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呃,凤哥儿很好,我年岁大了,近年来身子骨颇为不爽利。我看要不然,三丫头和林丫头的事儿都交予她罢,我呢,就好生伺候老太太。”邢夫人深深的觉得,她大概需要静养一段时间,只因受惊过度。
“一切但凭太太做主。”林之孝家的笑得很是无奈,却还是替主子应承了下来,左右王熙凤就喜欢做这些事儿。
第173章()
“巧哥儿,不准欺负人。”
得了下人的告密,贾琏匆匆赶来。结果还不曾走到门口,就听到巧姐气势汹汹的控诉,贾琏赶紧疾走几步,正好看到贾环那被吓得一脸惨白的可怜模样。
“是他欺负了我娘!”巧姐愤怒的道。
贾琏无奈的摇了摇头,就算他确实不聪明,也清楚的知晓贾环没那个本事。又往贾环处瞥了一眼,贾琏仅剩的同情心占了上风,拉过巧姐安抚道:“来,巧哥儿同爹说说,你怎么就认为他欺负了你娘?”
“因为我娘哭了。”巧姐这下不凶了,只换了可怜兮兮的神情,委屈的瞧着贾琏,“巧姐都是被欺负了才哭的。”
“……呵呵,琮儿你继续跟环儿顽罢。巧哥儿你跟我来。”贾琏伸手拉过巧姐白乎乎的小手,走出房门后就看到缩在抄手游廊角落里的惜春,登时不由的直冒冷汗,道,“四妹妹你也过来罢。”
到了书房,贾琏还很善良的给两个小姑娘每人各两块小点心,这才好声好气的问道:“跟我好生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先开口的惜春,到底年岁大了些,她还是能忍得住点心的诱惑,用最简单的语言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等她说完之后,巧姐也把两块点心吃下肚了,忙附和着点点头。
贾琏更头疼了。
巧姐和惜春的话倒是未必有假,可王熙凤只怕不是因着受了委屈,而是在心疼王仁罢?也是,在贾琏看来,王仁是个只会吃喝玩乐溜猫逗狗的纨绔子弟,可在王熙凤眼里,却是她唯一的嫡亲哥哥。两者的感受能一样吗?况且,王仁如今根本就不是受了风寒之类的小毛病,而是注定下半辈子就这般了,更别说罪魁祸首还有可能是周夫人。这让王熙凤如何能平静的接受?如何能不心疼万分?
扶额长叹一声,贾琏不可能将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尽数告诉两个年岁尚小的姑娘家,可也不能全然隐瞒的,惜春倒是无妨,麻烦的在于巧姐。
“巧哥儿,你娘没有受委屈。”迟疑了半响,贾琏只能挑挑拣拣的道,“你娘是因为你舅舅出了事儿,伤心了。知道了吗?是你舅舅出事了。”
“出了甚么事儿?”巧姐不明所以的道。
“他……他病了,病得很严重,非常严重,可能这一辈子都不会好了。”贾琏可不希望巧姐不断的追问,索性一次性的将问题往严重了讲,左右他也不曾说谎。
“那怎的不请大夫?”巧姐歪着脑袋,一脸狐疑的道,“曾祖母也生病了,祖母不就请了大夫?”
“当然请大夫了。可巧姐你自己也说了,曾祖母也是病着的,有些病就算请了大夫吃了药,也未必能好。你舅舅就是这么个情况,所以你娘才会那么伤心。”
巧姐是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哦,那娘以后还会伤心吗?”
“伤心过一阵子也就好了,就像当初你祖父过世,巧姐你也不是很伤心吗?可人呢,不可能一辈子沉浸在悲伤之中,等过段时间,也许是三五个月,也许是一年半载的,总归会过去的。”贾琏哀叹一声,王仁这事儿只怕比贾赦之死还难以处理。一来,前者比后者年轻太多了,甚至尚未成亲无儿无女;二来,有时候死亡并不是最可怕的,生不如死更令人心惊,也更让其亲人难以平静心绪。
“我懂了。”巧姐终于明白了,哪怕近三年的时光,让她完全忘记了当初在荣国府的生活,也忘记了李纨、探春等所谓亲人,可她却始终记得,祖父当年对她的疼爱。
有些人转眼就过去了,而另外一些人,就算时间久了,淡忘了当年的悲痛,却永远不会真的忘记那个人的存在。
待贾琏亲自领着巧姐和惜春回了后院,这才往王熙凤的房里走去。在这段不算长的路途中,贾琏想过数种说辞,可真的走进房里见到王熙凤后,他却是卡词了。真正开口时,贾琏所说的完全不是安慰的话,而是一本正经的告诉王熙凤,仵作和状师都不会有问题的,最迟明个儿晌午,一定帮她去京都衙门状告周夫人,替王仁讨回公道。、
“那便有劳琏二爷了。”王熙凤平静的道。
不知道为甚,也许是因为见多了王熙凤明媚动人甚至嚣张跋扈的样子,当贾琏看到王熙凤面无表情时,只觉得心中一抽一抽的疼。
……有时候,太坚强也不是一件好事儿。贾琏心道。
……明个儿状告周夫人,最好能让官兵直接登门搜查,想来一天工夫也足够许嬷嬷将“罪证”落实了。王熙凤心道。
第174章()
姑嫂这两种生物,在大部分情况下,都不是那么友好的。譬如,王夫人和贾敏的相看两厌,再比如周夫人和王夫人互相算计。当然,也有例外的情况,那却是因为其中一方太弱了。譬如,王熙凤和迎春、惜春姐妹俩,虽说王熙凤本人不是甚么好东西,可她却从不曾与两位小姑子为难,这里头的缘故,不在于王熙凤人品有多好,而在于小姑子们太弱了,实在是兴不起为难之意。
由此可见,当周夫人带着枷锁进入了王夫人所在的牢里时,会是怎样一个惨烈的重逢场景。好在,这俩人都是重刑犯,但凡是已下秋后处斩判决的犯人,都是手链脚铐一应俱全的,俩人除了恶狠狠的对视以及互相咒骂之外,也翻不起甚么浪花来。
倒是王家的麻烦事儿并未因此消失。
诚然,王子腾夫妇二人都被判处了秋后处斩,可他们的罪名尚且不到抄家灭族的地步。更重要的是,王家仅剩的唯一一个哥儿,已是重伤瘫痪。哪怕是碍于百姓言论,当今都不可能对王仁下手。
禁卫军们倒是不曾立刻离开,南安郡王却是去而复返。当今有命,先将王家家产归整后,暂封存于户部,待王仁病愈后再行返还。倘若王仁不幸丧命,则按照律法处置王家家产。只是如此一来,王家家产却是注定要旁落了,甚至王家很有可能就此绝了香火。
得了消息,王熙凤颇为沉默。
贾琏比之更为懂一些律法,因而特地遣了丫鬟,只同王熙凤二人在房中商议诸事:“凤哥儿,如今王家这种状况,等于是没人管家。虽说我并不怀疑南安郡王会做手脚,可我更确信,王仁是守不住家产的。”
那是肯定的,别说王仁如今已经重伤瘫痪,就算他仍全须全尾的好生活着,也绝对没能力保下所有家产。更何况,没人觉得王仁能长命百岁,诸人包括王熙凤在内,都觉得他活不长了。
见王熙凤不言不语,贾琏索性将自己知晓的事儿尽数告知了王熙凤:“前几年,林姑父出事时,我带着林妹妹往扬州而去,那会儿得益于林姑父派人照看,我多少也懂了些是非。”
“王家并不等同于林家。”王熙凤淡淡的吐出一句话。
“对,王家的情况跟林家是完全不同的,其中最明显的一点就是,林家是数代单传,就算还有几门所谓的族亲,可律法明言,除了五服的族亲连当嗣子的资格都没有。所以林家是绝户,林妹妹作为绝户的在室女,她可以得到林家所有的家产。当然,说是这般说的,可事实上林家当时还是拿了一部分钱财上下打点的。而王家,是有亲眷的。”
这是两家最大的不同。当然,细节之处不同点更多,旁的不说,林家当时是近亲都没了,而王家却是家主夫妇入了大牢。倘若王仁能一直捱着,那么问题不大。唯一王家唯一的哥儿,他享有王家家产的全部继承权。可万一,他死了呢?
按着本朝律法,一旦出现无亲子继承家产,又有嗣子的情况,共有五种可能性。
其一,如家中只有在室女,则由在室女得家产的四分之三,嗣子得其余,官府无权插手。
其二,如既有在室女又有归宗女,则两者共计得家产的五分之四,嗣子得其余,官府仍不得插手其中。
其三,倘若家中并无在室女,只有归宗女,便由归宗女得家产的五分之二,嗣子得五分之一,余下由官府收没。
其四,也便是王家这种情况,既无在室女也无归宗女,那便将家产平均分为三份,由出嫁诸女继承一份,嗣子继承一份,另外则由官府收没。
其五,若无亲女,则由嗣子继承家产的三分之一,余下尽数归官府。
所谓在室女,指的是未出阁的姑娘家,黛玉便是林家的在室女。而归宗女,则指的是被夫家休弃,亦或丧夫后回到娘家之人。李纨因有子且夫家愿意养她,因而并不算归宗女。倘若当时王夫人接下了休书,并在官府备案后回到王家,那倒是名正言顺的归宗女了,可惜因着少了一步,王夫人仍然是贾家人。至于出嫁女,就无需多言了。
“……凤哥儿,我劝你不要对王仁抱有太大希望。先前当今为了确定王仁的伤情,不单让大理寺的仵作前往,也让太医院的院判大人出诊。结果很不乐观,王仁如今也只是苦捱着,甚么时候会出事,谁也预料不到。”有句话贾琏没说,就算王仁不出事,王家也完了。毕竟一个瘫痪之人是根本守不住家产的,与其如此,还不如由已出嫁女继承王家家产。
“嗣子会由谁来挑选?”
出乎贾琏的意料,王熙凤对于这些事儿的接受度相当高,且一眼就瞧到了重点。当下,贾琏道:“按着以往的惯例,应当是由宗族族长或者宗老们商议后挑选一人。不过王家的情况特殊,先前王子腾一人便力压王氏宗族,且他为族长后,族中再无宗老。我猜,最后应该会由官府来指定。”
“也就是说,我要同堂妹,以及两位姑母共同继承王家三分之一的家产?”王熙凤挑眉,一脸的嘲讽。
“呃。”贾琏有点儿愣神,他先前只考虑到了王子腾那位已经嫁入保宁侯府的独生女儿,却将上一辈儿的人给忘了。而律法中,所谓的出嫁女,指的是已出嫁并在世的女儿,显然王夫人和薛姨妈都在此列。
迟疑了一瞬,贾琏道:“二太太已经被判秋后处斩了,凡是有重刑加身的人,是不能继承家产的。薛家也出了事儿,不过薛家太太本人没甚么大问题,到时候应当是凤哥儿你和你堂妹以及薛家太太共同继承王家家产的三分之一。”
王熙凤盘算了一番,对于王家的家产,她是真的不甚在意,不是她忽的不贪财了,而是原先压根就不曾想过还有这么一出。倒是还有另外一事,她却很想去做。
“琏二爷,这有道是能者多劳,像爷您这般能耐的人,怎么着也得比那些窝囊废多干些实在事儿罢?我原先没指望能染指王家家产,所以甭管周氏做了甚么,我都懒得去理会,左右不是被她挪用了,也是被王仁挥霍了。可如今仔细想想,却是不能不在意了。”
“凤哥儿,有话直说。”贾琏一点儿也不想被王熙凤夸奖,尤其是这种明显画风不对的赞美之言。
“好,那我就直说了罢。周氏先前将一部分家产偷偷送予了我那堂妹,可惜我只是听说了这事儿,并无任何证据。原本,我也不曾对此抱有希望,可琏二爷您先前说了,当今派了南安郡王归整王家家产暂存于户部?那敢情好,我倒是要折腾一下这位京里恶名昭彰的南安郡王,只说我记忆中好些个家产不见了,逼着他彻查以证明自身的清白,如何?”
贾琏:……这个想法简直不能更糟心。
再糟心也要去办,贾琏很清楚,外人也许只看到王子腾夫妇作孽,认为他们罪有应得,可有一个人绝不会这么认为。
王子腾独女王熙鸾。
尽管王熙凤才是王家长房嫡长女,可论起受宠程度,十个她也抵不过一个王熙鸾。更不提,王熙鸾打小便同保宁侯之子定亲,虽说当今尚不曾允了保宁侯册封世子的折子,可因着保宁侯统共就只有二子,王熙鸾嫁的乃是嫡长子,另一位庶子则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与其任由王熙鸾发难,还不如紧赶着先捅上一刀。至少,贾琏是这般想的。
而王熙凤比贾琏想的更多一些,甚至寻了个机会笑闹一般的同贾琏道:“琏二爷,要不您干脆休了我算了。毕竟,王家已无在室女,若有了我这个归宗女,那我便能得全部家产的五分之二了,还不用分给我堂妹和我小姑母。”
对此贾琏只回了王熙凤一个阴测测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