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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怪他野丈人笑得古怪!再一想燕子追也是喜笑,却也觉得不可思议,“不想生平还能喝到他朱蛮刀的喜酒!”
这马跑的快,风声也大,身后笃笃的马蹄声紧逼着。野丈人勒马急转了个弯,再笑喊道,“姑娘也该回连云寨看看了。二爷的刀都被拔出来了,这事传的沸沸扬扬,喜事现在就有人筹备了。耿小爷说了,我们要能把这人头拿回寨子那姑娘就离不开咱太上湖,早晚得嫁二爷!”
燕子追深知耿小多为人,心道他那张嘴里说出来的话怎么能信,这次的行动朱蛮刀也不见得知道。只是那把姻缘刀竟然真能拔出来,这可是奇怪了,燕子追想着也笑,“等我回去先要见见这女子!”
“漂亮!那姑娘也漂亮。”野丈人接过话,再听着那追兵马蹄声更近了,又愁道,“这帮狗腿子可真烦人,还追个没玩了!”
“你跳下马去!”燕子追突然道。
“什么?”
“你先走,我把他们引开。他们还困不住我!”燕子追道,“你们先回连云寨,我在信陵还有事没完!”
野丈人也没思量,当即同意,燕姑娘的轻功可是老寨主亲自教的!“那小六姑娘自行保重!”说罢瞅着瞅着个空挡真跳下马去,连滚了几圈才停下。燕子追接过马缰,策马向北去了。马铃叮当,马蹄喋喋,燕子追也不突围几次,一路你追我逃。燕子追伤未痊愈不敢过多拼杀,一路向北,突然就见前方隐隐灼灼十几人影,未及细看便吓了一跳。虎头面具!为首的必定是那胡猫儿。只此一条直道,后又有追兵前有堵截。燕子追当即弃马,向东,虎面人在东拦截,向西,虎面人又出现在西边。几番下来不能进寸步,显兵已把燕子追团团围住。
燕子追已经力疲,奋力再战,向东南去了。东南是信陵城,显兵正要把她逼到那里。果不其然,不过片刻前方又遇骑兵围堵。此时正在抱月湖不远,燕子追索性逃去,一头扎进水中,只凭着水性也不知道潜到哪里。抱月湖说小不小,说大却也不算大,只有一条外河。显兵把外河口一堵,只要逼的她不能潜水而逃,燕子追水性再好,能在水中待到什么时候?
燕子追何曾如此狼狈!想着如何也不能冻死在水里,便摸索着上岸,岸上正有显兵守着。燕子追本想只要避开虎面人,打杀几个显兵再逃就是,到了岸上却听一人轻呼,“燕姑娘可在?燕姑娘可在?”原来那围堵过来的显兵是魏呈武的队伍。魏呈武认出燕子追人假意实则营救。燕子追上岸换上小兵盔甲,混在魏呈武队伍里。
天将正午,显兵不见人,只说被她跑了。胡猫儿也是奇怪,却道,“又不是大罗神仙能逃到哪里!真是找不到,也许藏在显兵之中。”显兵让人互相认看,魏呈武早有吩咐,也没人举出燕子追。众人只得打道回城。
第二章 不死之人()
进了信陵,队伍直接去了苏侯府。燕子追想着若是进去怕是会和芸珠遇着,也未向魏呈武道谢瞅个时机脱去盔甲离开。没走多远却闻着一股浓浓的酒气。此时天凉,燕子追又在水中泡了许久,掠身进了那院子,只看当庭之上几个歪倒酒罐、一个醉酒男子。
燕子追可不知她是进了‘敬献将军’府了,眼前之人正是卢鼓。
卢鼓为人闷闷酒量又浅,此时睡了一夜仍有醉意,听见声响,微微惊醒,确是眼也不睁,捧着酒坛也不知向哪一举,口中喃喃道,“来!喝!”一副酒鬼之态。
“那就谢你这坛酒了!”燕子追也不管他是不是醉,拍开酒坛,咕嘟嘟喝了几口,酒是烈酒才下肚便觉身上暖了。却听外面有人声,燕子追盘柱上了房梁。
一人推门进来,见卢鼓躺在地上,快走两步把卢鼓扶起。“少将军,我知道你心里难过,我们何尝不是?你这样整天醉生梦死算什么?”
原来是借酒消愁。燕子追心说。
卢鼓确是睡熟了,那人无奈拿了袍子给卢鼓披上,叹了一声拿着空了的酒坛出去。燕子追酒暖身安,因几天劳累竟在房梁上睡了过去。
也不知多久,醒来,却看卢鼓正坐着喝酒,满脸愁苦平白老了几岁。卢鼓早该发现她,却一直不声不响像是什么事都和他无关。
“喝醉就睡,睡醒再喝,你这倒是好日子!”燕子追笑他。两人素不相识,燕子追突然这样调侃卢鼓却不喜不怒。或者是根本没听见,他的脑海中不断回想高渠发生的一切,开城投降、接受那个‘敬献将军’的称谓。‘敬献’?可笑!可笑!
燕子追笑道,“之前借了一坛酒,现在可能再借一坛?”
“是昨天。”卢鼓道,说着抛了一坛酒上去。燕子追拍开便喝,喝罢问卢鼓身份等等,只是问三句也不见他答一句。
“借你两坛酒,也送你一句劝。”燕子追道,“我认识一个人,年纪跟你差不多,天下估计没有比他忙的,也没人知道他在忙什么。不过他可不像你这样,愁眉苦脸整天泡在酒坛子里。”说着跳下了放下酒坛,便要向外走。
“你不知道。”卢鼓突然道。说着又是举起酒坛一通烂饮。
“我不知道?人都说我不知道,我也确实不知道。”燕子追苦笑。抱月湖园子里的‘云泥路’让燕子追不能释怀,韦无妄,他和连云寨有什么联系?燕子追看向卢鼓,问道,“你知道韦无妄吗?”
“韦无妄?”卢鼓已有醉意,狂笑一番道,“谁不知道他韦无妄,大将军!国相!剿灭叛陈,功臣!”
已经醉了!燕子追摇头轻笑。再想起那木屋,连胡猫儿也偷偷前去里面必定有重大秘密,若想知道只能亲自去一趟了。
燕子追看看月色道,“再借你一坛酒。”
卢鼓随手再抛去一坛。燕子追接过一笑出去,出了信陵一路到了抱月湖边的园子,再轻身潜入,到了内院一坛烈酒打开向空中一撒,一点火星随酒而燃,瞬间便见内院木屋上方满布的丝线。
要是有人想以轻功到达木屋,此时必定四分五裂了。燕子追轻笑,是‘云泥路’,果然没错!再看整个内院横十八竖十八,三百二十四块方砖、三百六十一交叉点,正是一个棋盘。木屋坐在中元,可行之路在石块相交之点。
燕子追默念:初三月缺,是天虎局。想着天虎局的黑白棋子落点,踩着黑棋落点向木屋前去,关然机关未发。
再进木屋。
木屋狭窄昏暗,两侧两盏昏暗的油灯。正中一个木桌,桌上一个木盒,盒中一封书信,打开来看。上写:
‘陈休到。百里随或重现。’
这韦无妄果然和连云寨有牵扯!是谁?燕子追满心疑惑。却听内中一人道,“阁下何人,如何能到这木屋之中?”声音沙哑仿佛百岁老人,待人影坐在轮车上到亮光处,却见那人面目恐怖,面目厚而裂开,像是老树皮。
以燕子追的耳力怎么没有发现木屋有人,此时再细心去听竟连呼吸声也听不到。燕子追心惊反问,“你是什么人?”
“箜西。”这声音从仿佛是喉咙里挤出来一样。
“中原少见箜姓,你是北方戎狄人?”燕子追道,再念‘箜西’突然想起什么,“你是北戎皇子!你不是十三年前就死了吗?”
“死而复生。”
“人死怎能复生?”燕子追轻笑。刘香丸自称天下第一神医,尚且不能到‘活死人肉白骨’的地步。
箜西摇头干枯的双眼望向燕子追,“你可知长皇鼎?”
“咱们知道的或许不一样。”
“是啊。关于长皇鼎的传说实在太多了。”箜西笑道,有的说长皇鼎为天下之心,得鼎者得天下。有的说长皇是凶神,长皇鼎出,天下必乱。关于长皇鼎的传说从未断绝,只是天下各处各有不同。“天地之初宇宙鸿蒙,生灵无处安身。众神开辟人间界以安身,长皇便是开天众神之一。长皇化鼎镇守人间,方圆百里之人得寿延年,方圆十里之人羽化登仙。再后来长皇鼎碎,碎片散落,这些碎片落在人间,便是人间仙药。见之让人不死,食之令人长生。”
燕子追摇头苦笑,世间哪来的这种东西,“只问两句。若生灵无处安身,长皇等众神如何出现?若是碎片有此能力,那不死长生之人何在?”
箜西摇头大笑,僵硬的抬手揭开脖间遮布,一条极深的疤痕显露。伤痕深陷,想必当时喉咙碎、动脉断,这样的伤怎能再活!“我就是不死长生之人。”箜西道,“十三年前父皇得知高渠有一片碎片,当时陈王正要和北方修好,派他的三王子来谈判,父皇以此时机将我送到高渠暗访。怎料查遍高渠却不见,三月过后我便要回国,经过两界山时在陈国大北营时听一人说山上有一头通身雪白的老熊。我等不信,便一同上山,到了山上果然见到!老熊中了几箭,我等一路追赶,到了一个山洞老熊已奄奄一息,却见一个小孩拿了一块像玉非玉的东西出来。我等不以为意,笑着上前让那小孩走开。那小孩是自小被白熊收养,听不懂人话比划着让我们离开。我们大笑,想着去逗那小孩,那头老熊突然跳起来,这样一抓!”箜西比划在自己的喉咙比划着,干瘪的眼中露出恐惧,仿佛十三年前之事历历在目。“我的七个随从都被那头熊撕碎,给随上来的大北营人用箭射死那头熊和那个小孩。我本来以为自己一定死了,可是没有。我的血流进了那块玉里,那块玉就是长皇鼎的碎片,它救了我。”
燕子追凝神看着箜西,“它既然能救你,怎会把你救成这个样子?”
“大北营人以为我必死无疑,见我又活过来,玉片闪着红光,知道我死而复生一定和它有关。众人眼红抢了玉片逃走,又怕我泄漏消息想杀了我。我说我知道其他玉片所在,他们便把我绑了起来。”
十三年北戎以为箜西被陈国所害便杀死了陈国三王子,此后两国交兵数次,没想到竟是因为这个。燕子追听得惊心,看他不像说谎,心道难道人间真有让人起死回生的东西?
箜西看着燕子追苦笑,“你也心动了?这样的东西谁不想要呢?我跟他们说了一片在高渠,一片在太上湖,还有许多等之后再说。之后他们不杀我也不放我,把我关到这样的地方。”
所以韦无妄才设计先让陈王杀死苏胜,再杀陈王之后趁机出兵攻陈?燕子追突然想起曲流霜曾说过他们是陈国人。十三年前,也大概是那个时间曲家被灭门。曲家和这件事是不是也有关系?燕子追想不明白。再看箜西,算他年岁现在也不过三十多岁,却终日困在这昏暗木屋之中,形容恐怖像是一块开裂的石头,没有一丝生气,这哪里像是活着!
第三章 牢狱之灾()
燕子追出了木屋,踩着白棋落子离开内院。内院寂静无比,外院也只有时不时巡逻的侍卫,抱月湖水波微荡现出生机,再外围一望无际的葱绿树木。
那个木屋像是一个死地,越是靠近木屋就越是死寂!
箜西说的如果是真的,那一切的源头就是韦无妄了。只要找出连云寨那个联系韦无妄的人,一切就都结束了。是这样吗?不知为何,燕子追总觉得有什么不对。正想着,平白一阵风声,只见远处胡猫儿突然出现。
“你果然来了!”胡猫儿高声笑道。与此同时距燕子追几丈外十个虎面人同时出现。虎面人拦在了燕子追四周各个方向,燕子追知道不好施展轻功向左右突围,无论向哪个方向总有至少两人堵上来。燕子追走不得,空翻点叶、旋落在虎面人正中看向胡猫儿,笑道,“今夜天晴,正好赏月。”
胡猫儿笑道,“你接下来去的地方应该是看不到月亮了。”
燕子追笑,“这可不见得!”正说着却看胡猫儿一笑,突然木枝崩断之声随即一张巨大的网铺盖下来正裹住燕子追。一阵严整的马蹄声从四面八方传来,不多时五百骑兵已经把四方围的水泄不通。燕子追还能向哪儿逃!
“信陵城外连赏月也不许了吗?”燕子追看着郝升冷笑道,“你们要捉拿我总该有理由吧?”
郝升下马上前,一边小兵过来询问是否把燕子追绑上,胡猫儿上来拦住道,“不用。对付这些江湖人最好少做动作,等进了大牢再放不迟。”再看向燕子追,反问道,“你抢盗叛将卢觐的首级,这个理由足够了吧?”
燕子追想着拖延时间,又打量是否有逃走机会,便笑道,“我和那卢觐非亲非故!也没仇恨,要他脑袋干什么?”又看向胡猫儿,“昨天卢觐首级被抢时我在何处你该知道才对。”
这院子所在是韦无妄的机密,胡猫儿悄悄潜入韦无妄自然是不知道的。燕子追话未说完,胡猫儿转而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