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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瀛洲,靖人国的鬼城中,那个鬼奴市场里的高台上,那些被带上的鬼奴们,卖得只剩下那个依旧气定神闲,矗立在高台之上正中处的魁梧男鬼。
夕阳西下,高台上被落日余晖镀上一层淡淡的血红。那个男鬼微微阖眼,好似在闭目养神。脸上依旧没有慌乱或迷茫,只有挂着淡淡的镇定。
也许是这男性鬼奴身材伟岸,在这鬼奴市场中实在难得一见。也许是那夕阳之色,有如鲜血一般殷红,让台下等待着竞价的买家们,都站了一天了,此时依旧是热情高涨,兴奋不减。
他们时而看看那个男鬼,然后一阵交头接耳后,又看了看男鬼身边,那个长有八字小胡,肚子圆鼓鼓的卖家。
也是这个鬼奴市场的管理者。
只见得在众人议论纷纷中,那个卖家嘿嘿嘿一笑后,对着台下摆了摆手,示意大家安静。
微凉晚风,卷着台下尘土刮过,那些买家们纷纷停下了议论,双眼都在扬起的尘土中眯了起来后,目光再次一起聚焦到了台上。
那高台上,卖家那挺起的鼓鼓肚子,随着他的奸笑,一颤一颤的在抖动。当高台下的所有鬼,把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后,这个肥头大耳圆肚子的侏儒鬼卖家当即咳嗽两声,清了清嗓子后朗声道:“诸位诸位,稍安勿躁稍安勿躁。今天的最后一个鬼奴,就是我身边的这个男鬼。说起来,这个男鬼是身强力壮,诸位看看他的身板,多么的结实。”。
话说到此,这个卖家老板,站上了鬼奴身边椅子,使得自己的身高,与那男鬼差不多后,伸手一把捏住了男鬼的双颊,使得那男鬼一吃疼,登时就是呲牙咧嘴。
“看过来看过来。”晚风轻拂下,在台下诸鬼往男鬼这咧开的嘴望了过来时,卖家又朗声说到:“来瞧瞧来瞧瞧,他的这牙口多好啊,整齐又坚固。”。
那把人当成牲口一样来介绍的话里,尽然充斥着得意,还颇有炫耀之意。而台下的买家们再次哗然了起来,男鬼那一口整齐坚固的牙齿,和结实身板,让他们看得心动。
在那些侏儒鬼的买家看来,这样的一个鬼奴完全抵得上一头青兕。既可以扛重物,又可以拉犁耕地,甚至还能看家护院。每日吃喝,也比一头青兕吃的要少。他们依旧和那卖家一样,根本就没把台上的那个男鬼,当作一个人魂来看。
“鬼奴是不错的鬼奴,可你铁掌柜是从哪里弄来的?”忽然,台下的哗然声中有人扯着嗓子,高声的好奇问到。
闻听此言,那个被他鬼称之为铁掌柜的卖家,脸上泛起的得意不减反增。他再次嘿嘿一笑,用手指摸了摸自己唇上,那两撇八字小胡,微微眯眼道:“几日前,我在城外的山中发现了这人魂,当时他又累又饿,像是从什么地方逃难到此的。都快晕倒再路边了,于是我假装一番好心,给他吃了带蒙汗药的水和食物,这才把他弄回来。”。
他顿了顿声,又朗声道:“这个人魂身强体壮,起拍价十两冥银,不要纸钞。现在竞价开始。”。
这次话音落地,立马有台下的买家抬手高呼道:“我出十五两。”。
“我出二十。”紧接着,立马有人跟着抬价道:“我出三十五。”。
“五十。”
“六十。”
激烈的喊价开始,诸鬼不断的加价,不一会的功夫,台上那个男鬼的身价就被炒到两百两冥银的高价,让台上的铁掌柜都笑的合不拢嘴。
他预期能到一百两,就是高价了,却没有想到,不过片刻间,这个鬼奴就炒到了这么高的价格。铁掌柜甚至有点后悔,那起始价格似乎定的太低了。
“我出三千两。”就在诸鬼还在十两五两的循序渐进涨价时,买家中忽然响起了一个掷地有声的声音,盖住了其他竞价者的喊价声。
诸鬼纷纷一愣,与那铁掌柜一起,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遁声望去。只见得一个中年的人魂男子,不知何时挤到了侏儒鬼之间。只见得这个人魂生得虎背狼腰,身着绛红袍,一双犀利如鹰睛的双眼,正注视着台上。
在此男鬼身边,跟着几个男女,各自背着双剑,柄首各配一根双剑单穗,又是双剑同入一鞘。
而他的叫价,也让四周其他买家们纷纷咂舌,三千两冥银,是他们给不起的一个高价。
铁掌柜心中暗喜,慢慢地拍了拍手,对那喊出高价的男鬼,眯眼笑了起来,脸上泛起了贪婪和喜悦:“客官真是豪爽,此鬼奴归你了。”。
说罢对身边随行的打手们使了个眼色,示意打手们给那鬼奴打开脚镣。打手们应声,掏出钥匙俯身下去,打开了那个鬼奴脚上的镣铐。
“我说了出价三千两,可没说是买他。”就在此时,高台下那男鬼又悠悠说到。
铁掌柜一阵诧异,脸上笑容僵硬时沉声骂道:“休要戏弄我,来这鬼奴市场,你不是买鬼奴那还能买什么?”。
男子环视四周片刻,最后又把目光落在了铁掌柜身上,冷笑一声,轻声答道:“我买的是你们的鬼命。”。
铁掌柜又是一愣;在呼啸的晚风中,男子那轻声搭话,在他听来有如雷鸣响亮。一愣之后,铁掌柜大笑了起来。
台下那鬼看着健壮,随行诸鬼也是乍看之下,像是练家子,但他的鬼奴市场里豢养打手无数,岂能让三五个小鬼,在此撒野?
当他的笑声响起,回荡在夕阳晚霞之下时,四周的那些牢笼锁上的牢门,忽然打开。
往日关押其中,那些迷茫恐惧的鬼奴们从中大步走出,看向了四周打手和买主,以及卖家铁掌柜时,脸上的迷茫和畏惧不再,只剩下了愤怒和仇恨。
那些鬼奴无论男女老幼,无不是怒目圆睁,额上和紧攥着的双手上青筋毕现。
那铁掌柜看着那些牢笼都莫名其妙的开了牢门,来不及惊讶,却又见得其中走出他们纷纷狰狞毕现,心中恐惧顿生,却还是壮着胆,对四周鬼奴怒斥道:“你们要干什么?”。
“他们当然是要暴动了。”之前喊出高价的男鬼,缓缓答到。
【674】先见之明()
暮色下,晚风习习,阴气越来越重。
鬼奴市场之中,陷入了无边的寂静。那些买家们和市场里的打手们,都无不是大气不敢喘。他们习惯了见到鬼奴们,胆怯和卑微,习惯了看着鬼奴们卑躬屈膝的模样。却从未见过,鬼奴们如此愤怒,愤怒得满目狰狞的情况。
更没有见过,走出了牢笼的鬼奴,就敢怒气冲冲地从脚边地上,捡起了坚硬的石头或是木棍,对他们投来了仇视的目光。
那些买家也好,那些打手也罢,都不知道鬼奴们是如何打开的牢笼?又是如何褪去的手铐脚镣?他们来不及想,只是在鬼奴们愤恨的目光中,瑟瑟发抖。
殊不知那个喊出高价的男鬼,和身边的随从都是九幽国的玄教教徒。而九幽国也安插了教徒,在鬼奴之间鼓动多日,再派菌人偷取了钥匙,暗中配制了多把仿制钥匙。最后见机行事,在那个人魂喊出高价后,打开牢门和枷锁,释放了笼子里那些被压抑许久的鬼奴们。
“这三千两的冥银,可是我要给他们的分发的,条件就是打死你们这些没有人性的鬼。”喊价的那个玄教教徒,饶有兴致的打量着,呼吸急促起来的铁掌柜,脸上浮现惊惧和惶恐,故意缓缓说到:“我没想到,他们都很乐意挣这笔钱啊,而且还愿意打死你们来换取自由。”。
“打手们!还不快来镇压暴动!”环视着已然把他们都包围住了,无一不是怒发冲冠的鬼奴,颤抖片刻的铁掌柜,巍巍颤颤间,张开干裂的双唇,尖锐的大喊了起来。
他这尖声大叫方才出口,身后那个还没卖出去的鬼奴已踏前一步,手上还未打开的铁镣一甩,准确无误的往铁掌柜脖子上套去,立即也双臂发力,用铁链勒紧了铁掌柜的脖子后,对身边几个蠢蠢欲动的鬼奴市场打手沉声呵斥道:“你们要是敢动手,我就勒死他。”。
那几个打手见状,立马都已投鼠忌器,愣在了原地不知如何是好?也不敢在动一步。
这个健硕的鬼奴,也是一个玄教教徒。他就是好不容易才混入了此处鬼奴市场中,又与其中的鬼奴们同吃同睡,顺便鼓动一下那些鬼奴们。
然后在暴动开始前伺机而动,制住此处市场的铁掌柜。
“把武器都给老子放下。”那个喊出高价的玄教教徒,当即怒吼一声。
这一声怒吼声如惊雷,撼天动地,吓得四周那些打手们不由自主的把五指一松,手中刀枪相继落地。
当那些武器落地之时,手持木棍和石头的鬼奴们,再已忍不住愤怒,克制不住他们杀人的冲动,纷纷挥舞着手中武器,朝着四周的鬼奴市场打手和买家们,打杀而去。
而两手空空的鬼奴们,也趁乱捡起了打手们吓得丢弃的武器,一阵砍杀。
混乱一片,尘埃四起。千百只布满血丝而发红的双眼,再越来越暗的天色中闪烁着殷红的血芒。寒光闪烁下,闷响声伴随着惨叫,在弥散开的血腥中接二连三的响起。
早已蛰伏在市场中各处的玄教教徒们,快速解决了各处的暗哨后相继杀出,与那喊出高价的玄教教徒一起并肩作战。手中的乾坤双剑在暮色中连舞,寒芒闪烁下剑花片片连生,带起了四处飞溅的鬼血。
转眼之间,靠近竞价高台附近的鬼奴市场打手,还有那些之前还喊价喊得兴奋的买家们,就已经被发狂的鬼奴们淹没。
森然鬼气之下,顷刻间他们就被打得血肉模糊,倒在了血泊之中奄奄一息。
这些买家和鬼奴市场的打手们,多有瞬间就被打得眼珠爆裂,从眼眶之中迸射而出,却依旧还挂着死前的惶恐和惊惧。
鬼奴市场中鬼气弥散,血腥味在夜风中随风四溢,残肢碎肉随着鬼血,在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下四处飞溅激射,转眼之间这个曾经充斥着铜钱臭味和肮脏交易的的鬼奴市场里,就只剩下满地的刺鼻血腥,成了活生生的阿鼻地狱和屠宰场。
豢养其中的打手们都傻了眼,长期只知道欺压鬼奴,却没有经历过反抗的他们,已然都在狂风骤雨般的打杀下忘了怎么反抗,只是呆愣地站在原地,任由鬼奴和玄教教徒们,用手中武器往他们身上一下下的劈砍刺杀。
高台上,双腿抖如筛糠的铁掌柜,更是惊惧难消,裤裆上湿了一片。
他做鬼奴买卖数百年,从未见过如汹涌洪流一般的鬼奴聚集起来暴动,更未曾见过红着双眼,挥舞着手中武器,四处厮杀买家和卖家的鬼奴。
眼前的此情此景,早已把他那本就不大的胆子给吓破了。
“这就是你不把人魂当人看的下场。”见四周的打手已被打死后,勒住了铁掌柜脖子的那个玄教教徒,双手愤然发力使劲,套在铁掌柜脖子上的铁链登时勒紧,那铁掌柜的两颗眼珠子血尸毕现;在他艰难的张嘴,使劲吐舌,同时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呜呜声时,一对招子立即从圆睁的眼眶之中凸了出来。
一个才开始暴动时,就吓得晕倒在高台下的打手幸存了下来,也在此时不合时宜的醒了过来,晕晕乎乎间他忽然抬头一看高台上,借着最后一丝夕阳微光,看到了铁掌柜那狰狞的恐怖死状,登时吓得他顾不得其他,在慌乱中一阵连滚带爬的,朝着市场的出入口那边,摸黑爬去。
一路爬来,这个打手都在头顶横飞的断臂碎肉,和飞溅的鬼血下抖如筛糠,百十丈的路程,在他看来竟有千里之遥。
好不容易爬到了出入口,他正想找个没有暴动的角落好好喘口气,去去心里的恐惧再逃出去报官时,忽然看到了身前一尺开外的地上,出现了一双翘头皂靴。纵然是在昏暗中,黑布靴子的翘头上,那一圈银色的云纹装饰,也让那鬼奴市场的打手看得一清二楚。
他从那鞋子的大小和式样,立马认出来这靴子的主人,不是鬼奴市场里的鬼。他的市场里,没有鬼穿这样的靴子。
惊慌再起,这个打手瞪大了双眼,抬头起来,往身前大眼一瞧,就看到一群人魂,手持刀枪和连弩,一字排开站在他身前。正中处的那个人魂,一手抬起把手中寒芒闪烁着的长刀扛在了肩上。另一只手里,提着一颗在夜风下,渐渐化为血色齑粉的鬼头。
不过片刻过后,就有一声惊呼,从这个打手的嘴里脱口而出。打手看了几眼,就认出了那颗鬼头,正是此地城隍的。
这个打手忙不迭的转身,朝着来路正要连滚带爬的再次爬回去。
就在此时,之前在他对面,那个一手提鬼头,满脸长满了钢针一般直立起来的络腮胡的人魂,一个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