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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崇便如实把当时两人的问答复述了一遍,当听到“一件东西,能用就行了,不能用也不必抛弃,把它藏起来就是了”,他不觉愕然,当听到“碰到事情畏首畏脚,前思后想,顾虑太多,是不足成事的”,他半晌无语,等听到“有德行的人必然会有文字留下,而留下文字的人,却不必有德行”,他终于一口茶水喷了出来,差点喷了对面的许崇一头脸。
“你确定你说的是事实,不是笑话么。”好不容易缓过劲来的刘朝宗,一脸古怪的朝着对方问。
许崇道:“在下说的句句是实,不敢有半句欺瞒东翁的地方。”
刘朝宗摇了摇头,道:“若这真是那个江云故意的,那此子简直就是胆大包天,狂妄得无边了,连堂堂提学大人,当朝庶吉士都敢这般戏弄,他是彻底不要这张脸面了么。”
许崇待在一边却也是无话可说,对于江云此等行为,虽然不齿,他却也佩服的很,毕竟不是哪个小小童生都有这般胆子,这样的“勇气”的。
“你说,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过了好半晌,刘朝宗又慢悠悠问道。
许崇道:“以在下看来,此人这么做,也是半真半假,以此成就他狂徒之名。”
“何为半真半假?”刘朝宗又问。
许崇道:“此人应该是有自知之明,心知才学有限,可能过不了李提学刁难这一关,所以索性破罐子破摔,胡乱答一通,这样起码能博一个狂生之名,世上这种人多有,并不少见,虽然赢得恶名,臭名,却也沾沾自喜,只要有了名声就是目的,至于这名声好歹,却是无暇顾及的。”
刘朝宗嗯了一声,点点头,道:“石达这番话,可谓是鞭辟入里,一针见血啊,把这等人的龌蹉心思说得曝露无遗。”
“那后来呢,那李域怎生处置收场?”他又好奇的问。
许崇道:“李提学倒是没有当场发作,只是鼓掌说了几声‘好’,也没再继续问下去,然后继续由宋西铭等人陪着,在书院逛了一圈,临中午的时候,连书院准备的酒席都没吃,就匆匆打道回府了。”
“好。”想到那李域当头吃了这一记重重闷棍,还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继续他的巡视,刘朝宗心里就一阵畅快。对方的来意已经明朗,就是打定主意要在县里搅风搅雨,他自然没什么好声气了。
正在这里说着,就见门房来报,说提学官大人来了,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刘朝宗一边让人请进来,一边起身去迎接,一边琢磨着对方的来意,应该是差不多要亮刀了吧。
李域此次到访,也没有别的目的,就是为了明日在县学学宫对新晋童生的考核而来,这么一件大事,自然要提前跟县令刘朝宗知会,求得对方的配合。
双方在客厅落座,寒暄一番之后,李域没有多绕圈子,直接道明了来意,通告了明日打算在县学学宫,设下考场,考核一众新晋童生的事。
一听完这事,刘朝宗心里就彻底没了侥幸,对方这是图穷匕见,明摆着就是奔着科场舞弊而来了。
想要借老夫头上的乌纱帽,成就你李域的功业,只怕也没这般容易!刘朝宗心中暗自发狠,但表面上还得配合,对方本就是奉命巡视地方学务,考核新晋童生一事,天经地义,他没有拒绝不配合的理由,起码对方多少给临水县留了一点颜面,至今没有明说就是怀疑县中存在科场舞弊嫌疑。
“李大人关心地方学子学业,拳拳奉公爱护之心,令人佩服,李大人放心,这件事情,本官会安排妥当的。”他不动声色,满口答应下来。
说定这事,又扯了几句闲话,李域也无心多待,就此告辞离去了。两人都明白,虽然还没有互相彻底撕破脸皮,但双方已是势同水火的敌人,接下来就是一场看不见硝烟的恶斗了。
“石达你说,如今他李域的屠刀已经举起,我等该如何应对?”看着李域离去的身影,刘朝宗一脸阴沉的问旁边的师爷许崇。
许崇拈了拈颔下几绺短须,说道:“东翁不用多虑,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现下只管静观待变就是。”
刘朝宗道:“明日的考核,其他的人老夫自然不担心,就怕那个江云现出原形,到时如之奈何。”
许崇道:“我看未必,此人才学还是有的,说不定明日的考核能够顺利过关的,到时提学官就没话可说,找不出藉口了。”
刘朝宗此刻也没有别的办法,也只有希望能如对方说的这样,明日考核那个江云能顺利过关,免了这一场大。麻烦。
另一边,李域刚刚回到驿馆住所,就听门房来报,说临水县教谕王璇来访。
李域听了,心说我正要找此人摸摸底,没想此人倒是知趣,自己早早找上门来了,当即就吩咐快请。
在驿馆别院的客厅,李域见到了来访的县里教谕王璇,见到对方的时候,李域态度倒是十分客气,一点提学官的架子也不摆,他知道,要破获这桩科举舞弊案,这个王璇是一个关键人物,对方是县试的副主考,无疑知道很多内幕,甚至手头上握有确凿的证据,这样的人物,他当然不会怠慢。
王璇此次来,也是来者不善。对于江云,他是恨从心起,不拔掉这根刺,他就总觉得自己是这临水县中的一个笑话,总觉得旁人看过来的眼光都是怪怪的,在一位区区学童面前连连吃瘪,他这个一县教谕颜面何存,权威何在,还有人在乎他吗。
只可惜天意弄人,偏偏这个无耻狂徒竟然中了童生,这狗。屎运挡都挡不住,他心中虽然忿恨,也只能徒呼奈何,他只是小小的一县教谕,对于中了童生的某人也没什么好的手段办法。
不过现在,提学官李域的到来,又让他看到了一线翻盘的希望,为他王璇正名,彻底翻身,洗脱这莫名耻辱的机会。
“提学大人,下官此次冒昧拜访,实是有一桩大事,要向提学大人禀明。”有备而来的王璇也是开门见山,没有多绕圈子,直奔出题。
李域眼前一亮,伸手示意,请对方尽管畅所欲言。两人就如同一见如故的老友,在屋中促膝倾谈了许久,没有人知道两人到底谈了些什么,只是有人看到,王璇离开的时候,提学官大人亲自送出了门口,两人脸上都是笑吟吟的。
第二天上午,县学学宫大门前,聚集了一大群人,这些人头戴儒巾,一袭翩翩长衫,腰系青色铜扣带,正是本次临水县童生试中榜的二十来位新晋童生,得了提学大人的命令,今日前来县学考试的。
对于这次提学官大人主持的学宫考核,这些新晋童生都并没有什么抵触之心,反而跃跃欲试,想着一展身手,若是在考核中出色,得了提学官的青睐赏识,高看一眼,那就是赚了。
再说,众人纷纷传言,提学官大人举办这次新晋童生考核,就是冲着某声名狼藉之徒而来,此人县试,府试连中榜尾,已经被人告发,有科举舞弊之嫌,提学官大人此次到了县中,一连番动作,就是要查明真相,严惩胆大妄为,滥竽充数的科场舞弊者,还大家一个清白公道。
这样一来,众人更加没有什么心理负担了,应该担心的是某个心虚作弊的无耻之徒,士林败类罢了,他们反而都心情振奋,抱着期待,只等着看一场好戏。
“我看某人已经是吓破了胆子,不敢来了。”有心之人发现,这次临水县新晋童生差不多都到齐了,只是偏偏尚不见某个人的身影。
“哼,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他以为不来就能过关了吗,真是可笑可怜!”说话的人是清河书院的闵玮,他是新晋童生,自然也要到场参加这次提学大人的考核。
“没准某人现在正躲在某个角落里,惶惶如丧家之犬,急急如无头苍蝇,六神无主,失魂落魄,直求佛祖保佑呢。”有人戏谑的道。
看到他说的有趣,众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听说提学大人昨天去清河书院巡视,当众考问某人的学问,某人可是当场出了大丑了。”
一个人轻咳几声,神色一正,一本正经的道:“本官问你,何谓用之则行,舍之则藏?”
又改而为一副谦卑之状,拱手哈腰道:“回大人,此言是说,一件东西,能用就行了,不能用也不必抛弃,把它藏起来就是了。”
说完轻咳几声,神色一正,又一本正经的道:“本官再问你,子曰,临事而惧,好谋而成者,此又作何解?”
又改而为一副谦卑之状,拱手哈腰道:“回大人,此言是说,碰到事情畏首畏脚,前思后想,顾虑太多,是不足成事的。”
看到他在这里演得活灵活现,场中一片欢闹,众人笑得直打跌。
那人还在那里继续演着:“本官再问你,子曰,有德必有言,有言不必有德,这句又作何解?”
“回大人,依学生拙见,此句是说,有德行的人必然会有文字留下,而留下文字的人,却不必有德行。”
“哈哈哈——”场中彻底笑闹成了一片,斯文扫地。(。)
第二百四十章 一场考核()
场中一片欢笑之声,但也不是所有人都这般欢笑的,钟大用此刻就笑不出来,他是本次的新晋童生,自然也要依命前来参加今天提学大人的考核。
不同于其他人的轻松自得,他心里多少有些忐忑,七上八下,虽然最近他有了顿悟,学业大涨,不过到底以前差生做得久了,信心不是那么足,担心提学大人这次的考试,自己考砸了,到时自己的童生功名会不会就这么给撸了。
“这个杀千刀的江云,自己非要作死,连累着把我等一干人都害惨了!”众人在一片欢笑,他却哪里笑得出来,心里头已经把某人给骂的狗血淋头了。
“嘎嘎——”
正当众人在这里笑闹成一片的时候,只见身后的县学学宫的大门缓缓开启,预示着考核的时间已经到了。
众新晋童生收拾起了放浪形骸,一个个又肃然端庄,道貌岸然起来。
在一众道里,县里的官吏陪同下,一身石青色官袍的提学官李域当先施施然走了出来,一众新晋童生见了,纷纷迎上前见礼问好。
李域目光扫过一眼众人,挥挥手道:“大家都进去吧,准备考试!”
“回大人,有人还没有到!”有人大声道。
“谁还没来?”李域问,他主持这次考核,主要目标只是某人,其他人若是没来,倒无关紧要。
“清河书院的江云!”有人又大声回道。
李域一听,原来是正主儿没来,那这次考试还怎么考?他目光再仔细扫过人群,果然在其中,并没有见到某人的身影。
“此人果真是狂妄无边,还是心虚胆怯呢。”李域心下却是暗怒,正要派人去把某人擒拿来,对方不来,就是抓也要把他抓来。
似乎感觉到提学官大人的怒气,一众士子心中既是凛然,又是佩服,佩服某人果真是胆大妄为,竟敢放提学官大人的鸽子。
“咦,那不是他么,他来了!”这时有人望着远处喊。
来的人正是江云,清河镇离县城可不近,再说他也没怎么把这次考核放在心上,就紧赶慢赶,几乎是踩着点来了。
看到某人来了,虽然是姗姗来迟,李域也不为已甚,作为提学官,这点气度是有的,堂堂两榜进士,庶吉士出身,跟一位区区童生较劲,那实在是丢了自己的脸面。
他挥一挥手,示意众人进入学宫,准备今天的考试。
今天的这场考试,在县学学宫西边的一个偏殿进行,只是一场临时考核,用不着那么正规,考生人数也不多,只是寥寥三十人,一个大殿容下绰绰有余,考生的座位早已经安排好,每人之间有足够的间隔,也不必要考棚隔开了,三十位临水县新晋童生就敞开了坐。
三十位考生进了考场,一看座位,并不是随意而坐,每个座位上都写着名字呢,这意思是要对号入座了。
江云下意识的去后面找自己的座位,找了半天都没找到,只引来一阵侧目,最后他终于在最前排的正中位置,看到了自己的名字,这就是自己今次考试的座位了。
这个座位实在“高大上”,前排正中,赫赫中央,若是对于那些才学佼佼者,无疑这是一个好位置,对于那些怀着别样心思的人来说,这个位置正对着正面的监考官,一举一动,莫不在监考官的眼皮子底下,就实在是一个最差的位置了。
江云一看就心知肚明,这是特别针对自己,给自己特别留下的啊。不仅是特地把这个“好位置”留给了他,再一看周围,坐的也都是县试,府试排名靠后的那几个童生,那个头发花白的老童生史伯成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