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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她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大殿。
这次的计策，本来是万无一失，可她唯一算错了元帝的心思。
是不想让她的死因，再次掀起波澜么？
楚兰歌猜不透，只能等卓一澜回来后再作商量。
走下了台阶，即看到蓝牧。
“楚公子。”蓝牧打招呼，再小声询问，“殿下呢？今日退朝这么早……”
楚兰歌看着走远的诸位大臣，跟着小声提点：“陛下的心情似乎不太好。”
蓝牧点点头，不再问了。
不一会儿。
两个人站在外面，又看到乌宏邈一个人走出来。
乌宏邈还抹了把冷汗，见到二人看着自己，抹汗中途又顿了顿。
楚兰歌想询问一两句，可一看乌宏邈惊魂未定的样子，便作罢了。
倒是乌宏邈上前来跟他们点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便颤危危地走了。
“今日的事情，乌大人吓得不轻，都上完早朝了还没缓过气来。”蓝牧以为乌宏邈是让之前被劫的事，吓到了。
楚兰歌笑了笑，没有说话。
她可不认为乌宏邈只是让抢劫的事吓到。
乌宏邈十有八九是被遗书的内容吓的……
刚开始是端王不希望内容被人知晓，想灭口的可能。但只要遗书的内容公开了，端王也就没有必要灭口。偏偏到了大殿上，遗书之事却让元帝遮掩了过去。
此时大殿上，只有四个人。。。
坐在龙椅上的元帝，站在下方的卓一澜和萧轼。
另外一个即是站在元帝身后，装成木头人的容伶。
元帝问：“遗书，你们看过吗？”
“不曾看过，可我知道内容。”卓一澜表面坦荡地回答。
萧轼垂下黑眸说道：“父王，儿臣可以一观么？”
他没有说看过，只是要求看一看。
元帝审视地看着萧轼，“你确定要看？”
“是。”萧轼恭谨应道。
元帝拿起遗书，“希望你看了别后悔。”
萧轼走了几步上前，双手接过遗书，不急不徐地打开。
可若是仔细看，即会发现他的手，微微抖了几下。
卓一澜眯了眯眼睛，“父王，我也要看。”
“呵！”元帝笑了笑，“不准。”
卓一澜：“……”
他不说了，只是看向萧轼。
萧轼看着信件，脸色非常不好。
一模一样！
两封遗书，居然一模一样！
萧轼忽然道：“陛下，你可有怀疑过，这封遗书是假的？”
“假的？你认为是假的？”元帝看向他严肃问。
萧轼道：“儿臣是心有疑惑，是兰歌生前不曾留下遗书。”
“你觉得字迹不像？”元帝问着。
萧轼说，“像。但字迹能够临摹。”
元帝只淡淡地看了他一下，“连神韵都可能临摹？”
“世间奇人异事众多。”萧轼已经可以肯定了，遗书不是兰歌生前所留。即便正如信上所言，她是一时兴趣写下的遗书。然而写一封就够了，没有必要重复写两封。
第490章 功败垂成3（）
元帝沉着脸又问：“那印章呢？”
“这个——”
“楚家的印章，在宫里还留着底，你要不要看一看？你不要说有人伪造了印章，朕还是有点眼力的。”元帝一眼即认出了，这是楚家族长的私印，不是一般人能伪造。
因为一般人都没有资格见识过楚家的印章。
萧轼握住遗书的手一紧。
印章是真的！
他本人都看出了，印章不是假的！
正是因为如此，他才觉得这个局，是冲着他来的！
幕后的人一定是知道了兰歌的死，与他有关，所以对方是来替兰歌报仇的！
萧轼低头，状似小心翼翼地将遗书折起，“父王，遗书可以交给儿臣吗？”
元帝审视地看了他一下。
在卓一澜以为他会距离的时候，元帝突然开口，“……拿去。”
“多谢父王。儿臣尚要回府让人整理一下东西，就先行告退了。”萧轼毫不意外地将遗书收了起来，行礼后然后转身走了，走得干脆利落。
卓一澜若有所思地看着萧轼离去的背影。
元帝警告道：“澜儿，遗书的事儿，到此为止。”
“让一代忠臣枉死么？”卓一澜蓦然直视向元帝，认真中隐含着愤怒。
元帝黑着脸，找东西就想砸他。
可找了一会儿，发现是在龙椅上，东西都老值钱了。
元帝怒骂道：“你最近的脑子都是浆糊了么？”
“陛下！”卓一澜固执地看着他。
以前他就没有这么坚持过，但这次眼光就能整死端王。
偏偏让元帝压下了，他如何不怒？
元帝冷目望着卓一澜，“情爱果然是消磨一个人的意志。你这段时间就是过得太舒服了，才会做事不用脑子思考了。”
“……”卓一澜心头一个咯噔。
陛下这是什么意思？
卓一澜问：“陛下，遗书是真的。”
“是真的又如何？”元帝漠然反问。
接着，元帝口吻含着警告道：“朕不管你和端王如何斗。就算你杀了端王，也是你的本事，朕不介意给你兜着。但是，端王杀害忠良的丑闻，无论如何都不能传开。”
卓一澜垂眸问，“为什么？”
元帝质问：“丑闻传开的后果，你心里会没点数？”
今日元帝是真的发怒。
而且此次的怒火，跟以前发怒不一样。
以前是雷声大雨点小，作戏的成分多少会有一些。
而遗书的事情，关系实在太大了。。。
元帝又一句句地骂着：
——“楚家在萧国代表着什么？地位超然。”
——“军中多少将士出自楚家？数不胜数，甚至楚家在军中的威望，比朕这个皇帝还要高。”
——“一旦传出楚兰歌让皇室害死的丑闻，定然会造成军心不稳。更严重的局面，因为端王是王爷，在外人的眼里代表的就是皇室。皇室便会被迁怒。”
——“而不忠不义的皇室，凭什么让人卖命？”
——“那样谁来守住江山？！”
——“……”
严重的后果，不堪设想。
元帝将卓一澜骂得狗血淋头，“尤其是如今诸国战乱，萧国很可能会被人乘虚而入。”
第491章 功败垂成4（）
元帝又骂，“你别忘记了大邑国一直在虎视眈眈，时刻想着如何并吞萧国。”
所以，丑闻传出去，对于整个国家来说，百害而无一利。
不能只想着如何杀掉端王。
而疏忽了此举会不会造成国家不稳……
卓一澜霎时被元帝点醒，惊出一身冷汗。
以前元帝便警告过他，怎么闹都可能，但不能动摇国本，即是不能让朝庭动荡。
卓一澜和元帝在殿内的事，旁人不知。
而此时在大殿外。
萧轼宛如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走了出来。
在外面不可避免地见到了等着的蓝牧和楚兰歌。
楚兰歌站姿坦荡，气质有些特别，宛如顶天立地军人。
萧轼莫名心头紧了紧，望向楚兰歌的目光，一时之间移不开。他本来只是淡淡地看过去，可这一眼，又是一股熟悉的感觉袭上心头。
楚兰歌淡然地微微转过着身，恰好望向萧轼。
萧轼心头又是一颤。
是的！
又是这个眼神！
像极了那个人！
萧轼的脚步微微有些凌乱。
“见过端王爷。”蓝牧低头，行礼。
倒是楚兰歌还站在那里没动，蓝牧扯了扯她的衣袖。
即便立场再不同，在明面上人家都是王爷，身份摆在哪里。他们见了不行礼，就是将把柄送到端王的手里，端王随时可以治他们一个大不敬的罪。
萧轼冲着蓝牧点点头。
再深深地看了楚兰歌一眼，什么都没有说，越过他们走了。
走了？
蓝牧惊讶。
刚才端王如果想找茬，理由可充足了。
“侥幸啊。”蓝牧暗叹。
楚兰歌淡淡道：“人家是有事，没空搭理咱们。”
蓝牧嘴角抽了抽。
于是，他又用惊讶的目光，望着渐行渐远的萧轼。
走得那么快，或许……真是没空？
萧轼是飞快走了一段路，才渐渐压下了心底的异样。
等拿着遗书回到府里，便直奔后院主居。
当将房门锁上，萧轼再也维持不住淡定，慌忙地取出楚兰歌以前手书，再跟遗书上的字迹作对比。
一模一样？！
怎么会？
世上有人跟她写的字，一模一样？！
萧轼跌坐在椅子上。
他又不敢确定真假了……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印章是真的。
兰歌死后，在端王府并非找出这枚印章。这枚印章不同于兰歌的私印。兰歌的私印，周围的图纹是兰花状。这个印章是楚老将军当年用的，楚家的家主印章。
这枚印章会在谁的手里？
萧轼第一个想到的人是张简，“来人！”
他将遗书收了起来，没有跟上次一样毁了。
此时，一名侍卫过来。
萧轼问：“张简最近做了什么？”
“张简已经离京两三个月了，去向不明。”侍卫恭恭敬敬地禀报着。。。
迟疑了一下，侍卫又道：“不过张简离京之前，曾经去过卓府，还跟三殿下见过面……”
“这事情以前怎么不见禀报？”萧轼质问。
侍卫紧张地小声道，“有、有禀报过了。”
“……”萧轼脸色不好。
显然是他忽略了消息，挥手让侍卫退下去。
第492章 功败垂成5（）
张简不在京城，此事理应不是他做的。不过，张简是见过卓一澜之后，没有多久就离京了。他一个小书塾窝了两三年，突然离开京城，一定不会简单。
萧轼当即去了一处阁楼，写了一封密信，用信鸽送了出去。
是让人调查张简的去向……
再说卓一澜跟元帝谈过后。
走出大殿，一直没有说话。
接着卓一澜不是出宫，而是转去了东宫。
楚兰歌和蓝牧相视一眼，安静地跟着卓一澜。
走在宫道上，偶尔会遇到太监和宫女，越是走下去，还会遇到几个嫔妃。
卓一澜是统统无视，一直走进了东宫的大门。
守在外面的禁卫军居然还在，不管卓一澜在不在东宫，他们的职责都是守在这里。
东宫仿佛一切都没变。
卓一澜去了东宫的书房，楚兰歌跟着进去。
蓝牧站在书房外面守着。
卓一澜终于出声，“蓝牧，将门关上。”
“是。”蓝牧飞快地将书房的门关了。
卓一澜眸光复杂地看着她。
是那种从未有过的内疚……。。
楚兰歌看着他，似乎在纠结什么，“有什么话直说，不必遮遮掩掩的。”
卓一澜犹豫地说道：“阿楚，我们的方法是不是用错了？”
楚兰歌扬眉，“错了？”
“端王此事关系极大，大到足够能影响军心，动摇国本。”卓一澜将元帝的顾忌，一一地讲给楚兰歌听了。
楚兰歌听后，跟着沉思。
元帝的考虑不是没有道理。
可是，楚家的影响力，真有这么大吗？
楚兰歌迷茫了。
身在局中，不知深浅。
她一直觉得自己只是个纯臣，没有那么大的能耐。
或许不同的人，角度不一样，看法也不一样。
楚兰歌能理解元帝的顾忌，可是当时她不是没有考虑过后续的影响。端王杀妻的事情曝光，元帝只需要立场坚定，将端王入狱斩首，即能平息天下众怒。
元帝似乎一点风险都不想承担。
甚至按照元帝的意思，将遗书给了端王，即是代表着真相永远都不能公诸于世，只当她是病死来处理。
端王依旧没事。
不用为杀死她负一丝责任！
楚兰歌很想质问一声，这样对她公平么？
不公平！
成全了国家大义，而委屈了她一人！
楚兰歌是能理解，可又免不了涌起了愤怒和凄凉。
“阿楚？”卓一澜紧张地握起她的手，“我们再另想它法弄死端王，好不好？陛下说了，我们只要能暗中弄死端王，他会替我们兜着。”
“呵——”
楚兰歌失笑。
一声轻轻的笑，却心头微凉。
她能理解，真的能理解元帝，也能理解卓一澜的立场。
此次出来是要助他登基。
若她计较的话，倒成拉后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