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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刻,他明了,不仅仅是明白了白玉霜所作所为,更是明白了当年姜太孚的那句话。
他给自己铺的路还没走完,现在继续。
当空荡荡的眼眶中重新长出一双眼睛,很多事情都已经清楚。
这么多年来,白玉霜从来没对自己说过爱字,但她在这一刻却是用生命诠释了她心中所有的爱。
太始之魔的救赎,是魔神皇一族的不传之秘,乃是当年蚩尤与太始之魔达成协议时留下的一种功法。
一个挚爱的女子,利用肚子里面孩子的灵魂作为引子,献祭自己的灵魂,便可以沟通太始之魔,得到他的力量来治疗自己的爱人。
这是一种神通,但亦是一种诅咒。
没有人愿意自己深爱的女人用这种方式救自己,死去的人固然心愿已了,活着的人才是继续承受煎熬。
这种功法,东荒没有记载,而白玉霜从何学来,自是不用说……姜太孚。
当年白玉霜被魔族王子掳走,根本不是临时起意,而是授意于姜太孚,他早已计算好了这一切。
这一刻回想,当年的风谷之战,自己去救人的时候,白玉霜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害怕。她不是因为相信自己,而是因为她早已知道了之后事情的发展轨迹。
那个时候的姜太孚已经定好了所有计划,包括白玉瑶要做的事情。
逼自己进入太天位,逼自己在伏龙坡前弑父,将力量连同仙源送入自己体内,既是增强自己的力量,也同时暂时的压制了自己的神武魂之力。
如果有神武魂之力,自己必然可以感受到前些日子里白玉霜心中的恐惧,自然会有防备。
直到今日,白玉霜用生命献祭,使用了太始之魔的救赎,已经没有去怀疑她对这段感情的忠贞了。只有真正的爱人,才能使用这种堪称玄法的功法。
就算自己知道一切前因后果,也没有意义。
皇甫光明为自己所恨,大寒朝为自己所恨,还有整个东荒……
就算明知道这些都是姜太孚为自己安排的道路,秦少孚也将毫不犹豫的走下去,因为这整个世界都让他憎恨。
无论生前时候,姜太孚都用绝强的力量,操纵这一段时间内东荒和魔界的所有事情,没有事情超出了他的预计。
“啊!”
随着一阵魔啸,狂风大起,尘土飞扬,白玉瑶的身体也化成了灰烬,随着巨大的魔神像一起消散。
“快,快,快去杀了他!”
主审官灭有忘记自己的职责,大声怒吼,不断下令催促。
四周百姓万分惊恐,纷纷开始逃散。
士兵们逆着人流而行,冲了进来,一个个冲入不断飞扬扩大的尘土之中。
“啊,啊,啊!”
随即便是听到一阵阵惨叫声传出,断手,胳膊,大腿……一截截尸体从那片尘土中飞出,往四周抛洒。
“该死!”
主审官大惊,哪还多想,掉头就准备走。
却是见得魔烟浩荡,犹如长龙席卷而来,一条手臂从其中伸出,倒刺,铁鳞,鬼神一般的手臂,一把将他吸入掌中。
“我要你们死,全部都去死!”
补天术催动,主审官被直接吸成了人干。
“射!”
远处一声大喝,随即漫天箭雨袭来,锁定那一片区域,根本不管还有百姓如何。
绵绵羽箭射入沙尘之中,听到一阵叮叮当当脆响,犹如射在了铜墙铁壁上。
“嗷!”
一声虎啸,血纹黑虎跳了出来,张着血盆大口,仰天长啸,黑色火焰蔓延,焚烧一切触碰到的东西。
如同贪狼食月,映衬天光,一道道死去的灵魂飞起,又是被它尽数吸入口中。
“嗷!”
伴随着一声兽吼,秦少孚化作恶魔形态,从沙尘中走了出来。
身高三米犹豫,一身漆黑,仿佛钢铁铸造,皮肤下,血管和肌肉在跳跃,蕴藏着恐怖的能量。
“死,全都给我死!”
秦少孚一声狂吼,双手凝聚能量,拍在了地上。
“轰!”
一声巨响,数道裂缝出现在地上,仿佛琉璃被拍碎。随着力道蔓延,裂缝也跟着扩张,越来越多,越来越大,越来越深。
顷刻间,便犹如蛛网一般布满了大地。
“轰!”
又是一声巨响,大地塌陷,化出一个方圆近万米的巨坑,深不知几何,犹如九渊地狱。所有的百姓和士兵无法控制的朝那个巨坑中滑去,顷刻间消失在其中。
“嗷!”
魔啸冲天,秦少孚背后一双魔神之翼缓缓张开,魔气浩荡,仿佛绵延数万米,一瞬间竟是遮掩了天空烈阳,阴影笼罩了半个京城。
“死!”
轰,轰,轰,魔气化作一颗颗流星,对着京城轰炸而去。
南方,朱雀神将属地。
皇甫光明亲自领军前来,着朱雀神将兵马汇合,重新编制。
此时,所有人都在帅帐中商讨如何进攻恒国,要用最快的速度解决战斗。
“报!”
突然,一名探子冲了进来,半跪在地,大声道:“启禀陛下,京城加急。秦少孚伤势恢复,毁了半个京城后消失了!”
“砰!”
皇甫光明手中逆鳞剑落地,一脸雪白。
第三百八十二章 白玉霜()
我叫白玉霜,是建平县县令白翰明的女儿……二女儿。
因为我还有个姐姐,一母同胞,她叫白玉瑶,比我早出来那么一点点,所以就成了姐姐。对于这件事情,我很不开心,因为从小父母就是叮嘱一定要听姐姐的话。
其实,我经常觉得,姐姐听妹妹的话也是不错的。
家父白翰明,建平县县令,六品官,男爵。
当然,得到这些并非是因为家父何等厉害,只是因为祖宗蒙荫,曾做过大寒朝的二品大员,后来逐渐没落,便到了这里。
不过在建平县,我们家还算是最大的家族了,是很多普通人家羡慕的对象,所以我一直觉得偶尔无法无天也没关系,毕竟在这里,白家最大。
但父亲不是这么想的,从小,他就请人教我和姐姐各种贵族礼仪,还一再叮嘱外出时,待人和善,不得嚣张跋扈。
我曾以为这是因为父亲仁德爱民,所以如此,但后来我才发现不是。
那不是因为仁爱,而是因为害怕。
白家,只在建平县算个身份,到了大寒朝……甚至都只说辽东,屁都不是。
七岁那年,大辽城盛宴,家父有幸被邀请参加,我和姐姐也跟随通往。
一路上,家父一再叮嘱,不得乱说话,看到长辈记得行礼,诸如此类。这本该是高兴之事,但不知为何,我总感觉他心中极为害怕。
到了大辽城,我第一次见识到了什么是荣华富贵,唐家下人的排场都比我们白家还大。
也终于明白,为何父亲这么多年来一直战战兢兢,小心翼翼。
只因为没认出唐家嫡系少爷,而与其争执了两句,山海城丁太守便被当街杀死,随从一个都没放过,甚至马上就有人去山海城拘捕他一家人。
而丁太守乃是三品大员,我父亲的嫡系顶头上司,在我父亲眼中是权威滔天的人物,却因为如此一件事情,满门造害。
那一年,我第一次见到了大寒朝神武将的威风,寒眉冷目,扫视之间,一条街的人都跪下了,不敢抬头直视。
这才是大寒朝真正的贵族,权势滔天,在他们面前,任何所谓的贵族都是笑话,谈笑间便可灰飞烟灭。
高不可攀的人……这是父亲对他们的定义,从这定义中我感觉到了父亲的心思,其实他很想攀附他们。
只是对于大寒朝的百姓而言,神武将是神一般的存在,不可造次。
我亦如此想,只是没有想到,多年后,我和姐姐会与一个神武将的命运纠缠在一起。
往后的日子里,父亲对我们的管教更为严格了,尤其在弟弟出生后。
那一年,我和姐姐十岁,父亲开始用对待大人的方式和我们说话,相处,告知我们,一定要光耀门楣,要有为家族奉献一切的精神。
那一年,正好有一个蜀地门派的高人路过此处,得我父亲款待,答应收我和姐姐中的一个为徒。
天下皆是重男轻女,那一年,两个选择摆在了我和姐姐面前。
要么去山中学武,成为天下的强者,只有成为了真正的强者,性别的问题才会被淡化,才能让家族兴盛。
要么便是去京城参加兰芝折桂大会,嫁入大贵族家中,以此来让家族得到利益。
姐姐说自己柔弱,不善习武,便是让那个高人,也就是我师傅静音师太带走了我。
其实,我知道她是想学武的,不是因为爱学武,而是因为没有那个女子会愿意去嫁给一个不知命运的未来。
从此,我与家人便只有了书信来往。
师门慈眉剑派,虽然远不如蜀山剑派,但也算是蜀地一流的门派。
我在山中学武,很努力,成为同辈翘楚,为人羡慕,因为我比其他同门的目的更明确,我要成为强者,让天下人认同的强者。就如那蜀山剑派的剑仙,让神武将都不敢争锋。
只有这样,白家才能兴盛,也只有这样,我和姐姐才有机会主宰自己的命运。
可惜,十几年后,我知道错了。
那一夜,强者闯山,强行带走了我。
快马加急,半个月后,我见到了姐姐,但已经是一具尸体。那一天,我才知道,原来闯山带走我的人,竟是当朝的大寒皇帝陛下。
没有过多的交涉,皇帝陛下将事情直接摊在了我面前。
要么冒充姐姐,继续保持和那个叫秦少孚的神武将之间的关系,要么,我还有白家一百多口,跟着姐姐一起陪葬。
那一夜,发生了很多事情,最终,我一身修为被废,皇帝陛下亲手将一支羽箭插入我心脉。
毫厘之间,便是死亡,那一刻,我的确很想一死了之。
那一段时间,我带着重伤,每天看着姐姐和秦少孚之间的各种事情,包括一些谈话的细节,还有彼此的性格。
皇帝很简单的说明了事情成败的后果,一旦被秦少孚发现我不是我姐姐,白家……大寒朝日后就没有白家了。
那些日子,我恨极了这个秦少孚的神武将。
因为他,姐姐不得不遭受各种流言蜚语,甚至明明不爱,还要装作很喜欢。
因为他,我所有的努力都成为了笑话,在神武将面前,普通人的修为不值一提……这世上只有一个剑仙。
我带着恨意,终于见到了那个神武将,我甚至不想和他说话。每当他过来,我都会装睡,不仅仅是因为害怕露出马脚,更是因为不想见他。
但后来我发发现,这个神武将与我以前见过的神武将很不一样,他的确也很残暴,号称大寒暴虎,但唯独对我……该是对姐姐温柔以待。
他会在见我之前,洗刷掉身上的血腥味,他会温柔的为我盖上被子,还会低声细语的跟我说着话。
没有情话,但每一个字里面都有着说不出的深情。
等我伤势恢复后,我接受了新的身份,不知道为何,已经没有我想象的那么抗拒了,我突然很想了解这个神武将,这个本来可能会成为我姐夫的男人。
练武之人,可能天生崇拜强者。慢慢地,我开始欣赏他了。
我欣赏他的雷厉风行,欣赏他的勇猛神武,甚至开始欣赏他杀人时的果断。
他是新一代的战神,天下无双。
每当我汇报有关他的事情给皇甫光明听,看到他脸上担心的表情时,心中都会有一种强烈的满足感……这个连当朝皇帝陛下都畏惧的男人,将温柔给了我。
终于有一天,当有个羽空桑的女子出现在我们的生活中时,我慌了。
那一天,我突然发现,我已经爱上了秦少孚,我的生活中已经不能没有他。
此时,皇帝陛下给了我一个死命令,一定要分开秦少孚和羽空桑,不能让他们走的太近。
于是乎,我名正言顺的得到了一个我想要的理由嫁给他。
我们成亲了,羽空桑果然走了,虽然随后的日子里,秦少孚经常不在我身边,但我并不在意,因为我知道,不管他走到哪里,他心中都会有我。
如果生活如此继续下去,倒也不错。如果我老死之后,秦少孚就算再与羽空桑在一起,我亦不会觉得不好。
可同一时刻,我心中莫名的慌乱,所有的一切迟早会被发现,现在有多幸福,未来就会有痛苦。我甚至时常夜不能眠,唯恐秦少孚发现一切。
但命运总不会让人顺畅,魔族的入侵,让天下大乱。
那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