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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绝望”是在当时唯一合理的答案,但那是正确的吗?那是理性的吗?
陆灵问自己,你有没有做到你该做的?
一个主教练的工作,难道不是在任何情况下,都要尽最大可能争取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的希望吗?而且后面菲尔也确实进了一个球,证明希望其实不像想象的那么渺茫?
陆灵后背在发冷。
因为她在录像中看到了自己在当时完全忘记了的东西――作为主教练,作为球队的绝对领袖,她应该肩负的职责。
而在之后的几天,打曼城之前的备战,以及在对阵曼城赛中的一切
她失职了。
这是她的错误。
输球或许不是她的错误,但没有竭尽所能去争取就是她的错误了。以及,让这次失利继续影响自己、影响全队,同样是她的错误。
她合上了电脑。闭了闭眼。
耳畔响起的是她和派特在诺坎普球员通道里的对话。
“缇娜,你感觉怎么样?”
“糟透了。”
“我很遗憾。”
“不必,派特。而且,你知道当你这么说我会觉得你是在侮辱我。”
“不,缇娜,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不为巴塞罗那晋级抱歉,我只是很遗憾你和他们,我是说伊恩、子翔他们我很遗憾你们今晚如此难过。毕竟,我怎么会想看到你沮丧?”
“恭喜你,派特。恭喜你。”
“忘掉这个夜晚吧,你做了你能做的一切,不是你的错。”
陆灵忽地睁开眼。她根本没有做到。根本没有。她就是需要承担责任。
反复的思索,让她第一次对自己产生了一丝厌恶。
这持续了几秒。
马上,她意识到这依旧是错误的。她必须寻求解决问题的办法,而不是用自我厌恶来继续加重危机。
当她收拾好东西,走出哈灵顿的大楼时,她已经打定了主意。
有时候比起一个主教练的技战术素养,坚韧和冷静、时时保持理性的能力或许才是最为关键的。
****
周三,哈灵顿一线队训练场。
“子翔,往前边多跑几步!早饭没吃吗?记住你的位置!”
“菲尔,往回来一点!”
“莱昂,注意你身后的人!”
“都他妈的打起精神来!我们周六要干掉利物浦,所以你们最好卖力点!”
主教练的声音充满能量,在这忽暖忽凉的天气里仿佛让训练场保持了恒温。
场上,菲尔一边往回撤一边扯了扯喻子翔的球衣,说,“你猜老板是嗑药了还是昨晚不对不对,那个西班牙的家伙不是在利物浦吗?难道他昨晚来伦敦了?”
喻子翔难得没甩开菲尔,居然一本正经地回道:“伙计,你今天别惹她,不然”
“你们两个在那里嘀咕什么?要亲热也要等到训练结束后!”她的声音再次传来,虽然开了个玩笑,但语气很严苛。
场上的球员都想笑不敢笑。
菲尔张了张嘴,但最终没敢回嘴。退了几步,低着头小声默念道:“我是直的,喻的男朋友是乌拉圭小子。”
提姆在场中央,左手握成一个拳头略挡住嘴,偷偷笑了笑。
这是他很久没有见过的克里斯汀。
真的是很久了,甚至可以追溯到整整八年前。
那个时候,她还是个彻头彻尾的小姑娘。教练课上,实战演习,她在场边脱了外套露出漂亮的身体曲线,有几个年轻的男教练“礼貌地”冲她吹口哨,她看上去有些尴尬,但不等足总的教练导师说话她就吼了回去“ohe ** up”。
有一次,他去参观她带的半职业球队训练,她在场边也是那番模样,干劲十足。
那个时候,她很怕别人看待她像看待一个年轻漂亮的小妞,喜欢足球只是玩玩,所以努力伪装出一副英格兰粗鲁汉子的架势。
再后来,多年过去,他们在西伦敦的餐厅里重逢,她已经是一支英超球队的代理主帅,邀请他成为她的助教。他第一眼就知道,她再也不用全副武装,由内到外都散发着自信。
而今天,当提姆再次看到那个宛如八年前的克里斯汀时,他觉得,她又武装起来了,但不是因为不够自信,而是因为,她要去赢得一场战争。
她要带领她的蓝白军团去赢得一场战争,她必须全副武装。
“你们听到老板的话了,都集中注意力,别再跟你的男朋友拉拉扯扯!”提姆放下手,冲场上吼了一句,他吼完回头冲场边那个穿着训练服表情很严肃的姑娘微微笑了笑。
阳光重新照耀在绿地上,陆灵看到场间那个留着棕色中长卷发的男人的笑容,心中一暖,她不知道提姆想到了什么,但她知道他懂得她,至少懂得一部分。
这绝对不是一场孤独的战争。陆灵想,她的身后,有千军万马。
包括那个正在与癌症抗争的男人也站在她这一边。
****
周六的安菲尔德,克洛普整个上半场都在场边咆哮。
联赛里,利物浦基本已经争四无望。而他们也不像切尔西或者曼联,依然保留着通过欧联夺冠来获得进入欧冠的希望。
也就是说,这个赛季,红军又失败了。
但没有人希望在自家门口被打倒。
qpr的攻势在整个上半时都异常凶猛,完全不像在客场。
开场时,利物浦球迷还昂着头唱着调侃qpr被巴塞罗那调侃的歌曲,或许,他们本来期许球队能像曼城一样击败这支最近状态不怎么样的争冠球队。
但十几分钟后,主场球迷就沉默了。
准确时间是第14分钟,qpr前锋莱昂…费雷拉一脚低射先拔头筹。这是乌拉圭小子赛季的第30粒进球,英超中的第25粒进球。
而比赛进行到第38分钟时,菲尔…沃伦进球了――是一粒门前的抢点射门。
来到安菲尔德的客场球迷,唱起了一支新的即兴歌曲,是关于菲尔的,其中有两句是这样的:
he’s our boy ph;
but y, liverpool and bara and tain。。。
他是我们的菲尔小子,他进球不怎么多;
但他干了曼城、利物浦、巴塞罗那,之后又干了一遍利物浦
提姆低声跟身边的主帅说道:“公平地说,菲尔对阵西布朗和桑德兰也进球了,而不止是对那些强队”
陆灵盯着场上,微微笑着。
看起来,她已经不过于担心巴舒亚伊的缺阵了――比利时人在诺坎普遭受到的脑震荡,将让他缺阵到月底。
而这时上半场也结束了。
qpr完全找回了状态,他们在客场2:0领先着利物浦。
中场休息时,陆灵叮嘱球员们下半时要放慢节奏,降低消耗,可以适度防守,但不能放弃进攻机会的制造。
整个下半时,比赛的节奏被拖得很慢。但最好的机会依然是由qpr创造。
大卫…席尔瓦被换上场后节奏更是牢牢掌控在qpr手中,西班牙老将做得很出色。
看起来一场胜利已经到手。但陆灵不敢大意,依然在场边谨慎地进行指挥。
菲尔还想进球,他有点不耐烦这种慢吞吞的节奏。比赛已经到了补时第3分钟,在其他队友都稳健传球的时候,他突然撤到中圈,向雅各布要球,雅各布犹豫了一下,给了。
菲尔拿球开始自己往前带。
结果,他被断球了。
而利物浦马上发动反击,由萨迪奥…马内形成单刀并破门。
比赛就此结束,qpr2:1利物浦,顺利在安菲尔德拿下三分。
全场结束的哨声响闭,菲尔耷拉下脑袋,既不敢去看汉斯――他害他没能零封;又不敢去看主帅,她肯定得骂他
但走了两步,菲尔又昂起头,有什么好怕的,真的打架的话,德国人虽然比我高,但未必比我壮,至于她我才不打女人。
菲尔找寻了一下主帅的身影,她正在跟汉斯拥抱,说着什么,或许就是在说最后的丢球是“混蛋菲尔”的错,你不要责怪你自己之类的。
菲尔哼了一声,他又偷偷仔细瞟了几眼她的脸,好像,她的心情不算太坏,毕竟赢球了啊。
这时,有利物浦球迷在靠近球员通道的底层看台冲她吼道:“甜心,克里斯汀甜心,你今晚要留在利物浦吗?你的西班牙情人等着你呢。你应该告诉他,如果他不把英超冠军让给你”
后面的话就连菲尔都觉得不堪入耳,他一声不吭地往那个方向走了过去。/dd
第328章 Chapter 328()
那个球迷的上半身探在外头; 他身后已经有安菲尔德的保安朝他走了过去; 而在他下面,穿着qpr7号球衣的小子正蹦起来揪住了他的衣领。
“你他妈为什么不回家跟你老婆说那些话,而你的孩子如果听了你说的话; 会为你蒙羞”菲尔有些激动,吐沫星子都喷了出来; 而他脸上的表情也变得狠厉。
眼看他就要一拳头挥过去,突然,在他身后; 一个高大的身影把他一把拽到了一边。菲尔的f口型还没做出来,余光瞟到了主帅。
她望着他,目光稍微有点复杂。但随后就冲他摇了摇头,她的声音很小,不过嘴型很清晰。
“别管他,菲尔; 别找麻烦。”
她说着走进了球员通道。
一时有些混乱,安菲尔德的工作人员; 利物浦的球员,还有看台上没走的球迷都在往这边聚拢。
而在菲尔身边,除了阻止了他的汉斯; 伊恩和內德姆也都过来了。还有一个保安,也挡在了菲尔身前。
菲尔揍人的冲动已经消失了,但他心中仍有些不快。队友们的声音在他耳畔响着:
“是的,他说的都是些混蛋话; 但你揍了他,然后呢?你想被禁赛多久?球队现在需要你!”苏格兰人的声音。
“菲尔,如果你想为那个丢球泄愤,这么做肯定不值得。那他妈就是个杂种。”球队名义上的队长的声音。
“老实说,我也想揍他。但不值得的。”德国人说。
后来,雅各布、子翔也都过来了。
“蠢蛋,你如果听过米尔沃尔的球迷是怎么说老板的,你得用刀”子翔笑嘻嘻地说着,但说了一半被伊恩一巴掌拍在后脑勺上打断。
“米尔沃尔球迷说过什么?”没经历过两年前打米尔沃尔的雅各布认真问道。
菲尔眉头微皱着,除此之外没什么特别的表情,也异常安静。他在最后走进球员通道时回头望了一眼,那个球迷已经被保安带走了,嘴里却依旧不干不净。
菲尔希望安菲尔德能永远禁止这样的家伙入场。他吸了口气,准备直接回更衣室,莱昂在前面喊了他一声。他看了看乌拉圭人身后的记者,看来他们又要一起接受天空体育的赛后采访了。
菲尔朝莱昂走过去,走了两步又喊了一声汉斯的名字,汉斯望向他,他说:“我很抱歉,哥们,那个丢球。”
汉斯一边嘴角微微扯动了下,“没事。”
菲尔点了下头,依旧觉得脑子有些空白。
为什么呢?
可能是因为他跟那个球迷说的那些话。
那真不像我会说的话。他想。
噢,可我听上去已经像是一个父亲了。
这感觉真不错。
****
派崔克喝完这杯红酒,有些昏昏欲睡。他慢慢合拢了眼皮。
电视上,球赛的直播在菲尔被队友们簇拥着走进通道后切回到了天空体育在安菲尔德的演播室。
派崔克依旧可以听到天空体育主持人的声音,那是伴随着笑声的调侃:“不知道那位球迷究竟说了什么惹到了qpr的“坏小子”菲尔…沃伦,不过我很庆幸沃伦没有做出任何会让他遭受足总处罚的事情,至少没来得及做出”
声音被调小了一些,派崔克没睁眼,他知道是艾梅伯干的。
接着,他闻到了清新的香味。那是沐浴露、洗发水、香水混合在一起的味道。看来,她刚淋浴完。之前他们在沙发上抱着一起看比赛,后面她觉得太无聊就去淋浴了。晚些时候,他们要一起出去吃晚餐。
“你已经困了吗,派特?”她缩到他怀里问道。
派崔克搂了搂艾梅伯,摸到了柔软的浴巾,很舒服。她又往他怀里钻了钻,湿湿的头发环绕在他颈间,滴着水,他觉得凉凉的,又觉得有点痒。他忽然想起十八岁那年的那一天,在那个阁楼下的便利店里,有个套着帽衫的姑娘站在他面前,湿漉漉的短发也在往下滴水。他问她怎么那么慢是不是拉了两次屎,她揍了他一拳。那时她揍的地方,现在已经有了一个纹身。
艾梅伯又唤了一声,“派特——”
派崔克嘴边泛起微笑,“说真的,有点困。”
“那我