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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紧急,实在来不及了。”林珺跺跺脚,急道,“求你快带我去见公子,我有万分重要的事情要跟他说。”
“你……”
钟成身着曹军军服,却与一个女子在大街上拉拉扯扯,实为不妥。眼看附近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只得对林珺道。
“好好,你能走路吗?我带你去见公子。”
“多谢你!”林珺欣喜不已,“我眼睛实在睁不开了,就拉着你的袖子走,旁人以为我是盲女,也不会说什么的。”
林珺话说到这个份上,钟成也没了别的法子,只得拖着她在跌跌撞撞的向前走去。围观群众看她闭眼,也以为她瞎了,纷纷让出路来。
钟成想及林珺从前在军中就和昂公子关系极好,通过他得了不少好处。这近日昂公子新婚,这林珺竟又是个女子……估计这下药啊,紧急的事儿啊,都是那方面的事……
他本就是个圆滑世故的人,这容易惹祸上身的事,他原是说什么也不沾手的。可这林珺毕竟是故人,又和昂公子关系好……哎,造孽啊,只求不要惹上什么麻烦事儿才好。
林珺感到自己的身体状况越来越差,听力也在逐渐下降,甚至步子也迈不开来,几乎是被钟成拖着在走。
“到了吗?到了吗?”林珺有些慌乱,她拽着钟成衣袖的手掌里全是汗,“还有多远?”
“快了快了,你再坚持一下。”耳边传来钟成宽慰的声音,令林珺她不少。
她不知自己走了多久,感觉似已睡着了一般,才又听钟成道:“到了,有门槛,你小心些。”
林珺惊喜又费力的睁开眼,只能看到地上颜色较深的一道线。她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放开了钟成的衣袖,大步跨了过去。
向着院中深蓝高大的身影,扑了过去。
她终于见着他了!
林珺飞也似得扑入那人怀中,哭喊着他的名字:“子修……昂公子……”那人也立即将她紧紧环在臂中。
门外的钟成惊愕道:“我什么也未曾看到!什么也未曾看到!”便立刻关拢了门,把自己关在了外头。
林珺抬起头,却如做梦一般,怎么也看不清曹昂的脸。她怕真是自己在做梦,用力掐了掐自己的手腕,感到一阵疼痛,才略微放下了心。
“公子,我被人下了药,你什么也不要问,就听我说。”林珺搂住他的脖颈,咬牙道,“张绣必反!他一开始会投诚,但……后面会发生一些事,刺激到他,他会在某天夜里谋反。公子,你千万要注意,千万要小心,哪怕是入驻了宛城,也一刻不能松懈,不要饮酒,也不要典韦饮酒,否则张绣闹事,你们都有危险。或者……或者,如果实在不行,你多准备一匹马,千万不要把自己留在危险中。你就记住我的话,张绣一定会反,一定会!”
她见他不说话,急的又补充道:“我知道你认为我说的都是空话,无稽之谈。但是,看在……看在我们的关系上,你一定要信我一次!我说的话一定会应验的,你一定要时刻防着张绣,防着贾诩!”
“你听到了吗?你听明白我的话了吗?”林珺急的又流下泪来,越发看不清他的表情,她知道自己已口齿不清,说话颠三倒四,生怕他听不懂。
她见怀中的人缓缓的点点头,才终于解开心中最后一根绷紧的弦,倒了下去。她昏迷前的最后一个想法便是——终于,说出来了。终于,赶上了。
第六十九章 三天三夜()
林珺迷糊着醒来的时候,发现她正睡在自己熟悉的锦被里,顿时惊醒不少。
她又回到了郭嘉府上!是谁将她送回来的?是曹昂吗?她对曹昂说的话到底是梦是醒?她昏迷后又发生了什么?
这外面的天色的怎么这般亮?她昏睡了多久了?曹昂他走了吗?
这感觉就像上学时早上醒来发现睡过头一样!
林珺迫切的想知道外界的情况。
可她的脑仁疼的如快要炸开一般,且浑身酸软无力,只能挣扎着披上外衣就向外跌跌撞撞的走去。
谁料她刚要拉房门,门就自外被人推开了,正正撞到她身上。她本就站不太稳,这下就扑到了地上,狠狠摔了个狗啃泥。
“你醒了!”门口的始作俑者郭嘉非但不觉歉意,看向林珺的眼神还熠熠生辉。
郭嘉毫不怜香惜玉,像拖麻袋一样拖动着林珺,将她重重的推到床上,嘴里还叨叨着:“好沉!怎么这般沉!”
林珺忍了忍,将讽刺郭嘉弱不禁风的话缩了回去,直入正题道:“我昏了多久?”
“嗯……”郭嘉沉吟了一会,竟掰起手指数了起来,让林珺心中一凉。
“大约三天三夜吧,今日第四天了。”他答道。
林珺这才松了一口气,宛城之战肯定还未开始。怎么三天还用掰手指头!
“我……是怎么回来的?”她小心追问道,她的事郭嘉知道多少?
“那必然是我亲自将你接回来的呀。”郭嘉似笑非笑道,一副“我不管你还有谁管你”的表情
林珺感觉他故意答的含糊,只好委婉追问道:“我不知怎么昏过去了,你在哪里接到我的?”
“大公子府上,他通知我去接的。”郭嘉见她刨根问底,似有不快,“如何,你可满意?”
“我那时头昏的厉害,眼睛也看不清。”林珺狡辩道,“回来的路上撞见了公子吧。”
“你是如何被下药的?”郭嘉突然问道。
林珺面不改色,心中却波澜暗涌,郭嘉必是请了大夫看她,才知是下药。可她与夏侯琳的矛盾,万不能让他知晓,否则又起事端。
“我也不知。”她故作不解道,“我今日走在街上,见我从前的府邸大门开着,就进去看了看,房内无人,却煮着茶,我口渴喝了一盅,就成这样了。”
郭嘉思索片刻,突然道:“莫非是夏侯琳?”
林珺忙道:“我也不知道……”她差点表露出惊讶之意,后来想到她到这个时代这么久,结下仇怨的也就只夏侯琳一人,郭嘉猜中也属正常。
夏侯琳如此歹毒,她必是要“回报回报”的,但不能让郭嘉知道,他必定会护着夏侯渊的侄女的。
“嗯,以后再慢慢查吧,现在先恢复身体,小桃一会儿会将药送来的。”郭嘉并未追问,还似乎不想多留,敷衍了两句就走了。
林珺终于心下稍安,准备开始缕清思绪。
郭嘉说是曹昂通知他来接的?莫非曹昂现在很厌恶她了,竟是又要送她去别的男人身边?不对,他马上就要远征张绣,她又身体虚弱,只有郭嘉能护她周全,所以才送过来的吧。可……
“还有一事。”行至门外的郭嘉竟突然折返回来,“昂公子与我提了想纳你为妾的想法,你可愿意?”
“我!”林珺吓了一跳,想也没想就道了句“我不愿意啊。”
“无事,大公子与夏侯琳婚事已成,你安分做妾主公不会拦你。”郭嘉淡然道,“你好生考虑下把。”
说完才正式离去。
林珺跟只鹅似得将头远远伸出,听见郭嘉远去的脚步声,才沉下一颗心。她刚醒来时有些担心自己是在梦中对曹昂说的那些话。毕竟睡梦中的人也常常梦到自己已经起床穿衣了。但刚才试探了郭嘉这么久,她也基本确信她确实将话传到了曹昂那里。
曹昂,你这么聪明,应该能将我的话听进去吧,你一定会没事的。
林珺的脑袋依旧如天旋地转般,只好又重新躺下。合上眼,宋媛和夏荷的面容似又出现在眼前,过些年她回家了,她们会怎么说自己呢?
唉,对不起,是她错了。只是若重来一次,她还是会选择救曹昂。她顾不得太远,只能顾及眼前了,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
——
林珺着实不知道夏侯琳到底给她吃了什么。
饶是她这么好的身体,穿越过来十多年连风寒也不曾患过,也卧床十来天起不了身。她真的很想把夏侯琳吊起来打,可……臣妾做不到啊。
现如今曹昂不在,要下手是最好的时机。
可人家夏侯琳现在是堂堂大公子夫人,住豪宅,配保镖,即使出个门,身边估计也带了好几号人,她林珺独身一人,能把这公子夫人怎么样?
她反复思量,若是她也能搞到那种效果猛烈还无色无味的药,神不知鬼不觉的对付夏侯琳还有些希望——有春药就更好了。只是这类禁药,药铺里定是不会公开卖的,她也没有门路来买。
亏她过来混了这般久,也就混熟了没几个人。从曹昂和荀彧不可能搞到禁药,而郭嘉、钟成又并未交心,不敢开口。
着实是报仇无门,只能静待时机了。
郭嘉并没有因为林珺接二连三的“请假”而将她开除,还是保留了她的岗位。林珺为了弥补自己“犯下的错”,工作愈发勤快,像将朝堂上这些有的没的、大事小事、谁说了什么话,谁打了个嗝的都记录下来,希望回去以后可以得到大家些许原谅。
为此,她将郭嘉办公案台上放置的所有文件都偷偷抄录了一份。也不知郭嘉转正以后是不是地位高些了,这案台上除了敌军动向、粮草储备等信息外,竟还有官员职位变动信息、各地州府运作情况报告等等。大多文件还是郭嘉亲笔所写,着实让林珺大开眼界。
终于有一天,林珺趁郭嘉外出,在他的案台上翻出了宛城战役的消息——也是她最想得知的消息,一个无法直接从郭嘉口中问出的消息。
宛城的战况书。
第七十章 宛城近况(二更)()
林珺翻开战况书的时候手都在抖。张绣真的降了,而且降的很安分、很主动。与其说是降,不如说是归顺。
当然了,像这般重要的军事文件中,肯定没有提到曹操是否“强征”了张绣的嫂子,但就目前为止张绣还是安分的。
但末尾处的小一段话引起了林珺的注意。
“……绣昔附荆州刘表,供其粮草。今从我军,人口数万,若次年饥荒,则人不裹腹。”
这段话的意思是,张绣本是个流动部队,和荆州的刘表关系好,一直由刘表供给粮草。现在归我们管了,我们要供他粮食。但一下子多了几万人口,恐怕粮食吃不消啊。如果明年还像今年一样闹饥荒的话,大家都要吃不饱肚子了!
粮草,又是粮草问题。粮草短缺可谓是战乱时期最严重的状况了。大伙入伍基本都是为了混口饭吃,饭都没了,谁愿意为你去拼命啊。
事实上,这也是个巨大的安全隐患。张绣的反叛,到底是临时起意,还是早有谋划;到底是出于嫂子被纳的羞辱,还是别的什么原因。现在她也不敢确定。
正当她琢磨着如何从郭嘉口中套话时,他却匆匆归来了。
林珺连忙将战况书放回原位,装模作样的整理起他乱糟糟的案台。
郭嘉却拦住了她。
“你去吩咐厨房,准备两个好菜。”他对林珺道,“今晚文若会来做客。”
林珺应下正要出去,郭嘉又道:“算了……还是就准备两个随便的菜吧。省的他看了心烦,林珺,他来了你可别在他面前提‘粮草’二字。”
“知道了。”林珺点头。
看来增加了张绣的几万人口后,这粮草的短缺程度比起从前有过之而无不及啊,连荀彧搞不定了。据她所知,这粮草短缺的情况一直到曹操统一了北方才开始好转。
她想了想又道:“我还是不出现在先生面前吧,让他知道我在你这里不太好吧?”
不料郭嘉摇头笑道:“无妨。文若知晓的,他还说你字越写越好了。”
林珺:“……”
林珺来到厨房,想亲自为她曾经的上司做一顿饭,毕竟荀彧对她有知遇之恩,且教会了她许多为官之道。
即便不用好食材,她也照样能做出美味的食物。但为了不让荀彧堵心,她还是就用白水煮了两种青菜,连颗肉末星子也未放。
郭嘉看到这几碗菜时,眉毛明显跳了两下。说安排的简单点,也不必这么简单吧。他无声的用眼神向林珺控诉着。
但林珺显然没有什么闲工夫搭理他,她的双眼直直看着荀彧。除开曹昂成亲那日,她已有近两年没有见到他了,还是很想念的。有些好感并非一定要是男女之情。
“荀先生。”林珺学着小桃平日里向郭嘉行礼的方式也对荀彧行了礼,并没有看见郭嘉嘴角的抽搐。
其实荀彧还有一个很美的外号,叫“荀令君”,因为他代理中央秘书长,尚书令,品行高尚,又是位喜好熏香的翩翩佳君子,所以世人赠此美称。夏荷从前就常常“令君”“令君”的喊。但这个时候“荀令君”称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