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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贾琏尚未失去神智,立时松开手,转身就往外头去。那人还有些不依不饶的,略迟一步的兴儿忙结了茶钱,又予了那人十来文钱,这才急急的追了上去。可彼时,贾琏早已骑上高头大马,疾驶而去。
两刻钟后,贾琏回到府上。
“凤哥儿你……呃,林妹妹你也在?等等,林妹妹你为甚会在这儿?”贾琏是将缰绳甩给门房后,径直往后头院子里来的。因着这些日子,白日里王熙凤都是在正院东耳房里休息的,他索性直接掀了门帘闯了进来。原本,因着是夫妻的缘故,就算撞见甚么不雅的情形也无妨,可贾琏万万不曾想到,黛玉竟也在此。
“琏二爷您慌慌张张的,这是在作甚?”王熙凤比贾琏更为诧异,一面招呼丰儿去拿换洗衣裳,一面却是让黛玉往屏风后头避了避。虽说是表兄妹,可都这般大的岁数了,又是在内室里,怎么着也应当避嫌。见黛玉往屏风后头去了,王熙凤索性推着贾琏去了外间,“到底怎的了?我好不容易才说服了林妹妹暂留咱们府上,爷您可不能把人给我吓唬走了。”
“我这不是没想到吗?”
贾琏觉得他简直比窦娥还冤,先是在茶馆里被人吓得一愣一愣的,等好不容易飞奔回府上后,却又被自家媳妇儿给强推出来,整个儿就是忒不招人待见的样子,让他既觉得安心又觉得格外的无可奈何。不过,媳妇儿没出事儿总归是好消息。
这般想着,贾琏转身坐到了外间的圆桌旁,操起茶壶直接给自己灌了一肚子茶水,也不管那茶已经半温不热了。
王熙凤斜眼瞧着他,满脸的狐疑。
“凤哥儿你也别瞪我,今个儿我可是被你吓得不轻!”缓了缓气,贾琏开始控诉了,“你今个儿往荣国府去了?还甚么竖着进去横着出来?你知不知道,人吓人也会吓死人的?!”
这话一出,王熙凤总算是恍然大悟了。却见她颇有些自知理亏的凑到了贾琏跟前,半倚在贾琏身上,调笑般的道:“我说琏二爷,以往我怎不知晓您这般在意我?得了,我今个儿是去了荣国府,可您也不想想,若没个万全准备,我能去那地儿?跟您说实话罢,我将二太太气了个半死不活的,随后自己仰面一倒……之后我就被紫鹃她们七手八脚的抬上了软轿,再到二门外换乘了马车,离开了。”
“还顺手拐带了林妹妹?你怎么跟老爷……”贾琏的话戛然而止。
也许是因为贾赦去得实在是太过于突然了,哪怕如今阖府上下都接受了这个噩耗,却依然免不了在说话时,顺口提到他。谁让贾赦此人,原就是存在感十足的,就说王熙凤拐带黛玉一事,当初贾赦不也一样拐带了惜春吗?然而,惜春倒是如愿的成为了大房的姑娘,贾赦却只能孤零零的一个人躺在冰冷的棺木之中。
“爷。”王熙凤认真的注视着贾琏,其实她很清楚,阖府上下对于贾赦之死最为不能接受的,只怕就是贾琏了。
比起有着夫妻之名却无夫妻情分的邢夫人,比起素来不怎么受宠的迎春惜春姐妹俩,比起如同透明人一般的琮儿,再比如至今都不太能理解为何祖父不来寻自己的巧姐,贾琏的悲痛远远超过于其他所有人。
贾琏回看了王熙凤一眼,苦笑一声:“你家爷我没那么脆弱。不过有一点我还是跟你说明白,你往后别再去荣国府了,那可不是甚么好地方,就算你有所准备,我也怕二太太一计不成再生一计,万一她对你下了毒手,哪怕我将来能报复回来,那值得吗?这就好比瓷器店里打老鼠,一个不小心,瓷器就碎了,哪怕将老鼠千刀万剐了,这碎掉的瓷器还能再恢复从前吗?”
王熙凤默默地看着贾琏,半响才“噗嗤”一下笑出声儿来。
照贾琏这说法,岂不是她是精美的瓷器,而王夫人却成了那阴沟里的臭老鼠?这么想倒是也没错,只是这话若是传入了王夫人的耳中,只怕会活生生的将王夫人气死。
“记住了,往后别去荣国府。对了,既然林妹妹过来了,就让她先去后头住下,让二妹妹看顾着些。左右咱们身上有孝,她身上也有,谁也没不用嫌弃谁。”
“知了知了。”王熙凤想起方才贾琏一脸的焦急神色,当下便问道,“琏二爷方才那般,可是听到了甚么流言蜚语?”
恰好此时,丰儿拿着换洗衣裳过来了,因着只是换一下沾染了霜雪的外套,贾琏也懒得矫情,索性就在外间脱了衣裳,换好后又灌了一壶热气腾腾的茶水,这才总算是浑身上下都暖和了起来。及至想起王熙凤方才的话,索性将自己听到的尽数说了出来,不曾想,听完贾琏所说,王熙凤和丰儿等人皆掩嘴笑开了。
见贾琏满面狐疑,王熙凤主动为其解惑道:“琏二爷您有所不知,今个儿并不是二太太唤我过去,而是林妹妹得了老太太的叮嘱,让我去荣国府瞧瞧她。我本是想着,总这么躲着也不是法子,赖大几乎天天过来,如今又使唤上林妹妹了,与其再这么折腾下去,不若我自个儿上门,只求个痛快。不曾想,我这才进了荣国府,二太太就非要寻死腻活的凑上来,她这般德行,我能不利用?索性将难听的话都给说开了,气得二太太差点儿没直接背过气去见阎王。这还不算,我还掐准了时机两眼一翻晕了过去,丰儿还特别配合的喊着‘杀人了!’,这不,咱们就趁机跑了。”
贾琏拿手扶着额头,半响没缓过神来。其实,他也隐约知晓,王熙凤那脾性,是注定不会吃亏的,却不曾想,吃亏受罪的竟是王夫人。
“对了,爷您只听到我横着从荣国府出来?可有听说,荣国府的当家太太打算将我这个娘家内侄女抓了当人质,威逼利诱琏二爷去刑部大牢将政二老爷捞出来?还有,那位当家太太还口口声声的说,她是诰命夫人,若是咱们不听话,都要尽数被投入刑部大牢!”
“……她以为刑部大牢是她家的园子?”半响,贾琏才忍不住吐槽道,“她也太看得起我了,这事儿当今已经过问了,哪怕这会儿我再说政二老爷是无辜的,一时半会儿的,他也出不来。”
“甚么?当今已经过问了?”
虽说先前确有消息传出,说是当今派人去了解事情始末,可所谓的派人了解,而当今亲自过问,却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概念。前者只是依律行事,后者却是代表事情真真正正的闹大了。然而,仅仅是一个五品小官儿气死了长兄,值得日理万机的当今亲自过问吗?
不由的,王熙凤沉默了。
“有一个消息,我不知晓是真是假。”好一会儿,贾琏才有些不大确定的道,“说起来,这事儿我还是在扬州那会儿听说的。据说,当今他……有些不大喜欢父母不慈。”
不大喜欢父母不慈?这算是哪一家的说法?王熙凤仔细思量了半日,却依然没能理出个头绪来。原先,那位太上皇在位时,最是崇尚孝道,且因着太上皇在位时间极长,故而本朝流行的就是以孝治天下。虽说如今轮到当今即位了,可崇尚孝道是无论如何也挑不出错来的,因而没人会觉得,换了天子就会换了固有的行为准则。可听贾琏这话,却是很让人摸不着头脑。
见状,王熙凤只道:“罢了,该做的能做的,咱们都已经做完了,接下来就要看上头打算如何了。不过,我猜想,即便当今决定饶政二老爷一命,咱们这一房也依然能跟荣国府彻底来个了断。”
恩断义绝,这才是王熙凤最终的目的。要不然,单单只是分家,根本就算不得全身而退。试想想,若仅仅是一般的罪名也就罢了,可前世,荣国府被罗列出来的罪状多达上百条,且条条都是死罪,最终更是落得一个抄家灭族的悲剧收场。在这种情况下,王熙凤哪里敢跟荣国府攀扯上哪怕一星半点儿的关系呢?
原本还想着慢慢的将关系撇清,哪会想到,偏生就在此时,贾赦殁了。
也许,这就是天意罢。
第136章()
“圣旨到!……”
一天之内,两道圣旨,一道传予已分家单过的贾赦府上,另一道则是传予宁荣街荣国府上。
王熙凤身为女眷,是没有权利亲自聆听圣旨的,因而只陪在邢夫人身边,等着前头的人过来传话。不想,没等到来传话的管事或者丫鬟,却是等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琮儿。
“琮儿见过太太,见过奶奶。”
在大房里,最不受宠也是最容易被人忽略的,从来都不是原本为庶女的迎春,而是这个生母不详的琮儿。说是生母不详,并不是说琮儿的来历有问题,却是因为直到今日,已经无人记得他的生母究竟是谁了,哪怕他过了年也只有七岁,却无人忆起七年前生下他之后,被贾赦连夜撵走的姬妾了。甚至根本无人问起,贾赦撵人的缘由,只道他不喜那个姬妾,更不喜欢姬妾所出的琮儿。可纵是如此,大房诸人也从未苛待过他。当然,无视却是少不了的。
“是琮儿?哦,我知晓了,是你琏二哥哥让你同他一道儿接了圣旨?上头都说了甚么?”王熙凤很快就醒悟过来了,当是贾琏恐家中男丁太少,颇有失仪之嫌,这才不得不拉着琮儿去凑数。
说起这接圣旨,年前在荣国府,也曾有过那么一次,据说要撤掉一切,摆上香案,再启中门迎接。问题是,他们这个府是新置办的,只能一切从简,且正堂已经成了安置贾赦棺木的灵堂,因而这迎接圣旨就只能在前头院中了。
这大雪纷飞的,接旨又是必须长跪不起的,想想也是蛮不容易的。
王熙凤思量的这档口,琮儿倒是开了口。其实,他虽一直被当做小孩儿看待,然已经七岁的孩子,哪怕至今都不曾好生进学,学几句话倒是没甚问题。
“圣旨上说,咱们老爷仍按着一等将军的爵位下葬,可往后不再世袭。又说特许了五品工部员外郎的职儿予琏二哥哥,可琏二哥哥似乎有些被吓到了,连连推却不说,这会儿更是跟着来传旨的公公去宫里了。”琮儿说的简单,可听在王熙凤和邢夫人耳中,却是大感意外了。
贾赦临终前早已写了那封让爵位的折子,可问题是,本朝自古以来就从未有过让爵位这种先例。像史家那种,也是史湘云之父早逝,且无子袭爵,这才将保龄侯的爵位传给了史家二老爷史鼐。而贾赦却是有子的,不仅有嫡子、庶子,还有个年岁尚小的嫡孙。这于情于理,爵位都是轮不到其弟贾政的。说句难听点儿的话,就算当今直接撸了这个爵位,也轮不到贾政!
可爵位被撸一事,王熙凤尚且有心理准备,问题在于……
五品的工部员外郎又是甚么鬼?!
“凤哥儿,我怎么记得,政二老爷就是这个职位?还是说我记岔了?再不然,这个职位人数很多?还是纯粹只是巧合?”邢夫人因着贾赦徒然离世,虽不至于立刻垮掉,可精神头却一直不大好。这会儿,她也是病歪歪的靠在榻上,直到听琮儿提了工部员外郎的官职,才有些回过神来。
“官场上的事儿,我倒是记得不大清楚。不过,我猜这肯定不是巧合。想来,政二老爷就算事后不曾被追究刑罚,这官儿,也算是做到头了。”王熙凤冷笑一声,她并不为此感到高兴,若是贾赦之死,换来的只是贾政的官途坎坷,那才是不值!
“好,总算也给他们一个教训,顶好是往后都不能再入仕途!”比起王熙凤的狠绝,显然邢夫人要柔弱多了。事实上,作为至始至终都知晓实情之人,邢夫人颇有些底气不足,甚至她从未想过能让贾政偿命,只觉得若是能让贾政从未无缘官场,倒也不失为一件好事儿。
听了这话,王熙凤扬起了一个嘲讽的笑容。
或许旁人不大清楚事情始末,可王熙凤作为一个王氏女,却是没少从娘家父兄处得知实情。这贾政年少之时也是有着勤奋好学、才华横溢的好名声,当然他究竟有几斤几两,外人倒是不得而知。可问题在于,当贾政及冠后,头一次参加科举就名落孙山。若单如此倒也罢了,毕竟科举之事,除了才华之外,更需要天时地利,这朝堂之上许多重臣都不是一朝就金榜题名的。头一次名落孙山,那下次再战便是。
然而,对于贾政来说,却完全没有下一次了。说句实话,科举这事儿也是真正的辛苦,连着考三天三夜,那是连吃喝拉撒都在小小的一间陋室之中的。贾政虽身子骨不差,却也是打小金娇玉贵养大的,哪里就能吃得了那些苦头?只那么一次,就足以令他对科举之事望而生畏了。
之后的事儿,对于外人来说倒不是秘密了,无非就是贾代善临终之前,硬撑着上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