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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觉得世界其实是温暖而美好的,那是因为总有人在你见不到的地方,默默地为你遮风挡雨罢了。
眼看就要过年了,冬日的寒意已经随着时间渐渐地褪去,但是在这广阔沙海的边上,大晚上的,站在高高的城墙上,从北面刮来的寒风,抽打在人脸上,还是能感觉到那刺骨的冷,就像一把磨得铮亮的尖刀,在你脸上不断地刮来刮去,直到割下一条条血淋淋的肉来。
唯一值得庆幸的事是,得益于新来的官老爷的恩赐,这些小伙子们都已经穿上了崭新的棉衣,连内衬都是厚厚的羊毛,穿在身上,十分保暖,为免站岗的时候脸被冻伤,就连脸上也戴着细毛做的面具,只露出两只疲倦的眼睛和需要呼吸的鼻子。
原本朱大春是不赞成这样做的,因为戴上这种面具头盔,定然会影响听力,但在顾玄的坚持下,还是为士兵们加上了这种保护脸部的面具。
夜里肆虐的寒风,可以轻易地冻掉人的耳朵,这也是为何黄沙县的百姓们一到了夜里就要把门窗紧紧锁住的原因,顾玄有此想法,也算是体恤手下的兵士,只不过这一个小小的改变,到底是好是坏,到了今天,就要得到验证了。
黄沙县四面城墙,一边十人,其中一人为总队长,三人为一个小队,施行三班轮换制度,隔一段时间,值守的士兵们就可以换进角楼里,喝口热汤暖暖身子,人站的久了,难免疲累,也会影响视力和反应力,就算不考虑冻僵的原因,也是要好好休息一下的。
城中,仍是一片安然祥和的迹象,自从陆议开始着手整治整个县城之后,上下都为之一清,就连小偷小摸的人都大大减少,尤其是在恢复了宵禁之后,更是真正的有了一地县城的模样,起码看起来舒服多了。
衙门招募来的更夫,称职地高喊着“天寒地冻,关门关窗”八个字,喊一声,旁边的助手便会轻轻地敲一遍锣,向城中的百姓们汇报时辰。。。
丑时,夜半,一般来说,就是普通人睡的最死的时候,除非是很大的动静,不然很难被惊醒。
城中一间小屋的厢房里,围着土炕,安静地坐着五个人。
院子的位置在整条巷弄的最里面,很是偏僻,饶是如此,为了避免被发现,屋子里的五人都没有点灯。
如果有当日马匪攻城时,在北城门口经历过那场动乱的士兵在场,一定会觉得很眼熟,因为他们五人,正是之前被救进来的所谓大窑村的村民之一,只是当时情况混乱,谁也不会对他们刨根问底,更何况五人都是有备而来,很轻松便骗过了单纯的士兵,在城中潜伏了下来。
五人此刻都是一身紧身夜行衣的装扮,各自都是双手抱胸,坐在炕上,彼此之间留有一段安全距离,各自小心地靠着墙,闭着眼默默地休息着。
外面,突然有一团巨大如华盖般的乌云缓缓飘来,直接遮盖住了黄沙县城头顶大半的天空,不再飘走,没点灯的屋子里,顿时更显黑暗。
其中一人敏感地察觉到了光线的变化,顿时惊醒了过来,虽然他们本来就没有真的睡着,只是在悄悄地养精蓄锐而已。
他这边一动,围着一圈的其余四人,也先后睁开了眼睛。
没有人说话,甚至连自己呼吸的声音都屏住了。
靠窗的那人,悄悄地用自己满是老茧的手指拨开了旁边遮掩的帘子,往天上偷瞄了一眼,脸上顿时出现了一丝喜色。
而就在这时,外面更夫拖长了的声音也同时响了起来。
“天寒地冻,关门关窗!”
“咚!”
“咚咚咚!”
四声锣鼓声一慢三快,都拖着长长的尾音,几个人的心里知道,现在已经是四更天了。
几个人在黑暗中彼此对视着,宛如沙漠里的饿狼,都是武夫出身,经过长年累月的训练,五感要强于常人许多,夜里视物,并不稀奇。
“走。”
撩帘子那人,只是轻轻地吐出了一个字,细微若蚊蝇。
当下边上便有一人凌空飞起,一个帅气的鹞子翻身,轻飘飘地落在了地上,竟然没有发出一点声音,潇洒至极。
他把双手探出,抓住木质的门闩,往上轻轻地一抬。
一点在静谧的夜里也几乎听不见的‘吱呀’声响起,这并非是他学艺不精,而是这木门实在是太过老旧,稍微一动,就难免会发出声音,这一手,其实已经彰显了他不俗的功力了。
大门一开,一股**彻骨的寒风顿时从院子里顺着开口处倒灌了进来。
其余四人的精神都随之一震。
五个人按照顺序,依次从里屋走了出来,在院子里集合完毕。
领头的那人看了眼旁边低矮的围墙,仔细地权衡了起来,旁边就是别人家的院子,中间用做隔离的这一道土墙并不夯实,等下一不小心踩空了,发出了声音惊动了里面的人就不好了,当下直接选择轻巧地朝着门口跃去。
紧接着,还是之前那人以相同的手法将大门小心地拉开了一条缝隙,一双在漆黑的夜里仍然精光四射的双目左右看了看。
夜里的巷弄,静悄悄的,没有一点人气,唯有寒风吹拂,黄沙扑面。
他连头也没回,只是伸出左手,朝着后面的人打了个彼此都明白意思的手势,然后直接一把拉开了大门。
其余几人跟着鱼贯而出,末了,正要一起走时,领头那人却给了个手势,回过头去,轻巧地关上了大门。
月黑风高杀人夜。
五个人排成一字长蛇阵,悄悄前进,当先那人就像条滑腻的蛇,到处钻来钻去,不用过多注意,就知道附近有什么动静。
这并非是夸大其词,而是因为在经过一个危险的交叉路口的时候,他竟然真的从嘴里吐出了一条湿哒哒,细长如蛇信子的舌头,在冷风之中跳动不已,然后直接挥手让后面的人停了下来,片刻之后,果真有几名县衙府安排巡夜的捕快缓步走过。
所幸的是,头顶乌云,他们藏身的这条巷弄里太过黑暗,几人靠着墙一站,旁边只是相隔不过三米处有人走过,竟然都没有发觉,当然,到了这种人困马乏的时间,谁也不会多此一举,路过的时候还扭头往旁边黑漆漆的小巷子里多看一眼。
待到巡街的队伍全部走过之后,前面探路的那人轻轻地挥了挥手,五个人就好像开了窍的灵猫一样,轻巧地越过了街道,速度快的,就见有五道黑影闪过,就算是不小心被人给看见了,只怕也会以为见了鬼。
这五人一路上但凡是遇到了巡逻队伍,就直接停下等待,巡逻的人一过去,便飞速前进,七拐八拐,专挑僻静无人的小巷子走,期间路过了冯家铁匠的铺子,也路过了编箩筐维持生计的可怜母女家,甚至还有朱大春家的小院子,里面鼾声如雷,虽然他们的路线绕来绕去,但是目的地却是直指黄沙县的北城门。
北城门的城楼上,眼看马上就要到换岗的时间了,三个士兵虽然不知道具体的时间是什么时候,但是大概还是有点感觉的,一想到马上就要有人来替换了,也不由得放松了几分,站了这么久,偶尔还要沿着跑马道来回走动几圈巡视,整个人的精神都已经十分疲累,哪怕是站着,脑子里也昏昏沉沉的,差点就要睡过去跌下城墙。
为了御寒而被面罩包裹的耳朵也失去了本怪有的灵敏,三个人完全没有听到背后的动静。
黑夜里,一把细长的匕首悄悄地从他的背后绕了过来,等这个可怜的年轻人终于反应了过来的时候,一只有力的大手已经静静地捂住了的他想要发出警报的嘴,正当他要努力挣扎的时候,冷不丁脖子一凉,浑身的力气都顺着伤口快速地流出,等到他终于无力地倒下的时候,眼中最后的世界,只看见了另外两个同伴同样已经失去了生命的**。
五个刺客中,有三个赶紧就地换上了扒下来的士兵的衣服,另外两个则是快速地清理掉尸体和地上的血迹,然后赶紧跑到了暗处悄悄地躲藏了起来。
等到另外一队换班的士兵们离开了温暖的角楼,推开门走过来的时候,其中一人隔着一层面罩的嘴里还在念叨着,怎么有一股奇怪的味道,迎面走过来的三人已经顺手把尖刀送入了他年轻的心脏里,然后捂住他惊恐的脸,狠狠地一搅。
瞬间又是三个可怜的年轻人倒下了,三具还未变凉的尸体直接被顺手推下了城墙,呼啸如鬼哭的夜风,把三声沉闷的重物坠地声掩埋,城门外,三十骑已经在寒风之中等待很久了。
第一百一十八章 县衙府生血案()
黄沙县县衙府的后院里,这里早在顾玄等人进驻黄沙县的当日就已经被两位侍女给细心地收拾了出来,从此之后,一直就是顾玄一行人日常起居的地方,和陈安民这个已经在黄沙县里待了好些年,在城中有自己府邸的人不一样,顾玄为了方便办公,一直都是选择住在县衙府里的。
整个院子里,位置最为尊贵,正对着大门的东厢房自然就是属于河东郡王顾玄的,而正对着的西边就是地位最低的马家兄弟俩的住所。
昨日顾玄与靖龙二人一起离开了县城,去了燕州,马家兄弟两人一直待在县衙府里协助办公,马二虎本就是农夫出身,身强力壮,跟着陈安民跑东跑西的,帮着衙门里的人搬运东西,其余的时间则是一直跟着朱大春操练,而马铭泽因为天资聪慧,则是被陆议所看重,会跟着一起学习处理简单的公务,未来为衙门分忧。
不管如何,哪怕境遇不同,但这两个义无反顾一起跟着顾玄过来的马家村兄弟俩,也算是真正地融入了这座边陲小城,不拿自己当外人了。
在这种偏远的地方,又没赌坊妓院,入了夜之后就没什么乐子了,再加上白天东奔西走的,又很是疲累,两个人都睡得极早,毕竟第二天也要早起。
乌云遮月,邪气横生,现在已经是丑时了,西厢房的大门却突然被一双手从里面大大咧咧地推开了。
随着开门声的响起,马二虎从里面走了出来,同时还在揉搓着脸上好像被什么东西给粘在一起的眼皮,直到迎着冷风站定,整个人才总算是清醒了一点。
半夜寒风肆虐的时候,却被尿意给弄醒,这可真是最恼人的体验了,更糟心的是,白天倒了尿盆就顺手放在了茅房里,一直忘了拿回来,现在迫不得已要离开温暖的屋子去如厕,还有比这个更让人心烦的事情么?
有,因为院子里没有修建茅房,他还不得不离开这座小院子,去到另外一边,隔了几间屋子的地方才行,因为县衙府的后院之前本来就是不住人的,纯粹就是放东西的库房,故而才修建的如此奇特,这也是为了方面外面办公的人如厕才如此。
马二虎心情不佳,抖了抖身上随便披着的厚实棉衣,紧了紧鞋子,抬步就往外走去。
毕竟是个年轻小伙子,吃喝上面顾玄也没亏待过他,火气旺,哪怕是现在春寒还未褪去,夜里冷风呼啸也不觉得冷,只要快步跑去茅房,尿完之后回来还可以再钻进暖和的被窝里睡个回笼觉,刚才在房里好像听到外面传来打更的声音,应该是再睡不了多久了,一想到白天还有很多事情要忙,他脚下自然也加快了些。
跑到了还算干净的茅房里,随便找了个坑位站好了,再慌慌张张地解下裤子,开始泄洪。
等到马二虎随便地抖楞了两下,系好了裤子,小心地走出来的时候,整个人已经差不多被冻清醒的他抬头望向头顶满是乌云的夜空,心生感慨,忍不住停了下来。
不知道已经变成废墟的马家村被他们重建了吗,他们现在又正在做什么呢?
是否也跟自己一样,起码还有一个温暖的被窝睡觉呢?
赶明儿,让铭泽那小子写封信,等戒严结束之后,再托人出城送过去吧。
他不识字,这种事还真的得拜托马铭泽来做。
胡思乱想了半天,他忍不住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自己的选择到底是对是错吧,开始是想着背靠大树好乘凉,乡下人也没什么见识,总觉得王爷已经是很大很大的官了,没想到现在跟着到了个鸟不拉屎的地儿,每天累的跟狗一样,可也没有反悔的机会了,总之走一步看一步了。
就这样默默地想着,正要抬步往院子里走的时候,马二虎突然又停了下来。
他抬着下巴,鼻子在空气里迅速地抽动着,好像一条嗅觉灵敏的猎犬,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从另外一个方向缓缓地飘了过来。
马二虎虽然只是个普通的村夫,但作为饱受马匪荼毒的幽州人,尤其是在马家村被毁之后,他的警惕心更是变得极高,这一点,相信马铭泽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