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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琏险些就脱口而出“三妹妹”了,可探春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哪怕是当着许嬷嬷的面,最好也不要轻易说出口。毕竟,姑娘家身子骨弱或者生病受伤,都是很忌讳的。
“那就仔细问问罢,我还是觉得这里头有问题。”
忽的,一个念头涌上了心头,王熙凤眼神漂移了一下,倘若她的猜想属实,那还真是老天爷保佑了。不过,可能吗?
离开了王家后,俩口子也没去旁的地儿,径直回了贾府。他们是大清早就出门的,回来的时候,日头升得老高,唤了丫鬟们摆饭,王熙凤却只枯坐在炕上发呆。
贾琏因着要吩咐林之孝,略慢一步进了房里,见王熙凤这般魂不守舍的,还道她是在担心王仁,当下便宽慰道:“我已经叮嘱林之孝了,想来最初今个儿傍晚,大夫就会过来了。到时候,我帮你问清楚,看看还有没有法子治好大舅哥。”
这却是全然宽慰了,想也知晓,就王仁那副样子,想要治好绝对是白日做梦。别说只是名医了,就算神医都没辙儿,王仁需要的是神仙!
果然,待下半晌大夫过来后,得知了贾琏的疑问,大夫明确的告诉他,王仁是不可能痊愈的。事实上别说是痊愈了,想要稍微好转一些,估计都够呛。如今能做的,无非就是积极医治,免得病情急剧恶化。
大夫是在前院同贾琏见面的,说完了这些后,贾琏便亲自领着大夫去了后院。虽说原本是以贾环当借口的,可贾琏回忆着昨个儿的情形,他一点儿也不觉得贾环需要大夫,倒是探春和李纨,俩人都是一脸的病态,看一下大夫,再开几个调养方子才是要紧的事儿。
探春很是配合,李纨则是麻木的任由旁人摆布,不过甭管过程如何,结果还算可以。探春并没有外伤,李纨虽在入狱之初挨了一鞭子,也泼了一头一脸的冷水,可她既然能熬过四个月,就说明问题不大。大夫倒是依着贾琏的吩咐,给俩人各开了方子,还另外给了几个补身子的药膳方子,只道先吃上半个月,之后再视情况而定。
而这时,得了消息的王熙凤匆匆赶来。
见状,贾琏当下就知晓她还是放不下心,只得叹息一声,将王熙凤拉到一旁,将方才大夫的话尽数告知了她。可王熙凤却并不满意,只道还有其他事儿询问。
贾琏拗不过王熙凤,只得摊手任由她胡来。
然而,王熙凤却并不是胡来。待探春和李纨先后离开后,当着邢夫人和贾琏的面,王熙凤便直截了当的问大夫:“听说先前您还给王家的哥儿看过诊,能告诉我,那位哥儿是因为甚么缘故才变得如今这般的?”
这话问得稀奇,邢夫人倒不觉得有甚么,她先前只听说王家哥儿出了意外,具体是甚么情况,她没问,王熙凤也没特地告诉她。可这话听在贾琏耳中,却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儿了,可出于对王熙凤的信任,贾琏一言不发。
“甚么缘故?”大夫略一沉吟,伸手抚了抚胡子,道,“应当是两处伤,一为摔伤,二为击伤。我料想那位哥儿应当是从略高处摔落翻滚,以至于双手双足尽数折断。不过,这并不危及性命,倒是他脑后的击伤才是最为致命的。也是他运气好,后脑有一个成人拳头大小的肿包,竟没有完全破裂。要是那处破裂了,只怕早已性命难保。我倒是开了活血化瘀的方子,想来三五剂下去,情况应当能够缓解,那哥儿虽不能痊愈,一时半会儿的也不至于伤了性命。”
“多谢大夫为我解惑。”王熙凤一脸平静的吩咐给大夫一个大封赏,便让人将大夫送出去了,随后她也同邢夫人告辞,步履沉重的离开了正院。
贾琏被吓得不轻。
尽管大夫看似并不知晓实情,可贾琏却是猜了个七七八八。毕竟,他很清楚先前王家来报讯时,说的是王仁从马上跌落。怎的一转眼,竟变成了击伤?
可饶是心里直打鼓,贾琏仍然紧赶慢赶的追上了王熙凤,凑在她耳畔低声道:“凤哥儿,可要我想法子去寻个高手?”
“甚么高手?大夫的话不能作数吗?”王熙凤仍保持了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青天白日的,却给人一种阴森的感觉。
“咳咳,我的意思是……”忽的意识到这话说出来会倒霉,贾琏迟疑了,可问题是王熙凤直勾勾的盯着他,一副不得到答案不罢休的模样,贾琏只得无奈的妥协,“就是仵作。那个,凤哥儿我不是在诅咒大舅哥,实在是论起验伤的本事,大夫肯定比不上仵作。再说了,仵作也不一定那个啥啥的。”
“我懂了,那就麻烦琏二爷替我寻一个经年的仵作,最好再帮我寻个能耐一些的状师。”王熙凤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道,“王仁他浑闹也是我的大哥,倘若他是意外受伤,我自不能说甚么。可若是这里头真有人作怪,我却是不能不管的。”
“好,我知道了。”贾琏重重的点头,旋即直接转身离开,去前院吩咐下去了。
然而贾琏并不知晓,在他离开之后,王熙凤的目光一直落在他的背后,朱唇轻启,无声的道:你不知道。
……你不知道,当我看到王仁那副凄惨的模样时,我有多痛恨自己。既想对他除之而后快,又不由的恨自己心狠手辣,可若是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还是会痛下杀手。其实,我才是许嬷嬷口中那个蛇蝎心肠之人。
……你也不知道,当我察觉到王仁这事儿里头另有文章时,我有多庆幸。那是一种恨不得一个人去死,却又希望他死在旁人手中,自己全然无辜的感觉。很自私,很虚伪,可偏生这就是事实。
……你更永远不会知道,我比任何人都厌弃我自己。
当夕阳在天边映出了美丽的晚霞时,王熙凤站在自己院中,默默的流下两行清泪。其实,她是想笑的,可莫名的,笑容就是定格在唇边,化作了泪。
她果然是个天生的坏胚子。
第172章()
这一日的贾府有些异于往常的安静。
邢夫人唤了管事去外头抓药,待熬好后径直给李纨和探春送去便是,她只舒舒服服的歇了个午觉。可等醒来之后,饶是再迟钝,邢夫人依然察觉到了异常。
唤了丫鬟过来询问:“老太太如何了?府里的姑娘们孩子们呢?怎的今个儿不吵闹了?”
丫鬟只笑着回道:“老太太比太太略早些睡着,这会儿还不曾醒来。二姑娘在林姑娘房里一道儿做针线,四姑娘在巧哥儿房里,荣哥儿估摸着还在睡罢?说来也是有意思,也许如今天气愈发热了,荣哥儿每每总是爱犯困。这慢慢的,其他人就不爱带着他玩儿了。昨个儿我还听巧哥儿说他是个怎么也睡不够的小猪崽。”
“这鬼丫头,简直就跟她娘似的,鬼精鬼精的。对了,昨个儿让你们给珠儿媳妇儿和三丫头送的料子,给拿过去了?索性再挑几匹好的出来,珠儿媳妇儿也罢了,四个丫头一人一匹,免得嫌弃我这老婆子偏心眼儿。”
所谓的四个丫头,指的是三春以及黛玉。只不过,如今可不是在荣国府了,在贾府的下人看来,迎春姐俩和黛玉才是正经的小姐,至于探春则是“亲戚家的孩子”了。至于李纨,那就更不用说了,寡妇奶奶搁在哪儿都不怎么受待见,偏贾府的丫鬟婆子还都是原先从荣国府带出来,都知晓李纨和王熙凤之间的那点儿矛盾,虽说王熙凤至始至终也不曾吃亏,可俩人不睦却也是事实。
这也是旁人常说的,风水轮流转罢。
丫鬟得了邢夫人的吩咐,很快就寻出了好几匹料子,拿过来给邢夫人过目。可瞧了瞧料子,邢夫人却颇为有些不悦。倒不是料子不好,可毕竟搁了几年了,到底有些不那么鲜亮了。可若是就此舍弃,邢夫人更不舍得,迟疑再三,索性唤了林之孝家的过来,问问她可有甚么法子。
林之孝家的也正在为这些事儿头疼呢。
却说当初,贾府从荣国府分出来,虽说失了祖宅,却得了九成半的家产。这所谓的家产,可不仅仅包括房契地契之类的,也包括公中库房里的古董玉器字画古籍等等。当然,也少不了各色布匹料子,以及头面首饰。
这古董一类的物件,只要保存妥当,那绝对是年头越久越好的。首饰类的也无需担忧,顶多就是略微泛黑了,知晓出小小的一笔钱,让匠人好生炸一炸,绝对能立刻鲜亮起来。
唯独这布匹料子,纵是保存得再好,也难免会失了原先的色儿,可京城年年的流行也不同,搁了两三年,可不就是损了好些?
邢夫人的私库里都是她往年攒下来舍不得用的。只不过,在往常不曾分家单过之时,邢夫人攒上一年也不过两三匹料子,她纵是再舍不得,每年过年还是得做新衣裳,这个是绝不能将就的。再克扣一些,打发陪房悄悄卖掉,好换几个体己钱。因此,邢夫人先前根本就没有这些烦恼。可自打搬出荣国府后,虽说管家理事的是王熙凤,可王熙凤再怎么贪财,也实在是看不上邢夫人那些破玩意儿,非但不曾克扣,因着公中库房里东西堆积如山,但凡逢年过节,都会翻倍的发东西。再加上前两年在孝期,也用不着特地裁新衣,这不都节省下来了。
不多会儿,林之孝家的就到了正院子里,听了邢夫人的话,却只连连苦笑。
“太太,咱们家库房里的东西那才叫一个多呢。这两年,也算是悄悄卖了不少。可原先荣国府那库房里,多半东西都是有印记的,就算是想要转手,也不能了。奶奶倒是吩咐了,只慢慢的来,先紧着会过时的东西来。仔细算算,这两年咱们府上单是卖那些料子,就赚着至少两万两银子。”
“甚么?”邢夫人大吃一惊。
也别嫌弃她小家子气,实在是邢夫人出身小门小户,哪怕耗尽下半辈子所有的运气嫁到了高门大户,可依然没甚么见识。要不怎么的,她将大半辈子的精力都耗费在如何省吃俭用,如何克扣份例,甚至在王熙凤前世里,邢夫人才曾将手伸到迎春的月例银子上头。
所以,才有了那句眼界决定命运的话。
试想想,同样是贪财,邢夫人做的那些个事儿呀!只能说是透着一股子寒酸至极的小家子气。反观王夫人,她可是样样缺德事儿都干了,只要能捞钱,就没她不敢的!
这不,为了建个省亲园子,王夫人跟薛家索要了至少百万两雪花银,可邢夫人却在听说了两万两银子这个数目后,震惊得难以置信。
……人和人的差距就是那么大。
“太太,咱们府上存的料子都是极好的,虽说有些已经过时了,可到底是平常人家一辈子都见不到的。这不,好些人家在嫁女儿时,都习惯买一些稀罕的料子压箱。倒不真的想要做衣裳,而是存着充充场面。”林之孝家的不曾说完的却是,尽管已经卖出了两万两银子的料子,可库房里存货却只去了十之一二。
“嫁女儿……”邢夫人灵机一动,道,“稍稍留一些罢,可千万别都给卖了。这二丫头今年定是要嫁出去的,林丫头也不定甚么时候就要出门子了,到时候她俩都需要添妆。”
“是是,太太您说的是。不过,奶奶早在年前就吩咐下来了,让我按着十万两银子的预料给两位姑娘备嫁妆。另外,到时候夫家出的聘礼,咱们家一文钱都不要,尽数陪嫁过去。且奶奶也说了,主子们的添妆另算,定要给两位姑娘好生做做脸面。”
邢夫人已经被林之孝家的这番话震惊得俩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愣是半响都没能蹦出一个字来。
不由的,邢夫人想到了二十多年前,她刚嫁到荣国府时,带来了父母给的二十箱嫁妆,足足价值五千两银子呢!想起当年对于嫁妆的骄傲自得,再联系到当时荣国府诸人的鄙夷。原先那些不曾想明白的事儿,如今却完全懂了。怪不得,荣国府上下没一个人待见她,只怕都嫌弃她那副土鳖样儿罢?
可价值五千两银子的嫁妆是少了些,十万两……
“会不会有点儿多?”邢夫人面露踟蹰之色。
林之孝家的颇有些哭笑不得的意味,不过却还是正了正神色,回答道:“怎会多呢?当初奶奶嫁给琏二爷时,可是真正的十里红妆,连着那些铺子、庄子在内,只怕三十万两都不止。这还是因为王家那时已不如老太爷在的时候了,荣国府那位二太太当年出嫁时,少说也陪嫁了五六十万。还有薛家那位太太,王家给她备下的嫁妆倒是不如她姐姐,可薛家下的聘礼都归了她,单是聘礼的价值就不下百万。”
“呃,凤哥儿很好,我年岁大了,近年来身子骨颇为不爽利。我看要不然,三丫头和林丫头的事儿都交予她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