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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还好,对方今天还是依旧来了,这就甚好。
几人径直就走了过来,一直走到江云的身前停下,正默默埋头翻书的江云似有所觉,便抬起头来,看到了站在自己面前,神色各异的几人。
一看这情形,江云就知道,这几个苍蝇又要来找茬了?真是无聊至极啊,他懒得理会,正要无视几人,继续看自己的书,这时就见卢骐朗声一笑,发问道:“这位兄台,我记得你曾经说过,来自江左西道,名叫江云?”
江云本不打算理会,听到这话,还是点点头,道:“是,怎么了?”
几人相顾一眼,随便便哈哈大笑了起来,笑得十分欢畅,十分的快意,十分的意气风发,仿佛遇到了什么十分可笑的事。
旁边的人见了,却是莫名其妙,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江云心中倒是隐隐有一种不妙的感觉。
笑过之后,卢骐朗声说道:“这么说,阁下就是那江左西道中了小三元的奇才了?哈哈——”说到这里,几个人又都相顾大笑起来。
“啊,此人竟然真是一位才子,中了小三元?”旁边的人听到,都是吃了一惊,对某人顿时刮目相看起来,心说难怪此人行事这般张狂,但显然也有他张狂的资本啊,小三元可不多见,能中小三元足以说明其才学过人,那么张狂一些也是很正常的。
只是让人奇怪的是,一个小三元还进不了书院,非要跟在野学子混在一起么,再说,卢骐等人此刻的情形让人见了也十分奇怪,似乎有点不正常啊,人家是小三元,自是令人肃然起敬,心中佩服,怎么反而在这里肆意大笑,显得十分无礼呢。
江云此刻闻言,便彻底没了侥幸,心中也十分无语,这几个人还真够闲的,真的去查了自己的老底啊,不过事已至此,他也没什么在乎的,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又一番笑过之后,卢骐朝着四下扫了一眼,似乎猜知众人此刻的心思,便又朗声说道:“诸位,前些时日,江左西道的院试出了一件奇闻,不知诸位可曾听说过?”
众人听了,有的茫然不知,一时不知其意,有的却若有所思,似乎是于此有所耳闻。
“什么奇闻,卢兄请讲?”旁边一位似是不知的书院学子问道。
卢骐轻笑一声,又接着道:“就在上月,江左西道院试的文华榜一放出,却是同时出来了两个‘小三元’,这算不算一件奇闻?”
他话声落下,场中顿时一片喧哗。
“原来是这件事,我确实听闻过,只是不知真假。”
“竟然还有此事?怎么会有两个‘小三元’,莫非是并列榜首,这不能吧。”
有听闻过这事的,有尚未听闻的,听了卢骐所说之后,都交头接耳,议论纷纷不已。
卢骐笑道:“此事确实不假,两个‘小三元’都是真的,不过一个是正儿八经的小三元,另一个吗,却不是什么并列榜首,而是一个榜尾的小三元了。”
“啊,何为榜尾的小三元?”有人一时还没明白过来。
卢骐又笑道:“就是县试,府试,院试,都名列榜尾,这不就是一个榜尾的小三元么!”
“啊,竟然还有这等奇事,县试,府试,院试都名列榜尾!”听卢骐说了之后,场中那些尚未听闻此事的,顿时一片恍然大悟,惊讶连连,感觉此事十分的稀奇。
稍稍细想一下,就不难知道,这名列榜尾的小三元,可是比正儿八经的小三元稀罕少见的多了,一个院试,出来两个小三元,这种奇闻,应是前无古人,至于会不会后无来者,就天知道了。
卢骐又看向某人,目光中带着戏谑,道:“而眼前这位来自江左西道的仁兄,若是其名字不假,就是今年江左西道文华榜上的两个小三元之一!”
众人的目光又纷纷向着某人这边看了过来,一时心思各异,原来这人真是一位小三元,听这卢骐此刻戏弄嘲讽的口气神态,莫不这位就是那个中了榜尾小三元的奇人?
但也有人心存狐疑,心说一个中了榜尾小三元的人,怎么会千里迢迢跑来这里,妄想进入大名鼎鼎的石鼓书院,这是不是太过荒诞了,莫非这人还是那个正儿八经的小三元?
卢骐又充满戏谑的看着某人,一副胜利者姿态道:“阁下的底细我等已经尽知,还敢安然坐于此地,无动于衷么?”
郑亨浩,崔铭,梅牧帆等几个也看着某人,目光中或是不屑,或是怜悯,或是无趣,原来跟自己等人斗了这些天的人,竟然是这样一种货色,任谁见了,也会生出无趣之感。
昨天他们确实花费了一番功夫,去查了查某人的底细,今年的院试刚刚结束不久,各省各道的文华榜都已经出炉,宣之于众,要查起来并不费事,可等到查得的结果一出来,当时就让几人陷入呆滞,彻底无语了。
在他们原本想来,此人这般张狂行事,大抵是有一些才学资本的,院试的名次也不会太低,否则也不会有这信心底气,千里迢迢跑来石鼓书院求学了,但是最后查得的结果,还是让他们大吃了一惊,随即就有啼笑皆非之感了。
江左西道的文华榜,三百位新晋秀才,他们逐一查看之下,终于在榜尾,见到了他们想要见到的那个名字,江云,当时就惊呆了,原来这人,竟然是名列文华榜的榜尾,院试的最后一名?
如果这人报的名姓是真的,那么这个结果就没有疑议了,而他们相信,对方在这一点上并没有说谎,若是对方真要假冒他人,那起码也得假冒名次高一些的,何至于假冒一个榜尾之人。
那么这人名列榜尾就是真的了,这简直就是岂有此理了,一个名列榜尾之人,也敢千里迢迢的跑来书院求学,这是不是太过于自信了些,把书院都当成藏污纳垢之地了?
更让人无语的是,这么一个名列榜尾之人,来了就来了吧,也没人能拦着你不来,但是你来了之后,就该有这个自知之明,守规矩,知进退,低调行事,这才是一个榜尾应做的事。
可是这人呢,却显然是没有一点作为榜尾的自觉,来了之后,不仅不知道低调行事,忍让为先,反而处处行事张狂嚣张,与人争位不休,其所作所为,让人绝想不到这是一个名列榜尾之人,还以为堂堂一位榜首到了。
几个人好奇之下,又继续深查下去,最后吃惊的发现,这人还真不简单,不仅仅是院试名列榜尾,竟然县试,府试也都是榜尾,这简直太让人惊讶了,他们原本也没想到,只是想随便查查某人的底细,谁知竟然查出这么一个令人惊愕不已的结果。
自从查到这么一个结果之后,他们就按耐不住,早就等着今天,揭穿对方的真面目,让对方斯文扫地,再也无颜待在这里装大头蒜了,只有乖乖灰溜溜落荒而走的份,而现在,就是他们尽情享受胜利乐趣的时刻。
面对一副胜利者姿态的几个人,江云却是一副神色自若之状,反正跟什么羞惭,愧疚半点也没关的,点点头,道:“不错,我确实就是中了榜尾小三元的人,难得费了你们一番心思查出来,不过,这又能说明什么呢。”
看到他坦然承认,还这般气定神闲,理直气壮,几个人都惊呆了,这人不堪的真面目被揭穿,怎么还能表现得这般无动于衷,没事人的模样,怎么一点羞耻心也无,正常人此刻的表现,不是应该满面羞惭,无地自容,在此地再也待不下去,只有掩面羞愧而逃的吗。
场上其他人听到,得到对方亲口承认,真是一位连中榜尾小三元的人物,顿时又是一片哗然。
这人原来竟然这般不堪,中了三次榜尾,其才学如何,已不问可知,不过也不得不令人佩服其狗。屎运的强大,只是这么一位奇才,怎么会想到千里迢迢跑到石鼓书院来求学,到底何来的底气信心。
来了便也罢了,怎么还这般无有一点自知之明,不知道韬光隐晦,低调行事,反而这般行事张狂高调,肆无忌惮的争位,跟学霸们都杠上了,这若是不说,谁知道这人是一位榜尾的小三元,还以为是堂堂正儿八经的小三元到了呢。
“哈哈,阁下觉得,一个中了三次榜尾的人,有资格堂而皇之的坐在这里?”那郑亨浩大笑一声,随即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质问道。
“为什么不能?就是一位白身学童,只要有一份求学上进之心,也可以坐在这里,中了三次榜尾又怎么了,这和有没有资格坐在这里,有必然的联系么,没有。”江云理直气壮的回道。
全场一片异样的安静。你能说他说的没有道理么,人家说的都是冠冕堂皇的大道理,好像没说中了三次榜尾,就不能坐在这里听讲了,确实没这个道理啊。
卢骐等几人也是一时无语了,发现好像剧情的脚本跟他们原先所想的偏差太大,根本就是两回事,原本以为,揭露出对方不堪的真面目,对方就该斯文扫地,无地自容,在这里再也无颜待下去,只有灰溜溜的落荒而逃的份,却没想,对方根本就不按他们预想的剧本演,别说有任何的羞愧之色了,反而却是一副我中了三次榜尾,我骄傲的架势,其肆无忌惮的无耻程度,简直是令人发指啊。
梅牧帆这时发话道:“这位兄台,你连中三个榜尾,实属侥幸之至,这说明你的才学并无过人之处,凭此想要进入书院,却是痴心妄想”
“非也,非也!”江云摆摆手,正色道:“这位仁兄的话,在下不敢苟同,连中三次榜尾,跟其才学如何如何,也并无直接的联系,从某种意义上说,连中三次榜尾,正是实力的体现,敢问诸位,可有这连中三次榜尾的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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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八章 前度刘郎()
场中众人听了,彻底无语了,这人看来是彻底不要一点斯文面皮,完全是语无伦次,不可理喻了。
卢骐等人也是突然醒悟,发现自己的错误所在了,跟一个没脸没皮,彻头彻尾的无耻之徒当真较劲,那是白费心思,在开口之前,你已经就是输了,只是白白失了自己的身份,这种人,你越跟他较劲他就越来劲,无视就好了。
明白这一点之后,几个人也就偃旗息鼓,退避三舍了,此刻一辆牛车载着畏斋先生也缓缓的驶到了,场上一下子就安静下来,没有人再多说话了。
牛车在讲台前缓缓停下,畏斋先生下了车,诸生都起身行礼,畏斋先生径自走上讲台,开始今天的授讲。
“圣贤教人,如医用药,皆因病立方,酌其虚实、温凉、阴阳、内外而时时增减之。要在去病,初无定说。若拘执一方,鲜不杀人矣。今某与诸君不过各就偏蔽,箴切砥砺,但能改化,即吾言已为赘疣。若遂守为成训,不足取也。”
“道无精粗,人之所见有精粗。如这一间房,人初进来,只见一个大规模如此。处久,便柱壁之类,一一看得明白。再久,如柱上有些文藻,细细都看得出来。然只是一间房”
戚德宏抑扬顿挫的声音响荡于溪谷之中,众人都侧耳倾听,各有感悟,说到这里时,戚德宏又停了下来,目光扫视一遍下面,漫声提问道:“然只是一间房,此段该作何解?”
他的话声落下,过了片刻,场中倒是有不少人举起了手,这一段文的意思,意思直白明了,场中诸人大部分人都还是能理解其意的。
戚德宏当即指了场中一个举手的年轻士子,示意他起身回答,被他指到的人,是郑亨浩,他站起来之后,便朗声回道:“学生以为,此段的意思在于,同是一间房,进入房间的人不同,所看到的东西也不尽相同,所以欲明圣人之言,必须正心诚意,砥砺自心,自身领悟到了,才能得其真要。”
戚德宏嗯了一声,点了点头,笑道:“这位学子看来已经初窥门径,也不枉某这几天的唇舌功夫了。”
其他人听了,羡慕的目光纷纷向郑亨浩这边看来,畏斋先生的这番评语,十分难得,欣赏之意溢于言表。
此刻旁边的江云却是一副不以为然之状,或许是他的神态被讲台上的戚德宏捕捉到,当即就朝他伸了伸手,道:“这位学子。可有不同看法?”
其他的学子看到戚德宏手指的人是谁时,都不由的无语,心说畏斋先生是要故意跟这位“不知兄”过不去么,怎么又叫到这位“不知兄”,让他起来出丑了。
事实上,或许是江云占着“地利之便”,又或许是出自于某种恶趣味,此前的讲学中,但凡提问无人举手应答时,戚德宏多半就会叫上某人,而某人起身回答时,也一直是说“不知”,以致有了一个“不知兄”的称号,成了一个笑谈。
现在见到戚德宏再次点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