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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禾摆摆手道:“不敢当,不敢当。”
这时看到一旁的江云,便倚老卖老的训斥起来道:“江家小哥,不是老夫要说你,谷伯那么大的年纪,你怎么不体谅一点,还能让他如此这般操劳,深更半夜跑到地里来看顾,导致有这场祸事发生,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第四十六章 奇药难得()
对于曹禾的训斥,江云一点反驳不得,只得一副虚心受教的样子,道:“曹乡老说的是,这件事是晚生考虑不周了。”
曹禾又接着数落了一阵,看到对方态度还算谦恭诚恳,这才稍稍消了气,收口不说了,起身慢悠悠的从牛车上站起,想要下车,守在旁边的朱友贵和钟进两人赶紧上前来搀扶,口中道:“曹乡老,你老可要悠着点,这大老远的跑来,真是受罪了。”
两人这时还不忘给江云上点眼药,用意不外就是责怪江云不该兴师动众的把对方请来。
曹禾摆摆手道:“不碍事,不碍事,乡里出了这样的事情,老夫要来,也应该来,作为乡老,护佑一方安宁,本就是我等的责任。”
众人这时自然肃然起敬,异口同声的盛赞曹乡老的尽职尽责,高风亮节。
曹禾下车后,钟延泽陪着他前去勘察现场,江云没有陪着,找到王老伯问道:“王伯,那张乡老没有来么。”他说的张乡老,也是这三河乡的三位乡老之一。
王老伯回道:“回东家,张乡老说一时不得空,等有暇的时候再来看看。”
他心道,这事还怪东家你做得不够周全啊,不给一点辛苦费,人家哪里愿意大老远的跑来,不是所有乡老都像曹乡老这般尽职尽责的。
江云听了,也没说什么,反正总算来了一位,有了这位曹乡老,钟延泽也就不能一手遮天,即使有意袒护钟进,朱友贵,也会有所顾忌。
王老伯又问道:“是了,东家,来的时候秀莲托我问你,这次肯定要请两位乡老中午在家中用饭,不知给准备什么规格的桌席?是八大碗,还是十二大碗?”
江云想了一想,便道:“有劳王姑娘费心了,也不需要那么麻烦,准备一个四菜一汤就是了。”
王老伯听得一愣,道:“四菜一汤?这是不是有点简陋了。”
他以为对方又犯了吝啬的毛病,便劝说道:“东家,以后还要仰赖两位乡老用力破案,主持公道,这个钱可不能省啊。”
江云不以为然道:“四菜一汤也不算简陋了,两位乡老是来调查案子,寻拿凶手,又不是来吃喝的,我想他们不会多计较这些的。”
王老伯暗中摇头,觉得这位东家的呆气又犯了,若是招待好了,两位乡老吃好喝好,也会更加卖力的办事啊,怎么这点道理东家都不晓得的。
不过对方是东家,他说起来其实只是一个外人,对此不好说三道四,只得闷声应了一声,叫过一旁的狗蛋,低声吩咐几句,让对方去了。
曹禾和钟延泽两人在现场四处仔细巡查,不时低声议论几声,江云在一旁看着,也没有多去打搅。
周围看热闹的村民,有人散去,又有人闻讯前来,等到时近中午,曹禾和钟延泽两人再次勘察现场完毕之后,走了回来。
江云迎上前去,说道:“时候不早,两位乡老请到寒舍用过饭之后,再作计较。”
钟延泽推辞了一下,道:“这个不大方便吧。”
朱友贵这时就在一旁说道:“江小哥家中出了事,定有所不便,两位乡老到我家吃一顿便饭也可。”
钟进也在一旁邀请,江云没理会两人,又请道:“寒舍已经备好了饭菜,只是粗茶淡饭,聊表心意,两位乡老就不必推辞了。再说晚生还有些事情跟两位乡老相商的。”
钟延泽和曹禾见状,也就顺水推舟的答应了,心中暗道,这位江家小哥看来也不是无可救药,还是明白一点事理的。
曹禾继续坐上了牛车,虽然牛车颠簸,但现在不用赶路,还算好点,比走路来得轻巧些,钟延泽则是和江云在一旁步行。
在路上,钟延泽对江云道:“江小哥,我和曹乡老商议了一下,等下吃罢饭,就把全村的青壮叫来,先初步验看一下他们的脚印,是否有跟现场那三个可疑脚印吻合的,你看如何。”
江云听了,自然不会有什么异议,想了一想,便道:“如此甚好,不过,仅仅只是验看本村人的青壮,范围有点小了,也许是外村人作的案。”
钟延泽道:“江小哥说的不错,我们先在本村验看一番,若是没有结果,再把范围扩大到其它的村,总之不能放过一点线索。”
江云嗯了一声,没说什么了。
不一会儿,一行人回了村子,来到了江家宅院,江云请两位乡老先去客厅落座,上茶,然后又来到西边厢房,查看谷伯的伤情。
谷伯现在依旧昏迷不醒,丫鬟幽兰一直守在床前,看到他来,又忍不住扑上前来,呜咽出声,江云见了,又是好一阵安慰。
“爷爷的脚”幽兰又哽咽难过的哭诉。
许大夫还在,江云看到,对方此刻正在给谷伯的双脚敷药,便走了过去,问道:“许大夫,谷伯的脚怎么了,能治好么。”
许大夫回过身来,摇了摇头,轻叹道:“真是作孽啊,行凶之人十分狠毒,把谷伯双脚的脚筋都挑断了,要想恢复,实在是难,我现在给谷伯敷治的,是刚刚从县里杏和堂带来的最好的接续筋骨的黑虎膏,不过看来也只能暂时缓住他的伤势,要想彻底恢复,让谷伯重新站起来,还是很难。”
幽兰在一旁听着,又是痛哭伤心不已,江云忙又安慰她一番,转而又对许大夫恳求道:“许大夫,你一定要治好谷伯的脚,不惜一切代价!”
许大夫没有多说,这时就从旁边的药箱中,取出一副黑乎乎的膏药,亮在江云面前,对他说道:“江小哥,我要跟你说明白一点,这副膏药,叫作黑虎膏,是县里杏和堂的上佳疗伤膏药,用了数种珍稀草药,青海红花,百年茯苓,以及虎骨,麝香等材料熬制而成,对接续筋骨有特效,不过这样一副膏药,价格不菲,一副这样的膏药,就是五钱银子!”
“谷伯双脚的脚筋都断了,两只脚就要敷两副膏药,每天都要换药,也就是说,每天都要花费一两银子。”
说到这里,他神色认真的看着对方,想要看对方怎么回答。
丫鬟幽兰这时也不觉停止了哭泣,眼巴巴的看着自己的主人。一天一两银子,这可是一笔不小的花费,就是那些大户人家,只怕也是一个巨大的负担。她内心十分想爷爷的脚好起来,但是又觉得,要江云花费这么多银子,医治爷爷,是没有道理的,若是江云拒绝医治,那她也不会有任何怨言。
江云听了之后,却是没有任何犹豫,道:“许大夫,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我刚才的话已经很清楚了,只要能医治好谷伯,不惜一切代价,银子并不是问题。”
“公子———”
听到江云的这番话,幽兰泪眼滂沱的看着对方,心里感激莫名,但却语气坚定的道,“公子,你的心意,小兰明白了,不过我不同意这么做,爷爷也不会同意的”
江云摸了摸她的脑袋,道:“你这个傻丫头,你不同意没有任何用处,这就是我的决定。”
“公子——”幽兰还想说什么,江云已经转而再对许大夫说道:“许大夫,就按我刚才说的办,每天继续给谷伯敷治这黑骨膏,直到谷伯的伤好了为止。”
许大夫听了,眼神闪过几分诧异,对于江云的坚持,他此刻确实也是起了几分佩服之心,其实对方完全不必这么做,而他不这么做,也没有人会指责他什么,但对方依旧坚持这么做,这就难能可贵了。
他神色带了几丝敬意,又说道:“江小哥,你或许还没有听明白我刚才的话。每天敷治这黑骨膏,只能暂时缓住伤势,却并不一定能够使得断了的筋骨愈合起来,不知你是否依旧决定这么做呢。”
江云问道:“那么如何才能使得谷伯断了的脚筋愈合起来?”
许大夫摇了摇头,道:“难,十分难,除非”
“除非什么?”江云追问道。
许大夫道:“除非能够找到蛟骨膏这样的奇物,才能使这样断了的筋骨重新迸发充沛生机,接续愈合起来。”
“蛟骨膏?不知这蛟骨膏能在哪里买到?”江云又追问道。
许大夫摇头道:“熬制蛟骨膏的主药,就是大江之中蛟龙的筋骨,十分稀罕难得,可遇而不可求,买是买不到的。”
江云听了,又急道:“还请许大夫指点一条明路,不管怎样,我一定要找到这蛟骨膏,给谷伯疗伤。”
许大夫沉默片刻,不想再打击对方,便直说道:“或许在省城的东陵王府有所收藏,不过江小哥若是上门去求,即使东陵王府肯出让,那价格也在千金以上了。”
江云听得呆了一呆,犹如当头泼了一盆冷水,没想到,蛟骨膏竟然这般稀罕难得。他有这个自知之明,东陵王府是什么,这样一个庞然大物的存在,怎么可能把这么珍贵的疗伤圣药出让给他,任他说破天也不可能,何况退一万步说,东陵王府吃错了药,肯出让蛟骨膏给他,他也拿不出这千金来啊。
第四十七章 老生之谈()
不过既然有蛟骨膏这样的疗伤圣药,就有医治的希望,他又去安慰幽兰道:“小兰,你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医治好谷伯的。”
幽兰这时没有再哭了,懂事的点了点头,虽然在听了许大夫的话之后,她心里已经放弃了。
这时只见系着一块围裙的王秀莲从外面走了进来,向江云请示道:“东家,饭菜已经备好了,是不是请两位乡老上桌。”
江云点点头,道:“有劳王姑娘了。我去请两位乡老。”
“东家,是不是还要上点酒?”在江云起身走过的时候,王秀莲又在一旁提醒道。
江云回头朝幽兰问道:“小兰,家中还有藏酒吗?”
幽兰回道:“上好的清酒没有了,只有自家酿的黄米酒。”
江云道:“那就上黄米酒好了。”
王秀莲在一旁赶紧道:“这怎么行,要不我现在就赶去隔壁村,沽点上好清酒来。”
江云摆摆手,道:“不必麻烦了,就黄米酒吧,自家酿的,虽是浊酒,足以待客了。”
王秀莲嘴唇动了动,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再说了。她跟她爷爷一样的想法,以为这位东家的痴气又犯了,舍不得这点饭钱,酒钱,心说还要有劳两位乡老用力破案,主持公道,怎么能在这节骨眼上省呢,东家还是迂腐了些,不通人情世故。
江云又问幽兰道:“是了,小兰,买菜的钱是不是给王姑娘了。”
王秀莲忙道:“给了,就是割了两斤肉,然后宰了一只老母鸡,其它的蔬菜,都是自家地里的。依着东家的意思,做了四菜一汤,这,这是不是有点简陋了?”
江云道:“不简陋,足够了。”
说着他就出了门,来到正堂这边的客厅,钟延泽和曹禾正在客厅喝茶闲聊着,江云走过去,朝两人一拱手道:“两位乡老,已备薄酒,请。”
“叨扰了。”钟延泽和曹禾两人起身,随着江云来到大厅,大厅中间已经摆了一桌酒席,确实只是四菜一汤,不过有鸡有肉,也不算太寒酸。
“两位乡老,请坐。”江云伸手让两人坐下,自己则坐了主位。
钟延泽和曹禾两人目光在桌席上一扫,对视一眼,两人心中想的只怕都是,这位江小哥还真是不讲究啊,若是寻常人家,备上这么一桌四菜一汤,或可说丰盛,但对江家这样一位大户来说,这四菜一汤的席面就显得太寒酸了,起码也得是八大碗的席面才显得体面。
虽然心中有所腹诽,但两人都是有城府的人,面上神情一丝儿看不出来,各自落座。
桌上还放了一坛酒,江云打开泥封,端起酒坛,给两人倒酒,等看到浑浊的黄酒倒出来,钟延泽和曹禾两人又是对视一眼,似乎都听到了对方心中的声音,这江家小哥不是故意寒碜人吧,作为一个大户人家,连待客的稍好一些的清酒都没有。
虽然心中已有所不满,但两人都是有城府的人,面上依旧没有表现出来什么,看来传闻中这位江家小哥死读书读成书呆子气,不通人情世故果然不假,两人这么一想,心中的怨念倒是消淡了一些,决定不去跟对方计较这个。
吃喝只是小事,曹禾还惦记着他的那份辛苦费,心说这个总不能给我省了吧,不过看这位江家小哥如此悭吝的作派,只怕这番辛苦费也多不到哪里去。
江云敬了几番酒,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