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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听说家中收租子,我回来看一下。”江云坐下来,喝了一口茶说道。
谷伯道:“公子只管专心学业就是,这收租子的事有老朽在,会办的妥当,定不会误事,公子不必分心的。”
江云当然相信对方,作为一位老管家,这收租子也不知干过多少回,不至于出了什么岔子。
“公子是记挂租子成数的事?”谷伯又旁敲侧击试探问道,虽然此前江云曾经说过,以后江家的租子都减作两成的话,不过当初只是一口空话,并没有立下实证,现在村里也有很多人传言,看到今年大丰年,江家是要食言的。
当初江云撂下这番话,谷伯心里多少有些抵触,毕竟三成租子是一向惯例,自家何必非要特立独行,非收两成租子,还不止是今年,以后都要依此为例。
不过江云是当家人,当初那么说了,话既已出,不好反悔,他也不好多说什么,如今以为对方有了反悔之意,他反而认为此举欠妥。
公子如今是童生,正儿八经的圣人门徒,士林人物,自然要讲究名声体面,这信义二字,是不能半点污损的,既然当初这么说了,就不能再反悔了,否则出尔反尔,岂不是让人看了笑话。
何况他现在也想通了,就是减作两成租子也没什么不好的,他也听说了,自家公子在士林中的名声不大好,若是这件事能够给公子增加一些好名声,那也是赚了,这好名声可不是一成租子的实惠可以比拟的。
不过他的这番揣测自然是想岔了,江云当然不是想在租子的成数上反悔,他回来看看,说白了就是想体验一下地主老财收租子的感觉滋味,这也算是一个恶趣味了。
“谷伯,我听说了一些闲言碎语,我还要申明一句,以后江家的租子都是两成,不会有改变。”江云说道。
谷伯点了点头,只是说了一声“好”,没有异议。
“谷伯,小兰!”这时院子里传来一声清脆的呼唤,随着喊声一个俏村姑从外走了进来,不是王秀莲是谁。
“啊,东家!”看到江云也在屋里,王秀莲忙又裣衽一礼,说道,“今天东家收租子,我来看看,帮个下手。”
“王姑娘不是来交租子的么。”江云开着玩笑道。
王秀莲也笑着道:“租子当然是要交的,只是这租子能不能请江大善人再降一点呢。”
江云倒是好说话的大手一挥道:“好说,好说,今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是个大丰年,王姑娘家的租子就免了,钦此!”
旁边的丫鬟幽兰捂嘴笑了起来,王秀莲也笑了,随即又认真的道:“东家可不要乱开玩笑,这钦此二字可不是可以乱说的!”
江云不在乎的道:“没事,没事,皇帝的耳朵没那么大,听不到。”在这里,读书人的力量很强大,相对的皇帝的权威倒没有那般威严,开几句无伤大雅的玩笑也不算什么。
顿了顿,他又正色道:“不过刚才的话不算玩笑,王姑娘家的租子就免了吧。”
王秀莲笑着道:“这怎么行,这没有道理,租子总是要交的。”
江云道:“说起来这大半年来,王姑娘对江家的帮衬不少,还不够抵租子么,这总是一个理由吧。”
王秀莲道:“一码归一码,这租子还是要交的,再说我其实也没帮到什么大忙,只是一些出力气的小忙罢了。是了,租子已经准备好了,我这就去跟爷爷说一声,把租子挑了来。”
说罢不待分说,就转身匆匆出屋去了。
江云转头看向边上的丫鬟幽兰,说道:“小兰,要不你再去跟王姑娘说说,这段时期她家帮了我们不少忙,我实在不好意思收她家的租子。”
幽兰撇撇嘴,一脸不乐意的道:“我不去,我说了秀莲姐也不会听的。”
江云道:“怎么,难道你就忍心收下王姑娘家的租子?难得王姑娘一向对你这么好,多有照顾。”
幽兰理直气壮道:“这不是一码事!佃户交租子,不是天经地义么,要是秀莲姐不交租子,她凭什么叫你东家?你要是不让她交,她心里反而不安心呢,以为自家嫌弃,不愿她家种咱家的地了呢。”
江云听了,不由无语,这都什么逻辑,不过知道这事不能强求,只得罢了。
不久听到外面一阵响动,他走了出来,只见王秀莲果然挑了一担谷子来了,王老伯在后面跟着,看着一个姑娘家挑着一大担沉甸甸的谷子,江云不由自叹不如,忙上前去招呼对方放下,王秀莲却不管不顾,一直挑着进了院子,才放了下来。
“这一担谷子有多少斤?”江云问道,一脸佩服之色。
“二百斤!东家你秤秤!”王姑娘放下担子,脸上有些红润,口中也有些气喘,二百斤一口气挑过来,就是成年汉子也要吃力的。
“不用秤了,直接入库吧。”江云说道。
“嗯,这一大担,比起二百斤只多不少!”谷伯这时也走了过来,朝着担子扫了几眼,看了看谷子的成色,就作出了定论,他是老经验了,做这样的事自然驾轻就熟。(。)
第二百四十五章 收租子()
王秀莲听了,便道:“既然谷伯开口了,那定是不差的,那我就把这租子入库了。”
江家的库房,就在院子西边一角,王秀莲就要去挑起谷子入库,这时江云走上前来,捞起地上的扁担,说道:“让我来试试。”
王秀莲反应过来之时,对方已经夺了扁担在手了,看对方是要来当真的,她忙道:“东家你快放下,这活儿让我来干就是了。”
江云却没有理会,扁担上肩,绳钩钩住裝谷的箩筐,身子一蹲,作势向上一发力,大喊了一声“起!”
在众人目光睽睽之下,意料中的箩筐应声而起的情形并没有发生,只见某人犹自半蹲在那里龇牙咧嘴,脸红脖子粗,但两担谷子却仿佛重若千钧,依旧纹丝不动。
见到此状,众人都大笑了起来,丫鬟幽兰更是笑得气喘不已,说道:“公子,你挑不动,还是让秀莲姐来吧。”
“这你臭丫头,说什么呢,如此小看你家公子,难道你家公子还会比不过你秀莲姐?不过这两百斤谷子还真重,王姑娘真厉害啊。”
“我再来一次,起!”这一次,江云利索的直起身子,两担谷子也应声而起,挑在了他肩头,然后开始迈步向着库房那边走去,不过脚步蹒跚,那两担谷子开始晃晃悠悠,某人的步子也晃晃悠悠,仿佛喝醉了酒的人。
众人又都笑了起来,丫鬟幽兰在一旁又喊叫起来,道:“公子你小心一点,别摔着了,还是让秀莲姐来挑吧!”
一旁的王秀莲却是气得咬牙切齿起来,某人分明就是故意的吗,她就不信了,这两百斤谷子她一个弱女子都能挑得起,对方一位经过了文庙洗礼的童生,会有这般吃力,这不是故意装来寒碜人的么。
江云挑着谷子跌跌撞撞的进了库房,把谷子倒了,又挑着一副空箩筐走了回来,丫鬟幽兰嬉笑的跑上前来,掏出手帕作势要给对方擦汗,口中嘻嘻笑道:“公子,你累着了吧,早就跟你说了,这活儿累着呢。”
王秀莲在一旁没好气的道:“不用擦了,你看东家脸不红气不喘的,哪里有汗了。”
江云道:“待会就有了,今天谷子入库的活,就包给我了,不出汗就对不起小兰的这般心意。”
听到公子夸奖,幽兰得意的笑了,其他人也都笑了起来,不过都没有把对方的话当真。
在王秀莲挑了租子来之后,仿佛一起约定好了似的,孙永昌家,牛贵家,以及其他的江家佃户,开始陆续的挑了租子过来,江家的大院前热闹起来,堆满了一筐筐黄澄澄的谷子。
“东家,我看还是依着三成惯例交租吧。”孙永昌说道,今年大丰年,只交两成租子,让他反倒心里不踏实,今天他不仅挑来了一大担谷子,狗蛋也挑了满满一担跟了过来,明显的他家这租子就多了。
江云脸一沉喝道:“少废话,以后二成租子就是惯例!多挑了的都给我挑回去,没挑够的也别想蒙混过关,都给挑足了过来!”
众人都笑笑,若是往年,大家还可能真的会耍一些心眼,少挑那么一星半点都是好的,但如今,只是二成租子,他们哪里还会耍这样的小心眼,都是依着足量,只多不少的挑了来的。
“来了,来了,让让!”随着几声吆喝,只见一行人又挑着装满谷子的箩筐大步走了过来,来的人是王铁柱和张大牛他们两家。
看着院子前堆满的一筐筐黄澄澄谷子,不知为何,江云却没有丰收的喜悦,一种地主老财的罪恶感油然而生,以后收租子这万恶地主老财的勾当还是少看为妙,眼不见心不烦。他这么心里嘀咕着。
“大家还愣在这里干嘛,赶紧过了秤,完了租子了事,家里还有事的,东家,今年的租子是两成吧!”王铁柱大声说道,说着的时候气势汹汹直瞪着对方,仿佛对方若要说个不字,他就要不答应的跳起来闹事。
江云嗯了一声,道:“不止是今年的租子两成,我说了,两成租子是江家以后的惯例。”
“好!”王铁柱带头鼓起了掌,道,“东家,就凭你这句话,我王铁柱算是服你了!”
其他的人也都喜笑颜开,彻底放下了心事,他们原先还担心,这件事会变卦的,如今听到江云亲口又确认了这两成租子的事,再次言明这是以后的惯例,他们哪有不高兴的,若是能少交租子谁不乐意啊。
在一片和乐气氛中,谷伯拿着一本小本子,开始挨家挨户的收粗,因为一眼看去,各家都是给足了两成租子的量的,所以倒不必那般麻烦,拿出大斗小斗来一一过秤,凭着经验,谷伯扫了各家的租子一眼,确认差不离,就算是过了。
过了的租子就要入库了,当看到某人挑起谷子,干起入库的活之后,所有人都惊呆了,东家这是干什么,自己挑谷子入库了,这是什么意思呢。
众人一时都呆愣,琢磨着某人这般干有什么深意,谷伯,王秀莲等见了,也是哭笑不得,原本以为对方是说笑,刚才挑了一担入库,试个新鲜就是了,没想对方是来真的,当真是要包了这入库的活啊。
“东家,怎么能让你干这活,你快放下,让我们来吧。”孙永昌,牛贵等佃户回过神来之后,纷纷抢上前来阻止某人的异动。
江云却是不答应,朝着这些抢上前来,要抢着挑他肩上担子的佃户们摆摆手,道:“你们都退下,今天这入库的活,就包给我了。”
顿了顿,看着众人一副大为不解之状,他又说了一句道:“库房重点,闲人免入!”说罢就径自挑着担子去了。
看着某人一副故作高深之状,众佃户一时又呆愣住了,库房重地,闲人免入?这是什么意思,莫非那库房之中有什么机密,不能轻易示人?是了,对方现在也不是寻常人,而是童生老爷了,那是正儿八经的圣人门徒,士林人物,这身份不一样了,就不能像以前随便了,多了一些讲究也是寻常的。
众人觉得想通了,觉得这应该是新晋童生江老爷的新规矩,既然是新规矩,新讲究,那他们也不能再多事,坏了这新规矩,新讲究,否则惹得江老爷不高兴,他们也没好果子吃。
因此众人也就不再争抢了,任由江云挑着谷子,干起这入库的活了。
当了童生老爷,就了不得了,尾巴翘上天了,偏偏生出这么多古怪规矩了,连库房都不能随意进了?这还不是自找苦吃么,果然还是个书呆子,即使中了童生,也改不了这行事迂腐呆气的性子。有人则是大不以为然,不过只是心下嘀咕编排,没有说出来。
“公子,你歇会吧,这活就让大家干吧,以前不也都是这样的么。”看到某人挑着担子辛苦之状,谷伯,王秀莲,幽兰等人纷纷劝说,不过江云都是不听,也拒绝任何人的帮忙。
“爷爷,公子这是怎么了。”幽兰却是着急担心起来,以为自己公子是不是又旧病复发,犯起了什么呆病,以前就有过这样的先例。
“库房重地,闲人免入,这有什么讲究”谷伯则是喃喃念叨着,想要从中猜出对方这般举动的深意。
对于某人现在的举动,王秀莲也是十分不解,询问的目光望向自己的爷爷,希望能够从对方这里得到答案,可王老伯却也是一脸的疑惑,看着某人挑着担子径直来回于院外和库房之间的“奇怪行径”,百思不得其解。
若是此刻有人凑近前去仔细倾听,或许就能够听到某人一边挑着担子,一边的喃喃自语:“我不要作万恶的地主老财,我不要作万恶的地主老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