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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我方才说了,林姑父遇到□□烦了,这个麻烦不仅仅会要了他的命,还会连累到他的家人。甚至咱们还可以猜测得更深远一些,也许林姑父幼子乃至林姑母的死,都跟这个麻烦有关!”
贾琏倒抽了一凉气。
“第二,林姑父是个正人君子,他不仅要保全林妹妹,更不愿意拖累续弦。所以干脆,将林妹妹送到咱们府上,又断然拒绝了续弦,甚至连小妾通房一并送走,免得被无辜牵连。”
“第三,这个所谓的□□烦可能还不仅仅是关系到人命,说不定还会同林家的家产有关。咱们可以这么想,林妹妹入京时,并未带任何贵重东西,可按道理来说,即便林姑父是个迂腐的书生,可他为官多年,哪里会不懂穷家富路的道理?别说托你交给老太太的钱,这不算。”王熙凤制止了贾琏开口,径自说道,“将心比心,假若今个儿巧姐必须远离咱们,爷您会不会给巧姐带上一些私房钱,哪怕是用于打点下人也是好的。”
然而,黛玉甚么都没有。
王熙凤清晰的记得,前世黛玉入贾府时,身边唯有一个老嬷嬷并一个小丫鬟,倒是带了几个包裹,却全是黛玉原本就做好的衣裳。除此之外,也就只有黛玉从小戴到大的几根簪子了。
太寒酸了。
前世,王熙凤只顾在心中奚落黛玉,虽听闻林如海也托人带了银票予贾府,可黛玉身边并无任何值钱之物,却是事实。尤其是,黛玉的丧事就是王熙凤一手操办的,她自是清楚黛玉的家底。
可为何会如此?王熙凤怎么也想不明白,倘若林如海只是个迂腐书生倒也罢了,可偏生,林如海是二品的扬州巡盐御史!即便不算上林家的祖产,单是林如海每年得到的冰炭孝敬就不是个小数目了。尤其林家人口稀少,又没有像贾赦那种败家子,怎就甚么都没有给黛玉留下呢?不不,应该是留下了,林如海死后,经贾琏之手,荣国府得了一大笔横财,足有二三百万之巨。可王熙凤仍想不懂,既有这么多的钱财,为何就不捎带给黛玉呢?田产地契也罢,至少可以兑换成银票、金票让黛玉傍身罢?可林如海却不曾那么做。仔细想想,这里头只有一个缘由……
林家的家产早就被人盯上了!
“琏二爷!”将前后的事情联系到一起,王熙凤如坠冰窖,不由得开口唤了一声贾琏。
“甚?”贾琏一惊,抬眼看向王熙凤,却见王熙凤满脸的煞白,登时被唬了一大跳,“凤哥儿你这是怎的了?咱们原不是还在说林姑父为何不多给林妹妹一些钱吗?不过也无妨,甭管林姑父是怎么想的,林家的钱总归同咱们没甚关系,就连林妹妹……倘若林姑父质疑不肯续弦,那家产也是留给林妹妹和朝廷的。让我想想,我依稀记得在室女能得到家产的三分之二,若是出嫁女则是三分之一。倘若林姑父早有准备的话,倒是可以将大半家产直接作了林妹妹的嫁妆,等他百年之后,再让林妹妹继承林家家产的三分之一就是了。”
王熙凤闭了闭眼睛,强行将心里的惊恐压了下去。可不由得,她还是想起了前世荣国府被抄家灭族的事情。不单单是荣国府,四大家族一个都没跑,还有那些曾经辉煌过的富贵人家,哪怕圣上曾经额外凯恩,可唯一不变的是,所有家族的钱财都尽数被充入国库。
抄家皇帝!
“爷,咱们别管林家的事儿了。您放心,二太太已经不会同林妹妹作对了,莫说她如今身子骨不适,就算大好了,她也忙着同探春、珠大嫂子过不去呢,怎么着也不会招惹林妹妹的。等将来……大不了我求了老太太,早早的将林妹妹发嫁了,想来林姑父也不会反对的。”
贾琏很是不明所以的看着王熙凤,只是王熙凤此时的神情很不对劲儿,贾琏迟疑了一下,只道:“那你看着办罢,我是没甚意见的。”
王熙凤这会儿只觉得通体冰寒,明明已经到了初夏时节,可她却仿佛还活在隆冬一般。也许,她此刻该想的并不是如何让黛玉早些出嫁,而是如何才能让大房尽快脱离荣国府。
“凤哥儿?”贾琏小心翼翼的打量着王熙凤,忽的伸手探去,却惊觉王熙凤指尖发凉,面上更是毫无血色。当下,贾琏急了,“你这是怎的了?病了?我让平儿赶紧唤个大夫过来。平儿!”
“我……”王熙凤原是想要阻止贾琏,只是才张了张嘴,却忽的觉得这未必不是一个极好的借口。既可以给她充分的时间好生思量接下来该如何是好,又可以顺势离了李纨和王夫人之间的争执。这般想着,王熙凤索性整个人往后一倒,有气无力地道,“琏二爷,我怕是真的病了,还劳烦二爷替我往荣庆堂一趟,只说这几日不能在她跟前尽孝了。”
“病了就好生歇着,老太太那边无事。”贾琏是真急了,忙跳下炕床,走到王熙凤这边,将她拦腰抱起直接送到了床榻之上,“记得,好好歇着,旁的事儿不用你操心。”
说这话时,贾琏不由的想起了这段时间里二房那数之不尽的破事儿。想他大房,虽平日里担负着不争气的名声,可好歹也没生甚么是非。再瞧瞧二房,成天到晚的都不安生,偏每次还要将他们夫妻扯进去,白扰了清净不说,到如今更是累得王熙凤病倒。贾琏不由的暗恨不已,又唤了平儿进来照顾王熙凤,他本人连晚膳都不曾吃,转身就出了院子,直直的往荣庆堂而去。
这会儿,自还不到晚间请安的时辰。贾琏去时,贾母那边甚至还不曾摆饭。见贾琏过来,又无王熙凤陪同,贾母很是惊讶的瞧着他,问道:“琏儿今个儿怎么过来了?可是你老子骂你了?不怕不怕,有老祖宗在,没人会欺负了你。”
贾琏脚步一顿,心中的恨意倒也减弱了不少。其实,他不是不明白贾母偏心二房,可事实上贾母做得其实也不是很明显。当初,他和贾珠等孙辈儿都养在贾母膝下,总的来说,贾母最偏疼的应该是早些年入宫的元春,以及偶尔来府小住的王熙凤。倒是后来宝玉出生了,贾母一心扑在了宝玉身上,这才显得愈发偏心了。可贾琏跟宝玉年岁差得太多了,他却是不会跟宝玉争宠,因而在他的心目中,贾母仍是那个疼爱他的老祖宗。
“老祖宗,没人欺负我,大老爷也待我极好。”贾琏先开口安抚了贾母,随后才将王熙凤病倒之事说了出来。许是因为心情已然平复,贾琏说话时并不曾带上丝毫怨气,反而替王熙凤向贾母道饶,“凤哥儿说了,等她稍稍好些了就来向老祖宗请安,求老祖宗别怪她。”
“这话说的!”贾母连声嗔怪着,复又心疼道,“唉,也怪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的事儿,累着凤哥儿了。这样罢,琏儿你回去同凤哥儿说,让她只管安心养病,旁的事儿交予旁人就是了。”
贾琏恭恭敬敬的向贾母行了礼后,才告退离开。贾琏并不知晓,就是因为他这句话,间接的改变了李纨的命运。
三日后。
“甚么?琏二爷您说,老太太将珠大嫂子送去了西面偏院?天!”王熙凤半躺在床榻上,她原并没有什么病,只是被自己给吓到了。好生歇了三日后,直把她养的红光满面。也亏得近段时间荣国府里一团乱,自是没人来探病,也就没人揭穿她装病的事儿了。当然,来了也不怕,随便扯个能传人的病,想来那些惜命的主子们也就退却了,至于丫鬟们,王熙凤却是不惧的。不过,没人打扰倒还真是让王熙凤省却了不少麻烦。
只是,王熙凤万万不曾想到,她不过在屋子里歇了三日,外头就变天了。
贾母竟然将李纨送到了西面偏院……撇开旁的不提,西面偏院里有探春呢!这到底是想逼死谁?
“凤哥儿你怎的还是那副猴急的性子?别急,听我慢慢道来。”贾琏生生的受了王熙凤无数枚眼刀子,却是一脸的自得其乐,“这事儿严格说起来并不是老太太的主意,而是三妹妹主动请缨。”
王熙凤默然了。
据贾琏打探到的消息看来,这事儿的起因还真的是探春。就在两日前,也就是王熙凤“病倒”的第二日,探春央求送饭食的丫鬟在贾母跟前递了话,大意是她做了一个很印象极为深刻的梦,竟是梦到了死去多年的贾珠。而贾珠借着托梦之际,告诉探春,因着是横死,他并不能立刻投胎转世,只能滞留在地府,日日受苦夜夜煎熬。亏得探春这几日为荣国府上下祈祷,他稍稍好受了些,可他之余探春不过是长兄,并不能助他投胎转世,整个荣国府,能够助他的唯独只有父母妻儿。
贾珠之父母自然就是贾政和王夫人了,贾政忙于仕途,自是不能跟探春那般整日里待在佛堂诵经礼佛抄写佛经。王夫人原倒是常去礼佛,可身为荣国府的当家太太,纵是有王熙凤相助,她也不可能将下半辈子都耗在佛堂里,毕竟她还有儿女、孙儿。至于贾兰,如今还是稚龄,将来更是要继承贾珠的遗志,怎么可能进入佛堂呢?
“所以三妹妹根本就是明着说,要珠大嫂子进佛堂来陪她?”王熙凤震惊了,她原本还觉得探春终于长大了懂事了,只要好生熬过这三年,待雨过天晴后,自还会有好日子过。可探春这到底是怎么想的?忽的就……
“凤哥儿你听我把话说完。”贾琏没好气的瞧了王熙凤一眼,继续说着这两日的事儿。
却说,贾母从丫鬟处听闻了此事后,大惊失色。旋即,丝毫不顾自己早已年迈,愣是亲自步行来到了荣禧堂,王夫人房内。原来,贾母昨个儿也做了一个类似的梦,只是她还道是自己睡迷糊了,且有些事儿也不曾像探春记得那么清楚,因此就没当回事儿。及至听了探春派人传来的话,才被唬了一大跳。
要说探春之事是个开端,那么贾母绝不会结尾。因为王夫人在听了贾母的讲述后,瞬间哭成了泪人,却道她也梦到了贾珠。三方一合计,贾母当即就唤了李纨过来,给了她一日时间归整东西,次日就搬去西面偏院诵经礼佛,为死去的贾珠超度。
李纨……
“噗!”王熙凤刚从贾琏手里接过了茶盏,心里还道贾琏总算是知晓疼老婆了。可等听完贾琏这话,王熙凤却直接喷了出来,连声咳嗽着,恨恨的道,“琏二爷您绝对是故意的!”
故意看她出糗!
贾琏抚掌大笑,那模样却是同往日里巧姐看旁人笑话时,一般无二。气得王熙凤连连磨牙,好半响才总算顺过气来:“我该说甚么?真不愧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王熙凤真心佩服这些睁眼说瞎话的人。不过,仔细想想,她却道:“这么说,许是我冤枉了三妹妹?说是小丫鬟跟老太太传话,可谁知道是真是假。”
“管她呢。其实,三妹妹怎么打算的一点儿也不重要,重要的是,老太太和二太太如今是联手要对付珠大嫂子。哈哈哈哈,多稀罕啊,凤哥儿我同你说,别看老太太偏疼二老爷,可事实上她一点儿也不喜欢二太太。这么多年了,估计这是她们头一回联手罢?啧啧,珠大嫂子好生荣幸。”
“我敢肯定,她一点儿也不想要这份荣幸。”
何止不想要,李纨这会儿应当是气疯了罢?想想探春等人传出来的话,说的明明就是贾珠的父母妻儿。贾政自是不提,贾兰也不可能稚龄就被送往佛堂,那么剩余的王夫人和李纨却是皆有可能的。若说王夫人有儿女要照顾,那李纨也有稚子要养育。可有时候,道理却只站在那些掌权者的手里,就像贾琏说的那般,贾母都同王夫人联手了,李纨还能如何?
可不管怎么说,让李纨同探春住在一起……
贾琏显然也想到了这个问题,当下笑着道:“凤哥儿,你猜老太太和二太太是怎么想的?指望她们两败俱伤?”
“不可能。老太太是偏心宝玉,可她从未想过要加害自己的后辈子嗣。就算三妹妹只是个庶女,老太太也绝不会拿她的性命开玩笑的。我想,既然老太太敢这么做,那就有了十足的把握。”王熙凤斩钉截铁的道,“琏二爷您若是不信,就看着罢。”
“我怎会不信?老太太是甚么人,她李纨又是个甚么东西?哼,咱们那位珠大奶奶,自以为是书香世家出身,又占了嫡长媳的位置,还给老太太生了头一个的曾孙儿……也不打眼瞧瞧自己究竟是个甚么货色,竟是嘚瑟上了。哼,也就是这几年来二太太忽的就吃斋念佛了,搁前些年,只怕珠大奶奶坟头的草都一人高了!不过,如今也不算晚,虽小名保住了,可下半辈子都待在佛堂里哟,这滋味,啧啧。”
贾琏的心情相当不错,甚至面上还露出几分幸灾乐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