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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许家老祖,一为在燕州大破晋国百万兵马的不世神将常定方,这些人在南地,就已经属于传说的神将了,甚至还有不少崇拜者塑造他们的神像在家中供起来。
可此人却是更为可怕,竟然号称能够将数百万兵马做到如臂指使,这勉强操控和如臂指使,那完全就是两个概念,这种人,称之为兵仙也不为过,此人会选择去辅佐最被各路诸侯所忌惮的西戊嬴氏,这确实算是强强联手,如虎添翼。
顾苍突然轻轻地叹息了一声,饱含着一种悲凉和可惜,因为他已经预料到了此人的下场,必然不会太好。
“只是领兵打仗厉害的,反而不足为虑,穷兵黩武,后继乏力,一旦惹怒各国,必被群起而攻之,其实若非西戊嬴氏手握天险,退而防御百年未曾出关,只怕也早已被其余忌惮他们的各路诸侯分而取之。”
顾苍摇了摇头,不想再纠结此人,而是继续说道:“单柳,石桃,大师姐,二师兄的能力都太强,单个敌对,胜算不大,为求自保,这老三老四的关系应该很不错,这两人的名字,一个柳,属阴,一个桃,属阳,若是没有外敌逼迫,那自然是水火不容,恨不得打生打死,可现在却必然是阴阳调和,如胶似漆,嗯,我猜测,一个应该在上三里排第二的南德魏氏,至于另外一个,应该就是中三里的南阳季氏了,嗯,刚巧一个在咱们的正北方,一个在东北方向。”
其中有趣的是,南德魏氏与他们大凉顾氏其实差不多,也都是大周皇族姬氏分出来的一个支脉,当年大周刚立国,要分封各路功臣替帝朝镇守四方,其中自然也有姬氏自己的亲戚,而且到底是自家人要可靠些,为了制衡这些外姓功臣,怕他们谋逆,那自然要划一部分地盘给自家人了,只是这一转眼,就已经过了千年,其血脉之淡薄,已经可以忽略不计了。
说到这里,姬耀灵已经瞬间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她双手撑着桌面,眼睛瞪大了,死死地看着对面,毫无初见时那种母仪天下的雍容气度,转而成了一个正常的小女孩儿,看到了让她大开眼界的事情,当即惊骇地叫喊道:“您所言,分毫不差!”
顾苍的嘴角轻轻地扯了扯,摇了摇头,自谦道:“这倒不是我厉害,明摆着的事罢了,况且乾坤商会也有这些中庭的情报售卖,这算不得什么了不起的本事。”
他自然是没有透露自己手下的天罗,其实早就已经把手伸到了中庭之事,很多时候,必须要懂得藏,哪怕是明明不需要藏的时候,也要注意偷偷地留一手,因为只有未知的,才是最可怕的,只有未出鞘的剑,才是最锋利的。
姬耀灵闻言,若有所思,不过也似乎是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慢慢地又坐了回去。
顾苍念叨着:“下三诸侯,完全不足为惧,其中两家背靠蛮族,要抵御他们的进攻,剩下的精力已经不足以继续支撑他们参与中原逐鹿了,说到底,这本就是一座上三和中三之间的战场,至于下三的诸侯,得留着他们做苦力活,去抵御蛮族呢,暂时肯定不会去动他们,所以伊一要动哪一个先呢?”
他说着,慢慢地闭上了眼睛,半晌不言,似乎已经陷入了沉思之中。
突然,他睁开了眼睛,眼中宝光闪现,好像已经找到了他要找的答案。
“东沂姜氏虽然富甲天下,可兵马不足,所以要取天下,不能硬来,只能靠着合纵连横徐徐图之,她必须要如一位帝王一般,放眼天下,不断地进行扶持新人和打压旧人,消耗掉对手的实力,来获得一种平衡。”
“而她的对手,暂时无非就是擅长硬来,可以打破她全盘计划的尔牧野一人,西戊嬴氏,手握天险,进可攻,退可守,而且背后的西地富庶,如果尔牧野能够尽快地拿下整个西地,不但等于平白多了百万可以调遣的兵马,而且还拥有一个稳定的粮仓,足以支撑他们后续的作战,到时候,可真的就是蛟龙入海,再无人可治了,所以这个优势,必须去除掉,那她就一定要先向西戊施压,鼓动其他人一起,拿下这天险之地,扼住西戊进退的咽喉,方能让他们不敢妄动。”
第三十一章 有凤来朝()
大理石铸造而成的光滑桌面上,杯子里暗红色的茶水刚巧倒到三分之二处,哪怕是身处这座恒温的后花园之中,此刻也早已不再继续散发着热气,桌边的姬耀灵全部的注意力,都已经完全被对方所吸引,她此刻的眼神,就好像是夏日里的一只飞蛾看见了一圈迷人的烛火,一刻也挪不开视线。
姬耀灵瞳孔放大,有些呆滞地盯着对方,神色间,已经没了先前那种华贵典雅的独特气质,反而像是突然变成了一个求知若渴的学子,正在学堂里,用心地聆听着圣人的教诲,恍惚间,她好像看到了顾苍身体周围所散发出来的五彩华光,只是等她回过神来之后,才突然发现那不过只是自己的幻想罢了。
面对这样一位太子爷,她已经找不到任何足以形容对方的词语,她只是不自觉地稍微低下了头,以示敬意,同时嗫嗫嚅嚅地道“事,事实上,早在我离开中庭的时候,伊一就已经在联合各方,准备夺取殇阳关了。”
殇阳关,乃是西戊嬴氏得以雄踞一方的重要依仗之一,它的地位,其实就跟卫国的祁连山一样,属于一道从地形上来说,几乎无可逾越或是绕行的天堑关隘,可以将所有居心叵测的外敌,通通拦截于国门之外,让战火不至于烧到西戊之地上,西戊嬴氏也正是靠着这一座天下闻名的殇阳关,才可以如此的霸道,哪怕处处挑衅,在外树敌极多,可其他各路诸侯依然拿他们毫无办法。
两百年前,曾有三位不堪其扰的苦主私下会盟,组成了一支庞大的联军,在名将乐毅的率领下,大败西戊军队,斩敌百万,三日之内连取西戊十二城,可最后仍旧在殇阳关前无奈驻足,再无法前进半步,这足可见殇阳关之坚固,号称是易守难攻,飞鸟莫渡。
进可攻,退可守,出则直捣黄龙,退则固若金汤,此关宛如人之咽喉,对西戊嬴氏不可谓不重要,甚至说是立国之基也不为过。
一旦殇阳关被破,便等于是卫国失了祁连山防线,对整个国家的影响,可以用在数百年前便有的一句诗来形容,按照时间上来推算,这应该是卫国前朝之人所写就,也就是卫国太祖皇帝攻下祁连山,占两州之地立国的那个年代。
“失我祁连山,使我六畜不蕃息!”
顾苍听闻,收回了还在敲击着桌面的手,然后顺势往后一躺,重新靠坐在了续满了棉花的绵软垫子上,眯着眼睛,好像一只老猫一样慵懒地长舒了一口气,开心道“还好,总算没有露怯,哈哈。”
语气轻松而自然,就好像他刚才所推演的,根本就不是牵动整个天下的中庭局势。
姬耀灵抬起眉头,神色复杂地看向了对面坐着的这位大凉太子爷,此刻的她,哪怕再不愿意,却已经不得不承认,此人实乃天纵之资,身在南地,如坐枯井,可就算是这样,靠着一些非常有限的讯息,却依然可以把中庭的局势给推演得八九不离十,这实乃神人也!
姬耀灵猛地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刚才汹涌翻滚的心情,然后诚心诚意赞叹道“太子之才,如大日东升,凡人不可直视!”
顾苍随意地摆了摆手,脸上露出一副依然自得的表情道“谬赞,谬赞了!”
他脚下微微用力,就只是在地上轻轻一蹬,整个秋千便随之前后摇晃了起来,只是幅度很小,每当他要撞到前面桌子的时候,就会直接停住,然后再往后落去。
“聊了这么多有的没的,其实就是想要让小姑你能够从心底里相信我,相信我这个人,相信我接下来要说的每一句话。”
“中庭的事嘛,就让中庭的人自己去忧心好了,咱们暂时还没必要去考虑这么多,伊一,尔牧野,这两个人都不是凡人,这场关乎整个天下命运的仗,打上个几十年都很正常,我们现在该考虑的,是大凉该怎么去赢!”
“我顾苍从来都不信什么命数,就算天命要我当王,我也要反其道而行之。”
“还早在千年以前,便有人说过一句话,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既然咱们都是人族,同样两条胳膊两条腿,谁也没比谁多生了一个脑袋,那怎么南地的人就坐不得那张大椅?我可不信,不过要赢他们,就得做些跟他们完全不一样的事,不然凭什么赢下未来的天命之子呢?”
“这些暂且按住不提,我先说一句近点的,过不了太久,对面的卫晋两国,就该对咱们动手了,我的时间也不多了。”
姬耀灵听闻,心脏猛地一跳,匆忙打断对方,急问道“这,太子何出此言?这,这,什么,什么叫时间不多了?还有,那卫晋,不过区区小国也,为求自保,屈膝称臣,上供和亲都来不及呢,又怎会敢主动进攻强邻?”
饶是她来了南地还没太久,可因为身居高位,再加上从顾玄的嘴中也听过不少,多少还是知道一些关于南地局势方面的信息,那卫晋两国,拢共才四州之地,怎么敢跟大凉扳手腕?
而且,什么叫时间不多了?这又是什么意思?
顾苍却是歪着头,看着对方,笑道“很奇怪吗?那吴珩早就去了卫国,这你是知道的,这人虽然走的路是窄了点,但到底也不是蠢人,不趁着好机会,在自己尚有一搏之力的时候,赶紧与大凉决一死战,越拖下去,他们其实是越难赢的,难道你要他们用两州,或者说四州之地跟我们六州之地比拼发展的速度?”
“我大凉在南地,那就是一头闹海的蛟龙,前面这四方势力,无非就是四头稍微肥一些的小鱼,合在一起的时候,把刺鼓起来,我们还真不好下口,可他们一旦分开,那就成了四只任由我们宰杀的弱鸡,到时候分而破之,简单至极,莫说是我了,随便来个人都可以将之吞下。”
“你还不知道吧,先前小玄已经向朝廷递了奏折,准备招安沙漠里的罗刹族,这是那陆议的手段,届时罗刹族若降,旁边的蜀国就成了一座孤岛,完全不足为虑,而卫晋两国天险也形同虚设,我哪怕是不懂行军打仗的事,可也能看得出来,只要派兵绕过去,卫晋首尾不能兼顾,亡国那只是迟早的事,因为我们大凉在兵力上打谁都占据了绝对的优势,我们可以分兵,他们可不敢。”
“所以他必须要趁着这个机会,孤注一掷,强行把我们拉上赌桌,来一场国运之战,只是可惜了晋国的那个年轻人,若是将来能将之招降,能力可不会差过这光明会出来的人半点。”
“况且我也等不及了,因为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必须要尽快地完成这最后的一步棋,所以我前些天又在背后推了端木家的小子一把。”
姬耀灵听得是心驰神往,情难自己。
纵横开阖,大气磅礴,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这等风采,她也就只在两个人身上见过,一位是伊一,另外一位就是那尔牧野,她眼中光芒闪烁不停,试探性地问道“您刚才说的,时间不多,是。。。。。。”
顾苍神色有些黯然,可仍旧打起了精神,毫不避讳地说道“字面意思而已,我自小便身患绝症,鲛人族的医师曾经来过为我诊治,除非前去鲛人族的圣地潜心医治二三十年才能痊愈,不然就是等死,可是我拒绝了。”
姬耀灵忍不住惊呼出声,因为她真的很是不解,到底是什么人,才会拿自己的命不当命,明明还有生的希望,却偏偏选择去死,这是个什么样的疯子啊!
“为什么?为什么!”
顾苍作为当事者,面对生与死的问题时,却反而要比对方一个外人来的坦然多了,他有些无奈地笑了笑“二三十年过后再来干嘛?没了我,到时候大凉都未必还在了,难道要我重拾旧山河从头再来一遍?那又要花多少的时间?我这一生,到时候可能就得在南地蹉跎到死了,我可不愿意,所以我就想趁着自己余下不多的时间,尽快地完成一些本该在很多年后才能完成的事情,推行新政,只是第一步罢了。”
姬耀灵自己都已经不记得这是第几次被对方给惊得说不出话来了。
其实这第一次还要追溯到仍是少女的她还在中庭的时候,第一次在宫里读到了对方的诗集,这是乾坤商会从南地带来的,刊印成册,中庭很多地方都有售卖,当时还年幼的她,觉得这天下的才气,起码有九分都落在了此人的身上,对其那是推崇备至,可这见了面才发现,自己还是太低估了对方,眼前这位大凉太子爷,简直就是神鬼之才。
“可,可你为什么要给我说这些话?”
她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