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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医丞见叶问天看着自己,不由得心中一动,开口道:“医卿大人,今日之事……”穆医丞想了想,又觉得难以措辞,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叶问天将穆医丞和许医令的疑惑之色尽收眼底,轻轻叹了口气。道:“那毛头小子张力,虽说有些才华,却也不值得我与山东按察司闹翻……”
许医令瞪大了眼睛,道:“是啊!属下怎么也想不明白,若说医卿大人是为了医丞或是医令,还说得过去……”
穆医丞也道:“咱们济世医社光医士便有好几百人,那张力不过一个新晋的小子……”
叶问天不答,而是反问道:“那山东按察佥事吴大人,乃是什么背景的?”
穆医丞和许医令顿时一愣,显然有些吃惊:医卿大人,问这个干什么?
穆医丞低头思索片刻,开口答道:“属下若是记得不错的话,这吴大人,乃是东林党人。”
叶问天微微点头:“这下想明白了么?”
穆医丞奇道:“东林党与医卿大人不是一个路子,吴大人如此这般行事,难道是针对医卿大人?”
叶问天淡淡的道:“是,也不是!”
穆医丞好像有些明白了,心里猛地一惊!
叶问天看着穆医丞的表情变化,微微点头:“明白了?”
穆医丞头上渗出了黄豆大的汗滴,喃喃道:“我明白了,他们的目标,根本不是那张力,而是”
许医令就算有些木纳,此刻也反应了过来:“是穆医丞!”
叶问天看着惊慌失措的穆医丞,开口道:“好一手声东击西!居然想不动声色的扳倒我叶问天的人!”
叶问天接着道:“穆洪峰,你知道我为什么亲自来这蓬莱县处理瘟疫吗?”
穆医丞点点头,满脸尴尬之色:“属下先前在黄土山处置不当……”
叶问天微微颔首,道:“那屠杀病人的命令,若是真的实施,我也保不住你!”
穆医丞一脸愧色:“属下当时也是有些惊慌失措了,故而”
看着跟了自己几十年的老部下,叶问天道:“这种不顾百姓生死的命令,谁下达谁遭殃,言官们的口水,能把你淹死!就连我,也不敢下这种命令!”
叶问天很快话锋一转,道:“这事你处置不当,好在后面生了变故,你这命令并没有实行”
屋子里气氛有些压抑,穆医丞和许医令都不敢接话。
叶问天看了穆医丞一眼,道:“这事过去也就过去了,以后遇事切忌惊慌,你既为我叶问天手下头号大将,须得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
穆医丞神色一凛:“医卿大人教训得是,属下记得了。”
叶问天点点头:“此事揭过不提,以后小心些就是了。单说张力这件事,你们知道关键之处在哪么?”
穆医丞道:“此节属下已经想明白了。”
许医令也附和道:“属下也想通了。”
叶问天颔首道:“说来听听。”
穆医丞道:“那张力作奸犯科之事,若有人揭发,自然该由我济世医社禀明朝廷,再做处置,地方衙门根本无权过问。可是山东按察司却装模作样的来抓‘郎中’张力,就是为了避开张力的‘医士’身份。”
叶问天点点头,道:“继续说下去。”
穆医丞接着道:“按察司衙门这么做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为了表现出他们‘不知道’张力的医士身份!”
穆医丞长吸了一口气,又道:“如此一来,他们将所谓的证人证词上报北京,便名正言顺了!”
许医令道:“正是如此。张力怎么死不死,怎么死,他们压根就不关心。他们要的,便是这证人证词由他们呈送上朝廷!原本若是医士触犯律法的话,必须是由我们济世医社上呈朝廷的!”
穆医丞一脸气愤:“想必他们也知道,若是由医卿大人将张力此事禀明朝廷的话,他们的计划就实现不了!”
叶问天露出一丝冷笑:“张力?无足轻重的棋子罢了!而你穆洪峰,才是他们的目标!张力是由你穆洪峰亲手招录,而且你正是负责济世医社的人事,这‘失察’二字,足以让你医丞之位不保!”
穆医丞满头大汗,恨恨地道:“若是张力此事由咱们上报朝廷,张力怎么处置先不说,医卿大人自然有办法撇清属下的干系!可是现在他们在‘不知情’的掩饰下,已经将所有证人证词上报了朝廷,这,这是先下手为强啊端地好一条毒计!”
张力这小子死不死,怎么死,没人关心!
可是,穆医丞这医丞的职位却牵动了所有人的心!
更深一层,虽然此事面上还扳不倒叶问天,不过却会对叶问天的声名造成巨大的打击!
场面有些压抑,穆医丞和许医令显然都知道事态严重!
许医令有些按捺不住,开口道:“医卿大人,现在山东按察司已经上报了朝廷,咱们想掩饰或者是撇清干系已然是不可能了……”
穆医丞用了整整三十年时间,才爬上了医丞的高位,此刻一想到自己便要失去医丞的职位,不由得有些不甘心。
可是,事已至此,又有什么办法呢?
叶问天淡淡一笑,道:“怎么,怕了?昔年天启朝中,阉党和东林党斗得那么厉害,我们济世医社被逼站队,我都有办法化解!这点鬼蜮伎俩,老夫还不放在眼里!”
天启年间,阉党魏忠贤和东林党斗争激烈,谁都想拉拢济世医卿叶问天,以壮大自己势力。
可是,站错队伍的后果很严重。叶问天没有选择任何一方加入,而是选定了自己现在的靠山!
这靠山,阉党和东林党都投鼠忌器!
……
曾医令内宅,宋医士小心翼翼地躬身立于曾医令身旁。
曾医令正坐着喝茶,他心情很好,一连喝了三大杯茶水。
此刻又举起茶杯往嘴边送,却怎么也喝不到茶水。
低头一看,杯中却哪还有水?
宋医士连忙道:“医令大人,小的再沏一杯来!”
曾医令有些尴尬,道:“不必了!”
曾医令将茶杯放在案几上,一脸的小人得志的神态道:“哈哈,这次穆洪峰可要真正倒大霉了!”
宋医士赔笑道:“是啊,医令大人算计得如此丝丝入扣,连北京城的李医丞都赞不绝口呢!”
曾医令笑道:“李医丞已经联络好东林党的言官,只要这案子送呈到了京师,谁也不敢遮掩!”
明代言官主要由都察院御史和六科给事中组成,大部分品秩不高,甚至很低,但其政治地位却极为突出。
明代从明初朱元璋开始,便从制度上赋予了言官广泛而重大的职权。大凡从中央到地方的各级衙门,从皇帝到百官,从国家大事到社会生活,都在言官的监察和言事范围。
明代的言官们,有如“疯狗”一般,战斗力爆表!
不过,这“疯狗”可不一定是贬义,就算你皇帝做的什么事情只要看不过眼,老子也要咬上几口,你皇帝还拿我没辙。
任何明代的皇帝都爱惜羽毛,杀言官这种事,皇帝们内心就算是再不爽那都是不屑于去做的!
这言官放到几十年后的鞑子朝又不一样了。
鞑子朝养的言官已经连战五渣都算不上了,不过是些奴才而已,亦可称为“哈巴狗”,其中含义不言自明。
宋医士谄笑道:“只要穆洪峰一倒,医令大人自然是指日高升啊!”
曾医令一阵奸笑:“嘿嘿,嘿嘿嘿”
一阵意淫之后,曾医令又沉思了半晌,开口道:“这次咱们从张力这贼小子身上着手,搂草打兔子,看来是没有丝毫破绽了!就算叶问天想保穆洪峰,也不可能了!须知我大明的言官,只要张嘴咬人,任你玉皇大帝也招架不了!”
宋医士附和道:“是啊!上次黄土山之事,咱们功亏一篑,实在是太可惜了……”
曾医令皱了皱眉头:“那次也算是老天帮了穆洪峰一把,他屠杀的命令都下达了,可惜兵卒们却染病溃散,没有执行……”
曾医令突然厉声喝道:“这一次,我倒要看看,叶问天凭什么能救那穆洪峰!”
宋医士道:“救不了,救不了呀!山东按察使司早已办成铁案,案卷移交上呈到了京师!嘿嘿,叶问天就算想遮掩,又怎么可能?!”
第五十六章 我命在我,不属天地()
若不是那扇连老鼠都爬不进来的气窗上还能透出一丝微弱的光线进来的话,张力实在是不知道现在是白天还是晚上。
张力恍恍惚惚地记得,自己进这蓬莱县死牢已经应该是两日了。
叶问天没有动作么?
自己虽说微不足道,不过负责人事的穆医丞,必然会因为自己这事受到牵连呀!
可是,叶问天又能怎么办?
听那吴大人的口气,山东按察使司已经将这案子捅到北京城去了!
自己这么个鸡毛蒜皮的小案子,也需要上达朝廷?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当张力惊异地发现,那气窗上竟然又爬上了一只蜘蛛的时候,张力不由得一阵感慨!
也不知安子和高元良知道自己被打入死牢,会有什么反应?
想必是很着急吧!
唉,千错万错,还是源于自己太不小心,或者说,有些贪心了。
原本在后世,如果能预测行情,低买高卖的话,那一定是高手。
自己当初也是存着这种心思,没有人会傻到与钱过不去。
可是济世医社后来宣布的白虎人参汤,阴差阳错地将自己囤积的这一味石膏,推到了风口浪尖之上。
原本让头口行的李掌柜处理这石膏的事情,应该也算是一种比较正常的补救措施。
自己没有想到的是,居然有人为了搞垮穆医丞,花费那么大的代价。
将李掌柜逼死,从那些药材铺子掌柜处获取伪证,然后竟然走的是山东按察使司衙门的路子以自己与王县令的关系,蓬莱县想要借这事搞自己,是绝无可能!
这其中所花费的代价,绝对小不了!
“张医士,张医士!”阴森的牢房走廊传来的声音让张力猛地一惊,急忙望外看去。
只见一名吏员打扮模样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直奔张力这间牢房。
张力赶忙稳住有些澎湃的心神:这人是谁?怎么依稀有些眼熟?
来人走到张力的跟前,俯下身子,隔着牢房的大木头柱子,开口道:“张医士,我是本县的刑名师爷,我姓陈,是王县令吩咐我来的!”
哦,原来是陈师爷!
张力有些印象了,确实曾经见过他几面。因为每次都有王县令在场,张力倒也没有单独和他交谈过,不过这人确是王县令的亲信之人。
张力暗自有些诧异:难道王县令想要救自己?他的能量不至于这么大吧?
果然,那陈师爷小声道:“前日王县令得知吴大人要来抓张医士,非常着急。不过以王县令的身份,根本左右不了此事,所以王县令便前往招远县,找红月夫人商量,看能不能有什么办法?”
张力恍然大悟,原来王县令是因为自己才去了招远!
陈师爷又道:“王县令和红月夫人商量之后,认为此事连登州知府李大人也没有办法,若要解决,只能靠上次回春堂中出现的……”说到此处,陈师爷压低了声音,然后接着道:“王县令让在下来问一问张医士,看有什么办法能联络到那位”
张力明白,这王县令和红月夫人也是尽力了。这种时候,帮自己这个死囚通风报信的话,风险可是很大的。
若晨小姐么?
别说自己根本不知道她在什么地方,就算是知道,也不可能去找她。
自己与她不过是有过一面之缘,回春堂事件也是凑巧而已,这种为难别人的事情,张力不愿意去做。
张力淡淡地道:“王县令有心了,也有劳陈师爷了。在下这件事情,恐怕非常棘手……你将在下的感激之情带给王县令,此事嘛……”
陈师爷是人精,哪里听不出张力话中的意思?
陈师爷叹了口气,道:“既然如此,在下也不好多说什么。眼下张医士的一日三餐在下尽量准备丰盛一些,也算是……唉!”
张力点点头,隔着囚牢躬身一揖:“有劳陈师爷了!”
……
当那股子死亡的气息再一次弥漫在张力心头的时候,张力心里有如翻江倒海一般!
此刻张力正喝着陈师爷偷摸送来的一坛烧刀子烈酒!
而张力脚边,还倒放着两个空坛子!
张力轻轻吟道: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
譬如朝露,去日苦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