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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情是一种感觉。比方你认为谁好,你喜欢他呀就是。”卫鞅也不管十几岁的妮子听不听得懂,只想用最浅白的道理讲给炕上的人听。可炕上的人正忙乎着,吭哧、吭哧的喘息着,只有妮子和拿把刀在一旁监视的老大,两人还象模象样的听着。卫鞅突然感到悲哀极了:
这就是秦国吗?这就是我要来改造的秦国吗?
他对自己还是第一次生出缺乏信心的无力感觉。
卫鞅沉浸在自己的使命中,完全忘记了辅家的重托,就连很少动心思的辅家老大,在听了卫鞅的话后,也抬头来看着屋顶想着什么,把自己监督的职责放在了一边。
还是辅亭长最关心他的女儿,在忙活一阵后,突然想起家族的兴旺来。他扭头一看,南头留给客人的炕还空着。他再抬头一看,客人竟还抱着妮子,咕噜噜的正讲着什么。他一怒而起,摸起把刀就跳了过来:“你!你想毁了妮子不成?”
正听着的妮子和正讲得起劲的卫鞅,被辅亭长的刀和凶神恶煞之相吓得一楞。对卫鞅已有情的妮子虽对情感朦胧,但她感觉到,为她打开了一扇生活之窗的卫鞅,是她喜欢的人,生怕爹一怒,一刀杀了贵人,赶忙扑过来拦住凶狠的爹。
辅亭长一看妮子,竟敢阻拦自己,一怒之下,就顺势的一把抓住妮子的头发,把刀架在妮子的脖子上,对卫鞅吼道:“我妮子命苦。你若真不肯为妮子开身?我留这个女有屁用。老子一刀杀了她!”
“别!别!我没说不为妮子开身!”卫鞅一看动刀了,急得边解释边要扑了上去阻拦时。看守他的老大,不知道什么时候清醒了过来,想起了自己职责,一把把卫鞅按在了炕上。
辅亭长见客人服了软,把刀从妮子的脖子上拿开后喝问:“那你干嘛还在炕上闲扯?”ァ∥厉笨醋乓豢蝗耍就本能的反驳:“没——没地方。”
辅亭长一惊,在心里想到:一条炕留给你一小半了,你还嫌小?这魏人真是麻烦,于是气哼哼的问道:“南炕都留你一半了。还困不下你两个?”
卫鞅把头一昂,直接反驳;“可,一家人、一个炕,怎么困?”
辅亭长急了:“日你娘!你打哪听说一家还打两个炕?”
卫鞅傲慢的回到:“魏国。一家人打好几个炕。父母一个炕,未成家的儿娃一个炕,女娃又一个炕。你,能不能再找个地,铺张席!”
一听卫鞅的话,辅亭长大怒:“屁话。你没看到我就一间房吗?真不知你等贵人是怎么住的,难道一家还有两间房?几个炕?”
卫鞅很委屈的说:“当然啊!魏国就是奴隶,一家人也分房分炕的。”
这回轮到辅亭长不解了,照客人说的,我连魏国的奴隶都不如?正要发威,从未开过口的辅氏,一把推开三儿子,揪起身子来劝:“贵人!委屈你一下,好不好?我用炕案先隔一下,行不?我们家就这模样,总不能不成全小呢子的好事吧?贵人!”
话都说到这份上,卫鞅也找不到什么有头,来拒绝了。他为了自身前途,无可奈何的看着辅亭长,还生怕这个野蛮的亭长,一怒之下把妮子杀了,再到秦国公那儿去告他!到时,他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再说,魏国他还回得去吗?他只好长叹一声后,点了点头。
辅家老大一听卫鞅答应,就十分利落的搬来炕案,往卫鞅身边一搁。接着就往炕案那边一睡,用自己的背对着卫鞅,将自己的身躯来当格挡物。他躺下后,嗡声问道:“贵人!这样行不行?我和炕案把他们隔开,让你跟妮子两个与他们分炕!”
卫鞅十分感激的回到:“行。谢谢啊!”
辅家老大马上对他爹说:“行了。爹!”
辅亭长这才转身,哼了一声后,在炕上躺下。
……
31、 荒凉,繁荣(1)()
重泉到郑,县,是一马平川。
一条七十多里长的官道,在秦国最肥沃的土地上,划出了一条人工直线。
这条直线的两旁,并不是农田、村舍,而是由荒芜的杂草和茂密的野树组成是野树林。ァ≡硬葜校野树林里,不时窜出只野兔,飞出只野鸟,咋刺刺的响声,吓得单身行人一惊一颤的,所以,这条官道上少有单身行人过往。卫鞅在离开重泉后,就踏上了这条官道,由重泉前往秦国东部第一县的郑,县。
走在官道上的卫鞅,前三十里,因为受到刚入秦的初步印象影响,整个人都沉浸在到栎阳后,如何面对秦国公,给秦公现什么策的构思中。
秦同戎俗,在典简上读时,谁又在意?就是卫鞅在看到此句时,连点反映都没有,与看众多秦国资料一样,一看而过。可当他踏上秦境后,亲身体验了这个秦同戎俗,这四个字就如同利剑般的刺在了他的心上。
用这四个字来做评价的国家,还能叫国家吗?
一个国家的国民血亲不分,同血亲繁殖,能有正常的国民吗?
一个身处水边,对取水来清洗自己,都嫌麻烦的国民,能做好什么事情?
一个都把农事当作下作事的国家官员,能保证一个国家的正常运转吗?
最、最、最重要的是,在这个国家,还对这些习以为常,天经地义?
就这样一个国家,他的主公还能叫国公吗?
所以,六国都称秦国为部落、为夷侯。这不是六国对秦国的蔑称,而是六国对秦国的真实评价。这怪不得六国,而是秦国的事实。
不去掉这四个字,还谈什么强大?还发什么求贤令?还恢复什么祖业?
要恢复穆公的祖业,就必须要国力强大。没有强大的国力,你凭什么从六国之首的魏国手中,夺回河西的祖地?要知道,魏国是不会将河西之地,拱手相让的。
秦国公!强国要靠实力的。实力是要靠强大的军队来体现的。而军队的强大,是要靠丰裕的物质来支撑的。就凭秦国的一井田的产出,只有魏国的六分之一,一户壮男一年所得,只有魏国的十分之一,能养得活超过魏国的军队吗?
要强军就必须先强国。只有等秦国的粮食产量超过魏国后,你才能有条件夺回河西祖地。可要怎样才能快速赶上魏国呢?这让卫鞅陷入了苦苦的思考中。
卟——!咕吱吱……
一只鸟突地从草丛中飞起,贴着卫鞅的面额,从他的头顶上掠过。
突来的飞鸟,惊的沉思中的卫鞅,毛孔一炸!把他从强秦的思考中,一下拖回到这静寂的官道上来。他这才看到了,这官道的荒凉和这荒凉带来的恐怖,这恐怖逼得他感觉到身后,像有人在追杀他似的,逼迫他向远处的一道高岗子玩命的疾走。当他疾走上高岗后,才敢停下来,上气不接下气的摊坐在地上,喘着粗气。
这道高岗可能是过去的囤兵营地。整个高岗上没有一颗树,全是荒草;又凭地高出官道一丈来高。当卫鞅静下心来,站起来远眺这片官道平原时,看到的只是野树林的那无边无涯的荒凉。无边无涯的荒凉让他想起了他的老乡吴起。吴起当时事楚时,楚国比现在的秦国还要贫穷还要落后。秦国再怎么说,毕竟平王东迁时,这里还是西周全国的经济、政治、文化的中心,是国都的所在之地。而吴起离开文明富饶的魏国,踏上当时最野蛮、最贫穷的夷楚时,不知他当时是什么心情?
可惜,典简里只记有吴起让楚,问鼎周室的壮举。
我,吴起的同乡。一个与吴起有同样的目的,踏上同一条道路的人,史典会不会记下我此时的彷徨?
不。史典不会记。史典只会记下我轰轰烈烈的胜利和失败,而不会记下这种平庸的彷徨。当然,我若是不能轰轰烈烈,史典里就根本不会留下我卫鞅的点滴。
我!卫鞅。是准备事秦的一代良臣、奇臣,又怎么能不会轰轰烈烈?我更不能有这种彷徨的心态。我要是想平庸、苟且,就不会离开魏国,而会苟延残喘的在魏国,任人鄙视。既然我卫鞅不想被人鄙视,想在史典上留下一笔,那就轰轰烈烈吧!哪怕悲惨的死去。因为轰轰烈烈的死,也比苟延残喘活一百年的强。
卫鞅想到这,猛地一抬头,奋力远望后,突然朗声大笑。笑完,对着茫茫林海大声喊道:
荒草——
野林——
你们不会再是荒凉无用的土地。
你们将在我手里,变为秦国的万倾良田。
良田里忙碌着是已学会魏农农技的秦国农人。
良田里栗、菽翻波。良田中,农舍座座、炊烟飘香。オ
哈哈!秦虽穷也,但秦,土肥地广。
哈哈!秦虽落后,只要鼓励开荒恳田,分户增加男壮,就能将粮产提到魏国一样,秦国就是一个丰硕的宝库。
而我,也只有我,就是来打开这个宝库的人。
秦国——!你欢迎我吗?
树回答、草回答、鸟回答、风回答、、、、、、
郑,县。
真不愧为秦之东关第一城。
城墙高厚。箭楼高耸。水环城而流。
城内。十字形四条大街连接着东、南、西、北四座城门。东商、南贵、西官、北民,严格的按礼制被十字形四条大街划分的清清楚楚。
西区官署、兵营。四个衣甲光鲜的军士雄立区门,与道门口的石柱华表令卫鞅一振!ァ∥抑沼诶吹搅苏嬲的秦城,看到了真正的秦军,马上就要见到真正的秦官了。
卫鞅正了正冠,拿着度牒走向华表耸立的道口,准备接受军士的边关检查。
两个华表下站立的四个军士,看都不看他一眼,就象路上没有他这个人似的,让拿着度牒的卫鞅不知如何是好。他心一横,将度牒一收,学着其他路人一样,就随便的走进了西区。
西区和重泉镇一样,用无人的冷清来迎接他。沿街而筑的官房、兵营全都把大门关着。街面上的房墙也无人修理,斑驳的让人疑为这里早已被人荒弃。
32、 荒凉,繁荣(2)()
西区和重泉镇一样,用无人的冷清来迎接他。沿街而筑的官房、兵营全都把大门关着。街面上的房墙也无人修理,斑驳的让人疑为这里早已被人荒弃。
特别是县署,阙上竟长出一蓬蓬的蒿草。若不是耸立在署前那块人把高的石碑和石碑上郑,县署的三个大字,还真没有人,能认出这里就是县署。
怪不得道口雄立的四个军士对行人不理。
卫鞅失去了进县署办理入关手续的兴趣。他转身离开,走向北区。
郑,县的北区,更象是个商市,而不是居民区。
一进区门,就见大街两旁是一个挨一个的鱼、牛、羊、酒肆的布幌,就听见各种叫卖的嘈杂声扑耳而来。步入北市的卫鞅一下生出一种熟悉的亲切,他竟用手摸了摸酒肆的黄幡。他边走,边看着肆门上挂着的羊头、牛首、鲤鱼,突想起晏子《春秋》的一段话来:君使服于内,犹悬牛首于门而卖马肉于内也。
郑,县的牛肆会挂牛头而卖马肉嘛?他很想进肆看一看。可当他一看到肆主对他那巴结的笑,看到牛首上那缠舞的蝇,于是于心不忍的而移步前行。前行时,他身后的肆主发出的一声含混的低叹,又让他不由想起《邶·北风》中的:“既阻我德,贾而不售”的诗来。
这次事秦,该不会和这肆主一样遭人拒绝吗?肆主还有下一个客人到来的希望。我呢?正在他由肆主的叹息引思到自身的前途时,一阵清洌的箫声传来,把他拉回到孩提的时代。他突然只有五、六岁了,正和着群玩童,被那箫声迷住。在箫声中,他不能自主的掏出好不容易从娘那儿要来的一个零钱,伸向卖糖人,换回一块麦芽糖。
黄灿灿的麦芽糖,清甜诱人!
卖糖人一看,买糖人的一身官服,连连摆手,并敲下一大块麦芽糖,用双手捧着,递给穿着身官服的卫鞅。卫鞅从卖糖人的那双恐惧的眼睛里,看到秦民对官的恐惧,赶忙丢下钱转身离开。离开时,那繁华的北市,再也不能给他那熟悉、亲切的感觉了。
重泉的荒蛮、贫穷如西戎的部落。重泉与郑,县间七十里的官道荒凉而无人烟。而郑,县除官署区外竟繁华的与魏国不相上下,竟给自己有种回到魏国的那种熟悉、自然的感觉。是什么原因让秦国如此贫富悬殊呢?秦国公是否有意要在秦国与魏国接境之处留出一块荒蛮不开之地,来做缓冲和以断魏国西进之意而求自保?可能是,也可能不是。
卫鞅在热闹的北市里茫然的走着,孤独的想着。等他从遐想中抬起头来,回到现实时,已走进了郑,县的东区——商贾区。郑,县的商贾区虽然不大,可因新建却富比安邑。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