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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殿之内一阵慌乱,殿前侍卫、太监们立刻行动起来,将保和殿的所有大门全部打开。
张力很清楚地记得,自己来过两次,保和殿都只是开了一扇门而已——现在崇祯竟然说打开所有的门,这便与官府“开中门”是一个概念了。
张力知道。这一刻的主角,一定不是自己。
张力冷眼看着崇祯快步向保和殿门口走去,而那大殿门口果真出现了那个熟悉的面孔——
祖大寿!
他,竟然真的回京面圣了!
祖大寿一身戎装。在大殿门口扑通一声跪了下去,也不管身上铠甲甲片碰撞发出的声响,朗声呼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崇祯激动得无法自已。亲手将祖大寿一把扶了起来:“祖爱卿平身,祖爱卿快快平身!”
张力冷冷地看着这一场“君臣和谐”的好戏。心里却是翻江倒海一般!
大意了!
自己压根也没想到过历史的车轮根本不按剧本走……
现在上演的这出好戏,实在是让人有些作呕。
崇祯先前一直对辽西将门不满。原因说白了只有一个——并不是其他,正是祖大寿不进京!
一般来说,这是一个态度问题;拔高一点的话,这是立场问题;不过它的本质,说白了——是崇祯皇帝的面子问题!
崇祯对辽东总兵是祖大寿还是张大寿没有半分兴趣,只是想这个人守住辽东,听朕指挥——如此而已。
不管怎么说,祖大寿是守住了辽东的,只是不听指挥罢了。
现在祖大寿进京了,岂不是说明辽东还在皇上的掌控之中?
有这一点,崇祯就心满意足了。
这,比什么都重要。
这二人“君臣和谐”的话,自己可就危险了!
尼玛,崇祯翻脸那是比翻书还快之人,怎么办?
就在张力紧张思索对策的时候,崇祯皇帝已经和祖大寿一起走进了保和殿。
祖大寿瞥了一眼张力,然后将视线重又转到了皇上身上,朗声道:“臣祖大寿面圣来迟,实在是因为辽东军务繁重,一刻也不敢抽身啊!还请皇上恕罪——”
崇祯一脸笑意,连连摆手:“朕明白,朕非常明白!祖将军公忠体国,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崇祯想了半天也不知后面再接几个什么词儿,只得干咳了一声:“咳咳!公忠体国,精忠报国,咳咳——”
张力心中冷笑一声,尼玛,这“公忠体国”真不值钱……
祖大寿一听崇祯咳嗽,立刻关切地询问道:“陛下可是龙体抱恙?”
崇祯正有些尴尬,温体仁说话了:“祖将军,陛下为国事操劳,每日三更睡,五更便起**批阅奏折了呢!”
话刚落地,温体仁立刻给祖大寿递了一个眼色。
祖大寿会意,马上又跪了下去:“臣祖大寿无能,以至于陛下为了辽东之事竟然……竟然……”
祖大寿立刻说不下去了,涕泪像那黄河之水,一发而不可收拾。
崇祯一把将祖大寿扶了起来,连声道:“祖爱卿无需如此,无需如此啊!”
“臣祖大寿,请皇上授予臣子祖泽洪锦衣卫百户之职,以让犬子能在皇上身边朝夕聆听教诲!”
崇祯一愣,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脱口而出道:“什么?你说什么?”
张力的心咯噔一下,原来如此!
祖大寿的小儿子正是叫祖泽洪。他年龄虽然不大,不过颇有乃父之风。这在朝野上下都是知道的。
祖大寿这便是以子为质,向崇祯皇帝表忠心了。
温体仁见皇上又被震惊了,于是开口道:“皇上,祖将军说请皇上朝夕教诲他的小儿子,祖泽洪呀!”
崇祯脸色立刻潮红了起来,身子微微有些发抖,连声说道:“好!好!好!”
连说三个“好”字之后,崇祯立刻补充道:“锦衣卫百户?不!祖爱卿精忠报国,朕绝不会寒了爱卿的心!锦衣卫指挥佥事——授祖爱卿儿子锦衣卫指挥佥事之职!”
祖大寿立刻躬身一礼。感激涕零地道:“臣万死不足以报陛下之恩!”
事情到了这一步,张力终于明白了,今天自己恐怕不只是麻烦,能不能活着走出紫禁城都是个问题。
原本祖大寿刚出现的时候,自己还有一些办法,譬如行那挑拨离间之计——然则现在是不可能了。
祖大寿将儿子送到皇帝眼皮底下,也就是等同于人质了。
这表明了祖大寿绝无二心,永远坚持崇祯皇帝的英明领导……
然则,自己就危险了!
果然。温体仁根本就不给张力什么思考对策的时间,直接开口道:“启禀皇上,刚才微臣说山西商队乃是给祖总兵送物资前去的,还请皇上亲口问一问祖将军。看是不是有这回事。”
崇祯脑子里正盘算着祖大寿为什么突然转变了性子,居然肯进京面圣了,故而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唔——温爱卿。你说什么?”
温体仁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然后给祖大寿递了一个眼色。
祖大寿立刻抢着道:“皇上怜悯!辽东苦寒。粮食军饷以及各种物资都很短缺,那些山西商人确实是给广宁前线送粮食和棉衣的!”
顿了一顿。祖大寿面不改色心不跳地道:“广宁前线粮饷不足,微臣不得不下令手下将士,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崇祯眉头皱了起来:“自己动手,丰衣足食?这——”
祖大寿立刻上前两步,一脸肃容地道:“广宁官兵们英勇善战,深入敌后,劫掠了不少建奴的人参、貂皮等等物资呢!”
“啊?——”崇祯一声惊呼,显然祖大寿这“牛皮”吹得连没怎么读过书的崇祯都不敢相信。
祖大寿也不以为意,傲然道:“皇上,微臣手下之兵三番五次闹饷。微臣琢磨着,朝廷也很困难,皇上您也很困难呀!所以微臣将兵士们的怒火转移到建奴身上,允许兵士们去抢建奴的东西……”
崇祯猛地一拍大腿,激动地道:“抢得好!抢得好啊!”
紧接着,崇祯一脸期待之色地看着祖大寿:“祖爱卿,以后多多抢掠建奴,最好把沈阳、辽阳、抚顺都给抢了……明年就不用发军饷了——”
祖大寿脸上挂满了黑线,讪讪地道:“呃,皇上,建奴还是很凶残地!微臣手下兵士只能抢些小村子……”
崇祯明显有些失望,悻悻地道:“明年加大抢掠建奴的力度,多抢几个村子——”
“微臣遵旨!”
温体仁见崇祯跑偏了题,于是将话题拉了回来:“皇上,那些山西商队正是与祖将军做买卖,弥补粮饷不足呀——”
顿了一顿,温体仁冷冷地瞥了张力一眼:“不曾想有些人竟然敢劫掠商队,实在是寒了前线将士的心,寒了祖将军的心!”
温体仁这话一落地,崇祯的眼光立刻像刀子一样向张力扫了过来!
“张爱卿——啊,不,张力,你真的做下了此等天怒人怨之事么?!”崇祯厉声呵斥道。
张力死死咬住嘴唇,朗声道:“陛下,请听微臣一言!”(未完待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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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3章 大明三百年间第一反词()
崇祯的脸寒了起来,漠然地看着张力。请大家搜索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张力正要说话,却听见了崇祯那尖酸刻薄的声音:“张力,既然有祖爱卿作证,那么你劫掠商队证据确凿,又有什么好说的?!来人——”
“在——!”大殿中的殿前侍卫立刻气势汹汹地走上前来。
“将犯官张力剥去官服,下刑部大牢!”
“是!”侍卫们齐声应诺,顿时将张力身上的官服扒了!
“启禀皇上,张力不止劫掠商队,他还勾结北虏!他那团山堡中参军之人,便有蒙古人!微臣建议皇上将此獠下锦衣卫北镇抚司!”
祖大寿冷冷地一句话,直接将张力打入了地狱。
崇祯先前说下刑部大牢,一般也就是个革职之罪,再重一点,发配充军而已;可祖大寿说的这锦衣卫北镇抚司,那基本上是别想活着出来了。
崇祯皇帝脸上露出惊讶之色:“什么?张力竟然勾结北虏?!来人,将张力下锦衣卫北镇抚司!”
张力死死地盯着崇祯皇帝,殿前侍卫们连拉带扯,竟然没有扯动他分毫!
张力的眼睛像刀子一样,逼得崇祯竟然不敢对视!
先前我还想着你乃是亡国之君,也有些可怜之处——
然则,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你不是无能,是昏庸!
如此地刻薄寡恩,怪不得你上吊都没人陪,除了一个太监!
什么“朕非亡国之君,臣皆亡国之臣”——狗屁!
不说自己这个穿越异类。就说历史上真实的卢象升、孙传庭,哪个不是才能卓异忠心耿耿之人?
他们的下场呢?
卢象升孤军死战。孙传庭亦是如此!
那孙传庭战死之后,你却认为他诈死潜逃。连赠荫都不给。
《明史》称:“传庭死而明亡矣。”
看来孙传庭死不死都无所谓,你不死,明朝必亡!
殿前侍卫们眼瞅着弄不动张力,又上来了四人,这才将张力拖出殿外……
张力被下锦衣卫大狱之后,北京城顿时炸了锅!
所有人似乎又回到了崇祯二年的状态——
是的,圆嘟嘟“通敌”被抓那时的状态!
所有茶馆酒肆,街头巷尾都在热议,不少人慷慨激昂地侃侃而谈。恨不得扒了张力这个乱臣贼子的皮才好!
通敌?!
竟然是这个罪名!
怪不得朝廷与鞑子屡战屡败,屡败屡战,原来是带兵的大臣与鞑子暗通款曲。
京师百姓们的情绪被点燃了,一如三年前圆嘟嘟被凌迟的时候。
红庙酒楼最近生意很好,各色人等赶鸭子一般往红庙酒楼跑,原因自然是有人说这里是逆贼张力经常爱来的地方。
最开始的时候,大伙儿都传说张力在此秘密与鞑子的细作接触,后来红庙酒楼掌柜出来辟谣,说断然没有此事。
红庙酒楼的后台老板乃是京师一名致仕的官儿。素有清誉,所以非议才慢慢平息。
也许张力在此密会鞑子奸细是有可能的,但是红庙酒楼并没有参与,人家毕竟是打开门做生意的嘛!
不过这并不妨碍食客如织。小老百姓的好奇心总是无穷的,每个前来吃饭的人,总要上到二楼去看看张力经常待的那个雅间。
酒楼掌柜对此自然也乐于坐观其成。听说幕后老板那个致仕的官儿,准备将张力经常去的那个雅间清理出来。请人雕刻一座张力的跪像——一如杭州岳王庙前秦桧的跪像一般——供食客们唾弃!
啧啧,真真是好手段。如此一来,这红庙酒楼岂不是成了燕京八景的番外篇——第九景了?!
此刻红庙酒楼二楼张力去的那个雅间已经封锁了起来,外面挂着一个牌子——施工中,谢绝参观……
但这并不妨碍酒楼大堂里食客们的群情汹涌。
大堂正中一张桌子前,一名身穿月白文士袍的中年文士拍桌而起:“那张力竟然做下私通北虏的勾当,真是该千刀万剐!”
大堂内的食客们都竖起了耳朵,这等读人的议论,那可是比小老百姓见解得深刻、精辟……
中年文士同桌的一名蓝袍文士也一脸气愤之色,站起身来,朗声道:“李秀才说得没错,那张力先前咱们还以为他是旷世才子,没想到竟然如此不堪!”
这话一落地,大堂内顿时热闹了起来,众人纷纷激烈地发表着意见。
“呸,什么鸟才子?!当初在下就对他做的那破词儿看不上,什么人生若只如初见——呸呸!无病**的腐儒!”
“腐儒!对,就是腐儒!”
一名灰袍文士做了一个安静的手势,干咳了两声,朗声道:“大伙儿安静!在下给大家解释下张力那狗贼说什么人生若只如初见的意思,这是一首反诗——啊,不,反词,大明三百年间第一反词!乃是写的张力见鞑子奸细的曲折过程呢!”
大堂内众人顿时鸦雀无声,尼玛,反诗反词都来了?!
《水浒传》在大明朝可是家喻户晓的,那宋江在浔阳楼上写的反诗正是:
“心在山东身在吴,飘蓬江海谩嗟吁。
他时若遂凌云志,敢笑黄巢不丈夫!”
且看这位文士如何解说张力的“反词”!
“马秀才,你倒是给大家说说,狗贼张力的反词何解啊?”一名认识灰袍文士的人高声喊道,似乎有些迫不及待。
马秀才干笑一声,整了整嗓子,得意洋洋地道:“听说这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