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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珺低头道：“林珺只盼望自己真是男儿。”
曹昂苦笑道：“你既马上可以如愿以偿的嫁与荀先生，又何必再这般盼望。”
林珺沉默了一会才说：“荀大人——他只是怕我出了军营，无家可归，所以收留我罢了。”
曹昂屏住呼吸，终于忍不住问出了他找过来的目的：“那，他明日再来问你的时候，你会答应他吗？”
“也许……我还没有想好。”林珺诚实的说。
“我以为，你会很愿意嫁与他呢，毕竟，平日里也能看出你对他的倾慕……”曹昂轻声说。
“公子何出此言？”林珺诧异的问，“林珺的倾慕从何而来？”
“并没有倾慕吗？”曹昂的声线似乎有些激动，“前日我们一同上山巡查，你的眼睛就一直在荀先生身上没有离开，你三番四次的舍命护他，为了救他，你还……他说娶你的时候，你的眼睛都放光了。”
嗯，我有表现的那么明显么。
“昂公子！如果能救一个人的性命，要牺牲你们所谓的清白、贞洁，我愿意牺牲，在我看来，就只是以口渡气罢了。”林珺感到有些无奈，“荀大人是谦谦君子，且对我有知遇之恩，我对他非常非常敬仰，我不愿意一个像他这样的人受到什么伤害，你明白吗？”
“那你并未倾心于他，是么？”曹昂希冀的替她做了个总结。
第四十九章 曹昂的心意（）
“你并未倾心于他，是么？”曹昂充满希冀的替林珺做了个总结。
林珺扪心自问，她对荀彧的感觉，是倾心吗？史书上记载的完美的一个人，有才有德，慧眼识珠，举荐人才无数，忠心耿耿，王佐之才……史上对荀彧的赞美，林珺几百个字也总结不完，这个人还未出现在她眼前时，她就充满了对其的崇拜之情了。
无论于公于私，她确实不愿意荀彧受到任何伤害，才会一次次的拼命相救。
但这并不是女子对心上人的感觉。
可也不代表林珺不会嫁。
曹昂等了半天，却只见林珺望着湖面出神不作声，心下一急，突然抓住林珺的双肩，将她掰过来面对自己。
“你不要嫁给他，嫁与我，好么？”他温柔的说。
林珺闻言浅浅的吸了一口凉气，他还是这么直接的说出来了么。
曹昂对她的关注，对她的不一般，她不是没有感觉到，只一直回避着这一切。她一直欺骗自己，反复催眠自己说曹昂并不知道她是女子，肯定不知道她是女子。
因为他们二人是绝对不可能的啊，曹昂，他再过两年就会战亡沙场的……
而她对曹昂的感情，更像是，相爱相杀的冤家？还有，对这个年轻生命即将消逝的怜悯。
“林珺，我不信你是对我完全没有感情的，我们都认识这么久了……”林珺的一直沉默让曹昂焦急起来，说话语无伦次。
“昂公子，你是主公的大公子，未来的继承人。”你能文能武，长得帅身材好，还是富二代，林珺顿了顿，“何必对我这个乡村农女挂心。”
“你哪里普通的乡村农女。”曹昂抓住林珺双肩的手越发紧了，“你是我见过最不一般的女子。”
我当然是啊，因为我是特工啊。
林珺只得说：“公子马上就要和夏侯小姐成亲了，何必再说这些。”
“我也可以娶你做次妻啊。”曹昂立刻说。
林珺突然一阵心烦，荀彧说次妻的时候她觉得荀彧对她挺尊重的，为何曹昂说同样的话却让她觉得很恼火？因为荀彧早已娶妻，而曹昂还没有吗？
“可我不想做次妻啊。”林珺挣脱开曹昂的双爪，“我就是不想做妾才逃出来的。”
“可是林珺，我不可能不娶夏侯琳的……”曹昂看上去有些懊恼，“上次你那么爽快的答应娶亲，我以为你真是男子，才妥协的。”
“所以我们是不可能的，公子。”林珺狠心说。
“那你也不会答应荀先生了，是吗？”曹昂追问，“因为他也是娶次妻。”
林珺没想到曹昂反应这么快，只咬咬牙，没有说话。
曹昂似乎对林珺的沉默很恐惧，声音又软了下来。
“我对夏侯琳没有任何感情，我保证，以后……只对你一人好，好么？”
“这是不可能的，昂公子。”林珺摇头道，“她才是正妻，宠妾灭妻是大忌。”
曹昂没有再作争辩，林珺很感激他没有继续抓着自己问为何不介意荀彧的正妻，因为她给不出答案。
她甚至不敢直视曹昂的双眼，那双常常敏锐又洞察的双眼如今却柔情似水，却又饱含忧愁。
“能不能，再让我看看你的脸。”曹昂突然说，“昨晚光线不好，没有看清。或许……以后就再难见到你了，我想再看一次。”
“好。”林珺见曹昂打破了两人间尴尬的沉默，立刻允诺下来，俯身到湖水边，捧起一股清水准备洗去粉底。
“等等。”曹昂制止了她，“让我来吧。”
林珺不知他是何意，只莫名的看着他。
曹昂跪坐在她身边，从怀中掏出一方手帕，浸入湖水中，拧至半干，轻轻抚上林珺的脸庞。
他的动作轻柔，轻柔到林珺的脸庞几乎没有任何感觉，似乎只要用了力就会将她碰坏了一般。
林珺怔怔的望着曹昂专注的神情，感觉灵魂都要融化了。
曹昂擦得非常细心，手帕脏了就放回湖水中清洗，耐烦的重复了多次，直至林珺脸庞不再有任何遮挡。
“你真好看。”他眼中含笑道。
“昂公子……”林珺低喃。
“嘘，别说话。”曹昂轻轻拨开了她垂在额前的发丝，“让我好好看看你。”
“我好后悔，林珺。”
“明明一开始，只有我发现你的不一般，却没有把握住机会。如果能回到从前……”
曹昂的目光深情而灼热，他慢慢凑近，轻轻吻上林珺的额头。
“昂公子！——”
不远处的一声惊雷直接吓到了湖边的曹林二人。
林珺捂住快要跳出的心脏，安慰自己，艾玛，又不是在偷情，这么紧张做什么。
可当她看清喊话的人时，又淡定不下来了。
郭嘉笑嘻嘻的站在那里，一旁的荀彧扯着他的衣袖，一脸的难为情。
“奉孝，你喊什么？”荀彧极为无奈的说，“不是跟你说了，别看了，赶紧走吗？”
一时间，除了开心的郭嘉，其他三人又陷入了尴尬中。
前天是夏侯渊，今日是郭嘉，能不能放过他们啊——林珺的内心又跑过一万匹羊驼，他们在旁边看了多久？
“你刚不是说有事找昂公子么？”郭嘉无辜的说，“我帮你喊他呀。”
“荀先生，郭先生。”曹昂也显得很窘迫，荀彧向林珺求亲的时候他也在一旁，知晓来龙去脉，今天却跑来轻薄女方，简直丝毫不给荀彧面子。
林珺现在已是民女一枚，干脆站在那没有行礼，按捺住将郭嘉丢进湖里的冲动。
“我是有事，但不急于现在一时。”荀彧解释道，“昂公子，你……忙完了，就到我这里来一下吧。”
“是。”曹昂应道。
“走走走。”荀彧拉着郭嘉，低声说着。
郭嘉却如个木桩般钉在那里，假装没有听到。荀彧也不再理他，径自走了。
“我也回去了。”林珺再也呆不下去，也转身就走。
她一路小跑回家，却明显感觉身后有人不紧不慢的跟着她。
唉，她暗叹一口气，行至无人处，回身说道：“昂公子，你为何……”
却见郭嘉有些气喘吁吁的站在那里。
第五十章 答复（）
郭嘉听见林珺喊他昂公子，又是一乐，笑眯眯的问：“林姑娘唤在下什么？适才没听清呢。”
林珺的双拳握的咯吱响，不停的对自己说，他是郭嘉，是郭嘉，他也是任务的一部分，不能打他，才平静下来道：“不知郭先生一路跟着林珺是有什么事吗？”
“无事，无事。”郭嘉坦然道，“只是今日第一次见林姑娘，想认识一下。”
林珺昂起头，示威的看着郭嘉。郭嘉比曹昂略矮一点，但也比她高出不少。她却不知为何跟郭嘉说话时更加平等一些。
郭嘉也毫不客气的在她脸上打量许久，直接的问：“平日里脸上都是糊粉的吗？”
“是又如何？”林珺破罐子破摔的说，反正他刚才躲在一旁估计都看到了。
“这手艺不练个几年，怕是没有的吧。”郭嘉沉吟道，“还有你的嗓音，你是哪里人？”
“酸枣的。”林珺说，“洛阳旁边的一个村子。郭先生，我现在已经身无任何官职了，可以容草民回家吗？”
“可以啊，走，一起回。”郭嘉点头道，“你千方百计混到我军营里来，有何意图？”
林珺忍住翻白眼的冲动，答道：“我家人要把我卖了，我才跑出来的。”她这个问题回答了好多人了。
“呵呵。”郭嘉笑道，“林珺，昂公子对你有情，你又对文若有恩，他们自然不会跟主公揭发你。”
“怎的，你会揭发我？”林珺一愣神，“你也不会的，否则荀先生也会受牵连的。”
“你觉得主公会处分文若？”郭嘉眼神闪亮，“就因为他没发现你是女子？主公他自己也未发现。林珺，会受罚的，只有你一人。”
“你又威胁我？”林珺虽感觉郭嘉不会真的揭发她，心里还是有些不安。
“什么叫又？我从前威胁过么？”郭嘉厚着脸皮说，“你现在只有一个选择，说实话，我问什么，你答什么。”
他不等林珺回答，直接问道：“你本名叫什么？”
“林珺。”
“年龄？”
“十七。”
“家中几口人？”
“五人，我父母亲、姨娘、弟弟和我，父母早亡了。”
郭嘉止住话头，紧紧的看着林珺的脸，似乎在判断她回答的真假。
秋风吹过，吹起郭嘉宽大的衣袖，衬出他清瘦的身子骨。
林珺平淡道：“郭大人，起风了，要注意身体啊，别在外面吹了。”
“好。”郭嘉颔首道，“你说的有理。你也早些回去，可别被风吹走了。”
林珺实在搞不清楚这个鬼才到底在想什么，但既然放人了总是好的，她二话不说即刻抛下郭嘉，跑回了家。
郭嘉的想法根本缕不清楚，但看他那个样子，这次应该是吓唬她的，或许是太闲了吧，或者真的担心自己是哪个势力派来的奸细。
林珺将郭嘉丢在一边，整个人歪在塌上，心绪又飘远了。她很希望手头有一枚硬币，正面是嫁给荀彧完成任务，反面是不嫁还失去工作，一切又从头开始。
她不会让硬币来决定自己的命运，但她知道，硬币抛出的一瞬间，她就能知道自己更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
次日，林珺一天都没有出门。因为荀彧说了今日来找她的，她怕自己一出门便错过了，搞不好又要耽误两天。
但荀彧还是晚间散值——也就是下班后，才来的。他很讲礼数，没有进林珺这个独身女子的家门，只敲了门后再不远处的树下等她。
他今日穿着一身灰色的裾衣，林珺注意到他灰色的衣服很多，若不细看，可能会被误以为是同一件。衣衫上散着清淡幽深的熏香，会给人一种莫名的沉稳感。
林珺像个犯错的学生一般，垂头婉拒了他，理由跟与曹昂说的一样，想做正妻。
荀彧表情波澜不惊，似乎早已料到林珺会拒绝他，或者说，在前一日看到湖边曹昂吻她额头的时候，就料到了吧，甚至希望她拒绝吧。
但他还是亲和的对林珺道：“身为女子，到了适婚的年纪，还是要先做这方面考虑。林珺，你确实是百里挑一的优秀人才，虽说世俗礼让不容女子出仕，但你可以将你的才学传授给下一代，这也是你展现才能的好途径。”
“是，荀大人。”林珺应道。
“你今后……若是还遇见些什么困难，大可来找我。”荀彧想了想又说，“你多次舍身相救，我必不会亏待你的。”
“多谢大人。”林珺本想今日再求求情，想官复原职的，可荀彧既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她也没有开口的必要了。意悠，这个他为自己取的字，怕是再也不会说出口了吧。
送走荀彧后，林珺在院子里站了很久，突然明白自己对他的情感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
荀彧于她，更像是一位友爱的、谆谆教诲的长辈，而不会是爱人。
而荀彧对她，也只有感谢和欣赏，并无情感，这一点，她非常确信。
林珺庆幸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