道:“许处长,还有你们,你们都能看懂这东西吗?真厉害啊”
许岩尴尬地扯了下嘴角,然后,他装作没听到,转过头大声地喊道:“嗨,服务员,麻烦给我续一杯咖啡”——不止是他,在唐敏问话的时候,男军官都纷纷转过了头去,有人咳嗽,有人看手机,神情都显得很不自然。
好在那位引起事端的史勋少校还算识趣,看着许岩和同伴们脸色不愉,他也不敢卖关子了,他尴尬地说道:“这个报告,可能有点复杂,我就简单说下结论吧:变异之后的王中茂,他整个人完全变了——不单是外形上的变化,更可怕的,是他内在的变异。按照户籍信息登记的,王中茂本来该是a型血的,但被击毙之后,他血型已经不再是a型血了。。。”
“变成其他血型了吗?变成b型还是o型了呢?”
史勋摇头:“他的血型起了很大的变化。但不是变成了b型或者o型了。。。而是完全变成了一种新的、从未见过的类型血——彻底变异了,那种类型。根本不属于任何一种我们已知的人类血型——甚至我们所知的动物血型中也找不到与它相近的”
说到这里,史勋停住了话头。他望向许岩,仿佛在期待着许岩的回应。
许岩微微蹙眉,他很客气地说:“史科长,医学上我懂的不多,麻烦你还是跟我说得简单些吧——血型变异了,这意味着什么呢?”
史勋的表情很严肃:“血型性质的彻底改变,这不但是血型的改变,也代表着生物基因的改变,这是本质上的变异——这意味着。王中茂,他已经从人类,变异成另一种崭新的生物,一种从未在这世上出现过的生物物种
许处长,我有个建议,到时候,跟锦城公安局的同志们会晤的时候,我们可以要求他们对现场发现不明液体进行相关的检测,然后跟我们的报告对照。如果两份报告的参数相近的话,这样我们就可以知道,在蜀都大学校内作案的凶手是否与王中茂是属于同一类生物了。。。我想,明确凶手的性质。对案件进一步的侦办该是有帮助的。”
许岩眼睛一亮——史勋的想法倒是蛮新颖的。他说:“可是,锦城市公安局听说已经把样本送去京城的公安大学化验室了。。。我们再往京城送检的话,只怕时间上来不及了。”
“许处长。按照惯例,送检样本的时候。公安局手上肯定还留存有几份样本的。据我所知,锦城市局刑侦部门的技术力量很强的。在国内堪称一流。尤其是锦城市局的物证鉴证室和化验室,设备和技术人员水平都很强,并不比京城差,关键的是我们得给他们一个范围和方向,让他们知道要检哪些指标就行了。”
许岩默默点头——比起其他人,史勋提出的建议已是许岩这两天听到的最有质量和分量的意见了。
对这种积极表现的好部下,许岩当然是要鼓励的,他说:“史科长这意见提得好,开拓了我们的思路,到时候见了锦城市局,我们就这么办——其他几位,还有些什么意见和建议吗?”
被许岩这样点了名,其他人也说了一些,不过,他们大多只是泛泛而谈,并没有很具体的,许岩有点遗憾,却也能理解——大家昨晚才接触的案情,匆匆忙忙飞机连夜赶了过来,对案件并没有什么了解,如果说立即就能有深刻的了解并能提出行之有效的措施的话,那才叫见鬼了。
看着时间也差不多了,许岩一行人这就出发,前往蜀都大学。刚到校门呢,里面已经有一群人迎出来了,领头的正是黄山,后面几个人有的穿便服,有的穿警服,显然都是专案组的干警了。
看到许岩,黄山满面笑容,仿佛像遇到了什么大喜事一般。他大步跨上来,一把握住了许岩的手,热情地用力摇晃着:“欢迎欢迎,欢迎上级领导过来指导我们工作啊。。。首长辛苦了”
许岩笑道:“黄哥,别开这种玩笑——我算什么首长啊”
“肯定算——从京城下来的,怎么不算首长?”黄山喜笑颜开:“许组长啊,为了等你们,我们可是天一黑就在校门守着了”
许岩很理解黄山的这种异乎寻常的热情——为了这个未破的案子,锦城市公安局从上到下都承受了巨大的压力,而作为案件具体承办人的黄山,那更是压力山大。现在,他盼星星盼月亮的,终于把调查组给盼来了,他终于可以从这巨大的压力下解脱出来。
黄山欢天喜地地把调查组迎了进去,双方进了学校的保卫处大楼——在上次,参加锦城公安局的专案组会议时候,许岩也进过这会议室的。
这也是国人的习惯了,哪怕是天崩地裂的大事都好,互相问候寒暄的客套总免不了的。围着那会议桌,两边介绍了双方的成员,黄山发表了一通热情洋溢的讲话,对总参调查组的及时支援表达了衷心的感谢。
黄山说。在前一段时间,尽管锦城市局已经下了很大力气。但由于能力水平不足,在案件调查上进展并不是很顺利。为此,同志们心急如焚。现在,由许处长率领的调查组过来了,久闻许组长是很有经验的特种事务处置专家,从今以后,锦城市局的专案组会全力配合调查组的工作。无论调查组有什么命令,锦城市局都会不折不扣地执行,坚决服从命令。
黄山的话说得很漂亮,决心也表得很坚决。但屋子里的人,不少都是老油条了,大家都能听出黄山这番话的潜藏含义的。
寒暄和客套过后,双方终于进入了正题。黄山简单地讲述了一遍案情,然后双方就自由交流了。在这个时候,史勋、张文斌等人就活跃起来了,他们频频提出一些业务上的问题,都是比较琐碎的,比如要求提供当时现场勘查的第一手记录啊、现场的照片啊、现场液体的生化检测指标等第一手材料。
这些资料。专案组自然也是有的,只是资料比较琐碎和分散,整理起来挺杂乱的。两边忙着对接和签收材料,会议室乱纷纷闹哄哄的一片。
调查组和锦城市局的干警在对接和沟通的时候。许岩随手拿过一叠案卷一个人翻看着——他知道,在这房间里的都是刑侦方面的菁英,自己最好还是免开尊口免得出丑吧。
许岩看了几本案卷。感觉都是一些干巴巴、很枯燥的术语和记载,他很快就没兴趣了。这时候,部下们还讨论得热火朝天。许岩干脆把案卷一推,起身离开了会议室。
从乌烟瘴气的会议室里出来,重新呼吸到清新的校园空气,许岩深深地吸了口气。他仰望头顶璀璨的星辰,心头泛起了寂寥和敬畏。
在这璀璨的星空下,朱佑香,她在哪里呢?或者,她香魂渺渺,已消逝在那漫天的星空之下了?
在这无限宽广的宇宙和时空之中,区区的自我,那是多么渺小的存在啊,犹如恒河流沙,沧海一粟。自己居然能与来自另外一个世界的朱佑香相遇、相识、相知,双方居然能成为了朋友,那是多了不起的机缘啊
朱佑香离开了,许岩很遗憾,自己没能对她说出心中的爱意——或许,她已经感觉到自己的心意了吧?
一定是的。她冰雪聪明,机敏过人,眼光高超——在她面前,自己就像个小孩子一样,像张摊开的纸一般,没什么能瞒得过她的眼睛。自己对她的倾慕和心意,在兰心蕙质的她看来,那该是一览无遗的吧?
“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当初,自己选修诗歌鉴赏课,教授给自己讲述李商隐的这首诗歌,那时候,自己那时候只是觉得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