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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雪霍然消融,百花绽放,已是大唐国的春天。
终南山崇山峻岭都披上了嫩绿,药材花开得繁茂,药山上终日被花香笼罩。
遥遥相对的知无涯神宫庄严肃穆,那悠长的钟声显示出悠远的意境。
住在山上已经有些时日,除了谈论道法,切磋剑术,孟太虚、段千华两人其他时间偶尔也手谈两局,输赢倒无所谓,难得有这份悠闲。
穆绝幽、剑侯两人由于身负重任,防备魔龙之王袭击天下剑冢,连一天都没有待到就匆匆而去。
天剑使者秋满空、胡一风两人将道祖送来便返回宗门,柳清风来过数次,询问卓藏锋修行进度。
虽然卓藏锋是道祖弟子,传道受业职责不在这位掌教身上,但出于对这名“宗门最差弟子”的关爱,他依旧感到自己有这份义务。
如今看来,在剑道一途,除了修炼时间较短而基础不够深厚之外,卓藏锋的境界修为是早已高过这位白发的老掌教。
作为东道主,夫子安置好一切,时不时过来凑分热闹,然后乐呵呵而去。
莫雅也比平时更加勤快,尽管她就很勤快,此时经过短暂的分别,对卓藏锋更是无微不至。
过了差不多两年时间,她长高了,比之以前更加成熟,也更加漂亮。
推己来过数次,瘦了许多,只是身高变化似乎不大,看起来还是那样矮小,不过从他的神态举止看,无疑成熟了许多。
尤其是他看到莫雅,不再那样害怕,也有一些胆量敢同莫雅目光相对,虽然他会很快避开,卓藏锋看在眼里,忍不住就要夸奖“师父说有长进。”
当然他并不知道山上的两位老者是什么身份,孟太虚、段千华不见其他人,整日说话做事云遮雾罩,而且下棋论剑也尽量寻找云山雾罩之处,所以除了夫子,卓藏锋之外,其他人都不知道这两位老者的身份。
卢无恙留在天剑宗,依然在跟随星宿弟子修炼,柳清风说等下次来长安就会带他一起过来,卓藏锋想着,他们下次来的时候应该就是自己同步世殊约定的日子。
至于无日不思念的小媳妇,卓藏锋去过两次长安城,除了说些情话,道一番思念,姚采薇并不许他得寸进尺,总是能在情——欲如火的时候脱身而走。
然后她的脸上会显露出更加动人的嫣红之色,神情间羞怯带着一丝歉疚。
作为被龙域女孩称为无尽剑神的卓藏锋,自然秉持君子之风,只有心中的浴火不能发泄,有些难受。
忍着吧,谁让自己是男子汉。
姚采薇说,她的第一次不能这么轻率,卓藏锋无言以对。因为在他的心里,从来没有过轻率或者轻薄的念头。
在剑道之上,面前有两位当时修为最高的陆地神仙,遇到困惑请教,大剑圣、大剑神两人辩驳许久,然后共同拿出最正确的答案。
可以说在修行之路上,天下间最出色的老师都在药山。
但是进步似乎并不大,除了感觉元气越来越浑厚,他的修为境界并不见提升。
当然,此时他也绝不会心急,因为这是修行之路上万古不变的法则。
一个人一次性吃许多食物,都需要很久的时间消化,何况卓藏锋。
他的元气大多是孟太虚和段千华炼化的剑元,在剑境之上更多受到柳清风的指教,这些可以说是沉重的积淀短时间内还无法完全消化,需要给他一定的时间。
好在快雪剑在手,他的豪情就在。
至于将快雪剑炼化出剑元,卓藏锋还不想这么做。
一是因为段千华早已经快雪剑涵养的不亚于剑元般的气势神韵,二来,他也舍不得这柄剑,不想让这柄剑睡在穆绝幽守护的天下剑冢,那样冷冰冰的地方,他想起来就不能忍受。
月月殿下还没有回到药山,这也算是美中不足之处。
许多次登高望远,多么希望看到几辆车骑,然后翩然若仙的月月,老迈而慈祥的老道士从里面走出来。
这天,段千华、孟太虚两人挟着棋盘不知道躲到那片山上,莫雅坐在春日的阳光下打盹,卓藏锋练会剑,将快雪剑插入剑鞘,环视药山山田上那美丽的药材花。
就在这时,果然来了一辆马车,他心中一动,急忙叫醒莫雅。
“快去,你家月月殿下回来了!”
卓藏锋话音未落,振臂飞掠而起,早已传入云中。
正在打盹的莫雅受了一惊,下意识站起身,慌乱说道:“殿下回来了!在哪里在哪里?”然而面前并没有任何人,她急忙向山下望去,眯着眼看了许久,终于看清楚是一辆马车。
莫雅一下子快哭了,强忍着心头的激动,飞快向山下跑来。
山脚下,几名御林军官兵护送焉知国公主回到药山,在山脚下,他们发现一个黑点在空中飞速射来,正准备拔出腰刀防护,却看见黑点变成一个人影,早已经站在马车前面。
他们还没有反应过来,听到马车内殿下说道:“卓藏锋。”
然后这些官兵同时心中震动,这个名字如雷贯耳,谁人不知。于是他们慌忙收掉兵器。
经过这段时间在丹鼎峰的修养,月月的修为境界突飞猛进,虽然说跟卓藏锋相比还差得很远,但空中的一举一动,都能在识海中辨别出来。
况且卓藏锋是她朝思暮想之人,无日或忘,她怎能忘却。
“月月!”
隔着车帘喊了一声,这个亲切的名字让卓藏锋蓦然心头一热。
然后他听到一声轻微的答应,正是月月,接着他问道:“老道士呢?”
问了这个问题,他突然感到自己已经长大,是在不应该再这样称呼老道士。这种称呼是小时候用的,如今怎么还能用,这让老道士听了会不会认为自己对他不尊敬呢?
实际上他是多心了,坐在车内的老道士早已掀开车帘,不过眼花耳背,一时间掀开了另一面。他看到这边没人,急忙在车厢挪动,想掀开另一边车帘。
此时月月看到,慌忙一手掀了车帘,一手扶着他。
老道士佝偻着腰,费力钻出车厢,卓藏锋伸手在他两肋下抱紧,轻轻将他放在地上。
“藏锋!”老道士叫了一声,瞬间老泪纵横。
“我背着你。”
想起自己年幼时经常在老道士由老道士背着翻山越岭,卓藏锋热泪差点涌出,他忍住自己激动的情绪,将老道士背在背上,对月月说道:
“月月,我们回山。”
这句话脱口而出,就像落日之后,在田地间干活的丈夫对妻子的回应。
阳光正好,天地一片明媚,山脚下传来一声尖利的吆喝。
“殿下殿下,我是莫雅!你总算回来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四百二十二 送上门来的仇人()
月月回来,陈望博就又能过起清闲的日子,这些天殿下不在,秋风屏办事也经常出岔子,让夫子大为不满,这下好了,不用瞎操心了。
斜睨一眼卓藏锋同月月正在说话,夫子甩手大步走出知无涯神宫,准备向那剑圣剑神讨论讨论道法。
“夫子还是这样。”
月月说完,捂着嘴偷笑。
“那个老道士沉默寡言,一路上都快闷死了,若非他是你的亲人我早就扔下他,然后御气而行,哪里能用了这么长时间。”
她喋喋不休说着一路上的辛苦,但神情举止却显得明媚动人,给人一种一点都没有受苦的感觉。
“他将我抚养大,实在太不容易。”卓藏锋说道:“我没有亲人,他们就是我的亲人。”
“那我算吗?”月月望着他认真问道,眼神中充满希冀之色。
“你当然算”
卓藏锋还未说完,月月打断他,说道:“你不用支支吾吾,我知道你心里只有采薇姐,我并不要求你太多,你在心里能将我当做亲人就很满意了。”
随即她笑了,想了想,说道:“但是我绝不做你的妹妹。”
问了一些卓藏锋的事情,小妮扎力古夫妻过来。
看着神宫许多女修等着参拜这位殿下,卓藏锋只好告辞,扎力古送他出来,说了一通今年雨水多,药材要大丰收之类的话。
卓藏锋没有告诉他,有些药材雨水多了反而影响产量,他忽然有些心神不安之感。
回到药山果然验证了他之前的预感。
老道士拄着拐杖,正对一个人破口大骂。
那人迎风而立,身影挺拔,双手倒背,面对老道士的攻击,并不言语。
是薛断流,卓藏锋一眼认出来,忍不住怒火又升起。然而这次他成功克制住,并没有犯了冲动的脾气。
他在冷眼旁观,老道士同剑侯之间的恩怨今日一并了却。
原本想着在同步世殊比试之后再解决这件事情,可目前薛断流送上门来,箭在弦上,容不得再等待。
“当年你狂妄自大,目中无人,自认为书法冠绝天下,我只不过一名小吏,平生喜好法帖字画,竟然受到你的排挤打压,这不是嫉贤妒能,公报私仇?”
“你砍掉我胡延龄五指,难道忘了天底下比胡延龄技艺更高的书法大家层出不穷,又岂能杀得尽?”
“当年凡是对你恭维之人何其多也,并不少我胡延龄一人,再说我胡某为人,最讨厌虚伪,更厌恶溜须拍马,你同所交之人狼狈为奸,为所欲为,真是风光无比呀!”
薛断流静静听着,既不分辨也不言声,只是望着远处,不知在想些什么。
老道士继续说道:“当年的事情我都已经快忘记了,你反而跑过来质问我,现在我都说给你听,也把心中一腔怨气发泄了,此后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多谢!”
这个谢字从剑侯口中说出,传出去绝对是一件令人不可思议的事情。
谁都知道,即便是从战场将这位侯爷救出来,他也从来不会对任何人说这个谢字。但是此时,他却对老道士说了。
卓藏锋微微惊讶。
令人奇怪的是,段千华孟太虚两人看着竟然没有阻力,就连作为此间主人的陈望博都无动于衷。
这次是薛断流自己前来,是他同老道士之间的恩怨,只要他不出手,这些旁观者也就没有出手的必要。
何况在他们看来,一向傲慢的剑侯绝不会向一个老弱的道士下手。
奇怪的是薛断流只问一些奇怪的问题,而老道士竟然还细细讲述给他,讲完之后扯到当年的恩怨上,才是大骂一通,发泄心中的怒火。
实际上经过几十年,老道士心中的仇恨早已淡化了许多,不过当年以刚直著称的盛唐第一书法家还是没有完全忍住。
将一个书法家写字的手毁去,完全比杀死他更难以接受。
然而老道士挺了过来,并且坚强的活着。
老道士喘口气,目光中闪过一丝傲色,声音猛然变得高亢,他忽然大笑起来。
薛断流听到这笑声,蓦然有些心慌。
卓藏锋走前两步,他的心里却是一片痛惜,若非陈望博给他使眼色,让他不要轻举妄动,或许他就出剑了。
快雪剑就在身后,只要意念略动,就会飞啸而至。
老道士踏前一步,昂然道:“你毁掉我的右手,但你可知我的左手法书并不弱于右手。”
薛断流猛然回头,目光锋利如刀,盯着老道士的眼睛,看着他目光中坦然无惧,甚至还有一种强烈的傲慢之色,感到仿佛回到数年之前。
那时候胡延龄意气飞扬,何尝是现在的老迈之态,也只有在这一刻,他仿佛恢复了当年的神采。
老道士快速反身从屋内拿来笔墨纸砚,轻轻铺展在青石面上。
墨早已经研好,墨香犹在。
难怪老道士让自己给他买笔墨纸砚,原来他还想写字?卓藏锋叹气,可是如今这个样子,还能恢复到当年的境界吗?
他想去阻止,然后略一犹豫,依旧留在原地,紧张地望着。
莫雅快速跑来,极为默契给老道士将纸张压好,然后默不作声,仿佛是对某个人心存不满。
老道士左手握笔,在砚台内饱蘸浓墨,然后悬腕凝神,思索。
这一刻,他的精气神仿佛同天地相接,隐隐看去,有一道肃穆而凛然之气汇聚在笔墨之上,狼毫之内。
然后落笔,如同春雷绽放,如同河流解冻。
“刷”一声,轻微,但却给人天雷滚滚的气势。
一旦第一笔落在纸上,那支笔就绝不停息,就像神龙夭矫,横飞长空,一行自己慢慢在笔端下流泻出来。
细看,是半句词,远观则是飞流直下。
夫子轻轻念出来,那句词是: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
“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