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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管家心里咯噔一下,两腿险些没有站稳。
孔夫人急道:“小神医,怎么了?”
张力叹道:“唉!这是屋燕,没有用啊!”
孔夫人从来没有听过,有些吃惊:“屋燕?”
张力点点头,道:“血燕又分两种,是屋燕和洞燕。这屋燕顾名思义,是从屋檐下采集而来;而洞燕,则是产自悬崖绝壁。屋燕采集容易,产量很大,却少了山野之中的灵气。洞燕则正好相反。夫人,屋燕用了对你的病症没有任何功效哩!”
孔夫人一脸颓色,口中喃喃道:“这该怎么办,怎么办呢?……”
到了此时,孔管家哪里还不明白张力的心思?此刻就算是牵头鹿来,张力也能把那鹿说成是马啊……
孔管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手中盘子也打了,血燕也摔落一地:“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小的猪油蒙了心,小的给神医爷爷赔罪!”
孔管家啪地用右手闪了自己一个耳光,紧接着左手又来了一记!
啪啪啪耳光声响个不停!
孔夫人还从来没有见过孔管家如此干净利落地自扇耳光,心里有些疑惑:这狗奴才向来偷奸耍滑,怎会如此老实地自扇耳光?
张力仿佛没事人儿一样,嘴里淡淡地蹦出几个字:“怎么我胸口还有些隐隐作痛”
孔夫人正患得患失从哪里去弄那张力口中说的什么洞燕,这句话并没有听得十分真切,连忙问道:“小神医,你说什么?”
可屋中其他人却是听得一清二楚,所有人不禁浑身一颤。
孔老爷也不跪了,腾地起身,快步冲到那跪在地上的打手跟前,一脚踹了上去:“你这腌臜狗才,敢对小神医动拳脚,老子扒了你的皮!”
那打手显然怕极,也不敢躲避,噗地一声被孔老爷踹倒在地。
孔管家此时也一个箭步冲了上来,狠命地往死了踩那家丁,直踩得那家丁此前出拳伤人的右手一片血肉模糊……
张力皱了皱眉头,见孔夫人有些诧异地看着自己,缓缓道:“在下听闻孔夫人患病,危在旦夕。便自荐前来为夫人诊治。哪知在下人微言轻,在贵府门前被那家丁殴打……”
一听这话,孔夫人登时火冒三丈:天王老子也比不得自家性命要紧,这狗奴才差点断了自己的生路!
孔夫人怒道:“把这狗奴才的手打断,给老身赶出孔府!”
然后孔夫人目光如刀子一般盯着孔老爷:“孔冬瓜!说,是不是你默许的?!没你点头,那狗奴才敢动手?!你这白眼狼,你是不是忘了,没有我那举人兄长贿赂县试考官,凭你那论语都没读全的半吊子水平,你能考上秀才?!”
孔夫人在大庭广众之下数落着孔老爷,丝毫不给他留半分情面!
原来如此!
张力是何等精于察言观色的人儿,从进了这个屋子开始,张力就逐渐发现这孔府掌事之人便是孔夫人!
原本还以为孔老爷只是妻管严,却不知孔夫人娘家竟有如此大的势力,怪不得孔老爷一副惟命是从的模样。
孔老爷彻底慌了神,喃喃道:“夫人息怒,夫人息怒……我,我先前确实瞎了眼,怀疑小神医医术,后来……后来我被小神医的高论折服,亲自带他前来给夫人诊治!”一边说,一边哀求地望着张力:“小神医,是我亲自带你进来的吧?”
张力淡淡一笑,对孔夫人道:“夫人不要动怒,确实是孔老爷带我进来的。”
一听此话,孔老爷松了口气,感激地望向张力。
张力见差不多了,从怀中掏出血燕,对孔夫人道:“我这正好有上等的山洞血燕,正是治疗你这病症的药引。在下此前憋着些气,如今打人者也受到夫人惩处,便将这血燕献上,夫人可不要责怪在下啊!”
孔夫人一听张力这么说,眼神中登时放出精光,赔笑道:“哪里,哪里!小神医真真是菩萨心肠啊!”
咽了口口水之后,孔夫人对孔管家道:“狗奴才!还愣在那里干嘛?快给小神医算算这洞燕值多少钱,千万别让小神医吃亏!”
孔管家登时来了精神,这可是个好机会,多算点银子,小神医没准就不记恨自己了。
孔管家此前自己扇嘴巴,打得挺狠的,此时赶紧擦了擦嘴角污血,连忙道:“夫人,小神医那极品血燕我此前瞎了狗眼,看走了眼,分量此前称过,是一两五钱!”
张力淡定地喝了一口茶水,顿时感到香彻肺腑,顺便瞥了一眼康兴安,只见安子目瞪口呆,似乎怎么也不相信孔管家居然说出这等话来。
孔管家偷偷瞄了一眼张力,见他神色平常,于是接着道:“回夫人的话,白燕咱们收的价格是一两白燕值一两白银,这血燕应该是……”孔管家想了想,“应该是一两血燕值十两白银!”
十倍价格了!
孔管家习惯性地有些肉疼,他看了眼地上洒落的那些府中原有的血燕,那些并不比张力拿来的差,却都只是六七钱银子收来的。
现在又哪管得了这些?如果惹恼了这小神医,恐怕立马就要像那家丁一样被夫人撵出孔府!
张力放下茶杯,笑道:“孔管家果然是识货的,可是不知这屋燕、洞燕的价格又该如何算呢?”
孔管家以无比崇敬的眼光看向张力,讪讪笑道:“以小人眼力,只知道这白燕血燕,又哪里见识过洞燕呢?小人不敢胡乱说价!”
张力明白他意思,这是要自己漫天要价了,不管什么价格,都捏鼻子认了!
张力琢磨这孔老爷家虽说在这十里八乡颇有势力,终究也是小小乡绅罢了,也不好太过为难他们,于是开口道:“洞燕怎么也要个五倍价钱吧。”
听到张力此言,包括孔夫人在内的孔府所有人都松了口气。五六十两银子,对于普通乡绅来说虽然不是一个小数,却也负担得起,若张力真要漫天要价,这也就不太好办了。
孔夫人对孔管家道:“待会去账房给小神医支六十两银子。”似乎又记起一事,接着道:“小神医,这诊金……”
张力笑了笑,轻描淡写地加了一句:“都算在一起,五十两银子,十石粮食吧。”
孔夫人陪着笑,连连点头:“孔二,听清楚了么?”
孔管家连声应诺。
估摸着时辰差不多了,张力将孔夫人头顶上百会穴的金针收了,对孔夫人道:“今日施针已经结束,孔夫人还需要静养。在下明日还会前来,夫人不必担心。”
孔夫人连声答应,并让孔管家带张力去取了银子和粮食。
十石粮食约摸有千余斤,孔管家找来了两匹马车运上粮食,一直将张力和康兴安两人送至庄外。
第七章 明代的车祸急救()
坐在马车之上,康兴安有些疑惑地看着张力:“力哥儿,今天这事儿,我怎么跟做梦一样?你,你怎么还会医术?”
张力哈哈一笑,接着眼神中带着神往之色:“我那日跌下山崖昏迷之后,冥冥中有一仙人,自号‘蓬莱医仙’的人,说我资质极佳,于是便传了我许多医术。等我醒来之后,脑子里记不起许多从前的事情,却对仙人所传授的绝艺记得一清二楚!”
康兴安从小就对神仙鬼怪之事很感兴趣,少年心性原本如此。现在听张力这么一说,联想到张力刚从昏迷中苏醒过来的种种情形,立刻深信不疑,眼中立即充满了敬畏之色。
张力也不多言,这事点到即止,语焉不详才是最好,不然容易越描越黑,反倒落了下乘!
马车驶入莲花屯时,整个屯子都轰动了!
当马车在张力家停下的时候,宋秀娘惊得说不出话来!
等到孔府杂役将满满两大车粮食堆满了整整一间破草屋时,宋秀娘才从安子嘴里知道了事情经过。
旁观的众人都有些将信将疑,唯独宋秀娘对儿子夜遇仙人授艺之事没有半点怀疑:可不是么?能治好孔夫人的疾病,还得了这许多钱粮,儿子这医术又岂是可以作假的?
一眨眼十来天过去,张力一家和康兴安一家都过得十分惬意。白米饭管饱,白面馒头任吃,这日子两家人这辈子可是从来都没遇到过。
孔府每天都有马车前来接送,张力的针灸之术效果很好,最后又开了几副汤药,孔夫人的崩症已经痊愈了。
闲暇的时候,张力雇来屯子里的劳力,将自己家稍稍修整了一番。一方面周济了村民,一方面也让自己家略微像点样子。
这期间张力还让康兴安去卫城买来了一整套金针,以备不时之需。
等屋子修整完毕,这一日清晨,张力对康兴安道:“安子,咱们也不能坐吃山空。我寻思了很久,凭我这一身本事,得到卫城去谋个差事才是正理儿。”
康兴安这些时日吃得白白胖胖,一听张力这么说,连忙道:“嘿,力哥儿,俺俩可是想到一块儿去了!那日我去卫城买回金针之后,我就琢磨着怎么找力哥儿说道说道,咱们去卫城闯荡一番呢!”
说走便走,两人各自禀明父母,带了些盘缠干粮,便径直往金州卫城而去。
出得屯子走了二十余里,已经是晌午时分了。两人在一处小山岗歇息了一会,吃了些干粮之后,继续朝卫城走去。
两人一路闲聊,倒也不感觉疲乏。张力忽然想起一事来:“安子,你知道我脑子里对跌落山崖之前的事记得不太清楚,咱们莲花屯是民屯吧?”
明代金州卫是辽南军事重镇,这里行政编制应该是卫所制,大量的屯堡理应是军屯才对,张力一直奇怪为何莲花屯包括孔家庄看起来都是民屯而不是军屯,故而有这么一问。
康兴安点点头道:“确实是民屯。力哥儿,从俺记事时开始,咱们这就是民屯。听爹说过,往些年鞑子南下过好几次,军户们死得死,逃的逃,军屯几乎都荒废了,现在卫城里驻扎的都是东江镇的镇兵哩!”
张力默然,看来在辽南这块地方,卫所制度已经名存实亡了,守军也是东江镇的募兵而非卫所军。
正说话间,前面官道尘土飞扬,张力定睛一看,却是一队马车疾驰而来!
张力有些吃惊,什么人?马车速度如此之快,不要命了么?
眼看车队就要来到面前,张力一把将康兴安拉到路旁。
正惊异间,只听见“嘭”的一声,队伍最前面的那辆马车撞在路边一块巨石上面!
巨大的惯性使整个车身腾空飞出十余丈远,里面乘坐的人也都被抛甩出来!
后面的车队一片混乱,最靠近出事点的那辆马车根本收不住脚,结结实实地撞在了前面那辆车倒毙的马匹之上!
我去!车祸?张力来不及多想,大步朝出事点飞奔而去!
车队中一片混乱,而张力就在此时,冲到了出事的那两辆马车跟前!
第一辆马车撞损严重,甩出来的那几人七窍流血,张力看了一眼就知道:以自己现在的急救条件,根本救不活这几人。
张力的目光落在了第二辆马车甩出来的一名孩童身上!
那孩子约摸六七岁模样,头部磕在了乱石上面,汩汩的鲜血顺着额头往下流,一动也不动!
后世张力也曾遇到过类似的车祸场面,除了第一时间联系救护车之外,张力也都尽可能地凭借自己专业的急救知识,在救护车到来之前,对伤者进行一些简单的处理。
此时张力完全是出于本能,飞奔到孩子身旁,立刻对孩子进行初步救治。
张力用手轻探鼻息,感觉到孩子呼吸还算顺畅,旋又仔细观察了一番,确认那孩子除了头上一处伤口之外,并没有其他明显的外伤或是骨折。
必须确定没有骨折,张力才敢动孩子,否则极易造成二次伤害。
这时,张力完全陷入到后世一名医生的意识里面,只为救这孩子,丝毫没有留意周边其他的情况!
“你怎么样?听得到吗?”张力抱起孩子,贴着孩子的耳朵问道。
没有任何反应。
张力用手扒开孩子的眼皮,发现瞳孔并没有散开放大,张力长长出一口气:这孩子还有救!
“什么人!”
“住手!”
“快快放下小少爷!”
“儿啊!”
……
张力转头一看,车队中的人显然发现了自己正抱着这个孩子,便直朝自己这边冲了过来。
心念急转之下,张力大声喊道:“救命要紧!我是郎中!”
这“郎中”两字一出口,奔跑而来的几个人脚步明显舒缓下来。
张力也不管他们,先给孩子止了血,然后迅速从背囊中取出金针盒。接着掏出一针,立刻刺入孩子的人中穴,开始捻转运针。
在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