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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文的话为什么在几个大人物中引起了那么强烈的反响呢?
隐龙谷,凤汐国第一大谷。
盛行于江湖的一种说法:“隐龙出谷,龙飞凤舞。”
就在张文一群人在“状元红”开怀畅饮之际,凌烟悲戚戚的随着人流来到了县衙门口。
她不知道,在她悲戚戚的时候,还有一双孤寂寂的眼睛在盯着她。
顾珺竹此时恰巧路过此,看着她的行踪。
他仰天长叹,无能为力。
凌烟注定要再次受到打击。
他已经猜到了凌烟此行的目的。
顾珺竹猜的没错,凌烟是来告状的,死去的父亲不能白死,留下的眼泪不能白流。
她要为死去的父亲伸冤报仇。凌家,需要一个公道的说法。
县衙大堂,县太爷楚光耀升堂,接下了凌宇飞亲手撰写的状子。
拿到这张状纸,楚光耀冷汗直流,他觉得整个县衙的人尤其是他可以直接回家种地卖红薯去了。
一张普通的诉状,经过凌宇飞之手,立刻变得与众不同。
金钩划铁的字体、情浓语重的诉求让人第一眼看去就会产生一种慷慨激昂、义愤填膺的冲动,有了不为凌家伸冤就对不起自己的饭碗和凌家上下的愧疚。
可是,楚光耀内心里笑笑,这样败家的高门望族他见得多的。没有靠山、没有后台,就没有重新站起来的可能,一辈子已经是被人踩在脚底下的蚂蚱了。
蚂蚱,有何可惧?
何况,他根本就不可能破案。
凶手来无形去无踪,现场又被人破坏的无据可查,加上流传的谣言,明眼人都可以猜出其中深藏的奥妙,凭他小小的县令,他怎么去查,他又怎么能查!
楚光耀虽然不会查案,但他有心眼,心思缜密,能说会道,更能做到滴水不漏,无懈可击。
“楚姑娘,这个案子发生后,本县随即派人赶赴现场,可惜贵府已经过火,房屋坍塌,无从取证;问话周围的人,以讹传讹,言之无物,不知所云,又无法记录笔供。”楚光耀光明正大地推卸着责任。
凌烟立即追问:“事后不是还有劫匪说宝物出现了,请问楚县令可查这个了?”
楚光耀点点头,早有准备:“查过了,第一,虽有谣传,但没有证据表明这个宝物出自凌府,跟令尊被害有直接关系。第二,镖局只收取镖银,没问镖物的归属,无法查到主人。”
他的话很明白,所有的线索都断了,凌浩楠的死查无从查起。
站在大堂上的凌烟气的浑身打颤,身体发麻,血液似乎全部凝滞了。一个不作为的县令凭着几句无关痛痒的话,就让父亲的惨案变成了一个永远无解的无头案。
朗朗乾坤下,凌烟抬眼怒视着楚光耀。
如果说冯四平在她面前是肆无忌惮的掠夺者,那么楚光耀就是故作正经的伪君子。两个人一丘之貉,只是前者不加伪装,后者被发佯狂。
结束吧,只当自己溜达到县衙,顺便看看这里的风景。
和关在一个叫县衙的笼子里的豺狼。
凌烟抬手捋了一下掉下来的一绺秀发,鄙视地看了楚光耀一眼,什么话都没再说,径直走出了县衙大门。
在这里多呆一分钟,都是一种侮辱。
几天前,她也是属于这种地方、这个阶层的一员,高高在上,优越感十足,整个洛邑县这样的大门对她是随时开放的,而且优渥有加。
有个什么大事小事的,根本不需要过府,只要一张帖子就能办成。
而今,她分明已经不属于这个阶层了。所以,要事事亲为。就是事事亲为,也没人待见,其间的反差何其讥刺。
炙热的阳光下,没有悲痛的声音,没有惨淡的容颜,凌烟在痛苦中已经麻木的脸上掉下了一串串没有感情和温度的眼泪。
心中喜怒哀乐似乎在这几天都被灰蒙蒙的色彩遮盖了,天地合一,什么区别。
县衙大门的斜对面,依墙靠着一个沉默的翩翩少年。
还是顾珺竹,他看到了自己意料之中的事情,看见了她流泪。
他无法上前劝解,让他更羞愧的是,父母和他对凌烟的利用。
凌烟走下台阶,左顾右盼,选择将要走的路。
这时,几个从左面走过来的流里流气的男子,眼睛盯住了凌烟。
其中一个人指着她说:“咦,好像是凌府千金啊!”
“哪个凌府?叫什么?”跟着他的几个人乱嘴乱舌的问。
“还有哪个?就是那个败家女啊。”刚才指着凌烟的男人回答。
“不对,不对。”另外一个插话了:“你说的不全,不仅是败家女,还是克父女。”
“好像还有退婚女吧!”
“哈哈哈,对对对,就是衰到家的那个女人……”
就在他们污言秽语的时候,周围逐渐围了不少人。
凌烟站在人群中间,耳膜被一阵阵讥讽、挖苦、嘲笑的声音震得生痛,传出了嗡嗡嗡地鸣叫声。
当日父亲去世的场面再现了。
凌烟开始怯弱了,看人的眼神迷离散乱、惶恐不安。
又过了一会,不知谁先带头,居然向她身上扔起了菜叶子。
她像过街老鼠一样遭到了众人的讨伐。
凌烟捂着头,向外移动着,试图从围着的人群中挤出去。
但最开始的几个无赖却调笑着追堵她:“小娘子,别走啊,大哥我有钱,命又硬不怕克,跟我回去,保你吃香喝辣,怎么样,哈哈哈。”
凌烟冲了几次,都被堵回来了,她内心越来越紧张,生怕脱不了身。
“谁的命硬?说来看看。”一个温润的声音从人群外传过来。
所有的人闻声扭头,顺着那道声音传过来的地方,竟然自动让出了一条通道。
一个身穿白色长衫,面带银色面具的男子缓缓走入,成了全场的焦点。
凌烟放下了抱在头上的双手,急切地看着帮她解围的男人。
一个不认识的,带着面具的男人。
玉树临风,但愿不要弱不禁风!凌烟心中暗暗祈祷。
“你是谁?敢在老子面前撒野?”领头的那个又矮又胖,四肢短粗的男子手指向天,对着高出他一头的面具男子问。
“你又是谁?”那个男子右手拿扇,敲击着自己的左手反问。
“我舅舅是镇南大将军,我叔叔是官拜三品的副督御史,说出来吓死你。”矮胖的男人趾高气扬。
“呵呵,还行,超过了螳螂,”面具男子讥讽地一笑,看着那个咧开嘴的男人:“但,我说出来就吓死他们了,我是隐龙谷的。”
隐龙谷三个字刚从那个戴面具的男子嘴里吐露出来,周围的人群“刷”的一声,争先恐后跑向了东西南北,只剩下粗矮的傻笨男子。
“隐龙谷算什么…隐…龙…”谷字还没有说出来,他已经被一个同伙拉走了。
凌烟环顾周围,空旷的大街上只剩下自己和那个面具男人了。
第二十七章 狐狸逃窜()
“状元红”茶楼今天注定流光溢彩,扬名立万!
县衙门口四散的人群,不大会儿的功夫把隐龙谷的消息传遍了东西南北。
恰巧冯小岚今天的宴席,当不当正不正聚集了来自东西南北的几个当家人,自然这里就会更加的繁忙了。
就在张晋悄悄报告、张文一个不小心喊出来之后,剩下几个当家人身边的随从就像酒席桌上的菜品一样如流水般进进出出了。
先是胡宝江的手下进来在他耳边嘀咕了一阵子,然后在他的目瞪口呆中离去。
接着孙松月的跟班也进来做出了同样的举动。
最后徐达友的仆从如出一辙干了同样的事。
只有冯小岚奇怪地看着今天的几个客人,这样的壮观景象她从来没有见过。
之后,几个人大眼瞪小眼,小眼瞪大眼,相互对视一番,最后,那些冒着绿光、像饿狼一样的眼睛齐刷刷的看着张文,几根手指也同时指到了他的鼻子前,不约而同地喊出了三个字“隐龙谷。”
这三个字百年来只在江湖的流传中出现过,张文刚才喊出了“隐龙谷的人为什么不来找我”,他们就觉得惊愕了。
如今手下的人不约而同都来报告隐龙谷现世的消息,印证了刚才张文所喊属实。
所以,张文和隐龙谷关系密切。
面对众人冒火的眼神,张文从趾高气扬变成了畏首畏尾。他的色厉内荏,虚荣中回避的、心虚的、恍惚的窘态恰恰诚实地出卖了他。
“哈哈哈,”张文突然开口笑起来,夸张地露出一对虎牙。
“哈哈哈,”他继续着,甚至用手打起了拍子。
其他几个人先是莫名其妙,然后捧场般地跟着张文“哈哈哈”夸张地大笑了几声。
再然后,集体住口,恢复了刚才的样子,继续看着他。
张文被自己滑稽的笑声吓住了。
他尴尬地站起身,慌忙说道:“各位,我还有事,先走一步先走一步。”
就在他刚刚迈出步子时,被旁边的孙松有偷偷伸出的腿绊了一下,差点来个狗啃屎,幸亏张晋伸手接住了他。
主仆二人一对眼色,做好了一溜烟逃跑的准备,张晋一步一步先挪向了房门口。
但,他们非常不幸。
张晋已经挪到了房门口,还没有动的张文恰好被亲自托着果盘,走进门内的冯小岚挡住了。
“张少爷,来,吃点水果。”冯小岚笑语嫣然,一只纤纤细手拿起了一个鲜红的草莓,**妩媚的样子无人可敌。
“张少爷认识隐龙谷的人?”胡宝江快人快语,既不懂得遮掩,也不懂得迂回,直接打断了冯小岚的话。
粗鲁人的存在感在这个时候最大快人心。
“不认识。”张文现在像霜打的茄子,说一句话看一眼身边的张晋,主仆之位赫然颠倒了。
既然胡宝江已经扯开了口子,其他人不再客气,都想从他嘴了得到自己想要的秘密。
“隐龙谷的人为什么要出现?”徐达友问。
“不知道。”张文低下了头。
“张少爷自己说的隐龙谷的人为什么是不找你,是什么意思?”孙松月问。
“大话,大话。”张文的眼里渗出了潋潋泪光。
他像一个被先生教训的童子般乖巧委屈,一张小脸像能挤出水的水蜜桃样的楚楚动人。
“那,”冯小岚把手里的托盘放在桌子上,一只白皙的小手搭在张文的肩膀上,另一只仍然举着那个草莓,她显然没打算放过张文。
张文一个机灵,昔日横着走的身子真的有了狐狸的狡黠和敏锐,腰一躬,腿一弯,从冯小岚的手臂下钻了过去,一头扎在了张晋的怀里。差点把张晋撞倒。
说张晋是个跟屁虫,真没冤枉了他。
张文的头离他还有一点距离的时候,张晋就开始鬼嚎了:“爷,您…啊疼死我了,我不玩了……”
话音没落,他撒开脚丫子先往外跑。
张文的头在顶了张晋一下之后,脚步的力道不仅没有受阻,反而加速了。
两个人的动作如行云流水一般一气呵成,根本看不出任何破绽。
偏偏花心的张文登徒子转世,狼狈逃出房门前,还不忘回过头,挤弄着狐狸眼冲冯小岚喊:“姐姐,我喜欢牡丹!”
后来,整个县城都知道,隐龙谷的事情只有当然在“状元红”里面的一个人知道的最多,“状元红”一炮而红,终于在洛邑站稳了脚跟。
第二十八章 宠我上天()
县衙门口。“他们为什么都怕你?”凌烟傻了,别人跑,自己是不是也该跑啊?
“你没听过隐龙谷?”面具男不动声色地反问。
隐龙谷名号之大,常年足不出户的深宅女子没听说过的可能性都极小。况且隐龙谷渊源极深,出入朝堂多年的凌家居然会不知道,他真的有些意外了。
凌烟没有继续刚才的话题,她显然心不在焉。
“谢谢你救了我,今天有些不顺的事,心情不太好,改天请你吃饭行么?我先走了。”此刻凌烟的情绪已经沉到了谷底,一而再、再而三的打击令她万念俱灰。
她甚至都没问人家住在哪里,什么时候再见,就像孤魂一样机械地跟随着前方红黄蓝绿、高矮胖瘦恍惚的身影,向前游荡。
不知穿过几个岔路口,也不知道自己拐没拐弯,失魂落魄的凌烟随着流动的人群来到了一个繁华喧嚣的地方。
这里的路虽然宽阔,却明显不如之前的好走,前面甚至出现了拥挤和堵塞。
被迫停下来的凌烟迷茫地看看周围,又看看前面。
自己右手前方二十米远的地方,矗立一座三层高的红漆木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