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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仆有些犹豫,却听卢富仁道,“老钱,磨蹭什么?还怕公子亏待你么?”
老仆把三棱刺递过去,就见元田舟将其一把扔入小炉之中,奇的是,那尺长的兵刃遇火便缩,竟被完全吸入巴掌大的小炉之中,火光更旺,小炉已开始微微震颤!
不过半刻钟,那三棱刺便化成一滩红水,又凝成鸽卵大的一枚,看得老仆心中暗痛,但那其中散出的浓浓魂力又让他喜出望外,尤其让他惊奇的是,炉中的幽幽蓝光竟丝丝缕缕地钻入到“鸽卵”之中,屋中精纯气息大盛。
可转瞬,那物就沉进炉底,再无动静。
元田舟脸色变了变,自言自语道,“‘魂髓’太强,小小仙器容装不下……”他又开始翻动背囊,捡来减去依旧没有中意的,忽然想到什么,从身后取出来一物,神情大喜。
乌拉妥儿在柴垛后瞧见了,心中一沉,攥着拳头咬紧牙,强压怒气不让自己发作,那,正是奶奶的“石灵杖”!
元田舟把石杖扔过去,又被缩小吸入炉内,这次坚持了半个时辰,石杖也沉沉坠下,不见了踪影。
元田舟大失所望,有些落魄地盯着炉内,“可惜可惜,竟没有像样的兵刃法宝……”他眉间紧皱,苦苦思索,见那蓝光气雾正丝丝往外飘散,更是焦急心疼,可突然眉头一展,笑着拍大腿,“哈!我怎么竟忘了它?!冰极寒物正可压制‘魂髓’灼气,说不定……”
身后二人只听他疯痴似的喃喃不休,却想不通是个什么意思,正好奇间,又见他从腿下拔出一物,顿时明白了……
乌拉妥儿回头看了一眼寒杉,见他依旧在闭目调息,暗叹一声,又转过头。
元田舟这次投进去的,正是寒杉的冰刀。
刀身遇火,却不熔不缩,就悬浮在小炉上空一动不动。
可下面的火光却突然变得更旺,小炉也开始剧烈的晃动起来,元田舟似是压制不住,咒语和指诀同时加快,脸色已激得通红,他忙向身后求助,“钱伯,快、助我!”
老仆踟躇不前,又听元田舟急喊道,“老客儿,我许给你的报酬再翻三倍!”
卢富仁目光闪了闪。
“同时,加升你们为一等贵族,子子代代高官厚禄,再无低贱之名!”元田舟又喊。
卢富仁惊喜非常,直催老仆,“还不快去?!”
老仆人却只盯着那把冰刀,眼神闪烁不定,慢慢靠了上去……
两个人一个催动咒法,一个灌出魂力,瞬间便将小炉的剧动压制了下去,直到第二日清晨,炉中的蓝光气雾终于被冰刀尽数吸去,就在二人气尽力竭的时候,那只小炉“咔嚓”一声碎成两半,元田舟却意,颤抖着手,抓过冰刀……
“成啦!”元田舟仰天大笑,好似癫狂。
仆人老钱站在他身后,眼中冷电闪烁。
元田舟却又在小炉中摸了摸,手收回来的时候,掌上已攥住了那枚“鸽卵”,笑着递给老仆,“钱伯,感激不尽,要是没有您相助……”
老仆本来暗暗调运的魂力突然散去,他伸手接过,正想说话,却见元田舟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寒光,他自觉不好,刚要出手,却也晚了,只见那“鸽卵”突然临空飞起,正向自己额头飞射而来,他脑袋一偏本已躲开,却见那物瞬间竟一分为三,直取咽喉、胸前、小腹!
终于躲不开了,噗噗!他的心口和肚腹被打出了两个透明窟窿,猛然倒退几步,捂着伤口大喘不止……
卢富仁惊呆了,马上站起来往门口退,“公、公子,您、您这是……”
“人为财死啊——”元田舟冷笑着说,手在轻轻抚摸冰刀,“我不杀他,他就会杀了我。”
卢富仁惨白着脸,强挤出笑意,“公、公子做得对,但奴下对您忠心耿耿!”
“忠心?”元田舟笑笑,“呵呵,阎王爷也很需要忠心的人……”他一步一步向卢富仁走去,却见那老仆猛然窜上来,“老爷,快跑!”
一个有“五印人魂”修为的人的确很难对付?!元田舟有些惊讶——对手已被重创,但那搏命的一击竟快如闪电,猛如雷霆,元田舟用冰刀挡住犀利的拳风,但身子还是被撞飞出去,重重地砸在身后的柴垛上,口中大吐鲜血。
老仆人的奋力一击用尽了全力,终于还是倒下去了,轻咳中带出血沫,眼中生气渐无。
元田舟吃力地站起身,刚想追出门,却又见卢富仁慢慢地退回了伙房,他的喉咙上顶着一把剑,而当持剑的人走进来是,元田舟也皱起了眉头……
班主笑着把卢富仁逼到墙边,看了看元田舟,“真是有心栽花花不发,无心插柳柳成荫……咱们刚到,就来了个一石二鸟!”
卢富仁一动不敢动,“好汉,我、我有钱,您要多少是多少,尽、尽管去取!”
“谁、谁他妈在学我说、说话?”王结巴的声音从地下传出,也不知道藏在哪里。
“杀了就是!还和他们啰嗦什么?”房门外,姚大炮在喊。
“等等,我还要向他们打听个人呢——”苏娆正坐在瓦顶,对镜描妆。
“是你们的那位小兄弟吧……”卢富仁眼珠儿一转,指了指元田舟,“被、被他杀了!和我无关——”
“好忠的心呐——”元田舟冷笑,缓缓举起了冰刀。可手又在半空中停住,因为一枚尖尖的石头正顶在他的脖子后面,冰凉彻骨……
元田舟的心比石头还要冷,对面的班主却满脸喜色,“好兄弟,你果然没事!”
……
第84章 传言()
寒杉在元田舟身后说,“把刀放下。”
元田舟不肯,因为他知道,手中的神兵是自己保命的唯一倚仗,正想放手一搏,却见旁边转出了两个人,他先是一愣,随即笑道,“妥儿,当时我也是逼不得已,想用计引他出来,快、快救我!”
乌拉妥儿冷眼看着他,“闭嘴!”啪!扇过来一个巴掌。
元田舟忍住痛,又看向杜识,“小杜,我花大价钱雇了你,平日待你不薄,你——”
“公子,我寻你寻得好苦,现在便救你出去!”说着,杜识一步窜上来,元田舟正暗自惊喜,却见那家伙抡起柴棒猛地打在自己的手上,哐当!冰刀落地,随后又是一击,正中脑侧,他眼前一黑,软倒下去……
杜识扑扑手,捡起冰刀,毫不犹豫地交给了寒杉。
戏班子的几人都进了屋,愣愣地看着杜识——这小子犯了什么邪,竟叛了那位权势显赫的小主子?!
正愣神间,班主见寒杉走了过来,顿时满脸堆笑,“好兄弟,你又立了大功啊,要不是你在老财主的府中留下那些暗密语,咱们怎么能寻到这儿来?又怎么能把他们一网打尽?!”
王结巴从地下钻出来,一边扑着身上的土,一边笑道:“只不过画得太、太丑了,比三岁小孩儿没、没强多少……”
苏娆已经到了寒杉身边,贴近了,吐气如兰,好一阵打量,媚笑道,“才几日不见,好像又瘦了,走,姐姐回去给你熬鸡汤,好好补补!”
只有姚大炮冷哼一声,没说话。
寒杉到了卢富仁身前,班主主动退开,笑着说,“好兄弟,先留他一命,等……”
噗!
冰刀已插入了卢富仁的喉咙,他鼓瞪着眼睛,贴着墙滑了下去。
房中几人登时愣住,隔了好半晌儿,才听姚大炮怒叫:“该死!还不知道他的家财所在——”
“我知道。”寒杉淡淡地说,又走向元田舟身前,那公子刚幽幽转醒,登时脸色惨白,“你、你——我是皇族……”
几人以为寒杉又要下杀手,却见他收起了冰刀,“这个人,交给你们了。”
……
戏班的人带着寒杉三人回了“欤B城”,在苏娆的化装下,入城很顺利。而且听说接任代城主的,是个极其精明的老官,只打理好内政,安抚好民心军心,便算尽职。对搜查乱民、捉拿通缉犯之事睁只眼闭只眼,只是敷衍了事,大概也是怕激怒凶犯,再给自己带来杀身之祸。
由此,众人竟住进了一间极是阔气的客栈,要的都是上房,一顿丰盛的大餐过后,寒杉回房叫小二儿抬来了热水,泡进浴桶中闭目养神,多日来的疲惫渐渐扫空,他吐了口浊气,却听门“吱嘎”一声响,有人进来了。
寒杉握住冰刀,藏在水下,可一见进来的人,他又放下了。
苏娆在饭时喝了两杯酒,此刻脸色微红,媚眼如丝,反锁住房门,一步一步朝寒杉走近,“小弟弟,知不知道,这几日姐姐有多担心你!”她到了寒杉身后,微喘吐香,柔软的手从他的肩膀滑上胸膛,在那儿划了两个圈儿,又要往下移,却寒杉道:“又有生意求我?”
女人愣了愣,娇嗤了一声,“没事,姐姐就不能找你?”说着,扫兴地收回手,趴在浴桶边,凝视寒杉的脸——那张面孔依旧是她最早化成的,两道短须八字分开,既见成熟又显英气。
苏娆笑了笑,“也该换回面貌了,不然,你都忘了自己长什么样。”说着,就往寒杉的脸上摸去。
寒杉马上躲开,女人又笑:“怎么?是觉着自己本来的样貌见不得人么?”
寒杉盯着女人的眼睛。
“还是舍不得卸下姐姐的手艺啊?”苏娆“咯咯咯”地笑,却见寒杉突然站起身,抓过旁边的衣服披上,穿戴整齐就出了门。
女人撇撇嘴,“小气的男人,连玩笑都开不得……”
……
寒杉又去了“术师合盟”的分堂,和上次没什么两样,依旧不见人影,且桌上地上已经落了浮灰,好像真的被废弃了。他早已猜到,但还是有些失望,慢吞吞地往回走……
路过城主府的时候,他看见墙上仍贴着不少通缉的榜文,但画像却多了四、五个,有的青面獠牙,好像恶鬼;有的满脸虬须,岁过中年;还有的更奇,黄口一小童,只是眉间还生着一只眼睛……相貌不同,但每张头像上都写着同一个名字——寒杉!
寒杉苦笑,摇了摇头,而最让他更安心的是,榜文中没提到冰刀。
寒杉听围观的军民纷纷议论自己——
说他其实是个长着三头六臂的恶魔,惯用斧钺刀叉等十八般兵刃,杀的人多了,便有了恶鬼相;抢的钱多了,便有了强盗相;吃的小孩儿多了,便又生出童子相……
有人愤恨、有人惧怕,当然也有人不信:不过一个乱民贼子,还把他传“神”了呢!
有啥不信的?!这可是从那“松水城”里传出来的,很多人都亲眼所见!
众人脸上终于变了色,不敢再议论,无论是真是假,如此恶人,还是少惹为妙……
寒杉笑了——一定又是“老兵油”齐伍的主意,故事虽然编得漏洞百出,但经过那几万土匪和几千猎户传扬造势,怕也是“人”传成了“魔”,“死”说成了“活”,再传到下一座城,说不定墙上更会贴满“自己”的画像,又多了女人、婴儿,甚至猫猫狗狗也未可知……
寒杉走了,城主府里又有兵士出来,拿了一张更大的榜文贴了上去……
……
等寒杉回到客栈的时候天已擦黑,杜识在房里焦急地等,一见他回来,马上苦着脸儿去迎,“好汉兄弟,您总算回来啦,戏班子那帮人来找过你,说要和你商量什么生意,对我和乌拉姑娘都横眉瞪眼儿的,真怕他们一来气,再宰了我们。”
寒杉见乌拉妥儿早已换洗一新,粉嫩的面孔更加娇美,只是眉头轻蹙,坐在窗前凝视外面,忧愁被月光映得更加深浓……
寒杉转身对杜识说,“你跟我来。”
杜识一喜,“我也能加入你们?好兄弟,够意思!”
…………
第85章 隐事()
苏娆在自己的房中对镜描妆,可不知为什么,显得有些心焉,一走神儿,眼角被涂黑了一条,她气怒地擦去,又找妆粉,却发现粉盒已经空了,气得正要摔掉,但听身后有人说,“又不开心了?”
苏娆马上换上笑脸,媚气十足的转过头,“是啊,小弟弟,要不然,陪陪姐姐……”
寒杉笑着丢给她一只大包裹,“还是要它陪吧。”
女人打开,又见惊喜,还是满满一下胭脂水粉,她马上拆开,一边轻描细画,一边问寒杉,“他们找你了么?”
“嗯,说又有生意。”寒杉见苏娆在胭脂盒中挑选,却举棋不定,帮她挑起一只。
女人接过,似乎很满意,笑了笑,“告诉你是什么生意了么?”
“说是子时一起商量我们都做足准备。”
苏娆背对着寒杉,手顿了顿,马上又动起来,“好,那小弟弟可要好好准备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