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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一度的粮饷入仓仪式就要街口的谷神庙举行了。
相传谷神庙是凤汐国建国后的第一位皇帝和皇后省下三年一切节日的例银所建,庙内供奉着谷神后稷的金身,为了保佑五谷丰登、风调雨顺。
从那以后,作为天下粮仓的洛邑县城每年都要举办盛达的谷物入仓仪式。
今年的仪式,在百姓看来,正常的不能再正常了,但是在某些人的眼里,却是一个随时会爆炸的火药桶。
羿景宸、楚光耀、各地押送粮饷的士兵和洛邑县内的部分粮商、米铺的掌柜们,鱼贯涌入不大的谷神庙。
这座谷神庙,秉承了凤汐国历代君主节俭朴素的习惯,四四方方的小院内只搭建了一个戏台式的殿宇,内供金身谷神,端坐在以麦谷穗为底座的谷物台上,预示着谷物高产,永保丰收。
羿景宸独自一人上前三步,高举手中头柱祭祀高香,对着谷神拜了三拜,恭恭敬敬插入香炉之内,然后又后退三步,撩起前衣襟对跪倒在地,高声祈告:“请谷神保佑我凤汐国风调雨顺、五谷丰登、民和年丰、国运昌盛!”
说罢行三叩首礼。
在他身后,呼呼啦啦跪下了其余所有的人。跟着靖王祈祷叩拜。
就在这时,一道霞光穿透升腾缭绕的烟雾,笔直地照耀在羿景宸头顶。顺势而下,为他周身笼罩了一圈金色光芒,熠熠生辉。
在他之后几步的楚光耀惊异了,这难道就是天降祥瑞么?
不仅仅他,所有在场的人都私下交头接耳,议论着突然出现的吉兆,到底代表着什么!
耀眼光环之中。羿景宸双手合十,举在胸前,他凛冽的目光目不斜视。坚定地注视着谷神。
“谷神啊谷神,请保佑我一切顺利!”这一句话,羿景宸默默在心里念叨着,没人听见。他的衣袍之内环腰缠绕着一柄软剑。这是他从未外露的独门兵器“穿山甲”。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轻易不用。
他算计着,有些事情该发生了。
谷神庙殿宇后方,一圈围墙围成了这座庙的小院,因为被前面的大殿当着,成了这座庙的唯一死角。
就在羿景宸率领众人焚香祷告时,一个蒙面身影翻墙而过,落在了院墙之内的一个柴火垛前。
他小心谨慎地靠在柴火垛边。四处巡视一番,在确定周围没有一个人之后。轻手轻脚扒开一边的木柴,地面上赫然露出一个用一块圆木遮挡的洞口。
洞口向下不到一人高,他跳了进去,露出了上半截身子。这个人把推到一边的木柴垛挪到圆木盖上,然后蹲在洞里一点一点把圆木盖挪到了洞口之上,连带上面的木柴,不知不觉间又恢复了刚才的原貌。
在他蹲下的一边,斜向下有二十多阶台阶。蒙面人斜侧身顺着台阶向下移动,半盏茶的时间,他弯腰钻进了一条一人高宽阔的隧道。
这条隧道,走到一半的地方,出现了十个岔口,一共可以通向十个不同的地方。
岔口汇集处的地面上,一根粗粗的捻线分成十股,沿着十个岔口向里面狰狞地延伸。
每个岔口里面,还或多或少地又分出了几条,密密麻麻布满了地洞。
蒙面男人得意的一笑,从怀里掏出一个打火石、一把碎木屑和一根粗粗的蜡烛。
“刺啦刺啦”几个响声后,打火石摩擦产生出的火星引燃了碎木屑,又点燃了蒙面男人手中的蜡。
幽幽烛光中,蒙面男子看着地上的捻线,眼里闪过一抹狠毒的眼神。
他拿着烛火的手毫不犹豫地伸向了捻线。
“滋滋滋”捻线上冒着耀眼火花,像一条蜿蜒前行的蛇身,迅速向每个岔口的深处移动。
蒙面男子迅速转身,一路疾行,用最快的速度爬出了洞口。
当他探头钻出时,两柄闪亮的利刃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你们?”蒙面人惊呆了,他隐秘所做的一切怎么可能被人发现呢?
片刻之后,他猖狂地吼叫着:“咱们一起见阎王吧!”
“可能么?”张晋在一边冷冷地说。
午时刚过,凤汐国今年征收的所有糙米、粟、小豆等堆满了50座粮仓,一年之内,凤汐国不惧任何狂风暴雨。
羿景宸亲手将最后一块刻有粮饷来源、入窖年月、授领粟官的职务和姓名的石砖放入窖内,以土密封,完成了今年的粮饷征缴。
就在商贾撤离,只剩下楚光耀之时,羿景宸脸色一变,怒声喝到:“来人,带上来!”
张晋带着十余名卫兵,押解一个蒙面人来到粮仓一侧的一个营帐内。
“怎么,听说你还奢想本王陪你一起去见阎王?”羿景宸轻蔑地一笑:“殷实殷大师爷,你未免狂妄之至了吧!”
“殷实?”楚光耀像被火烧一样蹦了起来:“不可能,不可能是他。”
话音未落,楚光耀窜到蒙面人前,一把拽下那人蒙在脸上的面纱!
不是殷实是谁?
楚光耀赫然倒退好几步,嘴角抖动,牙齿乱碰,语调颤抖:“怎么、怎么是你?”
殷实鄙视的眼神在他身上略作停留,就直接看向了羿景宸:“靖王爷怎么知道是我的?”
“是他告诉我的。”羿景宸手指楚光耀。
“什么意思?”殷实糊涂了,楚光耀根本不知道他的身份。
“巧合,本王来了一段时间,有事没事的时候爱在街上瞎转悠,结果在谷仓街上每天都能发现几个挑土的人,沿街星星点点洒落的土沫,潮湿黏硬,一看就是新挖的。”羿景宸像和老朋友唠家常一样,徐徐道出事情的前因后果。
“那时谷神庙正在翻修,有一些土不足为奇。”因为这些土就暴露了他的行踪,这让殷实无法接受。
“对,本来应该不足为奇的,可楚县令在向本王邀功时,告诉本王谷神庙挖出的土又恰好可以用来脱土坯、建粮仓。”羿景宸哈哈一笑:“据楚县令说,这还是你殷师爷出的好主意。”
殷实脸色乌青,眼珠瞪得鸡蛋般大小,额头上青筋暴跳,满身的怒气火山喷发般射向楚光耀。
楚光耀吓得浑身乱颤,一屁股竟然做到了地上。
“啊,对了,楚县令,本王还忘了告诉你,这殷实么,其实是我三哥的得力干将。”
“什么?”楚光耀脑门上冒出了冷汗,眼前天旋地转。
殷实是三皇子的人?为什么他不知道?为什么没人告诉他?
“不可能,不可能!”楚光耀慌乱地说,他不相信,这肯定是羿景宸的挑拨离间之计。
“不信啊?”羿景宸恢复了从前的轻佻和不羁,再度变得狐狸般机灵鬼怪。
“来人,带上来。”他靠坐在椅子上,一只脚高举着放在了桌案上。
门帘一挑,两个侍卫推搡着一个男子走了进来。
一边一个侍卫一抬脚,提到了那个男子的膝盖上,“扑通”一下,那个男人直挺挺跪在了地上。
“姚华,把你对本王说的话再对着楚大人和殷师爷说一遍。”羿景宸懒洋洋地说。
“是是是,小人马上说。”姚华急急如丧家之犬,生怕已经极度厌恶他的主人真的赶他出门。
“我是四年前认识殷师爷,不,不是,是殷实。”姚华忙改口:“三年前,楚县令知道我和殷实关系过密,又知道我线人的身份,就下令我调查殷实的过往是否可靠,这样一来,我就一直游走在赌庄、县衙、殷实、当时还有聚贤庄之间,靠买卖情报为生。”
“你调查我?”殷实呵斥了楚光耀,瞎眼了,他怎么能如此小看楚光耀了呢!
楚光耀自从知道他是三皇子的人后,又气又悔,苦不堪言。
“一个月前,我从赌庄听到风声,殷实雇佣了两个人在神神秘秘干一件事情,我就用钱收买了那两个干活的人,他们从头到尾全都告诉我了。”姚华毫无保留地全都说出来了。
“然后,楚大人上上月酒醉之后告诉我,想要知道洛邑县城的事,找到’福地‘的姚华就行。”羿景宸哈哈大笑截断了姚华的话。
姚华脸色一阵白一阵青,跪在那里无地自容。
“所以,是楚光耀让你找到了姚华,又抓到了我,对不对?”殷实终于弄明白了自己暴露的缘由了。
“对,”羿景宸打了一个响指,“你说,本王不感谢楚大人行么?”(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八章 一网打尽()
“感谢你们的,”羿景宸眉头一挑,毫不避讳,笑嘻嘻说出了一个谁都明白的事实:“自相残杀。”
“对了,提醒你们,如果有下次,记得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羿景宸十指相扣,略一用劲,指节间发出了“卡巴卡巴”的响声,和他白皙漂亮、清秀斯文的脸颊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你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殷实淡淡地说,他的脸上甚至带着清晰可辨的微笑:“二皇子何其有幸能将你收至麾下。”
“三皇子何其不幸,麾下不都是你这样文武全能的高手。”羿景宸长叹了一口气,眼神看向了楚光耀,意有所指。
楚
光耀明白他们冷嘲热讽的话,句句指向他,男人心中郁结的愤恨无处发泄,只能一下一下用手狠狠地匝墙,不一会手上就顺着手缝“滴滴答答”流下了殷红的鲜血。
“殷实,你还有瞒着本王的事情么?”羿景宸话锋一转,清风细雨间乌云压头,牵起了阵阵波澜。
羿景宸用意何在?他还知道什么?为什么要这样问?
殷实警觉的眼神牢牢看向了年轻、沉稳、机制的靖王。
从刚才开始,他的心里就紧绷了一根弦。
即便自己被抓了,预期中耳边震天的呐喊并没有响起。周围寂静无声,连平时的鸡、狗都偃旗息鼓,安安静静地回窝了。
肯定哪里出差错了,殷实的心脏“突突突”狂跳了。
但是。他还心存一线希望:“靖王爷神机妙算,我哪里还能有什么事情能瞒得过王爷?”
“说的好,”羿景宸“啪”的一声拍响了桌案。豪气冲天:“就凭这句话,本王答应你,只要你诚信诚意投诚本王,本王放过你。”
“来人,拿酒来。”他冲着军营外大喊一声。
片刻之后,两个士兵一个抱着一坛酒、一个用木托托着几个碗走了进来,他们把酒放在了大帐正中。自行退出。
羿景宸健步走到酒坛边,一手轻轻一提,举起一坛酒。揪下裹着红绸布的盖子,“哗啦啦啦”倒满了三碗。
张晋一手端起一个碗,分别送到了楚光耀和殷实的前面。
羿景宸端起最后一个碗,走到两个人面前。
“来吧。为了。为了什么干杯呢?”他停顿一下,略作思考,调皮地一笑,狐狸眼里充满了好奇:“为了你们的希望吧。”
说完,他的脸色“嗖”的一下变得无比冷峻,像结了冻的城墙。
楚光耀和殷实谁也没有弄明白这个年轻人的真实想法,谁也不敢贸然喝下手里的那碗酒。
羿景宸不再徘徊,他举起一坛酒。直接对到嘴边,“咕咚咚”一口气狂饮。张大的嘴、蠕动的喉咙甚至来不及全部接纳迫不及待涌出酒坛的酒水,就有一部分顺着他的嘴角流了下来。
醇厚的酒气立刻弥漫了整个营帐,熏傻了两个还端着碗的男人,更熏红了那个抱着酒坛一饮而尽的豪迈青年男子。
羿景宸大喊一声:“更为了一网打尽!来人,把他们两个带下去。”
说是带,殷实已经被绑的结结实实的,自然又被士兵推搡着出去了,楚光耀随时自由之身,士兵对他也很客气,可他的待遇似乎也是暂时失去了人身自由,被一路挟持到了一个空无一人的房间,反锁到了屋内。
羿景宸精神抖擞地走出营帐,以营帐大门为分界线,来到门外的他,立刻成了摇摇晃晃的酒鬼,红着脸,张牙舞爪,乱喊乱叫。
“来人,扶本王回府。”他的嗓门几里地之外都能听到。
“王爷,县衙的官兵还没到,我们这个时候走了,粮仓就空了,万一有事怎么办?”张晋好说歹说的在一边劝着。
“胡说!本王亲自监督,粮仓已经全部封存好了,朗朗乾坤下,谁敢抢劫这里,不要命了么?”羿景宸的嗓门更大了,脖子上的血管清晰地凸起,将他激动狂躁的情绪彰显无遗。
“王爷,”张晋冒着被责罚的危险,苦口婆心的继续劝着。
果然,醉酒的羿景宸被他一而再的冒犯激怒了,扬手一个嘴巴子,直接呼到了张晋的脸上,发出了“啪”的一声清脆的响声。
张晋的半张脸上留下了五个鲜红的手印,脸慢慢肿了起来。
“还说不说?还说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