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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衣伙计来到桌边,把手中的樟木盒子放下,伸手示意道:“这是本书斋替公子兑换的一副玄级真迹手稿,请公子过目。”
江云也不多说,当即就拿过樟木盒子,打了开来一看,里面果然放着一副卷轴,他取出卷轴,轻轻在桌上展了开来观看。
让他意外的是,这副卷轴并不是一篇文章,而是一副画,画的是一副小桥,流水,人家图。
对此虽然感到有些意外,但江云倒没有大惊小怪,其实这样单纯画作的真迹手稿并不少见,反而多有,名儒高士以胸中浩然之气凝于笔端,既可以写文,自然也可以作画,这画作中同样凝聚了笔者的浩然之意,若是能够观摩领悟其意旨,同样可以从中受益。
以画入道,也是从文道中衍生出来的一个支流,只是这一流派需要更特别的天赋,一般来说,若是没有此类天赋,这种单纯的画作真迹手稿,要想领悟揣摩,难度就更加大些,对于学童,童生这样的低微位格之人来说更是如此。
所以此类的真迹手稿,一向被视作偏门,问津者相对较少。不知这副画作搁在这里多久了,乏人问津,此刻青衣伙计拿出来,只怕也是存了一个“废物”利用,随便把江云打发走的意思。
甫一打开这副画作,江云就感觉到从画面上传过来一股淡淡的威压,不过除此之外,再仔细观摩打量一阵,给他的感觉就并不是那么强烈了,起码并不如当初的那副黄级真迹手稿,王池的游苦竹山记带给他的感觉强烈。
不过他相信,万卷书斋数百年金字招牌,名声卓著,书斋伙计不至于随便拿一副真迹手稿来敷衍哄骗自己,这应该是一副玄级真迹手稿不假。
只是这副玄级真迹手稿带给他的感觉,还没有当初那副王池的黄级真迹手稿强烈,那只能说,这副作品跟他是没有缘的,并不适合。
既然如此,他就没有再多看,重新把这副画作给卷了起来,放入长方樟木盒子中收好,径直说道:“这副画作我并不大喜欢,还请伙计再拿一副来,最好是文章手稿。”
青衣伙计一听,心中就不大乐意,若是平时,本着和气生财的意思,他可能会再去给对方换一副,但是刚才已经得了彩云姑娘的吩咐,随便挑一副打发对方,而且是越差的越好,这副玄级画作就是他认为最差的,搁在库房中一向乏人问津,所以此刻才会拿出来打发对方。
彩云姑娘是雍覃夫人的贴身丫鬟,她的吩咐自然是不能违背的,所以青衣伙计此刻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好声色,紧板着脸道:“这位公子请见谅,本书斋能给你的,就是这一副画作了。”
江云听得一怔,敢情这是摆明了,随便拿一副劣质玄级真迹手稿来打发他走啊。虽然一副劣质玄级真迹手稿,也要比极品黄级真迹手稿强,但问题是这副玄级画作手稿并不适合他,否则就是一副下品玄级真迹手稿,他也就认了。
“贵书斋这样的做法,不大合规矩吧。”他冷冷的说道。
青衣伙计不动声色,问道:“请问这难道不是一副玄级真迹手稿么。”
江云道:“是又怎样。”
青衣伙计摊摊手,道:“这不就得了。阁下拿了符笺到书斋来,兑换一副玄级真迹手稿,书斋也拿出一副玄级真迹手稿给了阁下,这不是十分合情合理,公平交易么,敢问哪里有不合规矩之处?”
江云道:“我说了,这副画作我不喜欢,需要换一副,书斋为何不给换,这是要强买强卖么。”
青衣伙计振振有词道:“若是阁下拿了银子来,那么自然任凭阁下挑选,书斋没有不答应的道理,但是阁下只是拿了符笺来,上面只写了兑换一副玄级真迹手稿,书斋并没有这个义务,任凭阁下挑选了,否则若是阁下非要挑选一副极品玄级真迹手稿,难道本书斋都要双手奉送给阁下不成?天底下也没有这个道理吧!”
江云却道:“当然,就是一副极品玄级真迹手稿,若是我看中了,你们书斋也得双手奉上。”
这下轮到青衣伙计无语了,看着对方,仿佛看着一个白痴一样,摇了摇头,道:“阁下这是完全不讲道理了。实话跟你说,要想任意挑选,是不可能的,你要兑换的玄级真迹手稿已经在这,你若是不要,那本书斋也没有办法了。”
江云也懒得跟对方多说,便道:“那么你把那个符笺退回,这个玄级真迹手稿我不换了。”反正有那个符笺在手,任意一家万卷书斋分铺都可以兑换,不必一定要在此家兑换。
但那个符笺已经被彩云收走了,青衣伙计哪里拿的出来,当下他只得硬着头皮拒绝道:“抱歉,符笺不能再交还给你了,你拿了这副玄级真迹手稿就是。”
江云道:“这么说,贵书斋还真是打算强买强卖了。”
青衣伙计也不说话,一副赖定了你的模样。
江云道:“我也不跟你多说,你自去把你们的掌柜唤来,我跟你们的掌柜谈。”
青衣伙计依旧站着没动,道:“高掌柜现在没有空,实话告诉你,就是高掌柜来了,结果也是一样,你还是不要再纠缠,拿了这副玄级真迹手稿就是。”(。)
第一百六十一章 店大欺客()
江云拿起桌上的长方樟木盒子,一言不发的出了门,青衣伙计在后面见了,以为他就此认输罢休了,露出几丝得意。??。??
却没想,江云出了门,来到了大厅,当众就大声喊叫起来:“大家来看,万卷书斋堂堂一个大书斋,竟然店大欺客,强卖强买,万卷书斋原来就是这样做生意的,无有一点道理,实在是令人叹为观止!”
大厅中原本很安静,顾客虽然不少,但都各自安静的在翻书,江云突然的这一大喊,顿时犹如平湖中投下一块大石,把众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这位兄台,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有八卦好奇的人都纷纷围拢了上来。
江云举着手中的长方樟木盒子,高声道:“我今日拿了一个万卷书斋的符笺,到这里来兑换一副玄级真迹手稿,可没想,书斋随便拿了一副劣质手稿来糊弄,我提出要替换,他们竟然不给换,而我要拿回那个符笺,不兑换了,他们竟然也不答应,大家说,这是什么道理,这不是店大欺客,强卖强买又是什么!”
众人听明白之后,开始七嘴八舌,纷纷指责起书斋的不是。
那青衣伙计看到这种情况,额头冒出了冷汗,若是任由对方再这么闹下去,不说万卷书斋的声誉会不会因此受到影响,但他肯定会受到影响,说不定就要被书斋扫地出门了。
他赶紧赶上前来,拉住江云,急着说道:“这位公子,你别再喊了,有事好商量吗。”
江云道:“有什么好商量的,你刚才不是说。不给换,符笺也不给退回吗。”
青衣伙计这次倒是好说话的道:“好吧,我这就再去给你换一副。”
江云摆手道:“不必了,你们把那个符笺还给我就是,我不在这兑换了。??。??”他知道让对方再去换一副,只怕换来的也不是什么好货。他懒得跟对方在这里扯皮。
青衣伙计迟疑了一下,只得苦着脸道:“好吧,这位公子你先等等,我再去跟掌柜商量商量,如何。”
江云道:“那你快去。”
青衣伙计当即二话不说,又蹬蹬蹬的上楼而来,来到了第三层,又来找那侍女彩云,不过雍覃夫人还在雅间里面跟高掌柜谈话。他只是在门口晃了晃,没敢进去打搅。
“你怎么又来了?”看到他鬼鬼祟祟的出现,彩云从里面走了出来问道。
“彩云姑娘!”见到对方,青衣伙计苦着脸道,“刚才我依着你的吩咐,随便拿了一副玄级真迹手稿,想打发那人走,谁知那人并不满意。就在大厅吵嚷了起来,我担心他这么闹下去。对书斋的声誉大有影响啊。”
“什么,岂有此理!”彩云听了心中就有气,忿忿道:“这人简直是贪得无厌,不知好歹!他原本就是作弊得来的彩头,白得一副玄级真迹手稿,他已经是占了大便宜。还有脸在这里斤斤计较,挑三拣四的?还能再无耻一点么!”
“彩云姑娘,这事该怎么办啊,若是不答应他,他还会在下面大厅里闹。现在已经聚集了很多看热闹的人了,若是事情闹大了,可就不好了。”青衣伙计一脸苦色道。
彩云咬了咬牙,道:“要不你就再去拿几件玄级真迹手稿,让他挑,不过只拿那些下品的玄级真迹手稿就是,不要拿更好的。”
青衣伙计苦着脸道:“彩云姑娘,现在他说了,不兑换了,非要拿回那个符笺不可。??w?”
彩云听了,却也不肯交出那符笺了,谁知道对方拿了这符笺,又会去哪里的万卷书斋分铺兑换,若是到时真给他兑换到了上品,甚至极品的玄级真迹手稿,岂不是太便宜他了。
“这人简直是卑鄙无耻之极,我去跟他说!”
彩云气愤的就下楼而来,青衣伙计见了,心中倒是放心了,不管如何,现在彩云姑娘出面了,那么最后事情即使闹大,他的责任也就不是那么大了。
此刻江云还在一楼的大厅里面等着,没让他等待多久,就见到一个侍女模样的人从楼上走了下来,一见到对方,他就认出来了,这不正是那位雍覃夫人的贴身丫鬟,当初那个符笺就是对方给他的。
“果然是你!”彩云来到一楼大厅,见到了江云,脸色就沉了下来,呵斥道,“你这人还真是没脸没皮的,还真敢上门来闹事!”
江云慢条斯理的道:“不知姑娘此话怎讲,我到书斋来,拿了贵书斋的符笺,光明正大的兑换手稿,哪里有一点不对了。”
彩云斥道:“你要兑换也就兑换吧,为什么书斋伙计已经给了你一副玄级真迹手稿,你拿着赶紧走人就是了,怎么还要挑三拣四的?”
江云又慢条斯理的道:“姑娘这话就不对了,既然是上门的客人,挑选东西不是天经地义的么,总不能随便拿件手稿就糊弄人吧。我可是清楚的记得,雍覃夫人当初说的很清楚,只要投壶中的,可以随便在任意一家万卷书斋挑选一副玄级真迹手稿的哦,姑娘这会儿却不让人挑选,这是忘记了故意装糊涂,还是不把雍覃夫人的话当回事呢。”
“你——”彩云气得俏脸涨红,一时无法反驳。
“好,当初夫人是说过这样的话,但是你投壶中的,不过是靠着抄袭圣人之言,作弊得来的,按说你根本就不配得了这彩头,现在给了你一件玄级真迹手稿,你已是占了大便宜,识趣的就应该赶紧拿了走人就是,怎么还有脸在这里斤斤计较,挑三拣四的?”她又忿忿说道。
江云呵呵一笑,道:“这位姑娘,饭可是乱吃,话可不能乱讲啊。你说我作弊,抄袭圣人之言,那你可拿得出来证据?若是你能够拿得出来,说出我抄袭的哪位圣人之言,那我二话不说,掉头就走,也不会再要这个彩头了。”
彩云一听,顿时又是一阵气结,因为对方好像掐准了她的死穴,她根本就拿不出对方作弊的真凭实据,到现在为止,那句昔我往矣的出处,她都还不知道,她知道,这几天雍覃夫人会见的客人中,不乏一些名士大儒,但是偏偏无人能够说出那句昔我往矣的出处。
“既然姑娘拿不出我作弊的证据,那么就只有兑现承诺,任由我在这里挑选一副玄级真迹手稿了。”江云老神在在,一副得了便宜还卖乖之状。
这人一定就是抄袭的!彩云有一种直觉,心里更是认定,可是明知道这一点,苦于拿不出证据来,那就奈何不了对方,这让她心底里更是气愤莫名。
“大家看到了吗,这就是万卷书斋的行事作派,无有一点道理,拿不出证据,还要诬赖人作弊,真是”江云摇了摇头,
“你——”见到对方明明作弊,还要诬赖书斋的声誉,彩云气得更是目中喷火,恨不得把眼前的人给活吞了。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正当她已经出离愤怒,要当场暴走的时候,一道柔和悦耳的声音传来,回头一看,一个雍容华贵的妇人正从楼上走了下来,不是雍覃夫人是谁。
看到雍覃夫人出现,她仿佛找到了救星,连忙奔上了前去,告起了状:“夫人你来了正好,这个无耻之徒实在是欺人太甚!”
雍覃夫人妙目扫过大厅中站着的江云,面上闪过几丝古怪之色,见到对方在这,她就已经猜知了事情的大致情形了,只是她没想到,对方真的会登门来讨要那个投壶中的的彩头,而且似乎态度很猖狂?
“彩云,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跟我仔细说说。”她不动声色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