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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告诉我，为什么是你带头喊杀太爷爷？为什么你在身边也不救他？
当初你还骗我说你不在场？”
李信忠苦笑一声，没想到这件事还被暴露出来了，看了自己这个弟弟也不是完全的单纯。
“我说见死不救，你还会跟我站在一起吗？
可是你让我怎么救？
当时战场上那可是十万吐蕃精兵，我独身一人，能救下吗？
他们青城一万人明知是送死的，可我不是呀，太爷爷的脾气你还不知道吗？宁死不屈宁折不弯，从来不认同我投靠他国曲线救人的策略，他会让我救他？
为了大业着想，我只能做一次不孝儿孙，苟且偷生，这样还能有人给他老人家收尸，陇西李氏的人不多了，不能再死人了。”
李明心盯着兄长的眼睛，看了好久想要看出自己心中那个答案，可最终也没有什么结果，心头懊恼，一把将长剑摔在地上，转身大步而去。
还没走出大殿门的时候，李信忠再次开口了。
“你以为，太爷爷真的不知道这一切吗？”
李明心停下了，没有回头，等着李信忠后话。
“以他老人家的绝世武艺，距离我不过十几步之远，若是想要真心清理门户，我绝无生路。
可是他最后也看清了局势，留下了我，甚至拼得身死，一人杀死了吐蕃国主和大相，这是为什么？
还不是看出了我的想法，在为我铲平道路，我能有今天，全拜他老人家所赐。
他才是我们陇西李氏真正的大棋手，兵分两路，一个打进敌人内部，那就是你。
另一个作为外援在外发展繁衍，那就是我。
太爷爷用一人身死护住了你我两人，这才是真的高明，我李信忠心服口服。
眼看着他慷慨赴死，你觉得我好受吗？”
听完这一切解释，李明心没有说话，沉默片刻，继续大步走出，看那方向，应该是朝着逻些城外走去，老李正的墓地在城外。
第八百四十章 苍苍白发少年郎（）
李信忠毒计截断了大唐大军，两万大军由秦怀道率领在峡谷西侧，另外两万多在峡谷东侧，东路大军本想攻取吐蕃报仇，却被大帅李绩死死按住，吐蕃已经是瓮中之鳖困兽之斗，灭之是早晚的事情，如今第一要务是救人和防止敌人后手伏击。
毕竟两万多人和军械粮草堵在吐蕃统治范围内，敌人如果用五万大军带着轰天雷前来，想要覆灭这两万不是难事。
不过李绩没有想到，他的对手同样心怀惮惮，即便是想到用峡谷覆灭大唐的五万大军，李信忠也不敢去布置后手全歼，因为保密需要，确保死士能够成功，只能孤注一掷，即便是埋伏不成，也要炸了山谷堵住道路。
现在李信忠还以为，大唐被砸死了三万人，只有两万人越过山谷成了吐蕃的瓮中之鳖呢，打定主意，如果大唐的两万人继续前进深入，那就是不知死活了。
大唐并没有撤兵，反攻为守，两万人原地驻扎，身后慢慢开山，身前布满地雷阵防止敌人来袭，直到峡谷道路修通，大军长驱直入全体复仇。
李明心有些茫然的走到了太爷爷李正的坟前，跪在那里，不知道说了多少话，直到太阳落山时分，别人抬回来一个烂醉如泥的酒鬼。
大唐一方，白凡跟孙思邈快马加鞭，十天时间就赶到了蜀中益州城，见到了刚好抵达城中的一众伤员，久经战阵的白凡不禁脸色一白，还未分出胜负就如此大的伤亡，不知道自己派出二百弟子南下是对是错，都是自己喜爱的弟子，任何一人有个损失，白凡这个做师父的都心疼不已。
护送李元霸回来的洪大力盯着师父，嘴巴张了几张，没敢说出心中的埋怨，
“大力，说吧，师徒如父子，你我之间无不可言。”白凡叹道。
旁边的洪千里拉了下洪大力，示意她不可顶撞师父，但是洪大力却硬着头皮抬头低沉问道：“师父，这样的代价，值得吗？”
问完之后，洪大力双膝跪地，给白凡磕了一个响头，转身流泪大步而去。
白凡知道这个弟子什么意思，这是一个直性子，心中有怨不吐不快，质问顶撞师父有违孝道，磕头是赔罪。
恐怕这句质问不单单是在洪大力心头吧，二百弟子谁不想问一句，这样到底公不公平？
为了一个会随时叛逃的弟子，让这么多弟子损兵折将，难道作为师父的白凡还要袒护一个叛徒？
白凡袒护李明心，有陇西李氏李正的原因，也有为白三妹的私心，也有作为一个师父惜才的原因，可是看到面前躺了一排伤残的弟子，白凡自己也在问，值得吗？
“师弟，你过来看看，元霸的情况恐怕”
孙思邈从义子毒无名那里听了众人的伤情，知道其他人已经被稳住伤势，就李元霸比较严重，上手一看，果然棘手。
白凡回顾神来，亲自查看一番，眉头越皱越深，“元霸中毒了？”
毒无名开口道：“十天下来，元霸伤情太重，曾两度踏入鬼门关，无奈之下，我只能先用特别手段为其续命，我用了剧毒三日断命丹。
虽然这种毒药中者必死，但却有一个功效，能够激发人的潜力，正是这毒药才救回了元霸。
可惜他内伤太重，这药太过难解，所以如今他体内有余毒四分，如果清楚不掉，最多还有三月之命。”
旁边的程怀默挣扎着坐起身嘶喊道：“师父，救救元霸师兄。”
在场所有人都跪下了，白凡袖子一挥，所有人膝盖都无法着地，白凡喝道：“都出去，伤员也转移病房，无名和孙师兄留下。”
众人怀着期待赶忙搬出了病房，留下了昏迷的李元霸还有三位医生。
孙思邈沉默良久，抬头问道：“师弟，为兄推演了两次，要救元霸，恐怕你这一身功力救”
白凡看着师兄和毒无名关切的眼神，平静的笑了，能救元霸，一身功力又如何？白凡做不了一个书生吗？
“师兄，无名贤弟，外面一群伤员弟子就拜托你们二位了。”
不在多说，白凡袖子一拂，李元霸如同个提线木偶一样，从躺着被一只无形的手拉起来，白凡脚尖一点，飞身盘坐在李元霸身后，几下除去李元霸的一身衣物，随后白凡一手抵住元霸后心，一手抵住元霸胸口。
孙思邈对着毒无名点了点头，示意他去准备一些药材，给两人传功过后使用。
李元霸一身功力，经过救援程怀默一次，已经废了九成，不然也不会撑不住毒无名解毒救命。
现在白凡要救人，那就只能先用功力逼出要命的余毒，世上功力超过李元霸的，只有白凡一人，逼出余毒之后，想要李元霸恢复内伤，需要一身功力保命，不然如今五脏都快碎裂的李元霸，恐怕药石是无力的。
逼毒之后，白凡需要将余下的功力传给李元霸，传的越多，李元霸活命的几率越大，这就是为什么孙思邈说，要白凡一身功力的原因，白凡也一清二楚。
心中毫无疑虑的白凡，丝毫不觉得可惜，自己一身功力，辛苦修炼是一部分，一半的功劳都是系统给的，有什么可惜的？
病房内，两人身上蒸汽腾腾，白凡大汗淋漓，李元霸身上慢慢浮现出一层污泥，这就是白凡舍去一身功力为之洗毛伐髓逼毒，如果此次医治功成，对李元霸必然是一次机缘。
三个时辰之后，孙思邈推开房门，外面一众弟子围着拥了上去，却看到毒无名搀扶着白凡慢慢走了出来，令众人惊恐万分的是，白凡的头上，已经满是雪白，在没有一根黑发了。
“师父”
众人大喊，孙思邈伸手拦住，白凡额头滴着汗水，抬头看着弟子们，摆手道：“都好好养伤，元霸保住了，为师已经是一介废人，此役还要看你们给为师涨脸面呢。”
洪大力跪下哭喊道：“师父，弟子错了。”
伸出右手，就要打向头顶，孙思邈挥手打飞地上自残的洪大力，喝骂道：“终南弟子是不明是非只知道自残自杀的蠢才吗？
师弟身为医者，当有济世救人的胸怀，医者为救人舍命，无愧天地！”
第八百四十一章 煌煌正道（）
毒无名上前解释了救人的代价，众弟子低头无语，全都感到羞愧。
白凡被扶下去休息，孙思邈一个个给伤员救治检查，包括内伤严重的尉迟宝林都醒了过来，醒来之后，尉迟宝林一个外向的黑脸汉子，竟然变得沉默寡言起来。
师兄弟们都知道，尉迟宝林担任斥候队长，没有发现敌人埋伏，导致大军伤亡惨重，要负首要责任，而尉迟宝林不是怕军中军规处罚，而是愧对战死的兄弟，还有受伤的师兄弟们。
三天之后，病房之中，李元霸一声嘶吼，翻身从病床上爆发起来。
“报仇，杀！”
一声大吼，直接把益州城主府内驻扎的众人惊醒引来。
白凡给李元霸清除余毒，灌输一身功力保养五脏六腑治愈内伤，但是头脑上的浑浊，只能让李元霸自己体内真气循环不息的冲刷堵塞的淤血了，三天时间脑中内伤痊愈，李元霸这才醒来。
但是他的思绪似乎还停留在当时被埋伏那一刻，所以有了这一声大吼。
从围上来的众位师弟口中得知，师叔白凡为了救自己废了一身功力，李元霸心中怒火更胜，挥手抓起身边的绝世好剑，直接向着益州城门飞身而出。
连快马都没要，直接一路轻功直奔西南，所有人都知道，这个杀神怒了，他要杀人，而且不是杀一个人，屠遍吐蕃都做得出来。
“师弟们，兄弟齐心，不能让元霸师兄独自一人赴险，一起去。”轮椅上的程怀默直接下令道。
就连需要担架抬着的尉迟宝林都要求带着一起去。
当日白凡安置好一切，胯下的赛赤兔惶惶不安，用兽语交流才知道，万里云不在了，所以白凡带着赛赤兔深入高原，来到了峡谷东面，万里云的墓碑之前。
“小红啊，我知道你跟小黑感情深厚，是我不好，指挥失误，害了小黑。”白凡给赛赤兔说道。
“什么？你要殉情？
不，我不准，小黑在天之灵也肯定不会允许的，你难道忘记了家里还是个小马驹的黑龙吗？”白凡听到赛赤兔的回音，连连劝解。
虽然暗暗有过推断，可是真正听到之后，白凡还是难以接受。
赛赤兔打了一个响鼻，亲昵的用脖子环住了白凡的脑袋，随后双膝跪地，说了一句黑龙和族中拜托给你了。
然后火红的赛赤兔一头撞在了万里云坟冢的石碑上面，悲鸣一声，闭目而去。
白凡悲伤的连退三步，直接坐倒在殉情的赛赤兔身边，久久无语，心中似乎在回想自己当年孤身带着万里云寻找配偶的那日，自己跟塞外野马群第一次相识，自己还是万里云和赛赤兔的大媒
亲手刨开土石，合葬了万里云和赛赤兔，白凡回身看着面前这条牺牲了无数性命的峡谷，思绪似乎飘到了远处的逻些城上方。
李元霸受伤一次，睡了半个月，一觉醒来他自己都没发现，原本是绝世高手后期的他，如今已经突破了，向前踏出了半步，达到了半步超凡，就连白凡之前也只是这个程度。
能用白凡一身功力再给李元霸堆出一个半步超凡，一来是李元霸是个武学天才，二来是毒无名的毒药，激发了李元霸的潜力，一路不用快马，就像是不知道累一样，七天时间日夜不眠的冲到了峡谷下面。
到这里的时候，已经近乎癫狂的李元霸停下了，因为这里站着一个白发之人。
正是来到这里站了一天的白凡。
师叔！
李元霸瞬间从一头暴怒的狮子，化身成了一个温情汉子，双膝跪倒在白凡身后，双目含泪，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白凡慢慢转身，伸手搀起了泪流满面的李元霸。
“呵呵，来，起来。
活下来就好，好好活着，死里逃生，更要知道活着不易。”
“师叔，你”
“我？不过是一身用不上的功力罢了，没了倒能一心做个书生，不必介怀。
实在放不下，那我以后就交给你保护好了，有你这个新任天下第一保护，我对你有信心。”
李元霸重重点头，伸手就要取剑砍向左手。
白凡眼力仍在，早就按住，“你我情义，还需要那虚无缥缈的仪式吗？
跟我来吧，咱们的老伙计万里云已经在这里等你半个月了。”
李元霸忽然想起，自己当日中埋伏，亲眼看着宝马万里云被生生砸死在自己身前，甚至至死，还奋力帮自己挡走一块千斤巨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