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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水县衙的后院,今天不是开堂审案的日子,刘朝宗一身儒服,闲散的坐在自己的书房,一边品茶,一边捧书而读,颇有几分惬意。
这时屋外响起师爷许崇的声音,刘朝宗吩咐了一声“进来”,就见师爷许崇迈着小步从外面走了进来,见到堂上坐着的刘朝宗,上前来施礼。
刘朝宗挥挥手,示意对方坐下,目光依旧落在面前的书卷上没有移开,漫不经心的问道:“石达,有什么事吗。”
许崇从袖袋中掏出一卷公文,递了上去,说道:“东翁,这是提学道刚刚下发的公文,不日内将有道里提学官下访,巡视地方学务,本县也正在此番巡视范围之内。”
刘朝宗闻言,放下手中的书卷,接过对方递上的公文,拿在眼前瞅了几眼,便又放下,自言自语的道:“自从新来的学政大人上任之后,这提学道的动作就不断啊。”
许崇呵呵笑道:“这正是说明学政大人关心本地学务举业,是我江左西道一众士林学子的幸事啊。”
刘朝宗的目光又落在眼前的这份公文之上,自言自语的道:“提学道的这番巡视,看来是每府选择一县,这青陵府八个县,可怎么就偏偏选到了我临水县呢。”
许崇笑着道:“这是一件好事,恰恰说明道里对本县的重视,说不定提学到此,见到本县文教昌盛,人才济济,东翁还可以得一个重视地方学务,教化有方的美誉。”
刘朝宗轻嗤一声,心里却不以为然,他基本也只是新官上任,到这临水县不到一年罢了,能有什么教化功劳,此番巡视,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就是了。
他甚至怀疑,这事是不是有人暗中给他使绊子,否则青陵府八个县,为啥就偏偏选到他临水县被巡视,这难道仅仅只是巧合?他临水县最近也没有什么出众的风头,为啥道里偏偏就选中了本县呢。
难道是因为想到这里,他神色不由的就变了变。
看到他神色不对,许崇就小声问道:“东翁,怎么了,可有什么不对?”
刘朝宗抚了抚颔下短须,自言自语道:“我却觉得此番提学官到本县巡视,只怕不是偶然,而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啊。”
许崇听了,却不以为然,道:“东翁只怕是多虑了,这次提学官下访,选中本县,我看也不是什么坏事,只要东翁应对得当,说不定还是一件好事。”
顿了顿,他似是想到什么,又压低了几分声音,凑在对方耳旁道:“东翁可是尚在担心那董家小郎的事”
刘朝宗一时没吭声,许崇又接着小声道:“东翁多虑了,那董家小郎才学确是有的,东翁提携他上榜那是天经地义,此番这董家小郎也过了府试,岂不正证明东翁有识人之明,此事手尾干净的很,绝不会有什么祸患,东翁只管放心就是”
“好了,不必说了。”刘朝宗挥手打断了对方的话,上次收了那董家的千两银票,虽然是个瑕疵,但他此刻担心的却并不是这个。
扫了一眼不知所措的师爷许崇,刘朝宗缓缓的道:“我担心的,倒是那个江云”
担心那个江云?师爷许崇听了,却有些不得其解,那个江云虽然声名狼藉,是一个笑话,但东翁担心他做什么,虽然县里出了这么一个害群之马,不是什么好事情,但哪个地方没有一些这样的害群之马,士林败类,想必提学官也不会因此怪罪到东翁头上啊,东翁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他哪里知道,刘朝宗担心的就是某人的那份卷子,那可是一份正儿八经的五彩斑斓虫文,独占鳌头当之无愧,可是最后却名列榜尾,这实在是说不过去啊。
若是到时提学官到访,那个江云不知轻重,把这件事给揭了出来,那可就不妙了。当然,若事情真闹到这个地步,他也已经准备了一套说辞,比如说见到对方年纪轻轻,心性未定,怕过分高擢,容易衿骄自满,不利于其成长,出于爱护幼苗之意,所以故意打压一番云云。
但这样的说辞,总归有一些牵强之处,若是那提学官不依不饶起来,参上他一本,他终究要吃些挂落,所以这事最好还是不要闹大了为好。
虽然他也觉得,对方作弊心虚,定然也不敢声张此事,把事情闹大,但这总归是一个隐患。
看到自己师爷此刻眼中的疑惑,他却也不打算多解释,含糊带过道:“此人名声不堪,连府君大人都给了一个狂狷不逊的评语,就怕到时提学官下访,此人又不晓轻重,闹出什么事端笑话来,那就不好了。”
师爷许崇听了,不以为然道:“一个跳梁小丑罢了,东翁实在不值得为此多虑的,大不了到时不要让他见到提学官就是了。”(。)
第二百二十七章 对簿公堂()
说完这件事,许师爷又道:“是了,此人刚刚还有一份状纸递上来,我都没有理会,吩咐刑房随便打发就是。
“什么状纸,你仔细说来。”对方言者无心,刘朝宗此刻却是听者有意,不由着紧起来,心说难道就是状告本县录取名次不公?
许崇道:“就是状告清安乡周家村的周秀才欠债不还的事。”事情来由在状纸里写得很清楚,他就把事情简单跟对方说了一下。
刘朝宗听了,就明白了,这件事他还有点印象,当初县试入场,那个江云请的保人没到,没人作保,差点被赶出考场,后来有清河书院一个教授出来作保,自己就网开一面,让他进了考场,现在想,当初若是没让他进场,后面就不会有这些事了。
他沉吟一下,觉得这事还是赶紧了结了的好,免得那人又闹出什么幺蛾子,现在他是怕了,当即便吩咐道:“你这就派人去通知这个江云和周家村那个周秀才,叫他们两人明日到县衙来应讼。”
对方对于这个案子这般积极,让许崇有些意外,心中好奇,就问道:“不知东翁打算怎么判这个官司?”
刘朝宗抚了抚须,道:“这个官司不是很清楚明白的么,那个周秀才收了银子,替人作保,但临场时又没有去替人作保,理亏在先,自然应当判他归还二两银子,并治一个失信之罪。”
许崇笑了笑,又道:“这个周秀才倒也有些意思,明知道不占理,却非要把事闹到衙门里,对簿公堂。”
刘朝宗露出几丝嫌恶,道:“他这是想要借此事炒作,沽名钓誉啊。”
许崇道:“那么东翁就不怕被其利用,反而损了令名?”
刘朝宗道:“虽然明知如此,但案子该怎么判还得怎么判,不能让人说我刘某人断案不公。”
许崇沉吟道:“东翁说的自然在理,不过依我看,这案子判那个江云胜诉,周秀才归还二两银子就足矣,谁也不会有话说,至于要治那周秀才的失信之罪,就大可不必了,免得引来士林非议,东翁以为如何?”
刘朝宗闻言点了点头,道:“也罢,就依你说的办。”
江云是在书院得到丫鬟幽兰的报讯,得知衙门来人,通知自己明日去县衙大堂应讼,江云知道后,心想这次刘朝宗的动作倒是挺快,没有拖三拉四的。
“公子,是什么案子啊。”幽兰却是担心起来。
“不必担心,一件破事而已,我是原告,告他周家村周秀才欠债不还。”江云安慰对方道。
告秀才啊,幽兰心里有点犯嘀咕,不过并没有多说什么,公子要告他,想必那个周秀才一定罪有应得。
“这个官司公子一定会赢的。”她说道。
江云心说那是,这样明明白白的官司都赢不了,那他回去就把县试卷子给张贴的满大街都是。
第二天一早,他就向书院请了假,和周世民一起坐了船往县城而来,周世民在这件事中也算是一个中间人,到场也是应有之义。
周世民此刻心里却是不情不愿的,这件事等于是公然把他绑到跟江云一块的战车上了,这要让别人怎么看他,虽然心里不大情愿,但他没有拒绝的理由,只得跟着来了。
两人到了县城,又一路往城东县衙这边而来,等到县衙门口一看,顿时有点傻眼,只见此刻县衙门前,已经聚集了一大群的人,都是头扎方巾,一袭翩翩长衫的读书人,那个周文明赫然就在人群中,一副趾高气扬之状。
看到这个场面,两人自然明白过来,这些人都是那个周秀才请来的救兵啊,没想到这个周秀才交游广阔,一呼啦间就喊来这么多“亲友团”。
看到这个阵势,周世民就有些怯场,止步不前了。
“平川,我看这个官司还是不要打了,我们还是息事宁人,走吧。”他打起了退堂鼓。
江云忙一把拉住他,道:“别怕,别看他们那边人多势众,却是一群乌合之众罢了,不管用的,这个案子该怎么判,他刘朝宗就该怎么判,岂能因对方来的人多就有所偏袒?”
周世民还是一脸畏难之色,江云只得又祭出了法宝,道:“此事过后,我请世民去清风楼吃酒。”
周世民一听,心中总算有点安慰,本来对方中了童生就该请客,可这几天对方一直推脱,难得今日松了口,终于还是抵不住打秋风的诱惑,就勉为其难的答应下来,不赶着走了。
除了周秀才这拨声势浩的人外,衙门口还有其他一些等着打官司的,都暂时在衙门外候着,不少人看到这个阵仗,心里都奇怪,这到底是什么大案子,惹来这么多书生秀才。
江云和周世民两人也暂时在衙门外站着,等候传唤。
那周秀才一眼看到两人来了,得意洋洋的走了过来,在两人面前站定,从怀中摸出两枚银币,在手掌中掂着,满脸不屑道:“二两银子在此,想讨要却没这么便宜,看你有多大的本事了。”
说完就大笑起来,那些书生秀才们也跟着狂笑,一下子斯文扫地。
“没有信义之徒,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真正可笑之极。”江云慢条斯理道。
周秀才哼了一声,浩气凛然道:“我辈的信义,是对君子所言,对待鲜廉寡耻的小人,没有信义又有何妨,大家说是不是?”
“正是,正是!对待鲜廉寡耻之徒,何谈信义二字!”
“文明兄的这一手实在太漂亮了,就是我,也不会归还这二两银子的!”
“听说文明兄要跟这无耻之徒对簿公堂,小弟闻讯之后,连家中急事都推脱了,也一定要赶来,给文明兄摇旗助阵的!”
“文明兄放心,公道自在人心,有大家支持,刘大人岂能罔顾民意,定然会秉公断案,驱邪扶正,大快人心的!”
周秀才得意的一笑,又看向一旁的周世民,脸色一冷道:“世民,你是一定要跟为兄作对么,你若是现在走,我还可以既往不咎,你跟这样的士林败类混在一起,有何好处,听我一言,速速离去,休得自误!”
周世民被对方一喝,又有些后悔,期期艾艾的道:“大兄莫生气,我这次来,非是一定要跟大兄作对,只是当初此事小弟也是中间人,衙门传唤,不得不来。”
“哼,执迷不悟,咎由自取,有你好看的!”周秀才甩袖怫然道。
县衙大堂上,刘朝宗正在开堂审案,这时听到外面一片大哗吵嚷声,便问旁边的师爷许崇是何事喧哗,师爷许崇出去打了个转,回来就道:“东翁,是那个江云和周文明已经来了,那周文明这次来者不善,可带了一大帮子同窗学友”
刘朝宗听了,只想把这个官司早早了结,不想多生事端,当即就把眼前在审的案子草草结案,双方各打二十大板,然后吩咐道:“去把他们叫进来吧。”
不一会儿,就见衙役领着江云,周世民,周文明三人来到了大堂之上,进来之后,三人对着堂上端坐的刘朝宗各自长揖一礼。王朝看重读书人,所以只要是在义塾,书院读书的学子,都可以见官不拜,就是寻常百姓,只要没犯过错,在平时的场合也是可以见官不拜的。
跟随周文明同来的那一大群同学好友,也跟着进了衙门,不过只是在大堂下面站着,黑压压的站了一大堆,几乎把堂下的空地给占满了。
看到这个声势,刘朝宗心里就不喜,这件事他本就想低调处置,现在这个周文明弄出这个大阵仗,倒是可以替自己沽名钓誉了,但可曾想过老夫的感受?
听到旁边师爷许崇轻咳一声,他回过神来,一拍惊堂木,喝道:“你等各自报上身世名姓,所讼何事,也如实一一道来。”
作为原告的江云首先简单说了一下自己的身份名姓,又说了状告周家村周文明欠债不还事由的来龙去脉。
接着周文明也上来简单说了一下自己的身份名姓,对于江云所讲的,倒也供认不讳,又去问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