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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大师兄”的称呼,刘洋脸色讪讪的,有点不好意思——作为入门最早的圣剑门弟子,刘洋一直是以“大师兄”身份骄傲的。只是,上次协助东京警察镇压入魔者时,他一个照面就被入魔者打翻了,最后还是陈遥雨干掉了入魔者。
自那以后,刘洋就在陈遥雨面前抬不起头来了,也不敢在这位老同学面前摆大师兄的架子了。
当然了,这份优待是只限于给陈遥雨或者黄夕这种知根底的熟人的,对上其他的新学员,咱们刘胖子还有很有圣剑门大师兄气势的。就比如对上吴权宁和张馨两位学员,见到刘洋,他们都是立即站直了身,恭敬地喊道:“大师兄,您好!”
刘洋微微颔首,神态中说不出的雍容:“嗯,你们也来了。这次跟掌门人出来修行,这是难得的机会,你们要好好加油啊!”
“是,大师兄!我们会好好努力的!”
刘胖子环视众人一番,满意地点头:“嗯,大家都到齐了。陈师妹,你去跟掌门人报告一声吧,就说大家都来了。”
刘洋故意在其他师弟师妹面前差使自己,其实是想树立自己大师兄的威信,出身官宦世家的陈遥雨自然很明白他的用意。她抿嘴笑笑,应道:“好的,大师兄,我这就去跟掌门人禀报。”
说罢,她走到指挥部门前,立正喊道:“报告!指挥员同志,教导队学员陈遥雨及其他学员奉命前来报到!”
许岩从指挥部里出来,他摘下了墨镜,扫视众人一眼:“都来了?学员们,现在有一个任务要交给你们!”
五名学员都是齐齐立正,喊道:“是,请首长指示!”
“刚刚,你们也看到了,咱们步兵连的弟兄已把进犯的魔物给击伤了,它们也就剩一口气了。现在,你们的任务就是从阵地里出去,将那几头受伤的魔物给杀死。”
看到学员们茫然的表情,许岩加强了语音:“但是,杀死那些魔物的时候,你们不能用枪械,只能徒手或者用剑——听明白了吗?”
学员们的回答有点参差不齐:“听明白了!”
“好吧,去执行吧。”看着这些少年男女们稚气的脸孔,许岩微微迟疑,他说:“这个任务,你们是可以组队执行的——去吧!”
许岩回到指挥部里了,几名学员依然茫然地站在门外。足足过了十几秒钟,他们仿佛才醒悟过来,一边议论一边转身走远了。
从窗户里看着学员们走远,许岩转头过去:“耿连长!”
耿连长应声上前:“是,许团长!”
“从阵地里出去,很困难吗?”
耿连长蹙眉想了一阵:“倒不是很困难,只要翻过障碍墙,放开铁丝网就行了。只是,要注意避开雷区——为了防范魔物的偷袭,我们在前沿的开阔地布了地雷。”
“耿连长,这几名学员要离开阵地去干掉那几头怪物,请你安排熟悉阵地的战士,领他们走安全的道路出去吧。”
“好的,我们有地雷的布防图,都知道路。只是,许团长,怪物的生命力很强,如果不用枪的话,哪怕它们受伤了也不好对付。请问需要咱们的战士协助学员们吗?”
许岩摇摇头:“不用。你们就只管负责好带路就行了。动手的事,让学员们自己做。”
刘洋、陈遥雨和黄夕他们,这三人已经算自己圣剑门里进修最早的弟子了,按照大明修真界的划分,他们三个已是进入引气期了。三名引气期修炼者带队,一共五名学员去对付几头受伤的低阶魔物——许岩觉得,他们倘若连几头受伤魔物都对付不了的话,那继续修炼下去也没啥意义了。
许岩回顾起自己修行过程,虽说自己是一直在朱佑香的羽翼下成长起来的,但这一路走来,自己却并不缺乏战斗。从最早在锦城大楼里突然遭遇魔魇开始,自己就好像与魔界生物们有了不解之缘,频频地与它们接触和战斗:魔魇、王中茂、黄丹、吸血魔。。。连自己都算不清楚了,在自己手下到底消灭了多少魔物。
在天灾大难即将到来的现在,自己所创建的圣天御剑门,应该是一个以实战为主的修炼门派。如果自己的弟子们缺乏与强敌正面厮杀勇气的修炼者,那他们修为再高也是废物。自己要培养的,是能对抗魔物的勇者,不是那种闭门求道的学院派。
相比于自己,学员最开始时只需要对付受伤的低阶魔物,这已算是很轻松的挑战了。
“胖子,遥雨,黄夕,你们可要好好加油,平安回来。”
大概一个小时后,刘洋等人已经回来了。胖子兴高采烈地向许岩报告,说他们已将那几头魔物给杀死了,出战人员毫发无伤。
听到这消息,许岩并不感到惊讶——五名学员中有三人是引气期的修者,联手要对付几头只剩一口气的低阶魔物,如果还有人受伤的话那真的是见鬼了!
让许岩惊讶的是,怎么会花了那么久的时间?
“胖子,是那几头魔物很难对付吗?”
刘洋大吐苦水:“岩子——呃,掌门人,您不知道啊,出去的路太难走了,又要翻墙又要爬铁丝网,还得绕开雷区,眼看着就几百米的距离,我们绕来绕去的,足足绕了几公里,光花在路上的时间就大半个小时了!
好不容易出去了,一见到那几头魔物,哎哟,那些怪物的样子实在太恶心了,咱们的女生当场就呕吐了!
她们在家里连鸡都没杀过,现在让她们去杀那么恶心的家伙,哪干得来啊?她们就是闭着眼睛乱捅一气,根本没伤到怪物要害,倒是把受伤的怪物给捅得拼死挣扎,碎肉啊肠子啊什么的乱甩,恶心得要命,几个女生被吓得都哭了,把剑都给丢了。
最后,我这当大师兄的实在看不下去了,过去几下把那几头怪物都给刺死了,不然的话,光靠陈遥雨她们,恐怕咱们折腾到天黑都未必能回来。”
对刘洋的说话,许岩向来是只肯信一折的。他将胖子打发走了,又找来黄夕和陈遥雨,从她们口中,许岩又得到了另一个版本的报告:确实有人是被怪物吓得哭了,甚至吓得连剑都给掉了,不过不是女生们,而是圣剑门的大师兄刘洋。至于负责最后补刀,把怪物们给刺死的,则是陈遥雨和吴权宁二人。
吴权宁是男生,他能克服第一次见到魔物时的恐惧感而拿起武器,这并不稀奇——毕竟不是每个男人都像胖子那么废物的。但陈遥雨,她居然也能做到,这就颇让许岩惊讶了:正如胖子所说的,陈瑶雨在家里连鸡都没杀过,现在突然就要她拿起刀子杀怪物,这种心理上的障碍真不是常人能克服的。
有些人真是天生就优秀的,陈遥雨不但修真天赋很强,她的心理素质也是远超一般男子,真的让许岩刮目相看了。他有种预感,圣剑门那么多弟子中,将来能脱颖而出继承自己衣钵的,恐怕不是自己苦心栽培、寄予厚望的刘洋,而是陈遥雨这个女生。
八月二十一日,薄暮,火红的晚霞在隐去,留下了灰黑色的残痕。红色的霞光已经消散,夜幕渐渐笼罩了阵地。
许岩安坐在指挥部楼顶的平台上,眺望着远方黑幕下的地平线。在前方的原野上,人类活动的痕迹——建筑、道路、城镇和乡村——已渐渐地坍塌、崩溃,它们被荒草湮没、消失了,只剩下连绵的荒野和草海。
眺望着远方的原野,许岩处于一种久违的空灵状态中,心境安宁又轻松。
人类一直自诩为地球的主人,人类曾以为,自己的文明能永恒地流传下去。但是,谁能想到呢?失去人类的活动之后,人类文明的痕迹竟会以这么飞快的速度灰败、消失。倘若这样状况持续下去,不需半年,箱根魔覆区内将会恢复蛮荒的状态,不复文明的丝毫痕迹。
一个文明的消失竟然如此地容易,这世间,到底有何事能永恒呢?
许岩叹了口气,随着修为的增进,他越来越明白了,为何当望着自己的时候,朱佑香的眼神总是很复杂,仿佛总有一丝隐而不露的悲伤了,很少见她能有开怀欢笑的时候。
那时候,许岩不明白,现在,他渐渐明白了:朱佑香是在怜悯,她在怜悯自己,也在同情和惋惜这个即将被天灾所毁灭的美好世界。
作为修真者的朱佑香,她已经看到了,这世界的尽头,将是无可阻挡的毁灭。
现在,许岩也达到当初朱佑香的修为了,可许岩渐渐也明白了,人力有时而穷的道理,在天翻地覆的天灾面前,哪怕是强大的修真者,力量终归于有限的。自己所做的一切努力,可能会像眼前的人类文明一样,只能昙花一现地绽开,旋即湮灭、消失,自己的抗争,很可能是毫无意义的。。。
一声清脆的声音打断了许岩的遐想:“报告!教导大队学员陈遥雨,前来报告!”
许岩回过神来:刚刚自己入静得太过深沉,竟然失去了对周边的感应。他应道:“是遥雨吗?你上来吧,我在屋顶。”
陈遥雨进指挥部,上了楼顶,看到许岩正坐在平台的边缘上,她单膝跪倒,行礼参见:“见过掌门师尊,圣剑门弟子陈遥雨前来拜见。”
按照许岩与国家之间的默契,顾问团教导大队的学员们都具有双重身份。对国家和公众来说,这批年轻人是国家特招的军官,是华夏援日军事顾问团教导大队的学员军官;而只有很少人才知道,这批学员的真正身份是许岩收录门下的圣天御剑门弟子。
这种古怪的双重关系也造成了他们的特殊礼节了:在外人面前,学员们要正式地称呼许岩为“许副团长”,而当私下的时候,他们就要对许岩行参拜掌门人的弟子礼了。
开始时,包括许岩在内,大家都对这种古怪的礼节感觉别扭。但大师兄刘洋和二师姐陈遥雨一直以身作则,在私人场合坚持用“掌门师尊”这个称呼来称许岩。其他学员虽然看得古怪,但隐隐也明白了他俩的用意:用这样的称呼,他们能显得和许岩更亲近、关系更紧密吧?
很快,一个说法在学员们当中流传着:“大家虽然都是教导队的学员,但毕竟还是亲疏有别。若是不肯成为许岩的私人子弟,不肯加入圣剑门,那怎可能得到修行的真传?没看到吗,喊‘掌门师尊’的刘大师兄和陈师姐,他们现在可是已经修道入门了,遥遥领先其他人了!许团长——哦,不,该说是掌门师尊——肯定是对他俩着重栽培了!”
在陈瑶雨和刘洋两位榜样的带动下,现在,在圣剑门内部,弟子们已纷纷用觐见掌门人的礼节来对许岩行礼了。
许岩收回了眺望远处的目光:“遥雨,起来吧。找我是有事?”
暮色已经深沉,许岩望过来的目光却是亮得有如明电,陈遥雨心中一凛,她起身轻轻一躬:“掌门师尊,弟子今天修行回来了,想禀报今天的情况。”
“嗯,你说吧。”
“按照师尊的安排,弟子带领一队弟子共七人,前往左翼的二连阵地寻找机会。今天的运气不错,一共有11头魔物袭击了二连的阵地,在二连协助下,我们击杀了其中的8头,但可惜有3头魔物被乱枪打死了。”
许岩笑道:“竟能杀掉八头魔物?这么说,你们的运气还真是不错。胖子带的那组人,在一连这边等了一天,啥都没等到,我们还奇怪呢,原来魔物都跑你们那边去了。你们去二连,那边对你们还算配合吧?”
“因为是耿连长亲自带我们过去,也是托了师尊的福,二连那边很配合我们。只是,连长和教导员还好,但下面战士们就有点不怎么理解我们了。。。”说到这里,陈遥雨嫣然一笑,她摇摇头,没有继续说了。
许岩也没有追问,也是一笑置之。
不知不觉间,许岩领着学员们在前线已经呆了六天。学员们在各个前沿阵地间来回奔走,寻找实战机会。每次,总是让步兵们先用步枪将那些魔物打得半死,然后学员们再用冷兵器将那些受伤的魔物给消灭。
当然了,这种古怪的战斗方式,也理所当然地引起了周围人的侧目:在前沿的军官和士兵们看来,明明是扣下扳机一通子弹就能解决的事情,教导队这帮人却还要这么大费周章、给大家添麻烦多此一举地折腾,这简直就是吃饱了撑的!
只是因为副团长许岩亲自在前沿坐镇,纵然大家心里都在嘲笑教导队的人都是傻子,但表面上还是得执行命令,全力配合他们。当然了,士兵们私下对学员们的讥讽和嘲笑,这种事肯定是少不了的。
望着远方黝黑的原野,许岩微微沉吟,他问道:“遥雨,咱们到这边搞特训,已有五六天了,我有些问题想问你:这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