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被迫停下来的凌烟迷茫地看看周围,又看看前面。
自己右手前方二十米远的地方,矗立一座三层高的红漆木楼,丹楹刻桷,神工天巧。
门前一侧有几个耍猴的艺人敲着锣扯着喉咙吆喝着,吸引了路人围成了一个大大的半圆,阻碍了过往的行人。
在那个半圆圈前面的一根高高的木杆上,挂着一面红艳艳的旗子,上面赫然三个大字:聚贤庄。
真要感谢那只上蹿下跳的猴子!凌烟讽刺的一笑。
没有它,就没有停下脚步的人群。没有停下脚步的人群,凌烟也不会发现这里就是聚贤庄。
有关她家和她的流言蜚语基本上都是从这里传出去的,没见到它还好,自己依然会继续萎靡。如今见到了这里,心里憋闷的委屈和强压的怒火瞬间爆发了。
由悲而怨,由怨而怒。
有事不怕事,遇事不躲事。她今天一定要看看这里到底是龙潭虎穴还是十八层地狱。
凌烟先是找了个没人的角落,右手先在一堵墙上蹭了蹭,再把手上沾的灰均匀地抹了自己的脸。
她不认为自己真是名人,但必要的自保是必须的。刚才吃过的亏不能再吃,既然要走进这个是非之门,她首先要确保自己能安全出来。
再摸摸兜,不错,还有一串铜钱。
凌烟吐了一口气,聚了聚刚才涣散的精神,毅然走向了聚贤庄的大门。
今天的聚贤庄,如往日一样热火朝天,人声鼎沸。
凌烟拾级而上,就在准备进入大门的时候,迎面撞上了一个人。这个人,就是刚刚从“状元红”回来,又马上准备出门的张文。
一个心存怒气,一个极尽张狂,两个都不长眼的人“砰”的一下撞在了一起。
凌烟觉得肩膀生疼,身子向后一仰,就要四脚八叉向后栽倒了。
平时酱油瓶子倒了都要抬脚迈过去的张文,这时不知是心存愧疚还是怜香惜玉,反应那叫快,精瘦的身体就势向前冲了一步,笑嘻嘻地拦住了凌烟的细腰。
凌烟已经被吓得魂出七窍,整个人的重量靠着张文手臂的支撑向后仰站着,一双惊魂未定的眼睛呆呆看着脸上面笑意盎然的狐狸眼。
“放手!”两人中间突然出现了第三只手,狠劲打在张文的手臂上。
“啊呀!”
“啊呀!”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一个是张文的惨声,一个是凌烟的惊呼声。
同一时刻,张文拦住凌烟的胳膊弹簧一样蹦了回来,凌烟的身体继续向后倒下去。
凌烟紧紧闭上眼睛,等着再次摔倒。
半晌,她睁开眼睛,看看周围的景致,觉得跟刚才没有多大区别,而且自己的姿势也像先前一样,只是拦腰的手臂换了一种颜色。
刚才那个人是宝石蓝,现在则是木槿紫。
凌烟侧脸一看,竟是顾珺竹。
平时一个斯斯文文的人这会儿怎样有了孔武之力,利利索索地抢回了她?
“你干嘛!”张文从头到脚的炸毛。
“爷,咱们还有约,再说了…”身后的张晋一双大眼斜着不停地挤弄,暗暗提示自己主子。
顾珺竹没有松开手臂,仍将凌烟保护在他的势力范围内。凌烟一脸怒气,并没有挣扎反抗。
两人显然认识。
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出这种举动,并且没被喊非礼的人,只有一种可能性,两个人是一家子。
张文猪一般的脑子终于开洞了。
“英雄救美啊?我刚才也是,继续,继续。”伸出一只手,比张晋更狗腿的张文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狐狸眼睛眨了眨,一溜烟走了。
瘫脸的小六鄙视着自己爷的欺软怕硬,无可奈何地跟在了后面。
“到二楼雅间。”顾珺竹根本没有征求凌烟的意见,直接吩咐了一个店小二,半押半护地走在凌烟后面,两人随着店小二直接走进了二楼的一个临街雅间。顾珺竹能在这时出现,是因为他一直在后面跟着凌烟。
“一壶酒,一荤一素。”这回是凌烟自作主张,她也根本不去征求顾珺竹的意见。
“酒不要,上菜和饭。”顾珺竹在凌烟对面坐下,双手抱胸,目光直视凌烟。
“饭不要,上菜和酒。”凌烟声音渐轻,但格外坚定。
一间不大的雅间内,火花四射。两个不甘示弱的人,眼不眨,脸不笑,话也不再说,彼此僵持着。
时间一点点流逝,顾珺竹和凌烟继续保持着刚才的胶着,没人出声的房间内空气寒冷。“两位?”店小二再也忍不住了,硬着头皮问了一句。他现在左右为难,不知道到底听谁的好。
“饭不要,上菜和酒。”凌烟咬着牙再发话,满肚子的怒气和委屈全部撒在了今天的菜单上。
良久,顾珺竹没有发话,冲着店小二点了一下头。
店小二抹了一下额头冒出来的汗,得救似的赶紧跑出去。他生怕这两个人再抬杠,让他变成风箱里的老鼠。
不一会,酒和菜都端了上来。
凌烟自斟自饮,没有搭理顾珺竹。
顾珺竹什么也不问,要了一壶茶,慢慢品着,静静地坐在对面看着凌烟喝酒。
浊色的米酒度数不高,倒进小碗后飘出了淡淡的粮食香味。
凌烟端起碗,轻轻晃动几下,试探性尝了一下。
不辣、不呛,味道甜美,比想象中要好得多,对她的胃口。
凌烟放心了,端起那碗一饮而尽,而后开始像喝水一样不停地倒了喝,喝完倒。
十几小碗下肚后,她的脸渐渐变粉变红,醉态萌生,像盛开的牡丹般娇艳可人。
“差不多了,别喝了。”不言不语、任凭凌烟为所欲为的顾珺竹伸手拿走凌烟面前的酒碗,换成一杯茶水。
“换掉你之后,我要找一个能把我宠上天的人。”凌烟没头没尾地说出了在这间屋子里的最后一句话。
然后,她一头磕在桌子上,睡着了。
第二十九章 何去何从()
送凌烟回家途中,顾珺竹在想自己是否也该醉一回了。
他现在的心和凌烟一样纠结,而且更甚一筹。
自从在母亲那里得知顾家对凌家的不齿手段之后,他一次比一次更怕见到凌烟。
那种恐慌的心理不仅是怕自己被她看穿,甚至害怕周围人对她的好都像自己一样,是在利用她。
当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的时候,他就只能用更平淡和冷漠的表情来伪装自己。很多时候,他不敢看她清澈透明的眼睛,和浑然天成、不掺任何杂质的笑容。
他无法想象那样一个单纯女子如果知道他是一个有目接近她的骗子时,会作何反应。
回家之后,顾珺竹被父亲叫到了书房。
这又是一次只有父子两人的单独交流。
上一次,父亲命令他拿到凌家的全部产业。
这一次,顾若天提出了两点希望:第一,要他把心思好好用在“玲珑阁”上,希望一个月内见到好成效。第二,他和凌家的事,希望他无论如何再坚持一个月。一个月后,顾家会为他选择更好的人家。
“爹,我们和凌家到底有仇还是有冤,为什么要这样对他们?”顾珺竹内心的不情愿越开越强烈。
撇开他和凌烟的感情不说,想当儿女亲家,就该相互帮助、相互提携。不想当,就彻底了断,撇的一清二楚,干干净净。
天下之大,谁离开谁都能活下去。
顾珺竹质疑的眼神更加强烈。
顾若天迟疑了一下,异常谨慎地回答:“其中的原因爹现在没法告诉你,只能说爹有迫不得已、非干不可的原因。”
“那么,至少您能告诉我,聚贤庄的消息是您故意放出去的么?”顾珺竹希望听到的是爹的否定回答。
眼前的父亲,额头有了一两道深深的皱纹,鬓角也有了不少白发。母亲说,父亲最近一段时间睡眠不好,经常在半夜被噩梦惊醒,彻夜难眠。
能让一个半辈子刀口舐血、眉毛不曾眨眨的男人为难到这样的地步,顾珺竹想象不出家里到底出了多大的问题。
父亲阴郁的眼神,绝望的挣扎和从中流露出的重重心事,让他屈从了。
尽管是庶子,那也是他的父亲,他的家。
古玩这个行当,顾珺竹还没有更多的深入参与,但他知道其间必定有些不为外人所指的秘密,更不用说以顾家现在达到的成就,背后肯定隐藏了很多见不得人的勾当。
这是否就是父亲无法解释的原因呢?他马上想起那晚的那个蒙面男子。
“是,那是我找人放出的风声。”顾若天第一次正面肯定回答了儿子:“顾家生死存亡在此一举。而我,在为你的前途和未来做铺垫。”
“我的前途和未来?那凌家呢?”顾珺竹反问父亲。
“凌家已经一无所有,不能成为顾家的累赘。”前一刻的顾若天是个悲天悯人的父亲,后一刻的顾若天是个心狠手辣的商人。
在家族存亡和儿女情长上,想都不用想他会选择什么,牺牲什么。
任何一个人的两重人格唯有在最关键的时候才能展示的淋漓尽致。
顾珺竹心如死灰,他甚至不想再去看父亲一眼,“我先出去了。”
只留下这样一句话,顾珺竹走出了书房,走出了顾家的大门。
家,异常的沉闷,让他感到窒息。
今晚,他尤其不想呆在家里。
自己的人生,怎么看都像一条山涧流水,正在好好流淌的时候,偏偏遇到了一场暴雨或天气干旱,要么发着夹带着泥石的滚滚浑水,要么干涸到断流。
在他想和凌烟断绝关系时,父亲要他继续。等真的给了凌家继续的希望后,父亲又会无情把它掐断。
他的人生,牢牢捏在了娘的手心里。娘的人生,又牢牢捏在了爹的手心里。
父亲让他往东,他只能乖乖地往东。
所以,不仅父亲卑鄙,自己也很卑鄙。不仅父亲狠毒,自己一样的狠毒。不仅父亲两面三刀,自己也是帮凶。
愚孝的结果就是出卖自己的良心和灵魂。
这样的自己,自己能接受和容忍么
顾珺竹百转千思,怅然若失。
天气越来越热,白天的时间也越来越长。晚饭过后,天边还有一片尚未完全消退的晚霞,涂抹出淡淡的金黄色。
顾珺竹独自一人,不知不觉中来到了凌烟家小院外。
他站在侧面一块地势略高的土坡上,刚好能看见院子里的情景。
中午喝多了的凌烟这时已经起来了,她坐在小院里的一个矮木桌边呆呆的发愣。
祖父凌宇飞坐在另外一边,祖孙两人好像在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隔着远远的距离,顾珺竹根本听不见他们的交谈。可他的眼睛,却在温柔地注视着院子里的一切。
一对祖孙温馨和谐,令他暗中羡慕。
这段时间,他彻底理解了闲言碎语风卷残云般摧毁一切的威力,体味到了一个跌落倒谷底的人,会受到怎样的摧残和折磨。
可凌烟,却是个特别的存在。
经历了这么多磨难的她,没有寻死觅活,反倒是该哭的时候哭,该怒的时候怒,该笑的时候笑。
哭完了气完了又拼命地想方设法去生活。
她一块隐藏在砂石中的美玉,只是没人发觉她的价值和能量罢了。
所有顾珺竹更觉得害怕。
这样一种脾气的泼辣女子一旦发现他的虚伪和欺骗后成为怎样一种存在?
两种可能,一种是惊天动地,一种是心如死水。
不管哪种,对她都是无法弥补的伤害。
顾珺局的手里捏着几颗小石子,看一会院子的情景扔一颗小石子出去,他虽然说出过不放手的话,内心的犹豫和挣扎却是非常强烈的。
一边是生养的父母,一边是无辜的弱女子。
一边是自家的存亡,一边是别人的存亡。
他想到了自己刚才还在内心义正言辞讨伐父亲的两面性。因果轮回,这么快就报应在自己身上了。
原来遇事不遇事的差别就这么大。
原来自己也是个标标准准的小人。
手一伸,攥在手心里的石子已经没有了。顾珺竹低下头从自己的脚边又捡起了几颗,攥在手心里,准备继续往下扔。
就在他抬头的一瞬间,他看见一个男子的身影出现在院门口。
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
顾珺竹闭上眼睛,平心静气地想着。
想起来了。
他的眼睛慢慢睁开了,是许诺。
这个时候许诺出现,明显是主动找上门来的。
许诺,会不会是凌烟最好的选择呢?
第三十章 神秘耳环()
“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